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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路窄 第1节(2/3)

作品:《冤家路窄

韩良鼓着腮帮把所有菜都夹进嘴里一起嚼,还颇为陶醉地品味一下大杂烩的味道:“我从来不吃白食。”

    “哦……我看不出你有什么吸引我的。”

    “免你房租水电,你教我做饭——”韩良热切地扒光了一碗米饭,转着眼珠子想了想:“还有暖床。”

    柳行云哭笑不得:“谁要和你同居。”

    “你现在也回不去,能少在学校待一秒是一秒,否则你想别人会怎么看你?”韩良嘴角粘着饭粒,一边说一边掏出了手机:“哈,那家伙已经在你们的分手纪念上找到新女友了,看,这么高调!”

    柳行云并不想看一天前还是恋人的男人拥吻别人的画面,他想抬手挡住,迟疑一瞬,却变成拂掉韩良嘴角的饭粒。

    他高深莫测的平静成功打断了韩良的动作,又不至示弱。

    柳行云狠狠给自己点了个赞。

    韩良低头,像浣熊刨水一样左右上下地搓脸,半晌扭着脸问道:“还有没有?”

    柳行云发现自己竟然又笑了,在这本该痛苦到万念俱灰的一天:“没有,你很珍惜粮食啊。”

    韩良哼哼了两声:“别打岔,你不是要考研吗这里清静得很我、我不经常回来——”

    “你怎么知道我要考研?”

    韩良牛气哄哄地仰头看天,不答话。柳行云又觉得他滑稽得像哈士奇甩舌头微笑表情了,而自己正好不讨厌狗:“好吧,但是首先,这张桌子得扔掉。”

    韩良立刻跳脚:“它身价可有二十块!”

    在他的强烈反对下,柳行云只得找出一块普通白布裁裁缝缝,做了个大小正好的小桌套:“至少挡住这块绿,晃眼。”

    他明明还腰酸背痛,却一刻也不肯闲地在阳台拉了晾衣绳,拽着韩良的领口要他一起搬被子和床褥出去晒。晒还不够,还要弹,韩良提供了三个掉毛的鸡毛掸,一个可以进博物馆的衣掸子,还有两个痒痒挠和一个竹编小扫帚。

    “你从哪儿找来这些东西……简直就像我奶奶的旧仓库。”

    “嗤,你懂什么,就是要有一堆上年头的垃圾囤着才像个家。”

    柳行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韩良不再深谈,摆摆手向他抛出一串钥匙:“我去替你拿东西。”

    柳行云还来不及道谢,门便重重合上。他愣在温暖的阳台上忽然后背一凉——

    这混账怎么连他宿舍都知道!

    06

    韩良最近心情很好,具体表现在把他那辆二手摩托借人飙车都不会心疼油钱,以及买菜时每天都会乖乖买青菜补充维生素,等等。

    中午盯梢,他甚至捧着个瓷饭盒傻笑,贩卖八卦赚外快的同伴交头接耳:“这小子中暑了?”

    夏日炎炎,江晋成和美人共进午餐,他们却只能蹲在树荫下偷偷围观。江晋成实在太受欢迎,无聊至极的群众对赌盘也兴致不消,自从他和柳行云分手,现任女友已经持续了一个月,每天都有人下注当天分手。

    据小道消息,江晋成的生日就在今天,女友为他精心准备,经女方舍友透露,不是变成真爱,就是要分手。于是八卦小分队连同校报倾巢出动,头上盖着报纸这样,和知了一同百无聊赖地呻吟。

    别人都只是面包香肠矿泉水,韩良瓷盒里却色香味俱全,整整齐齐码着油豆腐,油麦菜,红烧鱼块和米饭。

    “啧啧啧,你妈来看你了?”

