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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蛊手记 第13节(2/3)

作品:《猫蛊手记

    小史就叽叽歪歪说:“我们都当你死了,担惊受怕好多天哪。”夏明若一巴掌拍在小史头上说:“史卫东你烦不烦啊?现在是叙旧的时候吗?”

    小史就说:“都怪自己没好好端正思想,深入领会党中央文件精神,以至于老被别信骑在脖子上,果然阶级斗争不能忘,要做铁拳头……”

    这十多个人在马明慧家附近的巷子里蹲成一溜,个个面色凝重,旁人看见了第一反应就是绕道走。

    天黑了,雨下了下来,马明慧家的窗帘依然拉着,白底绿竹图案的窗帘纹丝不动,下面的人等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开灯了。”小史轻轻地说,“怎么没动静啊,你说她今天晚上会转移吗?”

    “八成会。她跟一般的文物贩子要找合适的买家不同,她是跨国走私集团专门负责收货的,东西到了就会立刻出手。”夏明若说,“等着吧。”

    雨越下越大,但是没人抱怨,大家都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马明慧真的今晚就转移文物,该怎么把她拦住?

    “报警吧。”有人建议。

    王新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恨不得要跪下了。一旦报警,他多则无期,少则劳教,总会为自己的一时贪心付出沉重的代价。

    突然,两条光柱突然照亮了小巷,大伙儿猛然跳起来紧贴墙壁,屏息静气地躲在阴影里。

    “八成是他弟弟马明伟的汽车,她要出发了。”夏明若低声地说。

    车子并没有在小巷口停留,直接开到了马明慧的楼下。一个高大的女人提着旅行袋从楼梯口出现,钻进了副驾驶座。

    “跟上!都跟上!”

    大伙儿追着那辆墨绿色吉普车驶出市委家属院,眼睁睁看它在街角消失,正在束手无策之际,突然一辆大客车带着急刹车的尖啸停在他们面前,驾驶室里的豹子探出半个身子,大喊:“快上!”

    众人一拥而上,上了才发现这哪儿是什么客车,分明就是辆殡仪车。车头正中顶着个硕大的“奠”字,车里四壁蒙着黑布,花圈、纸车、纸马、纸人、白布、黑纱一应俱全,座位倒是被拆了大半,因为需要空间放那口花里胡哨的纸棺材;车后窗张贴的挽联上,一边写着“音容宛在”,一边写着“浩气长存”。大伙儿往里一坐,灯光一打,个个显得相当之永垂不朽。老黄坐在棺材盖正中,端庄严肃,宛若图腾。

    大叔脱下胶鞋劈头盖脸就朝豹子抽去:“叫你去弄车!你就给我弄这么一个玩意儿!!”

    豹子边闪躲边扶着方向盘说:“没有办法,别的单位的车都借不出来!”

    夏修白阻止说:“哎哎,宇文兄,注意安全!”

    吵嘴间马明慧姐弟的车影儿都不见了,学生们问该往哪边追。大叔想了想说:“往y市方向。”

    县城没有火车,只有附近的y市有,马明慧要把文物转移到香港或者更远的地方去,必须先经过y市,然后到上海中转,马明伟才不会把公家的车开到上海去。

    他们正加足了马力追,突然发现马明慧姐弟乘坐的那辆绿吉普停在前方路边,车上没有人。

    “不要管,冲过去。”大叔指挥,“堵在前面才能抢占先机。”

    王新对县城稍微熟悉些,说这附近好像是卫生局家属楼啊。夏明若说:“这不是明白了,他们没有把那两件文物放在一处。姐姐家放一件,弟弟家放一件,到时候拿了一起走。其实咱们这时候下去倒能连锅端。”

    大叔摇头说:“这是人家的地盘,咱们也不是公安,贸然行动反而会被他们端了也说不定。”

    他们一口气开出足有十多公里,停在了一座狭窄的水泥桥上。这地方荒郊野外,四周农田环绕,村庄都在数里外的远处,只有桥下的大河里偶尔亮起一盏昏黄的渔火。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望不到边的起伏稻田与阴沉的天空连绵一体,夏修白聆听着蛙叫虫鸣,连说美妙啊美妙。旁人没他这么的好闲情,都在商量着怎么办。

    豹子下了车,转了一圈说这地方他来过,过了桥就是火葬场。大伙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果然看见一片黑黢黢的建筑,中间立着根高高的烟囱。

    夏明若问:“你这车就是这里搞来的?”

