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别跑 第5节(1/3)
作品:《丞相别跑》
“来人啊!奉好茶!请了!”
苏锦城抬高了声音道,转身向着客室走去,苏钰城望了一会,跟在他身后,慢慢走着,只觉得有些晕眩。
客室里,苏锦城吩咐了下人,生了火盆,上了热茶,与苏钰城相对坐了,端着茶慢慢品着。
苏钰城解了狐皮大氅,藏青色的外衣解了盘扣,露出里面浅黄色的衫子来。
苏锦城不动声色,径自喝着茶。
苏钰城轻轻拿碗盖拨弄着茶叶,一言不发。
这二人都心知对方藏了话,心里头满是计量,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一半了。
刘伯慢慢给自家两位少爷加着茶水,三盏茶过了,二人还是一句话未说,刘伯再给二人续上新茶。
苏钰城面上不变,心中却暗自叫苦,阿锦愈加精怪了,自己连夜赶路回来,尚未做休整,便被叫了来喝茶,这几碗茶水灌下来,实在是……内里堪忧啊……
苏钰城手捧着新茶,头皮发麻,却是不知如何开口,苏锦城笑笑,倒是先开了腔:“这是今年的新茶,取的是去年梅花上第一次落雪的雪水泡的,甘香润口——不知,合您意否?丞相大人……”
苏钰城心中一松,手上动作却是优雅无比,慢慢将茶盏放在身边小几上,身子一侧,看着苏锦城。
“我知你心中有气,只是,何必将自己……”
“哎呀!丞相大人多虑了!”苏锦城笑笑,也放下手中茶盏,刘伯一福身,轻轻走到门口,开了门出去,冰冷的风乘机而入,刺激着屋内二人。
苏锦城伸手在空中,摊着手掌,张开,再合拢,再张开,合拢。
“我问你,你手里有什么?”
苏锦城看也不看身边人,只重复着自己看起来幼稚的动作,问道。
他这一问,只叫苏钰城无言以对,他若有所思的张开自己的手掌,掌心有茧,是长期笔写的结果,那么,我还有什么呢?除了这些茧子……
“我手中是拨算盘和笔写的茧子,也等于是现在苏家大半的产业,更是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的条件……丞相大人,您现在,此时,出现在我面前,是想做什么?”
苏锦城收了手,转头看着苏钰城,嘴边浮起嘲讽的笑:“或者,你想好拿什么来交换了没有?”
“阿锦……”
“我是个商人,你应该记得的,娘亲死后,我就当着你们的面发过誓,苏锦城今生,要吃好穿好用好,我想要的,自己去争取,想要我的,先拿东西来换!”
苏锦城站起身来,慢慢走到屋门口,将门大打开,寒风呼啸着扑进温暖的内室,一下将温暖全部换成冰冷。
苏钰城也站起身来,看着背向自己的弟弟——从小就带着冷漠、甚至是高傲的弟弟,幽幽叹息:“你恨我们……”
“不,”苏锦城转过身来,一脸傲然:“你们只可怜,不值得恨,如此而已。”
这一瞬间,风更大了,吹得人眼乱,苏钰城看不清苏锦城的脸,竟只能无语。
第9章
年关近前,风吹雪寒,浓烈的年节团圆气氛,没怎么影响到苏钰城,他在苏家老宅里自己幼时的屋中,写字看书,心却静不下来,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弟弟也会喜欢上男人,事到如今,连最后的一点点希望,也要失去了么……
苏钰城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走出门去,绕过长廊,走上高阁,静静看着。
快过年了,即使遭遇了大灾,年却还是要过的,满宅子里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大红灯笼高高挂着,空气中满是香甜的糕点味,年猪大声嘶叫着,渐渐没了气息,将它收拾好了,便成为人们餐桌上的美食。
高阁向下,视野相当开阔,苏钰城能看见院子里的人忙前忙后,杀鸡宰鸭,其中那个穿着蓝色短袄的短发少年,跑前跑后,一直忙个不停,想让人不注意也难,苏钰城默默看着那少年,心中百般滋味。
倒是个认真肯干的孩子,叫做萧白吧……
眼见着到了午时,想起现在还在自己怀中的那封书信,苏钰城只觉得心跳得厉害。
苏锦城接了信,外出城北,说是处理商埠与平民的纠纷去了,这也算是个——极好的机会……
苏钰城回了屋子一趟,待他在后院里找到萧白时,他正抱着碗喝汤,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水,一脸幸福满足的笑,苏钰城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小猫抓着一般,又酸又痒,非常难受……
“你配不上他。”
“咳噗——”
苏钰城出声道,萧白被吓得连连大咳,一脸惊慌的看着自己。
长得只算清秀,身上无半点气质,即使穿了件好衣,却也是……浪费的……
看着萧白扎的歪扭扭的裤子,苏钰城皱起了眉头。
萧白苦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时候,苏钰城乌黑的眼直直看着他,嘴角一动,一国丞相的气势表露无疑:“阿锦年轻有为,又是我苏家的当家——你与他,是不可能的,先不说其他,阿锦要留下苏家的血脉,而你不能做到。”
看着身子明显一僵,一脸苍白望着自己的萧白,眼神中有些绝望,苏钰城觉得心中生起一丝羡慕。
“你想要我做什么?”
