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冬青看那两个小女生又是捂嘴又是偷笑，玩儿心大起，捏了根薯条送到乔木嘴边，对方也没迟疑，嘴唇擦着他指尖叼走吃下。

    “再来一根儿。”乔木得寸进尺。

    叶冬青又捏了一根给他。

    “渴，喝饮料。”乔木得陇望蜀。

    叶冬青放下手里的雪碧，拿起果汁递到他面前。

    两人观察着小女生们的反应，一顿饭吃得比坐了过山车还开心。

    精力旺盛的两人一直玩儿到天黑关门才出来，晚饭也是在园区里各种美食摊位上凑合的，顺便还勾肩搭背地逗逗围观的小女生，增加趣味性。

    为了游乐园一日游体验的完整性，归程也搭地铁。两人都没带公交卡，叶冬青往自动售票机里塞了零钱，正要选择目的地。

    “一起到酒店吧，然后我开车送你回家。”出口之后，叶冬青突然后悔了，觉得“送你回家”这几个字似乎有些不妥。

    “不用那么麻烦，”乔木勾勾嘴角，搭上他的肩，“酒店再定一晚呗。”

    一觉醒来，躺在酒店大床上的叶冬青睁开眼，眼前的人还沉沉地睡着，面容平和，胸口随着呼吸有节奏地起伏。

    他靠过去，从背后揽上那人的腰，用力抱紧。

    这样也挺好的。叶冬青想。

    半梦半醒中，乔木调整了一下姿势。

    叶冬青照例收收胳膊，“醒了？”

    “没。”乔木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回答。

    “再睡会儿吧，”叶冬青趴在他耳边咕哝一句，“我也没睡醒，昨天太累了。”

    叶冬青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酒店的早餐都要撤了。

    他拍拍乔木的腰，“快中午了，睡够了么？”

    乔木也醒了，伸展一下肢体，并没要起床的意思。

    他扭过身子，半阖着双眼看向叶冬青那张表情平淡，却掩不住迷离神色的脸，凑到他唇边蹭了个吻，“叶冬青，我跟你说个事儿吧。”

    “你说。”

    “我想跟你承认个错误。”乔木换了个严肃的语气。

    “认错态度良好，可以考虑从轻或减轻处分。”叶冬青也一本正经。

    “那些彩票其实不用自己对，机子扫一下就出中奖结果了。”

    “行啊，玩儿我，”叶冬青向下降了半个调，“好玩儿么？”

    乔木揽上眼前人的腰，往自己身上带，“当然好玩儿了。”

    叶冬青伸手擎住对方的后脑，把人拽过来，亲上去前最后说出一句：“你比我好玩儿。”

    两人真正起床的时候，已经快到退房时间了。叫服务生送来昨天送洗的衣服，赶紧收拾自己。

    叶冬青套上休闲裤，“今天酒店房钱拿什么抵，想好了么？”

    乔木穿好套头卫衣，看一眼手机，“走，请你吃面。”

    “吃碗面就把我打发了？”

    “你昨天拿赠票糊弄我，我也没说什么吧。”乔木两步跨到叶冬青身前，撩起还没系好扣子的休闲衬衫，将手掌探进去，在腰上揉了一把，“你少跟我算账，你觉得咱俩算得清楚么？”

    叶冬青顺势在他脖侧轻吻一下，亲完还颇为不舍得用嘴唇来回磨蹭，“算不清楚最好。”

    退过房，乔木带叶冬青来到一家离酒店不远的饭馆。店面挺小，只有八九张桌子，一看装饰就知道这店有年头了，座椅摆设虽不起眼，但打理得干净整洁。菜单就贴在墙上，都是些家常菜，面食种类不少，同时也做早点。

    两人找位子坐下，叶冬青随口问：“这家你熟？”

    “熟，常来，味道不错。”乔木伸手招呼一声，“老板娘。”

    “哎小乔儿来啦！”带着浓重北方口音的中年女人笑盈盈地朝这边走来，扭头看见叶冬青之后，明显愣了一下，“小叶也在啊，你跟小乔儿认识？”

    “认识，”叶冬青笑着回答，还不忘眯起眼睛看乔木一眼，“我跟小乔儿认识。”

    乔木赶紧插话，“阿姨，说多少次了，我叫小木，不叫小乔儿。”

    “好好好，记住了，小木、小叶，听着跟哥儿俩似的。你们俩吃什么？”

    老板娘话音刚落，两人几乎同时回答：

    叶冬青：“番茄肥牛面，多加香菜。”

