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王爷心凉薄 第6节(1/5)
作品:《穿越之王爷心凉薄》
含元殿中,姜恪一掀袍角,直挺挺的跪下,伏首行礼:“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礼罢,她直起上身,双眸下垂,无比恭顺。皇帝直直地盯着她,既不叫她起半身,亦不问话。殿中的气氛陡然紧张微妙起来,唯有豫王,一动不动的跪着,如千钧之重。半晌,皇帝轻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殿中服侍的内监宫女鱼贯退出。
“小二,”皇帝总算败给了姜恪这油盐不进的性子,他的眼神渐渐软下来,无奈道:“五脏俱损,经络久於,御医说,朕只有三年了。”
“干爹,您说皇上跟豫王殿下说什么呢?”小路子压低了声对吴泰英道,还不时的回头望了几眼含元殿的大门。吴泰英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厉声骂道:“糊涂东西,这也是你问的?当好差就是!”小路子心觉自己问错了话,忙赔笑认错:“干爹说的是,儿子只是奇怪罢了,皇上与殿下是亲兄弟,却弄得跟冤家对头似的。”他年纪小,刚被吴泰英提携了跟在身旁做事,有什么好奇心实属正常,可这皇宫大内,最要不得的便是好奇心。皇上与殿下的事,委实是桩冤孽,怎能轻易为人道?
吴泰英是太祖爷留给太宗,太宗又给了当今的人,最是忠心不过,他伺候了三代君王,如今也到了告老的时候,身后却总要有人来接掌,小路子是他在这宫里收的最后一个干儿子,宽厚有余,机敏却不足,总是磨砺不够,也不晓得今后可还堪用。他看了看四周,两排小太监都眼观鼻鼻观心的侍立着,他一把把小路子拉到一边,降下声音,语重心长道:“你小子心里头得亮堂着点儿,不该你问的,就把好奇心死死掩心底儿,别叫人轻易抓了辫子,”见小路子乖巧的点了头,他长叹了口气儿,继续道:“司礼监的老李,那阴刻的老东西见天儿的给咱家找排头,说什么司礼监本该排在御用监前头,”吴泰英脸色阴狠起来:“放他娘的狗屁!世事无绝对,咱们御用监翻了身,他们就休想再骑到咱们头上!你可听好了,日后,咱家不在宫里,你们兄弟几个尽够找老李的短脚,可别缩头缩脑的做孬种。唯一样,咱家对你几个哥哥也嘱咐了的,咱们效忠的,是天子!”吴泰英将“天子”二字重重的咬出来。
小路子低头细细一想,抬了头,满脸坚定道:“干爹放心,儿子记下了,定不会堕了干爹的名号!”
吴泰英满意地拍拍小路子的肩膀,这干儿子虽说宽厚敦钝了些,但就是这样的人才忠心,何况,他又不是真的蠢笨。他是没了子孙根的,一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子孙,如今,年纪越大,越发觉得这干儿子满意。
殿中忽然传出瓷器破碎的声响,吴泰英与小路子对视一眼,忙到门旁站好,不一会,豫王用力的拉开门,疾步冲出来,头也不回的走了。外头的内监们都缩了缩头,面面相觑,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孽障!”皇帝怒骂一声,一只装了半池墨的砚台“砰”的砸在了门槛上,在厚厚的红毡毯子上囫囵转了圈儿。内监们都屏了息,里头没再发出任何响声,再过了一会,皇上高声喊:“吴泰英!”
吴泰英忙理了理袍子,入殿去前,对门外的几个小内监,厉声吩咐道:“想要脑袋的话,就管牢自个的嘴巴,今儿的事,谁都不许说出去!”
姜恪出了含元殿,怒不择路的径直往外走去,直到回头看不见含元殿了,方止了步,平息了因愤恨而粗重的喘息,正了正衣冠,从容的拔脚。
因是宫里走惯了的,又只以为皇上是为寻常朝事寻她,便没在身边待伺候的人。她走过廊道,往荣禧宫走去,经过上林苑的映日湖,却见荣安长公主孤身站着。映日湖已结了厚厚的冰,四周盖满了白雪,仲春里茂绿的花儿草儿也都苦了,掩在雪地,白茫茫的一片。荣安长公主披了一身雪白的羽氅,在苍茫的天地间,与雪相映,显得格外孤凉寂寞。
姜恪的心一窒,抿了抿嘴,勾起一个浅浅的开心笑容,大步走了过去:“皇姐。”荣安长公主闻声,转过头来,见是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你来了。”姜恪大步走到她身边,东张西望的看了看,好奇的问道:“皇姐看什么这般入神呢?”
