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水 第二季完结 第4节(2/4)
作品:《忘川水 第二季完结》
们想的那样!】
☆、第十八章
不知道是将段恩的劝慰听了进去,还是终于放下自缚,暻洛竟然真的在段恩的怀里沉沉睡去。直到耳边响起均匀放松的呼吸声与心音,段恩也没有停下轻拍皇帝后背的动作。
一下一下,极富节奏地拍打着,像是母亲对自己做过的那样,他知道这种简单而平缓的动作会令人安心。当暻洛早已酣睡,段恩反而多想起来,血色从脖颈蔓延到耳根。慌不择路将皇帝扔会床上,也只听见暻洛不耐烦地哼了一声,仍未醒来。
段恩摘下银面,在不远处用来休息的卧榻上盘腿坐着,远远看着暻洛,一国之君睡时与孩童一般,不由得失笑。暻洛倒是整夜安睡,反倒是段恩,他从没料到素来说话都要几番思虑才开口的自己竟然脱口而出,说了这么一段肉麻话,着实尴尬。
也因着太过尴尬,隔天一大早暻洛醒来就没见到段恩的踪影。
段恩原本就擅长掩藏身形,这下更是使出看家本领来回避暻洛,将气息藏得难以寻觅。暻洛早就猜到段恩会有这样的反应,也不去追究,干脆随他去了,反正段恩向来尽责,作为一个贴身的影卫,跑不了太远。
天亮,该伺候更衣了。早早起来的暻洛,没见到段恩,就继续躺着。外面传来窸窣的响动,大概是宫人来伺候洗漱。暻洛便等着,等了好久,忍不住从床上坐起,才见一个小脑袋怯生生地探进头来,是言殿的小童生,估计是年纪小,被后面的当值先推了进来的。
暻洛见是个半大的孩子,便笑了笑,朝童生招了招手。童生入宫晚,未曾见过皇帝。第一次当值伺候,就听说皇帝近些日子心情不好,容易动怒。被几个大姐姐首当其冲地推进内屋,早是吓得手脚发软。哪料人人口中犹如罗刹的皇帝竟然长得这般好看,还对自己笑了。被人唤进屋,童生也嘿嘿笑着,跑了几步,就脸着地摔在地上。暻洛先是一愣,然后憋不住笑开来。
跟在童生身后进屋的几个宫人,微微愣了下,反应过来,就连忙过来,七手八脚地搀起童生,然后伏地认错。得了旨就又忙起身为皇帝伺候了。
自然都是要发愣的。谁叫前些天的暻旻帝,明明长着一张好看的脸不是绷着就是冷着。轮值伺候的宫人们哪天不是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留神惹怒的皇帝,得不了好果子。
可今天的皇帝却大不一样,虽然谈不上面带春风,却和煦了不少。今日当班的几个宫人,不由得喜出望外,宽心不少。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天神,竟然将旻帝安抚得这般好。
今日轮值伺候皇帝的宫人们,一个个本是哭丧着脸,近些日子的旻帝,除了绷着脸就冷着脸,生怕一不小心犯错惹皇帝生气。却见皇帝虽不是面带春风,却和缓不少,不晓得是什么样的神人将皇帝安抚得这样好。因此也都宽心不少。
这些天暻洛对一切都是不管不问的。因此操持大务的重担就落在暻祥身上。大祭后的送行也由七王爷镜像代劳。前些天几位王爷公主都陆续离开京城,二王爷因为帮衬暻祥,留到了最后。
今日,暻祥送走了暻盛。两人没有依依惜别也没有万千珍重,暻祥对待暻盛,与对待别的兄弟姊妹一般,将二王爷一行人送到官道便止步了。这是祭典之后的最后一件事,完成之后,暻祥便回来复命。
官道距离皇城不过几里,暻祥很快就回到宫中了,由着内监指引到了暻洛常呆的书房,暻祥几次想要进房,欲行又止。他自然也没打算门一开就能看见皇帝和颜悦色,但想想与冷面的暻洛交流,还是不由得有些肝颤。憋了好久,才终于下定决心。
