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娃重生记 第2节(1/5)
作品:《刘二娃重生记》
转眼到了春末,田间开满了野花,春光灿烂而又温柔,把刘二娃整个人都晒得熏熏然的犯困,整天脑细胞都像没醒过来似的。
幼儿园第二学期也过了大半,再不久就要升小学了。那天,刘二娃放学后与白灵走到半路,结果发现自己忘了带老师发的小红花。虽然这小红花人人都有,但刘二娃也得拿回去向自己爹娘显摆啊。
白灵说把自己的小红花给他得了,刘二娃还不干,还非要自己那朵不可。没办法,白灵又只得陪着刘二娃再回去一趟。这时才放学没多久,大概夏老师还没走的。
等两人回到学校时,都没什么人了,没什么学生的小院平白有股阴森。刘二娃跑进教室,白灵落了几步在后面。
刘二娃才到教室门口,小身影就顿住了。他看到一个长得十分高大俊朗的男的,把夏老师半压在讲台上,脑袋埋在他身上胡乱啃着。就是啃着,刘二娃就是这么觉得的。夏老师身上的长袖都被掀了起来,满脸绯色,紧抿着嘴唇,眼睛紧闭着,双手像是在推着那男的,但又没什么力。还有一些双方拉扯的声音和喘息。
夏老师身上的男的注意到刘二娃,警惕地看向门边,发现是只是一个小孩时,眼神便放松了些,但又带着被打扰了好事的不耐。夏老师也发觉了,看到刘二娃时,满眼的震惊和对着那男人的羞怒,才准备对刘二娃说些什么,免得对小孩子造成不好的影响,便只听到,“呀,老师你可真漂亮!”
刘二娃反应过来后就呆愣着说了这么一句话。
夏老师脸涨得更红了,手忙脚乱地把身上的人推开,把身上的衣服拉整齐,有些不自然地问道,“二娃,你有什么落在教室了?”
刘二娃脸上没有一点不自然的表情,“我忘记拿我的小红花了。”哒哒哒地跑到自己桌子边,把小红花收好放在怀里,但他那同手同脚的步子,早出卖了他的道行。
白灵这时到门口了,在院子里他就看到了停着的一辆小车,虽说只是普通的桑塔纳,但出现在这里就满不正常的。里面的陌生男人他不认识,但他看到了那男的一眼看到他时眼里闪过的惊讶,那惊讶仿佛带着几分熟稔。
白灵看到了幼儿园院子里那辆车车牌的归属地,这个人若是听说些什么,怕也不奇怪。但见到他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他没心思关注这些,他家里的情况他是知道一些的。虽然三岁不到他就被送到了这里,但他记事早,也聪明,小时候的事、他家里的事,他其实知道些。
他家里是个大族,他父亲是家里的嫡长子,联姻娶了另一个大族的女儿。本来他也算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只不过当他生下来时,那满头的白发和一双通红的眸子,把当时的家主也是他爷爷骇得不行。
白家家主坚决要把这孩子送出去,说是请了有名的算命先生,这小孩八字克亲,养在身边会给家里招来灾祸。白灵母亲不愿相信一个神叨叨的算命先生的话,但白家家主态度坚决,白灵父亲态度也犹疑不定,反正在白灵不到三岁的时候便送出了家。白灵知道的就这些,但随着年纪的增长,他觉得大概那不是全部的事实,若是八字克亲,干嘛不直接把他送给别人收养,或是采取些更彻底的手段,却还年年给他寄些衣食。若没有其他原因,任何一个正常的家庭,怎么仅仅会因为算命先生的几句话,就把自己家的亲儿子、亲孙子送到千里之外,从不闻不问,这么久以来,他未见过他父母一面,连样子也记不大清了。
他虽然在这穷乡僻壤之地,但见过的哪个家里,不是对自家孩子疼得像眼珠子似的呢。不过,到如今,他也不纠结这些了。过去他太小,有些懵懂,如今,他很满足于现在的生活。张老头虽然有点古怪,但实际上对他还是很好的;村里的人虽然有些怕他,但都没什么恶意。这里的日子,很真实,很平和,即使他的家人不再搭理他,也不再让他有什么失落。
他已经习惯了。他觉得他已经长大了。他的记忆已经固化成形,那些他认为本来就该在他生命中的人,那些记忆,早已在他的生命中各就各位。没有来的他已不再期待,而来到的,早已注定。