荣安长公主摇了摇头,见她的衣袖内折了,伸手给她拉出捋平,温言问道:“听说,你刚从含元殿来?”姜恪心中一凛,支吾着道:“嗯,晚间还有家宴,没什么事,我就出来了。”荣安长公主也不追问,笑着道:“思川呢?”
“她在荣禧宫陪着母后呢。”姜恪毫不犹豫地答道,就见公主满是笑意的望着她,清透的双眸亮晶晶的,她耳根一红,嗫嚅道:“阿婉很好。”见公主的笑意更明显了,她不禁笑自己小家子气,便露出一个与有荣焉的神气,笃定道:“她真的很好。”耳根却不由更红了,像上林苑北面那满园盛开的红梅。
公主笑着摇了摇头,神色间很是放心与欢快。姜恪便絮絮叨叨的跟她说起来:“前些日子,马伟杰和顾家小姐议亲呢,她一听说这事是我在背后推动的,便直道这是盲婚哑嫁,说什么不尊重当事人。我就告诉她,马伟杰才华横溢,翩翩君子,顾家小姐则是出了名温良敦谨,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天生的良配。”见公主饶有兴味的看着她,她忙给华婉辩解道:“她不是那等不知好歹的,信任我,才会这般有什么说什么,之后,她亲自张罗了份得体的礼物遣人送去。”
公主的眼神更加柔和,温柔的笑着道:“以前我就觉得她和顾惜颇像,而今看来,除了那对眉眼,连性子都有几分相似。”姜恪露出幸福的笑意:“她们都是良善的人,却也不全是一样的,惜儿温婉,阿婉就要固执一些。”她丝毫没有比较的意思,说起她们两个也都是和煦如春风的神气。
公主笑了笑,很是为姜恪高兴,顾惜走后,她就没有一日放松愉快的日子,现在好了,公主宽慰道:“若是顾惜能听到你的话,想必也是高兴的。”两人都不由想起那个温厚纯善的姑娘,一时都静默下来。凉风凭湖而来,天高地阔,心胸坦荡,荣安长公主似有所感,深呼了口气,看向姜恪,缓声道:“小二,你许多年没叫过我一声姐姐了。”姜恪的身子蓦地一颤,眼中露出狠戾,疾声问:“皇上对你说什么了?”
“他什么也没说,小二,别这样防着他。”公主连连摇头,“你这样,他很难过。”
“他难过?他是觉得我无理取闹吧?”姜恪讥嘲一笑,神情间极为不屑,不待公主再说什么,姜恪正色道:“姐姐,你等我三年,不,只要两年,我不会让你永远在辅国公府那滩烂泥塘里的。”
“不值得的,”公主声似呜咽,用力的抓住姜恪的手臂,紧紧的握紧,手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用足了勇气,一字一句道:“出了正月,辅国公就会上折致仕,你且等等,他总会有求着你的时候,皇兄身子不好,日后若有个不测,辅国公也好助你一臂之力。留着他,比杀了他好太多。小二,你忘了君父的遗言么?江山为重。”
姜恪冷笑,反问:“那就算了么?”
公主看着她,眼中渐渐布满了悲哀,不过须臾,那悲哀皆都消散,剩下的是如铁般的坚定,说道:“对,算了。你是玉石,他是瓦罐,何必做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而我,已经是这样了,即便你杀了吕家满门,我也回不去了。”
“不!”姜恪撇开公主的手,俊秀的脸上,戾气十足,她沉着声,字字似刀:“怎么会回不去?我说回得去就回得去!你不要说了,就当不知道吧!”
