第96节(1/2)

作品:《结亲+番外

  程既和他爹一人端一个大碗,蹲在灶膛旁边吸吸呼呼地吃完。

    火苗从灶底窜出来,橘红色,明晃晃的,给他白皙的侧脸上染了红。

    程既眼睛亮晶晶的,问他爹,为什么今天能吃肉。

    他爹‘咔嚓’啃一口蒜,含糊不清地对他讲,今儿是你娘生你的日子。

    一年就这一回,该吃碗寿面。

    说完又瞥了他一眼,催道,抓紧点儿吃,一会儿面坨了。

    那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他爹早就埋在了地底下,一抔黄土盖了脸,下到阎王殿里,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羊肉面吃。

    要不要给他爹烧过去一份?

    程既琢磨着,真要烧,那还要饶上几骨碌蒜。

    他爹不就蒜估计吃不下面,到时候托了梦上来,都要臭骂他一顿。

    他想这些想得好玩儿,当笑话一样讲给谢声惟听,哪知这人听着听着,就张开手,不管不顾地把他搂进怀里。

    也不说话,就那样抱着,像是心疼坏了的模样。

    程既没想到这茬,一时间也僵在那儿,好一会儿了才想起在这人背上拍了拍,反过来安慰。

    “没事儿,”他低声道,“都过去了。”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儿站到你眼前了?没缺胳膊没少腿,活蹦乱跳的。”

    “而且我进城后,第一年的重阳,掌柜的还给我分了块儿花糕吃呢,”他笑着,像是很开心一样地,对谢声惟道,“好吃呢,真是甜香的,进嘴里就好似化了。”

    谢声惟心里不是滋味,又酸又苦,像被人捣了一拳,疼得要掉眼泪。

    程既在他面前看起来娇气得很,半点累都不肯受,总要亲着抱着,好好地疼。

    可提到了真正的苦,他又开始轻描淡写起来,好似不在意一般。

    那样难熬的日子,程既又藏起来了,不舍得叫他知晓。

    谢声惟手上用力,将人抱得更紧了些,声音闷闷的,许诺一样地道,“替你补回来,好不好?”

    “从前的每一个生辰,我们都补回来。”

    要有花糕,有寿面,有生辰礼,有最重要的人陪在身侧。

    要他往后想起重阳节,想起生辰,再也用不着去羡慕旁人。

    上好的黄米,糯米和碧粳米磨成粉,去年腌渍好的糖桂花和着枣泥做馅,再加上青梅,核桃仁,桃脯和松子穰,一层层地叠上去,蒸好出锅时候,再撒上一层新摘的桂花,黄灿灿的,香气扑鼻。

    程既拿了好大一块儿,用荷叶包着,直接拉着谢声惟并排坐在小厨房的矮凳上,你一口我一口地换着吃。

    “好甜!”程既舔了舔嘴角的糖渍,眯起了眼,像只墙角晒暖的猫。

    “真有这么甜?”谢声惟逗他,“怎么我不觉得?”

    “阿辞吃的不对,”程既眨了眨眼,猛地凑上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这里的才甜。”

    谢声惟很轻地笑,原打算趁势追上去,将人按着好亲个够。谁知一晃神的功夫,程既早已埋头在另一块儿花糕里,唇舌忙得很,分不出半点空来给他。

    最后还是谢声惟拦着,才没叫程既将那半锅都吃进肚里去。

    “可惜了,”程既偏着头,对着笼屉恋恋不舍道,“真应该把小虎子叫来瞧一瞧。”

    “我家相公做出来的花糕比他娘做的不知道好吃到哪里去了。”

    吃过了花糕,到了晚间,依样还有碗寿面等着。

    除了他们俩的,谢声惟额外端了一碗来,摆在对面,细致地搁好了筷子。

    “给……岳父的。”他小声对程既解释,“他在天有灵,见了这碗面,也知道你终身有靠,可以安心了。”

    程既吃面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最后依旧没忍住,丢了筷子,扑进谢声惟怀里。

    “都怪你。”他伏在人肩头,没头没脑地怪罪。

    “嗯,是我不好。”谢声惟接得利落极了。

    “我过生辰呢,一年才有一次的好日子,你还要惹我哭。”程既声音很软,眼睛红了一圈,带了点水光,在灯下瑟瑟的,朝着人看。

    谢声惟很轻地亲上那双眼睛,尝到一点涩,心里又觉得甜。

    他揉着程既的发梢,声音很温柔地开口,像是在同人商量一样,“没关系的。”

    “只哭这一回。”

    “往后的生辰里,小禾都笑着,开开心心地过,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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