白灵到的时候,夏老师早已收拾整齐,早已没有刘二娃撞见的香艳场景,他便也没有受到很大冲击。见到刘二娃同手同脚地走出来,不知道他是又哪根筋不对劲了,很无奈地走进去牵过他的手,对夏老师说道,“老师,我们走了,打扰你们了。”
白灵实际上说的很诚恳,一副好学生的模样,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但夏老师听到就有些羞愤了。他有些羞恼地瞪着面前的男人,恨恨道,“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我已经离开了京城,便再也不会回去了。”
夏老师名叫夏宁,是西北人。可是说也奇怪,西北大汉想来宽广又豪迈,偏生夏宁却生得十分清秀,性格也温温软软的。家里条件并不是很好,但从小读书勤奋刻苦,读了免费的师范大学,毕业后便被分配到了这。虽说只是教幼儿园,但这也只是暂时的。小孩子虽然有些闹人,而且责任重,出了什么事简直要人命,十万个心都不够他担的。但小孩子一般还是很可爱的。
尤其像白灵这种小孩子,又漂亮又可爱,还很懂事聪明,他的情况他也听说了些,平时便不禁对他多生出几分怜爱。他想着就在这里生活也很好,等教几年幼儿园,便会调去教小学初中甚至高中了,在这些偏远的乡村,老师其实还是不够的。但他没有料到,这人竟然跟着他赶到了这里。
对面的男人伸出手摸了摸夏宁的脸,“你知道呆在这不是长久之计。在这里你孤身一人,父母亲人,同学朋友都不在这边,连能和你说个话的都没有,你何必要赌这口气呢?”
夏宁撇开自己的脸,冷冷道,“这不干你的事。”
“为什么你都不和我商量,突然就自己跑到这地方?!你都不知道我找了多久!明明好好的,你为什么突然就做了这个决定?!不是本来都说好了的吗?”
夏宁微微低头敛了自己的表情,不发一言。
作者有话要说: 33:今天加班,明天还得加班,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刘二娃,快出来替俺接客!
刘二娃:各位漂亮滴姐姐们,喜欢我滴话多撒花多收藏多捧场哦—3—
33:嗯,乖——
☆、12.大水
刘二娃记得,那年的雨下得不算很大,但下了特别久,连绵不绝。河里的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着,很快就与路面持平了。
大家都知道,那年会发大水,到了汛期,家家户户都要出壮丁去防汛,村子里整个气氛都很紧张。
桥边的石墩子都淹没了,大柳树的长枝条也半截淹在了水里。每天放学回家,刘二娃都要拉着白灵去河边蹲一会,心里想着这水怎么还不退,还不退。
要发大水的时候,那天都是不一样的。那云显得特别重,特别低,好像吸满了水蒸气,要么再给你下趟雨,让它再吸收些河里的水,降低些水位则是不可能的。
那时刘二娃和白灵都读二年级了。白灵成绩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但学的简单,得高分的挺多,像刘二娃这种粗枝大叶,每次考出的成绩便也不显眼了。
一个偶然的机会,刘二娃发现,与白灵一起住着的张老头,平常竟然是与别人算命看相为生的。刘二娃顿时对张老头生出些敬畏的心理。
他偷偷问他奶奶,给他算命的是这个张老头么。他奶奶摇了摇头,她说她也记不大清了。刘二娃简直恨不能一口老血憋在心头,这么重要的事,竟然记不大清了!就不能编个靠谱点的理由么,年纪大了就是任性,真拿他奶奶没办法。
不过这不影响张老头在刘二娃心目中的形象。
那时,每周有两到三天的晚上,刘二娃他爹都要和村里的壮丁去守堤防洪。隔壁的老伯精瘦精瘦的,每天傍晚就会坐在门槛上,抽着旱烟,一边喷着呛人的烟子一边对刘二娃说道,不知什么时候会打破垸咯。刘二娃蹲在那时不大理解,只疑惑地问道,“打破垸了会怎样啊?”