暻祥进门之前,还格外认真的叩了叩门,朱色大门本来就大敞开着,暻洛听见响动,就抬头去看。见来的人是暻祥,摇摇头笑他多此一举,托着腮帮子,招招手跟召唤后院大黄狗一样把七哥召进来。
暻祥反而不由得一愣,然后长出一口气。只是在跨进门槛之前,暻祥眼神四处飘离,在房梁、屏风、书架,能躲人或者不能躲人的地方都仔细巡视了一边,这才安心进门。
“你那个影卫不在?”暻祥拍了拍胸脯,上次冲着自己的是剑鞘,这回指不定就是剑锋了。
暻洛哈哈一笑,才想起来上回暻祥也是在这地方,被段恩吓得够呛,“人还在这屋里,就是躲着朕不肯出来,估计见到来人是你,也懒得再搭理。”
“哦?你是不是拿着皇帝做派欺负小侍卫一个老实人?”暻祥居然还有闲心调笑暻洛。
“我跟七哥你可不同,老是欺负陆莫城。说来,今天暻盛离京,还是你去送行的。这才去了多久时间,你怎么也不留一留二哥?”暻洛对暻祥笑了笑,笑容无害,却悄悄从瓷盘拈了一点朱砂化在指尖,微微施力一弹,正好落在暻祥眉心。
暻祥不觉有异,只觉得眉心有些痒,左右挠了挠,一张端正的脸变成了花脸猫。暻洛忍住笑,别过脸,轻咳两声。暻祥也不在意,就自己找地方坐下。“留有何用?无解的题还是不要去做,不会有结果的,倒是你,也到了该留子嗣的时候了。”
暻祥话只说半句,见暻洛只是长叹一口气,望着窗外一副休要再提的模样,也就作罢了。咦?这书房何时又见了光?前阵子太忙没留意,暻洛又是什么时候把四周黑色幕布全都卸了的?
“对了,你上次说的事,我让莫城去查了。”暻洛突然想起昨儿陆莫城进宫的事,连忙和暻祥说起。
“哦?”暻祥来了精神,“想不到那个傻大个还有些本事,查得怎么样?”
“和我们的假设相差无几。只是当时那个负责接应的廖姓商人已经确认身死,从他线索就断了。”当时陆莫城不是没有从商人家人朋友那里下手继续寻找线索,只是偌大一个宅院之中,所以人几乎是人间蒸发一样。
等陆莫城手下赶到时,房前屋后只剩下空落落的屋子,内外清点了,贵重物品全都在着。只是屋内有过翻箱倒柜的痕迹,丢了些银两,而其他名贵的字画古玩一件没丢。恐怕是在这家人集体消失之后,来过几个不识货的蟊贼。
陆莫城见廖家人连值钱的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带走,要不是因为走得匆忙,就是被人一夜之间血洗。看那院子情况,时隔太久,已经很难追溯,只得暂且偷偷把廖府封起来。
陆莫城查到的线索断了,估计别处也查不到什么。不得已只得先搁置再议。
当时暻祥对此旧事重提,不仅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更是为了暻洛。
今时今日,大逆不道的反贼暻康还活着,虽然被削去极多力量,但势力仍在,野心或许尚存,不得不多加提防。早年间的暻康不过是区区王爷,怎么能仅凭一己之力联络东西势力,甚至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筹集兵力和资金,直到最后关头才东窗事发。
思虑至此,暻祥才对暻洛说出自己的猜测,那个暻康要不是有他国力量介入,又怎么可能做到如此。
暻洛细思,也十分赞同暻祥的看法。或许暻康是以出卖本国利益,来换取其他国家的资助。可惜的是,这么大一个惊天阴谋,全程只由廖某以商人身份方便进出关为掩护,来作单线联系。廖某这条线索断了之后就再也找不到别的切入点。
但知道了这一点,就明白有某些国家正对暻国虎视眈眈,比起防备内忧,更应该抗拒外患,找出主使人到底是谁,这就十分重要了。
“其实,想要知道背后的势力到底来自何方,其实有更为直接的切入口。”暻洛说道。
暻祥也恍然大悟,难怪暻洛一点也不着急,“你说的是暻康?”
