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指柔。

    “俭让，今天晚上的药，我还没有吃。”

    他轻轻俯下身，自然而然盖住裴恭的手背，凑在裴恭耳侧，隔着遮面的绢纱，在裴恭下颌边吻了吻。

    “今晚你还喂我么？”

    “吃药？”裴恭气笑了，“令主还吃什么药？”

    “那么急的马车你也敢……”

    裴恭如今便是提起来都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伸手揉了揉，才又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我瞧着你分明就是个不想要命的，还能记得吃药？”

    方岑熙这才朝裴恭凑了凑，像只狸奴似得在裴恭身边轻蹭两下，而后轻嗔一声：“我没有。”

    “当然是因为俭让在，我才敢跳的。”

    “若是往日，我怎么有胆子？那马受了惊，一个劲撒疯，怕都怕死人了。”

    裴恭这才面无表情地侧过眸子去看。

    视线交织半晌，车里才冷不丁传来裴恭的哂笑声。

    他是皮笑肉不笑，任谁看到都无疑会心里发毛。

    裴恭一把钳住方岑熙的下巴，冷声问：“你就这么肯定自己算准了？那我若是差了一丝半毫，没能接住你呢？”

    方才的情况实在凶险，裴恭现在提起来都会后怕。

    再退一步，十三司令主的身份，唯有陛下知晓。先前做协领的时候就是，如今自然还是，方岑熙在外人跟前，永远将脸蒙得严严实实，从不露半丝身份。

    “我要是没认出你来，从一开始就没出手去接你，又该怎么办？”

    “自然不会。”方岑熙撒娇似得往裴恭身上靠，“我算得准不准不要紧，只要你是裴俭让，你就绝不会。”

    “除非别人瞧不得的这张脸，俭让整日对着，早早就看厌了。”

    裴恭被气笑了。

    他不言不语，只是自顾自转而扯起方岑熙的脚，不轻不重地搭上自己膝头。

    “好了，俭让，别气了。”方岑熙往回缩了缩，“十三司还有最后一点没解决完的事，二爷也在暖阁里头等，我得过去。”

    “你在车中待我片刻，我很快就回来。”

    裴恭却扣住他脚踝不松手，反而径直蜕了方岑熙的皂底錾金靴。

    “在山上伤没伤到脚？先给我看看。”

    “没有伤着，真的。”方岑熙耐着性子，又缓声应道，“不用担心。”

    “那旁处有没有伤？”裴恭解开方岑熙的斗篷，扯了他面上遮的那方皂纱，仔细去看他颈子。

    果然除过昨日那两三点吻痕，旁处尚算是好好的。

    裴恭这才算堪堪松下一口气，可他却并没有轻易撒手，只是阴沉着脸将手往方岑熙衣襟上攀。

    方岑熙这才眼疾手快，一把按住裴恭的手背：“俭让，你扯我衣服做什么？”

    裴恭仍是面不改色：“身上旁处的伤呢？我还没看。”

    方岑熙猛然压住衣襟，蕴出一抹无奈的哂笑：“回去再看。”

    他又吻了吻裴恭的耳廓：“等晚上回去，想看多久都行。”

    言罢，他便瞧准机会起身，打定主意先从裴恭闪开再说。

    不过裴恭却更为迅速，一把便扯住方岑熙，直直坐进自己怀中。

    “打着赤脚想去哪？不怕着凉？”

    “晚上又得哼哼唧唧的，再骨涌我给你揉脑袋。”

    方岑熙的眉头难得皱了皱：“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先放开我。”

    裴恭嗤笑一声：“怎么？这次没算到？”

    “裴俭让之所以是裴俭让，就不可能让你这么轻易走。”

    方岑熙不好声张，只能疾言厉色，轻声斥责：“你疯了？这可是十三司的暗道，上头就是暖阁。”

    “你在这地方，也什么都敢？”

    裴恭是图穷匕见，便索性扯开方岑熙的半衽衣领：“对，我疯了，在保第就已经疯了。”

    “你让我看着你往鹭河里跳，看着你手无寸铁跟那些倭人对峙，看着你直直从疾驰的马车上往下坠，你告诉我，我怎么能不疯？”

    方岑熙伸手去挡，却几乎无济于事：“裴俭让，你就是个无赖。”

    裴恭轻嗤：“令主大人再骂大点声。”

    “叫外头暖阁里那些协领和黄门都听见，听得清清楚楚，听到令主与我私下偷欢，听到有人在暖阁下头的车中苟合，那才真真好。”

    “今儿我这脸皮也扯下来，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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