老伯愁得脸上的黑皮都皱了起来,“什么庄稼啊、屋子咯,全都会被淹啦,没吃没住的,二娃你说可不可怕?”
刘二娃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没吃没住是很严重的事,当然,他后来才知道会可怕得多。
那天晚上,下了特别大的暴雨,电闪雷鸣,轰隆隆的,闪电划过整个半空,将半夜的雨势哗啦得越发狰狞。那天刘二娃爹不在,他缩在自己的小被子里瑟瑟发抖。自从读一年级后,他就不赖在他爹娘的床上睡觉了。半夜里,他像听到咚咚的敲门声,迷迷糊糊醒来后,只觉得敲门声越来越清晰。他想到他奶奶给他说的那些半夜有疯子敲门,小孩子开门了就会被拐跑的故事,心里越发害怕。他眼睛闭得更紧了,想让自己睡过去,睡着就不怕了。可是,越闭得紧,他那眼睫毛就抖得更厉害,越害怕,他就越清醒,毛孔都张得更开,就越发睡不着。
刘二娃实在卯不住了,把自己的小被子披到身上,穿上小拖鞋,去拍他娘的房门。刘二娃他娘房门没有关,拍几下就开了,刘二娃到床前,推推他娘的身子,唤道,“娘,外面好像有人敲门——”
刘二娃他娘睡得沉,被打搅了瞌睡有些不耐,“说啥子呢,你爹要明早才能回来。二娃乖,快去睡觉啦——”
刘二娃只觉得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语法害怕,有点发脾气似的使劲推他娘,“娘,你起来看看啊,真的有人敲门。”
外面本来雨声就大,刘二娃他娘再怎么像谁,被刘二娃这么一折腾,也醒了几分。他家娃,她是清楚的,不让他弄个清楚,她便甭想睡好觉了。
刘二娃他娘披好衣服,牵住刘二娃的手,“娘给你开门看看,没人你就乖乖回去睡觉哈。”
取下门栓,门板受潮后推开时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外面黑曲曲的,只有二娃他娘手里的一支蜡烛飘摇的火焰发出些微弱的光。即使微弱,但也足够看清门外站着的,全身淋得湿透的白灵了。
这下把二娃和他娘都骇了一条,二娃他娘忙把蜡烛塞到二娃手里,一把揽过白灵,想找条毛巾给他擦擦,却被白灵死命拉住不肯进去。白灵一见到二娃母子,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婶子,张老头——死了!”说完就拉长声音哭了起来。
二娃第一次见白灵这么哭,被吓了一跳,呆愣地看看他娘,又看看白灵。
二娃他娘也吓了一跳,张老头明明前段日子还好好的,怎么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去了呢。
二娃他娘也顾不得想那么多,麻利地穿好衣服,给二娃交待道,“二娃,你去给隔壁老伯说一声,然后和老伯一起赶到白灵那。我和白灵先去看看情况。”
刘二娃愣愣地点点头,立马撑着伞去了。
等到白灵住的茅屋时,他只看到张老头仰平躺在床上,嘴微张着,闭着眼睛像睡过去了一般。白灵坐在床前的小板凳上,呆滞地看着长老头的尸体。
刘二娃他娘与隔壁老伯商量一番,一个留在这收拾,一个去通知村里的人,安排丧仪。隔壁老伯离开后没一会,王全蛋他娘、李花花他娘都过来一块帮着收拾。天亮之前,张老头已经穿着寿衣躺在了棺材里,棺材放在墙边,白色的丧帘围了一圈。
朝门的方向,丧帘下面放了一双黑布鞋,鞋前面摆着一脸盆,白灵就跪在旁边在脸盆中烧着纸钱。刘二娃是第一次看见白灵这样,他贫乏的词汇都难以形容这种感觉。孤伶、枯槁,人世间与自己联系着的活着的气息,突然变成一团死气,而活着的人也被这死气沾染了的感觉。