    韩良本想说滚你的老子是孤儿,但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香浓细嫩的鱼肉后他放下了筷子,拽着张炫耀的嘴脸一字一句恨不得喷在对方脸上:“我马子做的,羡慕吗?羡慕也羡慕不来。”

    话音刚落,树荫下的呼吸声便齐齐静了。

    一道高大的影子投落,江晋成微笑着站在他们面前:“你们还真是辛苦。”

    他身后哭花了妆的约会对象痴缠地看他几眼,还是捂着脸踉跄地跑走了。

    其他人的兴奋战胜了羞耻心,闪光灯齐亮,韩良却因抱着胖瓷盒而腾不出手,白白蹲了一顿饭。

    江晋成倒也不在意,他从来都是被追逐的对象。今天也不过是腻烦。

    他之所以会特地在这群混混面前停下,只有一个理由。

    “午饭不错。”江晋成语气极淡,他认得出那是谁的手艺,柳行云就喜欢这个花色的瓷盒,还一定要努力把油麦菜在油豆腐上摆个蝴蝶结出来。

    “哦!……谢谢,不外卖。”韩良呲牙回他,笑得虚伪极了。

    四

    07

    江晋成第一眼就选定了柳行云。

    他见过许多男男女女,怀着爱慕眼神,因而不会错认。柳行云用书遮挡着在他后排望他高大身影,这绵长暧昧的视线不知为何令江晋成感到灼热。

    分明对方是个温和有礼的人,只安静看着,从不越雷池一步。

    不知是没有勇气向他伸出手,抑或——

    抑或只是自己自作多情?

    江晋成没来由地感到浮躁,终于主动同他攀谈。柳行云乍闻他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慌得掉了手中的书,江晋成笑着躬身陪他检拾,果不其然看清他乌黑鬓发下露出的一点微红耳尖。

    水到渠成,不费吹灰之力。

    江晋成的情人来得都太轻易,他有时会冒险地问柳行云:“我们好像少了点什么。”

    “你要干柴烈火的激情的话,不好意思,我是不可燃物。”柳行云虽然不想失去他,却也没有为此患得患失到执念。

    “哈哈,没关系,这样也很舒服。”江晋成自背后搂住情人劲瘦腰肢,他倒没有说谎,同柳行云在一起的确身心熨帖。

    这样完美的情人,不该决绝地退场。

    柳行云没有再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简讯,就算江晋成特意落座他身侧,他也只目不斜视地听讲。人群来来去去,江晋成忽然感觉身侧被挖空一大块,如孩提时抱在怀中不肯稍离的玩偶被强行丢弃,他的高声言笑忽然没了着落处。

    莫非自己应当再含蓄一些?至少在最后告诉他和他在一起……

    很快乐。

    江晋成看着柳行云匆匆自面前走过,伸出手,嗓子里却像堵了一团棉絮。

    他身边有了别人的位置。

    08

    柳行云入住的第一天,他的床板就轰然一声坍塌。随即两居室其中一间的灯也灭了,网线还没连。他抱臂看着韩良:“我明白你为什么不招室友了,招了你也收不到房租。”

    韩良瞪他一眼搬出工具盒,关起门哐啷哐啷敲打,柳行云数次想要围观都被他挡在门外。末了,韩良一抹额头上的汗,抡着钉锤下了断言:“修不好!”

    他擦了擦手就把柳行云的被褥往自己房间一丢,柳行云迟疑地看着他:“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我睡沙发!”韩良恼羞成怒:“那个破床板早该换了,我也被塌到扭腰好几次。”

    “你也知道你捡的都是破烂啊。”柳行云下了碗面,简单的鸡蛋西红柿卤:“给,夜宵。”

    韩良刚要坐下:“嗬,对我这么好,有什么企图。”

    柳行云立刻把他推走:“别碰!去洗手!”