萧白顿了一下,倒是站直了身子,狠狠回瞪着苏钰城。
苏钰城一愣,他本以为萧白会不敢多说,像一般人一样软了姿态,却没料到他会回瞪自己,心中诧异之时更生出了几分恼火,当下一声冷哼:“自然是离了他去。”
“凭什么!”
萧白瞪圆了眼睛,脖子一横,冲着苏钰城语气不善硬声道,就像是火石引燃柴草,他突来的强硬点了苏钰城烦闷已久满心的火。
“凭什么?凭得多了?”
苏钰城握紧了手,指甲生生扎进自己手心,却怎么也抵不住自己心里的疼,他只红着眼睛冲着萧白吼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敢配在他身边?不过是拣回来的,给扔哪去你以为还能自己做得了主?”
他这话说得苛刻,实在伤人,依他往常的性子,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只是如今,心里的痛苦憋闷,瞬间爆发,波及到了无辜的他人。
萧白听他一说,倒是冷静了下来,黑亮的眼里写满了悲悯:“我从来不以为自己是谁,我只是萧白而已,你说的没错,我是他拣回来的,但不是你,所以,到底要不要我,还是他说了算……你要把谁扔掉或谁把你扔了,是你们自己的事,没必要牵扯到旁人身上来。”
萧白的话像是针,一字一字扎进苏钰城心里,扎得狠了,痛得他全身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愣愣看着萧白,看得他发慌。
萧白见势不妙,转身便跑,苏钰城身边的小侍急了,抄起藏在身后的木棍,狠狠砸在萧白头上,将他打翻在地。
苏钰城看着倒在地上的萧白,脸上神色复杂,道:“怎么下手这样重?万一伤了他——”话未说完,他已然说不下去,看了看萧白从自己怀中取了几锭碎银,塞进萧白里衣内,让小侍将人拖着走向后门。
今日苏锦城不在,里屋的人又忙着准备过年的物品时项,也都知道萧白是个爱自在的,没顾得上去看着他,再者,谁也没料想到苏大少爷居然会亲自动手,只为将人赶了出去。
苏钰城带着萧白到后门那,后门那有他带来的几人,还有一辆小马车,车夫是个胡子拉茬,看起来还算敦厚的人。
将萧白放上马车,苏钰城看了看紧闭双眼的萧白,一声叹息,转头对车夫道:“你带了人往南去吧!”
车夫连连点头,却是一言不发,苏钰城心中有些不安,便多看了那人两眼,候在一边的人连忙道:“回爷,此人是个哑巴,不会说话的。”
苏钰城点点头,转身进屋,马车旁的几人连忙跟上,谁都没看见那看起来敦厚的哑巴车夫阴阴一笑。
苏锦城在自己屋中坐得久了,一来总觉得心慌,又觉得腿有些软,定了一下神,起身出门准备去书房,却见本该还在城外的苏钰城就站在院中冷冷看着自己,不由得满脸诧异,还有些惊慌。
“你怎么……就回来了?”
“怎么?不行吗?”
苏锦城没好气的回了他一声,心如鼓击,突然间心上那么一疼,叫他停下前进的脚步,转过身去,望着苏钰城。
“你做了什么?”
“什么?”
“我说,你对他——做了什么!”
苏锦城一把揪起苏钰城的衣领,几乎是磨牙道:“别在我面前装傻!”
“他配不上你。”
苏钰城淡淡道,事情已经做了,必然会有这样的结果,不过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苏锦城听他这话,反而冷静下来,松开了手,只冷冷看着他。
苏钰城心里满是不安,伸手拉拉自己衣领,看着苏锦城,强作镇定慢慢道:“阿锦,不要任性,你必需得找个好姑娘成婚,然后为苏家开枝散叶——”
“敢问丞相贵姓?”
苏锦城嘴角一扬,讥讽笑问,苏钰城一愣。
“阿锦——”
“苏大丞相,苏大公子,你可别忘了,你才是这苏家正房嫡长子,要先对不起祖宗的,不是别人,正是您啊!”
苏锦城近前一步,狠狠盯着苏钰城:“他是我的,配不配得上,是我们两个的事,我告诉你,你的宝贝皇帝你不敢碰是你的事,你被他鄙弃更是你们两的事,不要和那两个老东西一个德行!我可怜你们!”
“阿锦!”
“你住口!”