刘二娃有些不知所措,他爹娘都忙得很,没人能顾得上他。他不想和王全蛋、李花花他们没心没肺地一块玩,王全蛋他们只觉得热闹,他觉得白灵这样就更加可怜了。他也跪在白灵的旁边,村里人来参加丧事的磕头了,他就陪着磕头。他的小短腿都麻了,可是白灵还是一动不动。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白灵,如果他是白灵的话,他想他肯定哭得惊天动地,哭再久都不能表达他的伤心。可是白灵就只在他们开门时哭了出来,后来就再没哭过,又呆滞又安静地听大人们在那里吩咐。
有些大人还在那指指点点,说白灵没良心,照顾他那么久的张老头过逝了都没流眼泪。刘二娃听了很生气,他觉得那些人很蠢,他都能看出来白灵即使没哭,但已经很伤心,都伤心得他不知如何是好了,那些人竟然还说白灵没良心。
那天白天,还下着细雨。但村里防洪的壮丁都回来了。下游垸子里住着的百姓,都已经被迁出来,水库开了闸,泄了洪,便不会有大问题了。村里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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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离开
那天天气很热,是张老头出葬后的第三天。
白灵在刘二娃的小床上睡了三天。三天后,一辆黑色的小车把白灵接走了。
刘二娃看到白灵趴在车子的后窗玻璃上,一直盯着他,还有要离开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了,只觉得很难过,没心没肺的他,两世都没有这么难过过。
他知道自己不是很聪明,也从来无忧无虑。前世吃好睡好,这一世,即使吃得油水差了点,但夏天躺在席子上吹着穿堂风,春天躺在坡上,在野花里打滚,冬天窝在被子里听下雪的声音,从来时光都是优哉游哉。
这是第一次,刘二娃从心底生出难过的感觉。即使当初他掉进河里,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他也没有这么难过过。那时候,他突然地离开原来的世界,但是来到的这个世界,父母还在身边,虽然许多变了,但又好像没变。
但这次,他很难过,原来,分离时,留在原地比离开更难过。只能停在原地怀念,连对陌生的彷徨也不能够。只剩下满满的空落。
从那天起,他读书时再也没有赖床过了。天才微亮,他就早早起床。有时候他娘都没有发觉。
那天,他蹲在桥边,对着车子留下的灰尘撕心裂肺地大哭。他觉得白灵就像他亲哥哥一样,虽然白灵只是个小孩,当白灵离开时,他止不住心里泛出的酸涩。他哭得再大声,也不能发泄他心中的难过。
他觉得很茫然。
他知道是他白哥哥的父母把白灵接回去了,可是他想起白灵离开时没有一点开心的眼神,那死寂而又有些留恋的眼神,刘二娃心中就无以复加的难过。
他想任性地让白灵住在他家,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说两个小孩对于他家来说是多么难以支撑的负担,只说人家亲生父母要接自己小孩回家,又有谁有权利阻止呢。
也许,在刘二娃心里,他这么难过,还是因为,他觉得,他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白灵了。
他听他娘说,白灵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很繁华,很大的城市,村里都还没有人去过。
他不聪明,以后他大概也会像他爹他爷爷一样,生与斯长于斯葬于斯,小时候混着不知愁的时光,长大些就去做工然后娶媳妇。走出村子里的有多少呢,就算走出了村子,大家也走不进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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