    豹子苦笑着点头:“一会儿用完了再给他们送回去。唉,其实我最怕死人了,师父火急火燎要车,逼得我没办法。”

    他又换了一个方向指:“你看,公墓就在那两座小山上,白天看密密麻麻的墓碑,可吓人了。”

    这时间反正也不担心还有别的车,豹子干脆把灵车横着停在桥上堵路,大伙儿在车前站成一排,摩拳擦掌就等着马明慧上门。不久,夜空中远远传来引擎声,他们交换目光,同时在心里说了句:“来了!”

    “快隐蔽!”大叔突然喊了句,同时把车上的那些纸人纸马孝帆白布一股脑儿往下扔,“东西拿上快隐蔽!”

    “什么意思?”有人不解。

    “叫你躲你就躲!”夏家父子倒是反应快,一人裹着一块白布跑进桥洞里,旁人也学他们,大叔最后一个下车,背了好几个包袱,里面鼓鼓囊囊全是纸钱。

    “怎么了呀你?”小史问大叔。

    “少废话!”大叔忙不迭穿麻衣,“都扮上!”

    夏明若边整理衣服边兴奋得两眼放光,连说这样有趣,还要求一会儿他和老黄打头阵。大叔拒绝说:“你不行,你容易表演太过,还是修白贤弟去。”

    夏修白在头上端端正正地扎好白布条,笑眯眯地做个保证完成任务的手势。

    雪亮的灯光,车子来了,接近,刹住。

    车门打开,马明伟下了车,却躲在车门后不敢靠近。他姐姐问:“这是怎么回事?”

    马明伟心中发憷,摇了摇头。马明慧说:“你过去看看啊。”

    马明伟答应了,他壮着胆子地靠近灵车,绕了一圈,拉了拉车门发现锁着,他于是贴在玻璃上往里看。车里其实有人,豹子还没来得及出来,而且就藏在那具纸糊的棺材下面。豹子本来能不动的,但熬不住背上痒痒(他背上还长着白毛呢),只好控制在最小动作幅度下去挠。他一动,棺盖上的老黄就跟着动。

    车里漆黑寂静,但车尾的那具棺材却在不住地颤抖,棺材上有两点小光,一黄一绿,似鬼火,似幽魂,微微跳动。马明伟逃回到车上,锁紧车门,按着狂跳的心口对马明慧说:“车……车里空的。不过说不定是公安的圈套,我们掉头吧。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看吧!”

    他刚要倒车,看着后视镜的马明慧却惊呼一声:车后二三十米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排纸人纸马,个个不自然地瞪圆了眼睛,带着莫名的笑容,面孔上两坨如火烧般的红晕,在车灯下有说不出的诡异。马明慧连手都发了抖。她原本不是一个胆小的女人,但深更半夜遇到这种情境,难免害怕。

    她强作镇定地指挥:“别停,开过去。”

    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见马明伟倒车,纸人纸马迅速往两边跳开,他们后面还有一排石块,吉普车立刻被卡住了底盘,进退两难。马明慧已经确定这是冲着她来的,她抱紧手中的旅行袋,下定决心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下车。

    吉普车熄了火,一切都安静了,马明慧姐弟坐在车里紧张地望着前方,风挡玻璃外是连绵的雨丝和无尽的黑暗。在此期间,桥洞底下那群穿白衣戴孝的家伙偷偷摸摸打开灵车后门,又一个个鱼贯而入。

    终于,马明伟鼓起勇气下车察看情况,准备推走石块。夏修白熬不住寂寞,推开灵车门豪爽地问:“要帮忙吗?”