暻洛笑了笑,“时过境迁再问他,或许会引来暻康不必要的猜疑,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为妙。”
暻祥正要点头应允,就听见门外有急传兵来报,“秉圣上,大事不好了!”
暻洛眉毛一挑,“站起来回话。”
“远中王……暻康病逝!”
暻祥腾地站了起来,怒目瞪着急传兵。暻洛拍了拍他的手背,“远中王是怎么死的?”急传兵回到,远中王得知太后死讯,却迟迟没有等来特赦回京的令信,郁郁寡欢而死。暻洛应了一声,便让急传兵退下。
当初暻康企图弑君伤母,不见他有一星半点的血肉亲情,若说是为此抑郁而死,打死也没人相信。
暻洛与暻祥对视,“或许……我们间会有内鬼。”
暻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下两个字,“排查。”便匆匆离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季估计25章之内完结?国庆快乐哟各位路过的小朋友们
☆、第十九章
有些事情,亲自去办反而惹人注目。所以有了这个借口,皇帝就顺手将麻烦事丢给七王去办,可怜了暻祥根本就推脱不得。暻祥明明一心只想当个散养的王爷,却还是被皇帝捉去当了苦力。有气无处撒的暻祥,只得拉上陆莫城,有难一起当。
这下还在三月辍朝期的皇帝,闲了下来无所事事。事必躬亲是什么,暻洛这段时间根本就不知道。小日子过得十分闲散,整日整日只能窝在这无趣的宫中,感觉整个人都快发霉。今日看看天气正好,不如微服出宫晒晒太阳。
出行前暻洛特地吩咐宫里,此次是独身出行,不需有人随行。后宫之中太后已仙去,这宫里还有谁的话能让皇帝听进去。小李子虽然担心,但又拗不过皇帝,再也没地儿打小报告,只得乖乖放行,免不得一番唠叨。
暻洛笑着,自行打理一番,换上平民的衣服,用木质的发冠将长发随意束起。明明是常人的打扮,但眉宇间的贵气还是遮掩不住,尤其是一张容貌昳丽的少年脸庞再配上一头银发,放在人堆里更是显眼的不行。
暻洛对着镜子反复凝视,只能叹了口气让小李子去寻个斗笠来。
出去时,走的是宫外往膳房送菜肉时用的小径。这小径处设有三道关卡,把关可谓十分严密。通关过卡的时候也免不了折腾。守关的士兵鲜少见过皇帝,恭送皇帝过卡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皇帝都走远了眼神还收不回,我朝的皇帝长得真好看。
过了最后一关,还要沿着这曲折的小径再走上一段。眼看再往前就是闹市了,暻洛把斗笠扣上去,扎紧带子。
“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呢,”扎好一个结,暻洛背着手回转过身去朝着方才走过的曲折小径喊了一嗓子,“你不是打算一直躲着朕的么?”
“咳!”吓了一跳,被口水呛着,段恩垂着头从树上跳了下来,轻轻巧巧飞步踏到暻洛跟前,跪地领罪。
暻洛佯装生气,“朕说了谁都不许跟……”转身就走。
从未见过皇帝生气的样子,段恩吓了一跳,怔在原地。可他挠挠头似懂非懂的样子,又不听话地跟了上去。
“你啊,朕让你现身的时候你非躲着,让你别跟的时候你非跟着,一个侍卫比谁都不听话?”暻洛突然转身,段恩被暻洛的眼神抓了个正着,藏也不是躲也不能,手足无措眼神闪躲,暻洛觉得好笑,也就不再板着脸,温柔地笑笑,“算了,你陪朕走走。”
见暻洛也不是真生气的样子,段恩生怕又惹皇帝不高兴,连忙回了一句“是”,就快步跟上,解下背在背上的斗笠熟门熟路地戴上,只是太过着急,戴得有些歪。暻洛扬了扬嘴角,抬手就给他重新戴好。段恩怔怔地看着,直到暻洛都已经走出好远,还是忘了道谢。
略显曲折的一段路走到市集需要花上一段时间。主仆两人都不说话,颇有点相顾无言意味。段恩本就不怎么爱说话,往常都是暻洛问一句,段恩答一句。这一路上太过无趣,段恩不由得忐忑起来。