说罢,她转身就走,通红的双眼几要泣血。荣安长公主看着她,她越走越远,直到消失的远处。开始下雪了,鹅毛般的雪花下得洋洋洒洒,荣安不舍的收回目光,一滴晶莹的泪水自眼角滑落,喃喃自语:“奈何生在帝王家。”
☆、45第四十五回
当夜的家宴一如既往的和睦温馨,仿佛没有白天的争吵。皇太后年纪大了,坐了一会就困乏起来,无奈笑道:“老了老了,再过几年,哀家就能去见先皇了。”座上的心中皆都一震,皇上脸色凝重起来,不过一瞬间,便又舒缓了,道:“母后福寿万年,儿臣还等着给母后庆贺八十大寿九十大寿呢。”皇后也想说,一听了八十大寿九十大寿,望向皇帝俊秀却羸弱的侧脸不禁心中一痛,悄悄侧过头去,揩了揩眼角的泪痕。
荣安长公主望向豫王,轻笑着道:“怎么会,这会儿大家都在做个见证,皇弟前些日子就跟我说了,等母后耄耋之年时,她要学一回古人,彩衣娱亲的。到时母后就戏瞧吧,舞得不好可不依的。”姜恪闻声,便起来插科打诨,一众人皆都笑了起来。子女孝顺,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宽慰老人的心?皇太后露出了笑颜,又多坐了一会儿,殿中又其乐融融起来。
宫中的宴会皆是分案而食的。姜恪重新坐下,发现华婉正言笑晏晏的望着她,便在食案下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端了自己跟前的一道广肚乳鸽到她那边,柔声道:“这道菜御厨做得很好,我打小就爱吃,你也试试。”
华婉抿唇笑,将自己面前的一品夜合虾仁给她,调皮地眨了眨眼道:“礼尚往来。”
姜恪摇了摇头,仿佛在说“调皮”,抬了抬手中的酒盅,对着华婉做了个敬酒的手势,华婉亦不退缩,大大方方的干了。
过了腊八,新年就近了,临近年关,陈留王府传来一则喜讯,陈留王妃有了接近两个月的身孕。消息一出,宫里的赏赐、补品流水架势的往陈留王府里送,各家王府,下头的官员也不消停,一时间陈留王府门庭热闹,像菜市场一般,偏生陈留王不在意,直呼这天大的喜事,要有人同乐才好。于是这门槛都快踩破的架势过了个把月才消停下来。
到了上九日,陈留王兴致勃勃的跑到了豫王府,拉着姜恪要去郊外的演武场射箭跑马,恰好,陈留王妃约了华婉与荣安长公主去定宸寺进香,姜恪便答应了。
两人快马出城,到了演武场,姜恪小试身手,拉满弓、瞄准、放手,箭离弦,呼啸着飞出,正中靶心!
“好!”陈留王大喝一声,不甘落后,也射了一箭,却离靶心偏了点,他“啧啧”的摇着头,见姜恪正得意的望着她,便不甘示弱道:“嘁!有什么可得意的,哥哥今儿心情好,不与你计较!”
姜恪不以为然:“你这心情都好了大半个月了吧,嫂嫂也不说说你。”
陈留王鄙视的瞥了她一眼道:“你嫂嫂怎么会说我?这是福气。我已经有个女儿了,这胎若再是女儿,那便是喜事成双,这胎若是个小子,则恰好凑个好字。寻常人哪有这等福气?”他说得眉飞色舞,姜恪却笑而不语,重新抬手拉弓,离弦,箭再中靶心!
