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节(1/2)
作品:《某个郑可心+番外》
一个未接来电,三条妈妈的信息,苏瑛玉问她,下个月是姥姥的生日,回家吗。
盛芸明八十八岁了。
小时候听人说,疯子心里不压事儿,反而命长,这些年盛芸明照旧头脑昏沉,照旧整日骂娘,有时她看着电视综艺玩游戏,会突然发疯,说自己有个贵重的虎头枕,要苏瑛玉给她找出来,找不到就骂,一边骂一边哭,从白日折腾到天黑。
或是吃饭吃到一半开始摔碗,疑心苏瑛玉要毒死她;又或是吃完饭听着广播一回头,质问苏瑛玉为什么不给她饭吃;她甚至会突然靠近郑书培,毫无缘由的狠狠啐上一口,叫嚷着:“你个杂种操的遭报应吧,我就知道,你连我毛裤都偷,你没好下场啊你!”
这些还都是能入耳的“干净话”,盛芸明的嘴越来越脏,身子骨越来越硬朗,她到底没有像郑可心期待的那样和这个家和平共处,而是怀着满腔的恶意和怨毒,根深蒂固的扎在了每一天的日子里,一年又一年,直到八十八岁。
大家帮忙收拾好厨房在客厅里逗狗,许念念坐过来,用毯子把两个人围住,看了一眼手机,小声问:“回去吗?”
郑可心摇了摇头:“不知道,不想回去……可是家里,已经没几个人了。”
八十八岁大寿,照理应该子孙满堂,热热闹闹的,可盛芸明三个孩子走了两个,只剩下苏瑛玉,三个孙辈一个早夭、一个定居国外,只剩下郑可心。
别人家老寿星慈眉善目,颐养天年,她却只能和一屋子“仇敌”、“杂种”同桌吃饭,还要看着这些“不怀好意”的“贼”里外两套,明面上“花言巧语”,背地里“害她性命”。
这算什么寿日呢。
许念念轻轻握着她的手:“不怕,我也是家里人啊。”
自从两个孩子在一起,两家大人逢年过节总会走动,高晴时常要来林城开会,每回儿来都记着来苏瑛玉这儿拜访一番,去年元宵时两家人还一起去吃了羊肉锅。
高晴爽朗健谈、会安排、有主见,郑可心这些年活泼了不少,但也仅限于和朋友,见家长总还是局促的,更何况是许念念的家长,结果她一句安分的“阿姨”喊出来,高晴立刻反问:“还叫阿姨啊?”
许念念在一旁偷笑,郑可心提在胸口的气缓缓消散,放松下来:“妈。”
就这样两家人变成一家人,这年高晴提议,说老太太这是八十八b大寿,要好好操办,问过苏瑛玉后在盛芸明老家置了桌酒席。
盛芸明好些年没回来了,先前靠种玉米为生的村庄已经变成了景区附属的农家乐大本营,到处都是来爬山的游客,观光提醒在广场上轮回播放,融在言语嬉闹中变成一片朦胧的背景音。
盛芸明精神头很好,却难得沉默,她一路张望,时而停下来用力看着,似乎想起了什么,或是在找些什么,可惜这么多年过去,物是人非,无论是旧时的房屋还是旧时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郑可心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一些传言,有人说盛芸明是地主家的孩子,有人说盛芸明的父母死的很惨,还有人说盛芸明熬过灾荒,啃过树皮,以及一些关于数十年前战争年代的苦难。
这么多年过去了,真假已经无从考证,郑可心看着苏瑛玉端上蛋糕——大家热闹的唱着生日快乐歌,许念念举起相机帮大家拍照,盛芸明坐在人群中,烛光后是一张局促、拘谨、因为常年骂人面目刻薄,嘴角已经无法顺畅提起的面孔。
盛芸明头发没有全白,但已经很稀少了,她的眼皮沉沉的耷拉着,盖住了大半的眼球,嘴角的纹路凹陷发乌,嵌在枯树般的皮肤中,她在祝福声中反复摩擦着膝盖,一脸悲苦和对幸福的不安。
大家起哄让她许个愿,她听不懂,也不敢抬眼看人,偶尔怯懦的转动一下视线,郑可心和她四目相接,终于明白她在找些什么。
她在找她曾经的家。
郑可心很难说清自己对盛芸明的情感,爱太宽容,恨太浅薄。
前段时间大家去海边旅游,萧绪做东,刚巧赶上宋奶奶的忌日,郑可心还陪萧绪去了墓园祭拜,宋奶奶的墓和萧绪爸爸的墓连在一起,母子二人都是温和的面庞,一点也看不出人世间走过的苦难。
萧绪带了两束花和两盒点心,喊了一声奶奶,喊了一声爸。
兄友弟恭、承欢膝下、阖家欢乐、四世同堂都是圆满的结局,而对于她和萧绪来说,美满的结局或许指的是,总有一天,她们可以和过往的一切握手言和。
高晴租了民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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