看着暻洛的表情一如以往,段恩反而自己开始七上八下,现在这种太过安静的状况,开口或者不开口都很是突兀。段恩恨不得继续掩藏行踪悄悄跟着就好。
幸亏不过百米的距离,已经到了有百姓行居的范围,小贩的要喝还有书生的高谈;孩童的哭闹还有锅铲之间敲打、油花吱吱的响动。都是生活的百种声音。
暻洛抿嘴一笑,用只有段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四年前,我在这样的市井里长大,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遮掩身份的时候。那时只想着要过闲云野鹤的生活,没想到有朝一日成龙成凤,反倒诸事不便。一转眼就已经四年了啊……”
去往高处本应该是人心所向,怎么在暻洛口中说来只剩诸多烦扰。段恩不明白,只能安安静静听着,不存思忖。
京城的闹市,没有哪天不热闹。段恩因为长相奇丑,向来习惯避开常人,走些僻静的地方。闹市,确实是记忆里的第一次。
段恩仿佛从未见过那些东西,每一样都好奇得不行,但也只敢眼巴巴看着,不敢多做逗留。任暻洛走到哪,就跟到哪儿。暻洛哪里会不知道,只觉得段恩眼巴巴的样子像极以前养过的小狗崽,故意慢悠悠地闲逛,却不驻足,恶趣味地吊着段恩。
闹市正中的祈福牌坊还在着。暻洛一抬头就看见了。想起那时被礼部抓了壮丁,指派去负责贺寿的全部事宜。为讨父皇欢心,日夜抢工搭起了这么一座牌坊。那时候祈福牌坊的脚架刚拧好,比武招贤的最终比试也开始了,求个全民娱乐,就在这牌坊的脚下,搭起擂台。
然后正巧就撞见了正在“调戏”民女的、锦公主家的沐恩小侯爷。
想想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太过顽劣。硬是使了激将法逼着一个“不会武艺”的纨绔子弟上台打擂。饶是对手步步紧逼,穆颜也只是步步退让。
少年的暻洛等着穆颜认输,穆颜则是为了保全父亲的名声而招招避让不肯退却。最后还是暻洛拗不过他,服了输打算喊停。可是没曾想,说时迟那时快,擂台上的某位拳法家一招气拳竟然打散了祈福牌楼的脚架,竹架子整片倒了下来。
暻洛就在正当中,还来不及跑,他更不愿意施展武艺让人拿了话柄,只得硬扛。没想到那个被自己百般刁难的穆颜却径直横档在自己身前。暻洛还记得整大片的竹架子朝着穆颜压来,暻洛除了大喊“滚开”,别无他法。
现在想起来还会一阵一阵的手脚冰凉。
可是穆颜好厉害,蕴气虚空一掌,打散了大片的架子。转身去问暻洛是否安好。那时候的穆颜站在一片光里,脸上带着血痕。好像是那一眼,年少时的暻洛第一次觉得心脏也能跳得这样快。
后来才知道,祈福牌坊的脚架是暻康让人动的手脚。为皇帝祈福祝寿的牌楼出了差错,第一就要怪罪在暻洛头上。当然,要是能顺便把暻洛砸死,就再好不过。只是没想到有个沐恩侯爷横插一脚。
暻洛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祈福牌楼的朱红柱子,有些硌手,仔细一看,原来是掉了片漆。这个时候的段恩隔着三个人的距离向这边张望,暻洛抬了抬手对他笑笑。随手取了边上摊贩的一袋果脯,放下一小块碎银给贩子就走向段恩。
他把果脯塞进段恩怀里,又取了一颗塞进段恩嘴里,盯着段恩的表情似笑非笑。嘴里先是一阵酸涌了上来,段恩嚼了几下,尝出一丝甜味露出心满意足地表情。暻洛的手在果脯的纸袋上拍拍,叮嘱着段恩说道“不许剩哟”,才继续沿街慢悠悠地逛着。
这一条街可以通往护国将军的府邸。长街的尽头已经被封住了,护国将军府的牌匾也落满了灰。封条的纸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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