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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遇龙记 第3节(1/4)

作品:《小侯爷遇龙记

    我想,干脆我跟皇上说,把习良过继给我当儿子,叔叔就算不愿意,也不敢跟皇上顶撞,嘿嘿,您再藏着习俊不给他,到时候叫他竹篮打水一埸空,两个孙子都得管您叫爷爷,哈哈,您说好不好?」老侯爷微笑,点了点他的鼻子,道:「好,就你鬼点子多!」一想到自己养了儿子却抱不到亲孙,又觉得难过,叹道:「你跟那个龙隐,真的……」「真的。」翟小侯望着父亲的眼睛,诚心实意地道:「爹,我不能没有他,他也不能没有我,这一辈子,我是跟他拴在一条绳上了,您……就当白养了我吧。」老侯爷默默看他,良久才叹息一声,心中酸楚,把他牢牢搂在怀里,紧紧地不放手。

    翟小侯跪在衡春殿外,看着自己的影子慢慢从西边移到东边,高墙的阴影渐渐笼罩住他,月亮升起赤,清冷的光照得人更加寒冷。

    双膝早已跪得麻木,下半身痛得都不像是自己的,头一阵阵发晕,眼前发花,恨不得一头栽倒下去,万事不知才能脱离眼下的痛苦,可翟小侯咬紧牙关,默默坚持。

    仗着是皇后的亲侄子,也仗着皇帝一直的喜爱宠溺,翟小侯进宫求见,不被宣见,他就跪在这里等,什么时候皇帝肯见他了,他才起来,若一天不见,他就跪一天,一月不见,他就跪一月,一年不见,他就算跪死在这里,也绝不罢休!

    多亏这些日子跟着龙隐内外兼修,他身体强健了不少,从早上跪到明月西斜,依然顽强地坚持着,衡春殿内的公公们已经偷窥了他无数次,终于翟小侯摇晃几下,一头栽倒,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烛影摇曳,锦帐重重,翟小侯坐起身,锦被落下,原来是睡在床上,他楞了一会儿才觉得不对,揭开帐子探头看,原来是在姑母的寝殿,皇后娘娘正坐着垂泪,突然见他醒来,又惊又喜,忙过来扶着他,泣道:「怎么样,身子怎么样?」屋里伺候的人也一阵忙乱,帮翟小侯更衣起身,两脚一着地,翟小侯惨叫一声 ——痛啊!

    「快坐下!别用力!」皇后娘娘一迭声地吩咐,扶翟小侯慢慢坐下,道:「你这傻孩子,跪了整整一天,不要命了么!」翟小侯抱住她撒娇,又哭又闹,死皮赖活,非要见皇帝,皇后为难,又拗不过他,最后只好叹息着亲自去求情。翟小侯一边喝着参汤,一边听皇后身边的宫娥说话,原来他晕倒之后,竟已睡了一天一夜,现在都是第二天的夜里了。

    不知龙隐现在怎样了,又过去了一天,也不知他有无危险,翟小侯心急如焚。终于有内侍来到,行礼道:「圣上有旨,宣荣平侯世子觐见。」衡春殿内,皇帝坐在御案前批阅奏章,面沉似水,一言不发,翟小侯跪在地上,屡次偷眼往上看,见皇帝始终不理他,终于愤怒,干脆一屁股坐倒在地,毫无形象地龇牙咧嘴,用手去揉剧痛不已的膝盖。

    皇帝终于放下奏章,冷眼看他,道:「说吧,你这么胡闹,想要怎样?」翟小侯气呼呼地道:「怎么是我胡闹!您平白无故抓走我的心肝宝贝,害得我吃不下睡不着,哭得眼睛都差点瞎掉,您还有理了!明明是您胡闹!」皇帝瞪他一眼,道:「大胆!真是宠坏你了,敢对朕这么讲话!」翟小侯撇嘴道:「有理不怕天,您是天子,更应该讲理呀!」皇帝又好气又好笑,问:「朕怎么不讲理了?」「您为老不尊,见色起意,强抢我的美人,这不是不讲理吗?」皇帝气得说不出话,重重一拍桌子,怒道:「胡说八道什么!」「难道不是?」翟小侯心中患得患失,恼道:「龙隐早就是我的人了,就算他再美,您也不该抢侄儿的东西,是不是?求求您可怜可怜我,快把他还给我吧,不然的话,哼,我可跟您不客气了!」皇帝气得笑了,「好小子,你倒是怎么个不客气法?」翟小侯双腿慢慢恢复了知觉,爬起身来,拖着身体想爬到椅子上去,皇帝一瞪眼,「让你起来了吗?

