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

    戚临清把一张纸摊开在桌上,打开墨汁,倒了一些出来在小碟子里。

    “一起写吗?”他问贝松。

    “我不会写毛笔字。”

    贝松瞟了眼戚临清拈起毛笔熟练专业的姿势,不禁纳闷道:“你会?”

    戚临清说:“会一点点。”

    自己在上辈子一直遭受内行顾主诟病,他的书法和画技水平相差太大。

    于是他在快离世的那几年才会奋发图强苦练,希望能补全人生中的一个小缺憾。

    不过即便如此,戚临清仍然认为书法是自己最大的短板。

    贝松了然,对方看起来厉害,敢情只是个空架子。他就说戚临清这个在网上被黑到面目模糊的农村土包子怎么可能会写书法。

    贝松:你装,你继续装。我就在一旁静静地看你装13。

    然后下一刻,戚临清提笔开始写字。

    这廉价的墨水一蘸纸张便呈现出浅浅灰色,他皱了皱眉,很快又松开。

    挑选墨首先要看它的成色。

    黑色发紫光的最好,黑色次之,青色又次之,呈灰色的劣墨根本不宜用。

    不过他只是来免费得到笔墨的人,也没资格挑三拣四。

    一幅字题完,戚临清搁下笔。

    贝松抬起头。

    贝松将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动到桌上的宣纸。哪怕自己对于书法没有多少品鉴品味,也不得不承认这副字简直堪称艺术品,极具美感。

    贝松瞳-孔-地-震!

    他此刻正想拎着戚临清的衣领晃动呐喊:大哥!你这就叫只会一点点?

    分明是亿点点!!

    *

    讲台上,伊超明被头顶的电风扇吹得昏昏欲睡。他强撑着眯起眼,望向下面自顾自开小差的众学生,还是依照流程说了一句:

    “有没有哪位同学画完了给我看看?”

    “……”

    根本没人理。

    与伊超明预料中的答案一样:没有。

    伊超明打了个哈欠,正准备打开手机刷下微博戚乐乐的超话。

    “有!这边有!!”贝松激动地输出吼叫。

    伊超明:“?”

    谁能想到一贯被人鄙视的土包子竟然是个夹带真货的喷香肉包呢!

    贝松脸上的肥肉颤了颤,他心想即便自己死了,钉在棺材里了,也要在墓里,用这腐朽的声音喊出:

    “戚临清写的字太牛啦!老师你快过来看看!!”

    此言一出,大半个班的学生都转过头来看他们。包括钟宸。

    贝松尴尬地笑了笑,转头发现戚临清平静依旧地捧着一本美术课本,正看得津津有味。

    贝松:哥,这种高光时刻就别演了吧?

    不过还真别说,对方刻意营造出的这种风轻云淡、岁月静好,倒颇有几分大师风范。贝松也是挺佩服戚临清的,临危不乱,装逼不断。

    伊超明闻言翻了个白眼。

    在网上当多喷子的后遗症,伊超明现在一听到戚临清这个名字就生理性反胃。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朝后排走去,心想我倒要看看你写的字到底有多牛。

    然而就在伊超明快走到这边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贝松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幅新鲜出炉、连墨迹都尚未干的书法杰作竟然就这样被毁于一旦!

    前面的同学转过身刚准备围观,就一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那瓶墨汁。

    乌漆嘛黑的墨汁滚滚而出,宣纸瞬间从白入夜。

    同学:“对、对不起!”

    戚临清倒并不介意,反正这也只是习作。当下回了句:“没关系。”

    贝松:“……”

    等伊超明走过来目睹这张宣纸,被无语住了。

    说它是后现代抽象艺术画的黑洞都不为过。

    伊超明:“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看这玩意?这啥啊?”

    贝松面色通红,“老老师你听我解释!这幅字刚才不小心被墨水泼到了……”

    伊超明冷笑:“呵,解释就是掩饰。”

    贝松:?怎会如此。

    他忽然体会到了一股为戚临清感同身受的深深无力。果然,给大众留下刻板印象后就很难再洗白了。

    贝松推了推戚临清,小声道:“你也说话呀。”

    戚临清皱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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