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见沈五少爷眼中渐有泪意,他连忙说:“陛下和殿下自然知道您是男儿,这也当真是赐婚圣旨。”

    沈鹊白闭了闭眼,随即抬手接过圣旨,颤声道:“草民……接旨。”

    他一双眼强忍泪水,嘴唇泛白,脊背却挺拔得像笔松竹,有庄重的韧劲。太监心生怜惜,俯身扶起沈鹊白,声音也温和了些,“殿下身份尊贵,年纪轻轻便位列天子近臣,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夫君。咱家瞧五少爷丰神俊秀,端庄知礼,与殿下十分般配,往后定是有好日子过的。”

    “谢公公吉言。”沈鹊白勉强扯出一抹笑,说,“请公公稍等,容我进屋片刻。”

    太监笑着说:“好,不急。”

    沈鹊白转身进屋,太监抬手理了理大红袖袍,暗自叹了口气:这么个风华正茂的小郎君,就要折在宣都了。

    屋内砰砰啪啪的响了几声,似翻箱倒柜。

    一会儿,沈鹊白出来,对太监说:“这天高路远的,您和底下的人着实劳累,”他递上一只锦囊,语气赧然,“您只当是我做东道主,请各位远来客多添一顿饭。”

    太监瞥了眼那钱袋,心想以沈五少爷的处境,这怕是看家本。宫中之人哪个不会审时度势,以利分人?沈五少爷被陛下钦点回京、赐婚予明瑄殿下,看似得了天恩,实则前途未卜,以他的身份,是没必要接这份人情的。

    但太监还是接过钱袋,说:“五少爷是有福气的,这也是赐福给咱们,咱家便替下面这群猴崽子谢过了。哦,对了——桂嬷嬷怎得不在?”

    沈鹊白拢在袖中的手微蜷,轻声道:“桂嬷嬷早已病故了。”

    太监惊讶道:“侯府没派别的嬷嬷来?”

    “是我不曾向府中说。若我说了,府中人惦记,必得派个有资历的老嬷嬷过来。路这么远,这里也比不上侯府,何必让老人家过来吃苦?”沈鹊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何况我非三岁幼童,自力更生还是行的。”

    这哪是怕侯府惦记,是明知侯府不会惦记,所以也懒得费口舌了。太监心思微动,不动声色道:“那咱家就先去州府衙门候着,五少爷收拾一番,待到傍晚,咱家就来接您。”

    沈鹊白行礼,“慢走。”

    太监回礼,转身离开,一行人跟着退出小院,院门轻轻合拢。车马响动的声音传来,沈鹊白站在阶上,神色平静,眼周还晕着薄红。

    静立半晌,他回到屋中,窗户“哐啷”轻响,花坞翻进来。她向来温声细语,这会儿尾音都开了叉,“祝鹤行是疯了吗?要娶个男人当王妃?还有景安帝,别是把脑子病糊涂了吧!”

    沈鹊白解下腰间葫芦,剔开塞,喝了口荔枝酿,说:“据说大梁先祖爷取了位男后,六宫空置,相伴到老,很是恩爱。”

    “这能一样么?人家是给心爱人尊贵的地位,祝鹤行这就是、就是……”花坞看不穿祝鹤行的目的,无头苍蝇似的打转,细白玉颈兀出青筋,“难不成祝鹤行果真好南风,可他娶你做什么——”

    “等等。”沈鹊白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眼儿睁大了些,“这个‘果然’,是几个意思?”

    花坞说:“祝鹤行及冠一年仍旧无妻无妾,也没和哪家姑娘有风流趣闻,府中下人还是一水儿的男的。”

    “所以就传他好南风?”沈鹊白好笑,祝鹤行那副艳皮囊、黑心肝、刻薄嘴,说他房中空虚是因为好南风,还不如说他是难得瞧上谁。

    “他若是好南风,也该有个蓝颜知己吧。”沈鹊白用眼神询问:他有吗?

    “传说有。”花坞语气渐弱,“祝鹤行与景安帝并非亲舅甥,据说他每次召祝鹤行入宫都是在寝殿,常常半日不出,也不许里面有人伺候。他们经常单独游玩,祝鹤行还睡过景安帝的小榻,传出这消息的内宦当日就消失了,这不是欲盖弥彰、欲语还休——”

    “噗!”沈鹊白喷出一口冰饮,脸色薄红,“变/态!”

    花坞鼓掌,“对,变/态!天家会玩得很!”

    “我是说这么想的人变/态。”沈鹊白盖上玉瓶,“景安帝自小养着祝鹤行,自然亲近,时常召见、一起玩不是常事?他们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王爷和宣翊卫使,论国事政事自然要避开些,至于睡小榻……”

    他摊开手,“为什么不能睡?睡龙床也是行的。”

    “我无法反驳。”花坞挠了挠头,“可他到底为什么娶你?”

    祝鹤行身份尊贵,他的王妃必得是高门贵女,若这桩婚事是景安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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