    」翟小侯一听,立即重新坐倒,并且躺平,闭上了眼睛。皇帝气得没法儿,怒道:「给荣平侯世子赐座!」内侍忙上来扶翟小侯起身,让他坐下,皇帝示意众人退下,斜睨着翟小侯,冷冷地道:「说吧,你有什么花花肠子?」翟小侯道:「皇上,您现在最怕的是什么?」皇帝怒:「朕有什么怕的!」翟小侯挠挠头:「嘿嘿,用词不当,用词不当,重来:皇上,您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皇帝冷冷道:「我最担心的是你胡作非为,自寻死路,我怎么跟你爹解释!」翟小侯无赖笑道:「没关系,孩儿胡作非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爹早习惯了,只要皇上还疼着孩儿一点,不治我的死罪,他便要念阿弥陀佛了。」皇帝拿他没办法,皱眉道:「你又在转什么坏心眼,直说吧。」「嘿嘿,果然还是皇上了解孩儿。」翟小侯贼笑,坦然道:「要我猜呢,您现在最担心的是太子哥哥和成王哥哥,担心他们兄弟阋墙,不管哪一个继位,总会容不下另一个,对不对?」皇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森冷的目光盯着他,仿佛要直刺入他心里去,翟小侯坦然面对。良久,皇帝收回目光,道:「那你说,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这种情况?」以他对翟小侯的了解,知道他必是深思熟虑之后才敢这样破釜沉舟,揭破这件朝野皆知,却谁也不敢提的秘事。

    「哼,我当然有办法,可是不高兴告诉您。」翟小侯耍赖,皇帝气道:「再敢胡闹,朕砍了你的头!

    」「随便,只要您有办法安抚我姑姑和我爹就行。」翟小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皇帝觉得他实在欠揍。不过,他是皇后的亲侄子,亦是开国功勋荣平侯的唯一后代,荣平侯一家于国有功,历来忠心朝廷,现在的翟老侯爷从来不涉朝争,又好与人为善,在百官中颇受尊敬,因此翟小侯就算胡闹到天上去,京中故旧提及,也大都当作笑谈,谁也不会真的与他为难。即便是皇帝,这么多年来也从没真的对他生过气,因为满朝上下,只有翟小侯敢跟他没上没下地胡闹,逗他解颐。

    两人僵持一会儿,皇帝放缓态度道:「你说,有什么办法?」翟小侯说的没错,其实太子与成王的关系才是他最关心的事。

    翟小侯道:「把龙隐还给我。」「那个等会再说,你先回答朕的话。」「不行,不见兔子不能撒鹰,这是您教导我的。」皇帝额头上青筋暴起几根,手上忍了又忍,这才没有抓起桌上的玉纸镇砸破他的头,怒道:「胡闹也要有个限度,你不要命,也要考虑一下你荣平侯世家_!」翟小侯眼泪唰地下来了,泣道:「您为老不尊,强抢侄儿的爱人,霸占不还,还威胁晚辈,要对开国功臣全家赶尽杀绝,您自己说说,您做得对不对?」皇帝满头黑烟,双眉紧锁,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强抢你的情人了?」「龙隐,他就是我一辈子的良人,我是非他不娶的,您垂涎他的美色,强抢了他去,小心我告诉姑妈,跟您翻脸!」皇帝气得笑了,「混帐小子,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看见美人就骨头发软?」翟小侯眼睛一亮,忙道:「原来您不是想把他收作妃子啊,那就好办多了。」皇帝黑着脸道:「他是男的!」翟小侯不以为然,「我的龙隐是天下绝色,不论男女都没有比得上他的。」皇帝怒道:「你敢对他不轨!?」翟小侯心道:我对他不轨?是他对我不轨吧!皇帝见他不语,越发恼怒,喝道:「我知道你一贯胡闹,无法无天,不过龙隐不是你能碰的,不管你们原来有过什么,从现在开始,你老老实实给我离他远点!」翟小侯奇道:「为什么?」皇帝皱眉道:「朕自有道理。」「凭什么!」翟小侯怒道:「我是真心爱他,他也真心爱我,您怎么能当那打散鸳鸯的无情棒,皇上,拆人姻缘可是有损阴德的!」皇帝怒道:「大胆!」翟小侯委屈,「本来就是!我跟他情深意长,不离不弃,早就私定了终身,您再怎么阻拦也没用,他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他,要想拆散我们两个,除非把我们都杀了!」皇帝怒目相视,翟小侯理直气壮,双眼蓄满泪花,大有你不同意我就学孟姜女哭倒长城的架势,皇帝头痛不已,伸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不再看他。