    乔木：“红烧牛肉面，多加辣椒。”

    “真是认死理儿，也不知道换换花样儿，阿姨这儿那么多吃的，你们就可着一样儿点。”一番唠叨之后，老板娘又问叶冬青，“小叶，早点的小笼包还有呢，来一屉么？”

    “来。”

    “煎饼还有么？”乔木问。

    “哟，煎饼没法做了，面糊儿没了。小乔儿你跟着小叶一块儿吃小笼包吧。”

    煎饼没了，乔木一脸的生无可恋，“阿姨，我叫小木，小木。”

    反正是乔木掏钱，叶冬青问过他的意见后，添了两个凉菜，这顿饭说不上丰盛，也算丰富。

    这其实是两人第一次坐下来正经吃顿饭，认识有些日子了，见面就是开房，他们连彼此的食性都不了解。

    “你经常来这儿吃早点？”叶冬青一口吞下包子。

    “一周来4、5次吧。”乔木咽下一块牛肉。

    “怎么没见过你啊？”

    “咱俩时间赶不上，我起得晚。你住得不远吧？”

    “对，公司也不远。”

    说起来，最开始两人曾在超市偶遇，之后订过的酒店、去过的酒吧也在周边，彼此心里早就有数了，肯定都住在附近。心知肚明，却知而不言，闹得人心里怪别扭的。

    “你一会儿、怎么回去？”叶冬青不自觉地顿了一下。

    “溜达回去，几分钟就到了。”路程太短，短到乔木不好意思麻烦他。

    “嗯，好。”叶冬青点点头，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吃早饭的时间因人而异，可但凡是上班族，午饭时间大都是一致的。

    周一中午，乔木和叶冬青在小饭馆不期而遇。

    为什么这么巧？废话，要是不这么巧，这文还怎么完结。

    这种地理位置不错、又物美价廉的小饭馆，在工作日的午餐点儿向来人气不错。

    叶冬青刚一进门，老板娘便热情地前来招呼，“哎小叶来了，以前可从没见你中午来过。”

    “公司餐厅不太合口味。”敷衍一句后，他粗略扫过因食客太多而略显拥挤的空间，这小动作被精明的老板娘一眼看穿。

    “小乔儿也在，跟里头那桌呢，你看现在人多，要不你们俩坐一块儿？给阿姨省张桌子。”

    寻着老板娘的指引，叶冬青来到店铺最里面。乔木背对着店门的方向坐着，叶冬青搭上他的肩膀，轻捏两下。

    “你也过来了？”乔木抬头，看见来人，并没太惊讶，视线追着对方，直至他在自己对面落座。

    老板娘张罗完手边的活儿才得空过来，“你们俩昨儿才来过，今儿又过来，真照顾阿姨生意。吃点儿什么？”

    叶冬青：“番茄肥牛面，多加香菜。”

    乔木：“红烧牛肉面，多加辣椒。”

    “我也不说你们俩了……”

    “还有订餐，”乔木掏出张小纸条递过去，“麻烦您让小工给送到店里。”

    “小乔儿啊，那你直接打电话订餐不就得了，跑店里来凑什么热闹啊？”

    “阿姨，我是想来体验您店里温馨的用餐氛围。”

    面食做得快，没十分钟就端上来了，老板娘还送了两小碟凉菜。

    乔木瞄一眼叶冬青的番茄肥牛面，看着挺有食欲的，豪不客气地夹了一片肥牛塞进嘴里。

    叶冬青瞄一眼乔木送到口中的那片肥牛，理直气壮地从对方碗里夹了一块牛肉塞进嘴里。

    “你就光挑肉吃啊？”乔木呛了他一句。

    叶冬青几乎整块吞下牛肉，“乔木，谁先动筷子的，你好意思说我么？”

    “吃吃吃，随便吃。”说着，乔木又往叶冬青碗里夹了几块牛肉，“我明天要出差，跟你说一声。”

    “什么时候回来？”叶冬青往嘴里塞牛肉，还挺好吃。

    “暂定周四下午。”乔木又夹走一片肥牛，还挺好吃。

    “飞机？高铁？”

    “飞。”

    叶冬青快速过了一遍这周的工作安排，“送是没法送你了，我去接你吧。”

    乔木一怔，“你不上班了？”

    “翘班。”

    乔木勾勾嘴角，“为我翘班？”

    叶冬青顺杆爬，“嗯，为你翘班。”

    “行，不怕扣钱你翘。”

    “不怕，反正你也不用我养。”