苏锦城打断苏钰城的话,伸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说吧!不然,我会举我全力,与你们一争——你应该知道,大灾之年,民易暴乱……”
“阿锦你——”
苏钰城彻底慌了,他回来,确是带着私心的,想让自己有着极强敛财能力的弟弟为那人所用,至少……至少还可以让他少些担心,更对自己……多些信任……或者是对自己再多些惦念……
可是……
看着苏锦城一脸平静得可怕的神色,苏钰城动摇了,他的目的是让那人稳坐江山,而绝不是面对不稳……
原来,自己真的,只是个可怜人……
苏钰城只觉得心里一阵绝望,慢慢闭上了眼睛:“我只是叫人带了他离开……”
“叫谁?带去了哪里!”
苏锦城紧紧捏着的肩膀,手上力道非常大,让他感觉到清晰的疼痛。
苏钰城只觉得头一阵一阵发涨的疼,连精神都萎靡了许多。
“我找了一个车夫,叫他带着往南边去了……”
“你——”
苏锦城恨恨的一摔手,转身向着门口而去,苏钰城静静站在原地,独自一人,任凭雪花覆了身。
绝望和懊恼的情绪包围在苏钰城全身,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还可以做什么。
我其实,明明比谁都希望你们都能幸福的啊……
可为什么……会这样呢……
苏钰城慢慢走回自己住的小屋,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做什么,还在发呆时,苏锦城风一样冲进屋子,劈头就是一掌。
“你干什么?”
苏钰城吓出一身冷汗,这一掌来势汹汹,若不是他一时头晕闪了身子,自己挨着一下,不死也得重伤,又惊又怒之下,他大喝出声。
苏锦城单手直指他,混身暴戾之气猛涨,眼角泛红,神情骇人。
“苏钰城,你把他交给了谁?我去问过了,四边的城门都没人见你说的马车出城!现在也找不到人!我告诉你,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会要你最重视的皇帝也不好过!”
苏钰城一听愣了一下,心里又气又急,官场打滚多年,倒是练就了冷静的好功夫,他静下心来一想,立刻寻出了关键。
自己信心端得太满,却给人钻了空子,此事和那位写书给自己的雪胭姑娘及哑巴车夫脱不了干系!
苏钰城强让自己定下神来,好声道:“阿锦你先莫急——”
“我能不急吗?”
苏钰城哽了一下,脸上一白,忙道:“此事说来,与一位叫雪胭的姑娘有牵扯,我是得了她的建议——”
“你一个人脑子进水就算了!何苦害了他!枉你还是丞相!”
苏锦城气到胸闷,狠道,转身又冲了出去,留下苏钰城呆站于地,不知所措。
事态竟会发展至如此地步……
苏钰城一下坐在椅子上,身心俱疲,原来,自己果真太自以为是了……
苏钰城只觉得怀中的书信隐约发烫,透过衣服,狠狠灼烧煎熬着他的心,让他觉得眼前意识一片模糊,跟着,他只看到了近在三步外的床铺以及越来越近的地面和一片黑暗……
待他醒来时,第一件事便是问身边一脸担忧看着自己的刘伯萧白回来了没,得到肯定的消息后,才安下心来,脑中嗡嗡直响,让他觉得听什么东西都像间隔了一层厚纱,在看到刘伯端近自己身前的一碗药汤时,他突然明白了。
“刘伯,这药……辛苦你一直帮我暖着了……”
苏钰城慢慢坐直身来,笑着接过刘伯手中还带温度的药,一口喝干。
“大少爷,您这样……太亏了,忧心劳力,只怕……”
刘伯连连摇头:“这药是小少爷收来的,大少爷,这么些年来,您……何苦啊……”
苏钰城笑笑:“刘伯,那个小少年——可还好?”
“还在昏睡,伤了头,又被饿到吓着了,醒来便好,大少爷你不用太担心。”
“刘伯,多谢你如此待我,母亲生前一直对你苛刻,难为你了……”
苏钰城伸手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感觉头没在那么晕眩了冲着刘伯一笑,笑容里,有东西放下了……
刘伯咳了一声,起身离开,心中却是多了份感叹,长辈遗事,却总是不得不由后人来背负承担……
大少爷一直认为自己对不起他人,认为小少爷恨他,但实际上呢?
两兄弟只不过一个故做冷漠,一个不敢多问,如此而已!
苏钰城第二日起了身来,听说萧白已经醒了,整理好仪容准备去看看他,至少要先道歉,毕竟,是自己的自以为是让他平白受了这么多苦,而且,也是因为自己,使得阿锦这个年,也过得不象样子。
他才走到苏锦城所在院子的门口,刘伯一脸惊奇的走了来:“大少爷,昊亲王来了!”
苏钰城心中一紧摸不清这小王爷的心思,水灾之时他自荐为巡抚,惩办贪官丝毫不手软,让人心声惧意,但事了了,又是一副闲散王爷样,连上个早朝都会在大殿里站着睡过去,现在才不过大年初三,他便来了这,到底想做什么?
或者说,皇上想让他来做什么?
苏钰城边走边思量,走到正厅时,紫衣盘云龙纹金玉冠,面容俊朗的小王爷上官良晗已经在里面坐着喝茶了,一见到自己,双眼一亮,站起身来:“丞相!”
苏钰城拱手回礼,被上官良晗瞧得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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