    韩良像小学生一样认认真真把肥皂泡泡搓了三遍,才拿起筷子,吸溜吸溜,呼哧呼哧,吃面的动静像拉风箱。

    柳行云忍不住笑:“你也没什么值得我企图的,我是看你敲了快两个小时可能会饿。”

    韩良哼哼了一声没说话,柳行云本想道你去整理铺盖,我洗碗,没想到韩良一抹嘴主动收拾了碗筷。

    韩良认床,深夜在沙发的破旧弹簧上睡得痛苦不堪,无数次咒骂自己为什么要自讨苦吃。

    好歹肚皮是鼓的。

    柳行云像个鬼一样摸到他身边,把他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黑暗里对方的吐息也带着温柔笑意:“你看看你家,门也是破的,别翻了,动静我都能听见。”

    “将就着睡吧,明天把床垫拆下来拍拍还能睡。”柳行云拉着他一起钻了被窝,随即坦然翻了个身,阖上眼睛入眠。

    韩良盯着他,视线习惯了黑暗,透窗而入的淡淡月光令每一寸肌肤也皎洁,他甚至描摹得出对方长长眼睫卷翘的弧度。

    他迟疑着伸出了手,却又立刻紧攥成拳。

    柳行云忽然翻了个身,吐息交汇间还来不及尴尬,韩良便发现自己怀里撞进来一个毛绒绒的脑袋。他尴尬地要吼叫:“你干什么……!”

    柳行云声音瓮翁地蹭他:“冷。”

    韩良一碰他额头,才发现是发烧了。恐怕刚才就已经不舒服,只是自己没看出来:“敢情你不是好心,只是想要个人体暖炉啊。”

    他虽然嘴上嫌弃,还是环抱住了柳行云,毕竟用脚趾头也想得到,对方会感冒八成是因为在外面做了……咳咳。

    自己总有些责任。

    柳行云阖眼躺在他怀里,看起来很乖,睡迷糊了还会拱一拱,好像他是个大抱枕。

    “……抱紧点,好冷。”

    韩良暗骂一声,光着屁股下床套衣服准备去给他买药,柳行云立刻把他的被子也全部卷到怀里,把自己牢牢实实埋了起来。

    韩良还没学着这样照顾过人,第二天柳行云醒来时才发现自己一脑袋的汗,被沉重而僵硬的被子压得动弹不得。他呻唤了一声,韩良正拖着凉拖坐在他床边看黄色杂志,低头看了他一眼,把他从五行山下挪开,嘴对嘴喂了口水。

    这动作完全是趁人之危,韩良一脸漫不经心地重又捧起杂志,实际上却紧张得翘起腿,极为刻意地哼起了小曲:“你还活着啊。”

    柳行云哭笑不得:“你也不怕感冒……”

    “不才,体壮如牛。”

    “我看是像野狗,生命力顽强,皮毛还脏兮兮的。”柳行云捂着被子眨了眨眼睛:“不过还是多谢啦。”

    ——柳行云就这样住了下来。

    09

    自从两人“同居”,韩良变得意外勤快。往常一学期也看不到他一次,最近却门门不漏,柳行云坐着他的摩托一脸疑惑:“你要干嘛?”

    “补学分。”韩良把头盔戴得严实,黑黢黢看不清表情:“有免费的车接车送就别废话!”

    柳行云大约猜到一点他的心思,奇怪的是并未觉得讨厌。他笑了一声:“而且你整个人都精神了啊,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可是穿着一只红一只黑的袜子。”

    韩良立刻反射性低头看了看袜子:“……那是风格!”

    “我看你是东一只西一只,丢三落四。”

    韩良一股脑地向前飙车,柳行云反射性扶住他肩膀:“慢点!”

    话音刚落,突突突突的摩托忽然就温顺了下来,急躁的油门声听起来也像温和的水泡,噗滋噗滋,溅起一池涟漪。

    柳行云忽然觉得韩良人也不错。

    两人甚至会在中午也一起吃饭,柳行云在图书馆密集档案室查书,一边接电话,两人认真为木耳好不好吃嚼了半天舌头。

    五楼的密集档案室少有人至,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柳行云讲话声不由大了些:“木耳黄花菜很好吃的……那是你不会做,别试图点你的厨艺技能点了,等我回去——”

    门忽然被推开,柳行云从梯子上望了一眼:“有人来了,中午再说。”

