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1/2)

作品:《春潮倒灌+番外

睡,呼吸均匀,月光从窗户外头泄露,照在他俊俏的五官上,映得他好看得仿佛雕塑。

    抬起头,对面的柜子上正摆着当年我送给他的手偶,一条蓝鲸、一条大白鲨,靠在一起,两张卡通而幼稚的脸冲着我。

    我翻身下床,蹑手蹑脚走出卧室。

    还有一件事情我没有告诉顾柏川。

    十八岁那年他离开家乡,我整日整夜想他,半夜睡不着的时候就会找个本子出来写一点我们曾经的故事。

    今天,这个故事写到了第199页,他酣睡在我身旁,许诺再不会离开。

    199是个好数字,要长长久久走下去的。

    因为我现在和他睡在一个房间,不太方便再偷偷摸摸写东西了,我总害怕这种矫情的文字被他看见,他是要嘲笑我的。

    所以,就先写到这里吧。

    我叫黎海生,黎是黎明的黎,我出生在海军的大院里,我没看过几次大海,但我仍旧向往关于大海的一切。

    他也是。

    第98章 番外:紫藤、金鱼与海魂衫

    很久之前,院里种着几棵紫藤树。

    紫藤树的年龄比我和黎海生加在一起还要大许多,枝繁叶茂,缠绕在白色大理石修筑的长廊上,每每到了春末夏初,紫藤花开铺满整个长廊,远处看像是最高产的葡萄,一串一串紫色的小花盛放,馥郁的花香在随春风肆意飘荡在整个方圆十几米。

    紫藤是一种挺特别的开花植物,因为它花开于春红已谢的时刻。语文课上,讲过宗璞《紫藤萝瀑布》一文,那位文学大家从一串串花朵中悟出时间的流逝以及种种人生哲学,而对比黎海生这个木头脑袋,看那树的时候,眼睛里好像是看不见成团成簇的花的。

    他独喜欢那粗壮又盘虬卧龙树枝。

    当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审美上的独特见解,而是因为那树枝刚好能承住一个小孩的重量,以供他从高处抱住紫藤的枝干滑下来。

    我不得不承认,在我童年相当漫长的时间里,我是看不懂黎海生那颗脑袋瓜子的,有时候我会想,要不要模仿科研人员对待爱因斯坦脑子的做法,也给黎海生开开瓢,大脑切片研究一下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和手里的金鱼一起从紫藤树枝干上摔下来了。

    金鱼是从紫竹院钓上来的,那种专门给小孩玩的钓鱼游戏,池子里大大小小的橘红色金鱼早就被面团喂饱,后来的游客蹲在池子旁边蹲到脚底板发麻,也不一定能够钓上来一条,偶尔撞见脑子不聪明的金鱼才有机会揣进薄薄一层塑料袋里带走。

    黎海生和他钓上来的金鱼一样,笨。

    直到今天,我都没弄明白他带着金鱼一起爬树的原因。总而言之,他攀到接近三个他那么高的紫藤树上,像猴子一样用两条腿盘在藤条上,一只手向远处举起他装着金鱼的塑料袋,用仅剩的一只手抓住上方的枝干,晃晃悠悠,荡在紫藤花丛中。

    “看呐,看呐!”他对着自己的金鱼说。

    “看着点!”我站在黎海生的下方,双目盯紧他在我面前摇晃的两条小腿。

    他低下头来,对着我眨了眨眼睛,随后大笑起来。他笑得浑身发颤,以至于手中抓着的塑料袋里,那条金鱼仿佛也燃起了危机意识,惊恐地用灯泡似的眼睛望向我,口中急促地吐出气泡。

    在我还没能反应过来之前,一阵风从我面前掠过,同时伴随重物落地的声音。

    我张开嘴巴,眼睁睁看黎海生和那条可怜的金鱼一起从紫藤树的枝干上跌落,薄薄一层塑料袋在触碰到地面的瞬间,如同气球一般炸开,清水和金鱼一同飞溅出去,我隐约看见那条橘红色的金鱼在地上弹起又落下,半透明的尾巴拍打两下地面,很快没了动静。

    黎海生哭起来,哭得山崩地裂。

    我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眼睛盯着那条死去的金鱼,又盯着旁边的紫藤树,甚至在那一瞬间生气几分怨念——我愿意将地上这个小倒霉蛋儿的错误归咎到它们上。

    是路过的战士将他扶起来的。

    那战士长得不高,皮肤很白,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海魂衫,笑起来露出六颗整齐的牙齿:“小朋友,摔到哪了?”

    黎海生抬眼看着他,也不哭了,一双眼睛等得圆,眨巴眨巴像两颗玻璃珠子,他说,摔到他的金鱼了。

    黎海生回家跟我追忆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用稚嫩的童声管当年那个战士叫做“海魂衫哥哥”。

    那个海魂衫哥哥看了看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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