    翟小侯偷眼看他,道:「其实您现在自己都有解不过来的麻烦,为什么偏偏跟我们为难?我跟龙隐两情相悦,碍着谁什么事了?为什么非要拆散我们?」皇帝烦躁道:「闭嘴!」「其实要想让太子哥哥和成王哥哥相安无事,君臣相辅天下太平,还非得我翟小侯爷出马不行。」「恩?」皇帝抬头看他一眼,翟小侯洋洋得意,鼻孔朝天,不急不忙地道:「把龙隐还给我,我就帮您办这件事。」龙隐静静望着小湖中游动的红鱼,心里有点烦躁,这种情绪他是极少有的,所以很不舒服。不过在外人看来,他还是那么沉静冷漠,飘逸若仙,笔直地站在小湖上九曲红桥中间,美得不似尘世中人。

    龙隐抬头,扫了一眼周围,从小湖边到雅舍,至少有二十个人在围着看他,这么多雪亮的眼光投注在他身上,让他更加烦躁,转身离开曲桥,回入屋中,独自关了门静坐。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连带着有许多奇怪的人。

    龙隐回想当时。他被那些人带走,在封闭的马车上颠簸了一段时间,然后被带出来,送进一间很大的屋子。

    屋子里暗沉沉的,锦幕重重,飘浮着名贵香料的味道,不过龙隐不喜欢这里,因为没有清新的感觉。

    押送他的人都退了出去,不过还守在屋外,龙隐听得出那些呼吸声,所以没想马上脱身,等合适的机会再走好了,不要给翟小猴惹麻烦。

    他的心思又转到翟小猴身上去,昨晚一直到今早的激情和甜蜜,足够他回味很长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走了进来,同时他感觉到屋外的人也都撤远了,他抬起头,看到一个身穿明黄服色的老人正在看他。

    那人很激动,龙隐却很冷漠,冰雪一样的脸上,没有一丝情感。

    「你……你……」那人眼中泛起泪光,走上来想抱住龙隐,龙隐轻轻闪身,退了一丈多远。那人吓了一跳,忙叫:「别走!」龙隐奇怪地看他,他犹豫地走上两步,见龙隐没有再动,才慢慢靠近过来,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龙隐,半晌才问道:「龙苒是你什么人?」龙苒是龙隐母亲的名字,多年无人提起,他自己几乎都忘了,从这人口中吐出,着实让龙隐吃了一惊,应道:「是我母亲。」「哦……那你的名字是?」「龙隐。」那人明显有些无法接受的感觉,再次仔细打量他,喃喃地道:「她有儿子了,都这么大了。」又问:

    「你母亲现在可好?」龙隐道:「仙去多年。」「啊!」那人惊叫一声,忙问:「什么时候?怎么……怎么仙去了?」龙隐简单答道:「生我的时候。」他并没有见过自己母亲,完全没有印象,也没有一般人那种对母亲的孺慕之情,语调依然清清冷冷。

    那人落下几淌泪来,叹息一声,慢慢坐到椅中,目光复杂地望着龙隐。

    龙隐侧耳倾听周围动静,想着什么时候离开方便,外面那些人他是不怕的,要不是顾念着翟小猴,出奇不意被那张古怪的大渔网罩住了,他才不会落入这些人手中。

    「你父亲是谁?」那人又问,龙隐平淡地回答:「不知道。」他从来不知自己父亲是谁,也没有人跟他提起过,他从小修行,对生死和亲情都看得极淡。祖父母在他十岁那年淡淡地跟他告了个别,消失无踪,可能是仙去了,也可能是离开了,他不知道,也从来不曾追究。他的心从小就被教育得平淡无波,亲人的存在和离开,就像天地间的花开花落一样正常,不会引起他过多的想法。