    周四，天气不错，叶冬青如约去机场接机。

    两三天的行程而已，乔木的全部行李就是个旅行包，扔到后座，两人便开车上路。

    “真是翘班来的？”乔木多少有点儿过意不去。

    “上午废大力气下了个订单，现在没人管我。”

    “晚上有时间么？”

    叶冬青瞬间回想起上次去兑奖时的情景，“我、这不刚成了一笔么，晚上部门聚餐，不能陪你吃饭。”

    “谁让你陪我吃饭了？”乔木坐在副驾位置，扭过头，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暴露在对方视线中的感觉并不自在，叶冬青目不转睛地盯着路面，握紧方向盘，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

    见眼前的人一副无措的样子，乔木竟然有些窃喜。

    “叶冬青，你这人啊，想得太多，”最后还不忘调侃一句：“你这样会脱发的知道么？”

    这句倒是让叶冬青释然不少，“脱发是伴x基因隐形遗传，我舅舅快六十了还烫头呢，不用替我操这份心。”

    本想直接把乔木送回家，可叶冬青并不知道具体地址，刚要开口问，路过了那家小饭馆。

    “你就停这儿吧，航餐根本咽不下去，饿死我了。”

    “好。”叶冬青靠边停车。

    乔木下车，打开右后侧的车门准备拿行李。

    身体探进后座车厢大半，乔木猛地自前排两座椅之间伸过胳臂，手掌擎住叶冬青的后脑，让对方上身扭转过来，用力拉向自己，随即将吻落在了叶冬青唇上。

    叶冬青有点儿被吓到了，不过这是个挺温柔的吻，稍稍带着些分别几日的想念。他将手指插入乔木的短发间，一点点地加深这个突如其来地吻。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不舍。

    乔木又露出那种带着戏谑的笑容，“我订好了告诉你。”

    叶冬青觉得，这句话如果是从眼前这个人口中说出的，好像也没那么刺耳。

    乔木走进熟悉的小饭馆，老板娘见是熟客，热情地上前招呼，“小乔儿，还吃红烧牛肉面？”

    “阿姨，我叫小木，”乔木稍想了几秒，“今天换一个吧，要番茄肥牛面，多加辣椒。”

    聚餐中，叶冬青收到条微信，是乔木发来的，这次不是酒店名和房间号，而是小区名和门牌号。

    他的理智在看到那串地址的瞬间全线崩溃，见几个头儿已经走了，扔下正在兴头上的同事、员工，随便编了个理由立即脚底抹油。

    门铃响起的时候，天才黑不久。乔木以为是送快递的，结果一开门就被一个熟悉的身体抵在了墙上，严丝合缝地贴上来。

    “怎么这么早？”乔木抱着叶冬青，用肢体接触安抚他略显急躁的情绪。

    “等不及了。”亲吻、啃咬接连而至，带着些酒精的气味，让人瞬间沦陷。

    “找理由溜了？”

    “我说我女朋友怀孕了。”

    乔木用力揽过他的腰，借着靠墙的姿势拥他入怀，“叶冬青，皮痒可以直说，你明天是不是想卧床请病假啊？”

    “好啊，求之不得，”叶冬青脱掉自己的西装外套，随手扔在地上，“看你有没有那本事了。”

    “衣服别乱扔，都是褶子明天怎么穿？我这儿可没有小白领的衣服。”

    “公司有备用的。”

    乔木作势把叶冬青推开一些，“车里、公司都备着衣服，你这不是时刻准备着，是时时刻刻都准备着啊。”

    叶冬青挑下眉毛，“怎么，吃醋？”

    “你少自作多情，睡过那么多酒店，今天订这间怎么样？”

    不曾踏入别人住处的叶冬青环视这间没进过外人的小公寓，东西不多，但还是有些乱，巨大的电视前摆着各种游戏机，几箱ad钙奶随意的放在角落，处处都透露着单身男青年的气息。

    “除了乱点儿，”叶冬青贴在他耳边低语，“正合我意。”

    乔木抓抓他的头发，“那今晚房钱怎么算，想好了么？”

    “悬念留到明天早上吧，先干正事儿。”

    一觉醒来，躺在自家卧室大床上的乔木翻身滚到床边，在矮柜上摸索手机。

    半天没摸到，他撑起上身，向床头看过去，原本有些杂乱的柜面显然有人整理过，手机旁边是便签和一杯清水，便签上俨然写着——

    一串详尽的地址，位置离自己家不远。

    约个炮，说不定下半辈子的ad钙奶都有着落了，棒棒哒。乔木想。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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