    这大概是马家姐弟最受惊吓的时刻了。马明伟连连摔了好几个跟头,马明慧在吉普车里放声尖叫。

    “你你你是从从从从哪……哪里冒出来的?”马明伟失控地大喊。

    夏修白无辜地说:“哪里冒出来?我们一直坐在车里呀,刚才你来看我们的时候,我们还跟你打招呼哩。”

    说完他笑眯眯地挥挥手,那些同样打扮的小子从他身后探出头来,也挥挥手。

    “你……你你你们想干什么?!”

    夏修白说:“没看见吗?我们在送葬。”

    “胡说!谁……谁会半夜送葬!你们是人是鬼?!为什么要拦着我们?!”

    “我们没拦着你,是我们自己也被拦住了。”夏修白叹气说,“因为没有买路宝贝。”

    他走到吉普车旁一边砰砰敲着玻璃,一边嚷嚷:“大姐,把你手上的宝贝给我们吧!”

    大叔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沾着唾沫、数着手上那刀黄纸说:“不白要,我们买。”

    马明伟拼命地甩手不肯去接,大叔抓着纸钱一个劲儿往他口袋里塞说别客气,我们买,真的买。马明伟吓得几乎要晕过去了。马明慧比他冷静,摇下车窗说:“你们是谁?不要装神弄鬼了,你们有什么目的?”

    没人回答她,大叔突然凑近了马明伟,紧盯着他的脸:“像,真像。”

    “像……像什么?”马明伟问。

    “……”大叔一时没编得下去,光指着马明伟说像,又对着车上那帮家伙问:“像不像?”

    三四个人走过来把马明伟围在中间,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马明伟已经是满头的冷汗,他想往吉普车上退,却被两个大块头学生挡住了去路。大叔拉了一把最近的小史,悄声说:“各个击破。往坟山。”

    小史立刻大喊:“太像了!快抓住!”喊完给马明伟闪出一条往公墓方向的路。

    马明伟被他一嗓子吓得魂飞魄散,想也没想就从缺口里蹿了出去,紧接着那几个人就跟在后面追,别追边咋呼:“快快!抓住了带走!难得看到这么像的!”

    马明伟跑得飞快,没多久就真被赶到坟山上去了,在墓碑之间逃窜,小史等人穷追不舍,大嗓门儿在夜空中传出很远。

    大叔奸笑一声,转过头来继续对付马明慧。她已经无法再把车窗摇上了,就在小史他们胡闹时,豹子砸烂了吉普车的车玻璃。

    夏修白拦住他说:“不文明啊,对方还是个女人。”

    豹子说:“这是给马明伟一点儿教训,谁让他用公车走私文物。”

    纵然这样,马明慧依然端坐车中,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双手始终不放开旅行袋。

    大叔说:“这倒是个人物,咱们都客气点儿。”

    他对马明慧说:“大姐,下来吧,就算你会开车你也走不了,下来我们好商量。”

    马明慧没有理会,而是从包里掏出一把手枪。这是把普通的五四式7.62毫米口径的手枪,弹匣容量为八发,简单而结实。

    大叔没有猜错,她的确有武器,如果刚才贸然明抢,说不定已经有人喂了子弹。

    所有人都退了一步,除了豹子,他不退反进,把头探进车内。马明慧尖叫:“别过来!”

    “枪给我。”豹子对马明慧伸出手,“大姐,你一个女人家玩儿什么枪。”

    夏明若大笑说:“她一个女人家还走私文物呢,胆儿比我们加起来都肥。大姐,走私文物是要枪毙的,你知不知道啊?”

    马明慧板着脸说:“少啰唆,你们是谁?”