    那人却不放弃,又追问他的生辰年月,龙隐答了,那人凝神思索,睑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间道:

    「你真的有二十五岁了?」因为龙隐看起来比真实年纪要小好几岁。

    龙隐点了点头,有些不耐,看了看手上的镣铐,带着这个走虽然不方便,却还不至于影响到他的速度。

    那人注意到了,起身过来,温和地道:「我给你打开这个,你答应我,不要马上离开,好吗?」他的口气带了一点央求,但还是有种不自觉命令的态度,龙隐不喜欢,但没有反驳,多留一会儿和少留一会儿,也没什么分别,能除去这个累赘,还是好的。

    那人见他点头,取出钥匙给他开了手上的锁,又俯下身去,开了脚上的镣铐,龙隐低头看着他金冠下花白的头发,心里突然有点怜悯,原来凡人老了会是这个样子,翟小猴的父亲也是这样呢,真是可怜。而修行的人就不一样,龙隐的祖父离开时已逾百岁,仙风道骨,发乌齿白,看起来比这人还要年轻。

    回去一定要带翟小猴一起修行,龙隐下了决定,他才不想将来面对一个又老又丑白头发肥胖胖的猴子呢!

    「龙隐,朕就是你的父亲。」那人语出惊人,龙隐冷冷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只对他的自称略觉奇怪。

    「真的,朕真是你的生身父亲!」那人见他毫无表示,焦急起来:「那是在二十六年前,朕路过仓葭山,偶遇仙子,被邀至洞府,盘桓月余,后因京中有事,不得不离开,此后再没有仙子音讯,也不知道有了你。」龙隐微微皱眉,那人以为他不信,忙又解释:「我们相遇在当年八月,你是次年端午出生,时间刚好吻合。」龙隐对这话不是不信,但即便这人是他父亲又怎样?

    那人见他仍然不语,有点急了,拉他走到雕花多宝格墙之前,龙隐见对面同时走来两人。一老一少,居然跟他们两个一样,不由吃了一惊,停住脚步。原来这里镶着一面巨大的玻璃镜子,原是外番进贡的珍稀物品,比龙隐洞府里的铜镜清晰多了。

    「你看,咱们父子是不是很像?」那人口气热切,指点镜中之人的眉眼身形,龙隐细看,果然有相似之处。龙隐的面貌像母亲多些,气质极冷,那人又已年老,所以不细看的话,也不觉得有多么相像,但细一研究,便发现两人脸形眉目身形,竟有六七分相似。

    龙隐面色不变,这人是不是他父亲,对他来说,毫无关系,那人却激动得热泪盈眶,回身抱住了他,泣道:「隐儿,隐儿,苦命的孩子,终于教父亲找到了你!」龙隐忍耐地任他抱住,对这个天上掉下来的父亲,殊无亲近之意。

    那人哭过一回,拭了拭泪,拉他到锦榻上坐下。一刻也不松手,龙隐觉得不舒服,挣脱了他的手,那人伤感地望着他,半晌才道:「你不知道,朕是当今天子,你是朕的……」他在心里算了算,才道:

    「第四位皇子,本该封王的,只是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让你流落在外,是朕对不起你。」龙隐冷淡地看着他,对这位皇帝父亲的感觉,跟刚才没有半点不同,他是龙隐,仓葭山中修行的隐士,他对自己身分的认知不会有任何改变。

    「刚见你的时候,朕吓了一跳,你长得跟你母亲一模一样,我真的以为……」皇帝的眼睛又有点模糊,龙隐心想:怎么人一老了眼泪这么多,翟小猴的父亲是这样,他的……他的父亲也这样。虽然对这个人的身分不甚在意,但龙隐心里已经承认他是父亲了,但父亲又怎么样?龙隐还是计划着一会儿就离开。

    「没想到她早就仙去了,唉,这么多年毫无音讯,我时时挂念着她,谁知……」皇帝唏嘘不已,心中想着那个青山碧水间突然现身的美貌仙子,当时给他的感觉,真是震惊啊,几乎想都没想就跟着她走,被她带到了一处神奇的洞府,后来月余时间的温柔艳福,更是此生永难忘记,简直如登仙境。要不是后来想起要回京争夺皇位,不得不狠心离开,只怕现在还跟仙子在山中同享安乐呢。

    唉,往事不可追,悔之晚矣,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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