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审问时的语气一如平常,温和、半点听不出咄咄逼人的严厉和威胁,很容易叫人放下防备,勉强稳住心神去想他的话。然后犹豫着道:“我知道的不多……”

    “无妨,孤问,你答便可。”太子挥手示意旁边的大理寺官员开始记录,“经过检查,如今被羁押在牢中的灵鸳楼内的男女中有超过十人的身上皆有各样的旧伤痕,他们为何而伤?”

    于氏道:“他们不听话,想跑,楼里没办法,只能抓一次打一次,渐渐地就乖了。”

    “根据查证,楼内男女都是出自平民家,一部分人家中有不光彩的地方,大多都是父母欠了赌债。”太子合上核查之后的名册,“是父母将他们卖入楼中换钱,还是借机逼良为娼?”

    于氏浑身一颤,道:“一部分是父母卖进来的,走的是寻常买卖的法子,还有……还有一部分颜色好的,是……是……”

    “是你们故意布局让其家中欠下巨额赌债,逼良为娼,亦或是直接抢了人来□□?”太子顿了顿,“如此,其家中为何不伸冤?”

    于氏伏地,答道:“便是要两方威胁。有些家里恨不得拿儿女换富贵;有些家里怕事,不敢闹,拿了银子便当没了儿女;有些家里便是要想办法闹,只需告诉他们,一旦你们闹了,你们的儿女便得先一步没了命,他们就被握住了命脉,不敢闹了。至于楼里那些烈的,也用他们的父母威胁,他们便不敢乱说。”

    “逼良为娼,已然是重罪。”太子点了点桌面,“孤再问你,灵鸳楼做的是什么买卖?”

    “其一是牟利,来往皆是富商、贵客、王公贵爵,他们的银子最好赚;其二便是借此机会将得心的人派去各家府邸,做侍宠做妾都好,一是探消息,二是当棋子,主子有事儿吩咐,他们便要去做。”于氏的回答与料想中相差无二。

    “最后一个问题。”太子眼神淡然,“你的主子是谁?”

    于氏摇头道:“这个我真不知道,每次来传信的都是管事的,他穿白衣,年纪约莫二十来岁,没露过脸,但是!但是我偷偷观察过他几次,他每次都穿着一样纹饰的衣裳——便是莲花暗纹,上半身瞧不见,下摆却围了一圈,全的只有一朵,其他全是半花。”

    莲花暗纹?太子闻言一顿,道:“好,叫她将派去别家府中的人都记录下来,签字画押。”

    他起身离开牢房,大理寺少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道:“牢房污秽,辛苦殿下亲自走这一遭。”

    “为陛下办事,不言其他。”太子转头吩咐,“将灵鸳楼的所有人都细细审问一次,若有旁的,快速报来太子府。”

    “是,臣知道。”大理寺卿将他送到门口,恭敬地行礼后才转身回了牢房。

    “殿下。”向原大步走来,递上一沓纸,“灵鸳楼的账目往来皆清算完毕,数额虽说庞大,但青楼本就易于牟利,倒也没什么,只是这与灵鸳楼对接账目之人,名叫吴九。我查了这个吴九的祖宗十八代,根源上没什么,只是他的卖身契是握在安王府的。为了以防此人是枚故意构陷安王的棋子,我已细细审问,打听到了安王在府外的库房所在,已派人前去抄查。”

    “安王?”太子闻言叹了口气,“京都中借青楼食楼酒馆等牟利的权贵并非一二,此事本也没什么了不得,闹成如今这个局面,一是因为虐待之事闹得满城风雨,父皇要堵住悠悠之口,也想借此敲打类似之事。如今经过查探,其中还有逼良为娼之事,事情便更严重了。”

    向原颔首,道:“寻常权贵逼良为娼,陛下若要重罚,也不过是降爵,最重便是废黜爵位,可既然涉及皇子,此事便非同小可。”

    太子边走边道:“皇子做这逼良为娼的勾当,便是不爱民,无贤德,莫说百姓,都察院也要往父皇案前送上三斤折子表达愤怒。说的难听些,往后除非大周的皇子都去了,安王才可能勉强得到觊觎储君之位的机会。”

    “如此格局,哪有觊觎的资格?”向原呸了一声,“若是陛下要重罚,安王可就不只是这些个罪名了,他借机往府邸里派人是要做什么?打探消息、安插眼线为真,说成意图排除异己、构陷朝臣权贵也可以,端要看陛下愿意怎么想了。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自作孽不可活是真,背后布局谋求之人更是不可小觑。”见向原惊讶,太子笑了笑,“昨夜有人意图杀害于氏灭口,来人动作半点不爽利,倒像是故意让孤快些将于氏带回大理寺看管、审问一般。说来也巧,那人与于氏口中描述的那位管事一模一样。所以,是谁将此人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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