    她准备举枪对峙,夏明若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突然将老黄扔进了车里,老黄喵呜号叫,扑在马明慧的脸上四爪齐挠。豹子乘机一掌拍掉她手里的枪,枪磕磕碰碰地滑进了坐椅底下。她还没有放弃,推开老黄伸手去够,老黄愤而反击,一口咬住她的耳朵,大叔和豹子趁机拔开车门闩,将她拉下车。

    她是高大的女人,又来得蛮横,下了车反而更厉害,口中脏话不断,手脚并用,打得几个人近不了身。那些个未婚小伙儿又都不好意思和她有身体触碰,她也看清楚这一点,突然就开始脱衣服,脱得上身只剩一件胸罩。

    夏明若都要哭了:“大姐,不带这样的!”

    她手里依然拎着装文物的旅行袋,作势又要脱裤子:“谁敢过来!谁过来就告谁强奸!”

    她从旅行袋里掏出战国铜镜,高高举着。

    “让开!让我走!”她命令,“不然我就把它摔了!”

    这下大家真退却了,这帮人虽然立场不一样,但都算是古物工作者,摔文物等于摔了他们的命。

    危急时刻,幸亏夏修白既不要脸也没那么在乎文物,摊开白布就朝马明慧扑去。马明慧尖叫,夏修白一把裹住她,豹子紧随其后将她摁倒。

    “女人家玩儿什么枪呢,连保险栓都不知道拉开。”豹子说。

    铜镜当啷一声落地,骨碌骨碌地滚走,其余人都带着心碎至极的表情去追。夏明若先追到镜子,捧在心口,大伙儿手忙脚乱地将电筒拧到最亮。

    “没破!”

    “这里磕掉一点儿。”

    “没事儿,那是锈……你哭什么呀!”

    “我他妈的喜极而泣不行啊!”

    机关盒呢?正要找,突然听到夏修白惨叫,大伙儿定睛一看,只见他耳朵边上插着一根细针,黑灯瞎火也看不清是什么样子。夏修白顿时就觉得整个脑袋都麻了,夏明若大喊:“爸!”

    他爸急急说:“快帮我拔下来,别直接拿手拔……”

    他说到最后两个字时,连舌头也麻了。夏明若冲过去拔下针,把它摊在手上,只见那玩意儿不过二寸来长,通体乌黑。夏修白硬撑着看了一眼,便“咕咚”翻倒在马路上,动弹不得。

    夏明若急坏了,拼命摇晃他,喊:“爸!爸爸!”

    马明慧跳起来扯开白布,上身还是光溜溜的,右手托着再次合上的机关盒:“东西还给我!”

    大叔说:“大姐,求您快穿上衣服吧!古董再怎么好也是死物,何必为它糟践活人呢?再说了识时务者为俊杰,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纠缠个什么?机会有的是,好东西也多的是,有缘分的就留下,没缘分的就趁早松手,来日方长嘛。”

    马明慧不听,光喊着:“还我!还我!”又突然扑到最近的夏明若身上,和他扭打起来。夏明若哪经得起她这么猛捶,光顾着喊救命了:“快把她拉开啊!哎哟喂!别挠我啊大姐!快!拉开!”

    那帮学生哪见过裸女打架,吓都吓傻了,别说拉了。乱糟糟间那机关盒落地,被大叔一把抄走,他想也没想,便冲着马明慧打开了盒盖。

    马明慧瘫软倒地。大叔摸着盒子啧啧感叹:“好东西,好东西啊!”

    他吩咐豹子:“给她把衣服穿好,抬车上去。我算看出来了,这毒药如今毒不死人,顶多让人无法动弹。”

    夏明若鼻青脸肿地爬起来,接过机关盒,装作要研究,转身就把它和铜镜一起放回旅行袋。趁着大叔和豹子处理马明慧,他把旅行袋递给自己跑得最快的同学:“我一去打岔,你就赶快跑,千万别让老东西和豹子抢走了。”

    同学点点头,刚迈开腿,四周突然警笛大作,几束雪亮的探照光“啪”地打向他们,高音喇叭里传来喊话:“不许动!你们被包围了!举起手来!”

    公安?

    是谁报的警?

    这事儿好像以前有过一回?

    众人蒙了,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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