    他刚要说声抱歉,便看清正对他微笑的面孔,江晋成看起来仍完美得好像在发光:“好久不见。”

    柳行云卡在梯子上,纵有纵天梯,也觉无处容身。

    执念原来太深。

    虽然他和身边所有人都以为自己伪装得完美,笑料过后风平浪静。但他如此躲避,却也避不开同这双眼两两相对。

    当时柳行云紧绷着嘴唇,克制自己不要说出挽留,现在则是害怕失态。

    他飞快地抽出了要用的书,江晋成自然地倾身替他扶住梯子。柳行云一步步踏下,每一步都仿似踏在泥沼。

    只剩最后一步,他却晃了神。江晋成立刻搂住他,半扶半抱接引他落地。柳行云颤抖着挣扎,对方却早不做纠缠,姿态如行云流水,还可彬彬有礼地遗憾一句:“你就这么讨厌我?”

    柳行云咬牙跑着去掰门,却发现已被锁上。江晋成收起手里的钥匙,把他困在墙壁和自己之间。

    柳行云懊丧地放弃挣扎,两人飞快对视一眼——

    江晋成试探性地捧起他下颔,柳行云当即咬了他一口。

    江晋成低笑几声,一把将他双手按在身后:“哪里来的野狗教会你咬人?”

    “你挑情人的眼光还真是差。”

    五

    10

    “——你挑情人的眼光还真是差。”

    “是啊,不然怎么会找上你。”柳行云抱着资料试图从江晋成臂弯里躲开,却被一把抱住重又抵回墙边:“你和他打发时间不过是气我吧……”

    “你已经和我分手,气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挣扎中柳行云气息不匀,头发凌乱,一张脸却仍然平静无波。

    江晋成忍不住要说句俗套无比的台词了:“他哪点比我强?我和你在一起很愉快,以前的事我道歉,我们还可以继续交往,不管怎么看我们都很合适。”

    柳行云真要被气笑:“你单方面的愉悦和我没关系,是个人都比你强,你不过是个骗子。”

    “当然,被骗不能全怪你,也怪我瞎眼。”柳行云眼见江晋成凑近,躲避中散了一地的资料也顾不上收拾,对方却不依不挠:“呵,这么说来那只野狗在你眼里也不过‘是个人’而已。”

    柳行云狠狠一口咬在他胳膊上,留下一圈齿痕,趁江晋成吃痛松手之际,丢下满地资料扭开门,冷静地比了个中指:“多亏你还有点‘连人都算不上’的自觉。”

    他夺门而去,狼狈地逃了一阵,回头看却并没有人追上来。

    当即好气又好笑,江晋成怎么会追来,又不是拍偶像剧。

    谁共谁会喜爱到将恋人奉为偶像。

    韩良和他约好吃午饭,扭着车屁股气鼓鼓地冲来接他。柳行云看出他很沉默,一点也不像往日聒噪,自己也心绪繁杂,一时两人都有些尴尬。

    “咳,咳咳咳。”韩良瞟了眼他空荡荡的双手:“你不是去找资料了。”

    “跟你说过有人——”

    “江晋成吧。”韩良破天荒地带了头盔,不知是不是为了严实地缝合住自己百味杂陈的表情。

    柳行云松开攀在他腰间的手:“知道何必再问?”

    “哈,我总要想想下盘赌什么。看来刺激刺激真有效,他说不定真会为了你打破自己的习惯求复合,到时候我们就有戏看咯。”韩良像个发条坏了的机器鸡,咕咕咯咯地怪笑,笑到打嗝。

    “停车。”柳行云看他开到开阔地立刻喊停,翻身下车去扳他的头盔,韩良立刻举起双手紧紧拽住系带。柳行云猛摇他脑袋:“给我摘下来!”

    韩良死命摇头,眼睛瞪得牛大。

    柳行云这下是真的笑了:“你说的是真心话?”

    韩良吃了醋又想吐,就像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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