“诶诶诶,我说话呢,你好歹听着点,我可有两孩子了,你呢,一个都没有,赶紧生啊,恰好给我孩子做弟弟妹妹的。”陈留王见姜恪丝毫不上心,急得直跳脚,把弓往边上一丢,三两步就跳到姜恪边上,到她耳边嚷嚷起来。
姜恪不堪其扰,把手中的弓递给边上伺候的伴当,接着解下了箭壶,一并丢给了伴当,对陈留王道:“儿女福我是不如你,可比弓箭你不如我,咱们再赛场马,看看谁不如谁!”此言一出,陈留王便大声应好,一把扯了姜恪到马厩选马去,把适才说的都跑到了脑后。
那边,华婉等人到了定宸寺。因陈留王妃月份尚浅,上九日到寺里拜佛的人又多,生怕到时冲撞了,荣安长公主便带了副公主鸾仗,华婉与陈留王妃也各自带了亲王府仪仗。一时,华盖飘摇,旌旗遍布,定宸寺的主持便忙派出了两队知客僧,将不相干的人都隔开去,以免惊扰了贵人。
“我这趟来,还有一事,”三人携手走着,陈留王妃兴致勃勃的对另两人道:“听说定宸寺来了个和尚,这和尚法号正和,人称正和大师,他擅长卜卦,只要经他手的卦,没有一次是不准的,且此人极有个性,卜卦看天命,若是他不愿给看卦,则无论说什么都不愿意,若是他愿行个方便,则分文不取。我想请他卜上一卦,你们来了,便一道罢。”
荣安长公主笑道:“这可有趣,既然你有这个心思,我和思川少不得要凑趣一二的。”说罢便将目光投向华婉,华婉是信命之人,但她不信她的命能叫另一个不相干的人三言两语便说尽了,只是此时,陈留王妃跃跃欲试,而公主显然也是感兴趣的,她自然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致,便笑着点头道:“也好,我也想看看,我是能活到九十,还是一百呢。”
“你还真敢想。”陈留王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笑的嗔了华婉一眼,她抬手温柔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露出一个慈母独有的柔和微笑微笑:“我只想求我的孩子平安,以后我们一家也平平安安的。”荣安长公主与华婉都打趣的望着她,嘴边带了善意的笑,陈留王妃脸一红,一时也端不起嫂嫂的架势,遮掩般的喃喃道:“你们也知道,我家王爷莽撞的很,又爱在外头奔波……”
听她声音越来越小,像是抱怨却更像一个女子幸福的诉说,华婉笑着与公主对视一眼,搀了陈留王妃,连声道:“是是是,我们知道了,现下还是快进去吧。”
三人摆了佛祖,各自真诚的祈祷了所想之事,便在知客僧的引导下,到了后殿,那正和大师的厢房里。
正和大师是一个干瘪的小老头,他精神矍铄,一双小小的眼睛闪着精光,却不像方外之人,三人面面相觑,直到大师长扬佛号,方说明了来意。正和大师犀利的小眼睛在她们三个的面上飞快的扫过,低头从一边拿了三张纸,几枚铜钱。按着长幼,先由荣安长公主在纸上写下生辰八字,然后掷了三次铜钱,正和大师不动声色的看着,将纸放到一边,示意下一个,接着是陈留王妃,然后再是华婉。三人先后都完了,便坐到锦杌上,等着正和大师解说。正和大师闭了眼,沉吟片刻,正待开口,窗猛地被风吹开,一阵凉风席卷而来,将桌上那三张纸吹了起来,恰好落到了边上的火盆里,不过刹那,那写了三人生辰八字的纸便化为了灰烬。
“阿弥陀佛,此乃天意!”正和大师唱了声佛号道:“天意如此,老衲不敢违背。三位女檀越请回吧。”
华婉毫不意外这般结果,她想起大相国寺那位给她看了掌纹却神神叨叨着半藏半掩的大师,不禁暗叹道,谁道世外高人皆爱助人为乐?他们也怕泄了天机佛祖降罪。
三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陈留王妃是孕妇,荣安长公主与华婉生怕她多想,生出郁结,动了胎气,少不得又好一番劝导。
三日后,定宸寺外的小道上,一个约莫**岁的小沙弥连走带跑的跟在正和大师身后,嚷道:“师父,怎么没几日便走了呢?咱们还没好好休整呢。”正和大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怒道:“你晓得什么,再不走,等人寻上来,想走都走不了了!”见徒弟懵懵懂懂不甚懂的样子,他也不想再说,一甩袖,健步如飞的往前走去,心中却不禁后怕,又连连称幸:多亏了那阵风,烧了个干净最好!这三位女檀越,第一个凶险万分,第二个半世伶仃,命犯孤星,第三个干脆是死了好几年的。这让他如何说?
☆、46第四十六回
到了晚上,姜恪才回来,她照旧先去德祚居沐浴更衣,然后才到静漪堂来。华婉正侧倚在床上,手中拿了本《漱玉词》在看,见她进来,忙把书往边上一放,起身相迎。
姜恪在她屈膝行礼前先握住了她的双手,低头在她娇艳的唇上轻轻啄了一口,瞥见床上那本书,随口道:“在看书?”华婉撇开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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