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来的王子 第6节(2/2)
作品:《买来的王子》
抬眼看他,云衣也望着他,不知是不是因为酒精的作用,云衣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睛却是清凌凌的,千言万语全盛在眼里,吐不出来,却脉脉有情。
维拉反手握住他的手,亲他的手指,云衣仿佛被他的嘴唇烫到了,浑身哆嗦,却还是咬了咬牙关说:「你听我说,维拉——我有丈夫。」
「怎么可能?你是男人。」
「我不是人,我是龙。」云衣顿了顿,把手从维拉掌中抽出:「我们龙族不与凡人结亲,家族内部世代通婚,我一出生便认识了他,他是我的堂哥,也是我命中注定的人。他叫云无心。」
「那支簪子——掉到海里去的那支——是他给我的信物,那一年他十二岁,我十岁,从那时起,我们便把彼此视作唯一。」
「无心的家族统御着南海,而我住在洞庭湖。去年六月是无心二十四岁的生辰,因为再过两个月我就要与他成亲,家人都劝我避嫌,不要去见他,然而我太想给他一个惊喜,化作人形,偷偷驾舟去了南海。」
「路上我遇见一伙海盗,我并不怕他们,但是我没有料到,他们中间有一个巫师,我太大意了,被巫术镇住,夺去了全部的法力。」
「船上的那些日子如同地狱,我眼睁睁看他们奸淫掳掠,却无能为力,甚至无法自保,他们嘲笑我、羞辱我,但没有真的碰我。我以为他们对龙族尚有一丝敬畏,哪知他们是将我当作了一件高价的货物。后来,我被辗转卖到威尼斯,再后来,我被卖给了你。我从一群海盗手里,落进另一个海盗手里。」
云衣一口气说到这里,才深深地喘了口气,艰难地问:「现在,你知道了吧?我为什么那么恨海盗?」
维拉看着云衣,他忽然明白了了云衣初夜后的绝望,他的目光从云衣翕动的鼻翼、颤抖的嘴唇挪下去,滑过纤细的颈项,落在那包裹在衬衣和长裤中的修长躯体上,云衣本想把这个美丽的身体完完整整地奉献给另一个男人,对云衣而言,自己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掠夺者,所以他才会这样地憎恨自己,他恨他,是因为他觉得有负于另一个男人。
「你爱他?」维拉问。
「是的。」云衣没有丝毫的犹豫。
「那么,你爱我吗?」云衣的睫毛颤了一下,他避开维拉的视线,嘴唇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只是艰难地摇了摇头。
「你和我在一起一点都不快乐吗?」
「不。」
「这些天一点你都不担心我吗?见到我你不高兴吗?」
「不!不!」
「撒谎!」维拉捧住他的脸,用一种愤怒而悲哀的目光逼视着他:「你不诚实,你不敢正视你的心。问问你的心吧?我吻你的时候,它是怎样跳的?!」
云衣想要推开他,然而维拉的嘴唇已压了下来,滚烫的、灼热的,不容分说地吻住了,叫他喘不过气来。不远处,大海正在翻腾咆哮,隔壁的男女正到酣处,女人发出一迭声刺耳的尖叫,然而这些声音传到云衣耳中却是模糊的,成为了嗡嗡嘤嘤的背景,另有一个强大的声音捶擂着他的耳膜,有如疾鼓,咚咚咚咚,那是他的心跳,随着维拉的吮吸抚摸,随着每一次肌肤的磨蹭而益发激越的心跳。
他的心已经不属于他了。
这一刻,他的心已被维拉的操控。
这就是爱吗?
不,爱怎么会是这样可怕的东西?如临深渊,身不由己,连自己都不懂得自己。
在遇到维拉之前,云衣只知道一种平和的爱,暖如阳春,云无心待他总是彬彬有礼,而他仰望着这位堂哥,便觉得满足。
他愿无心快乐,愿为无心做一切的事情,但在他们之间没有激烈的欲望,他喜欢无心清朗的眉目,喜欢他修长的手指,他喜欢他,喜欢静静看着他。
但是,当维拉的黑眼睛凝视着他,当维拉灼热的掌心贴在他腰间,他的小腹会甜蜜地发烫,那是一种令人害臊的本能,他总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想那些疯狂的夜晚,他跟他曾经做下的种种事情。
但是这样的自制是脆弱的,只要维拉再俯低一点身体,只要维拉吻上他的嘴唇,只要维拉的手掌从他的后腰探进裤子,捧住他赤裸的臀部,他的意志就会冰消瓦解。
他的嘴唇,他的身体不再属于他自己,就像此刻一样。
这种疯狂的、晕眩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是本能吗?维拉对他,他对维拉,仅仅是本能吗?只是为了把灼热的液体喷溅出来,只是为了那死去一般的欢喜?
可如果仅仅是这样,为什么维拉失踪的几天他会神不守舍,为什么他对海的咆哮会那样敏感,即使坐在人声鼎沸的酒馆里,他的眼前依然晃动着维拉被太阳晒成古铜色的脸,那略带讥嘲的微笑,洁白的牙齿,还有那温暖的,带着阳光的热度的手掌。
吃饭的时候,他会想起维拉陪他吃面条时,抓着筷子的笨拙模样;系发带的时候,他会想起维拉灵巧的手指;就连午夜梦回,探出手去,摸到空落落的床,心中都会油然的失落。
这三天他从未想起过无心,他的心被维拉占满——他的心早已被维拉占满。
可是,这又怎么样呢?
维拉并不懂得他,他们在一起,似乎只有一种交流方式,只有在肢体相缠的时候,他们才是坦诚的、亲近的。其他时候,云衣总是陷在不安里,他不懂得维拉,也不懂得自己,不懂自己对维拉的这种眷恋从何而来。他本该恨他的。
他本该恨他——如果不是他,他会一直爱着无心。
「你想要的只是这个……」突然云衣闪开了嘴唇,双手抵住维拉的胸膛,在他们之间隔出一段不甚安全的距离:「你只想和我做这种事情,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云衣的鼻子一阵阵发酸,忽然觉得无力和绝望,并从这种绝望里升起一丝委屈。他别过头,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滚出来。不,他怎么可能为这个人落泪。龙族一生只落一滴眼泪,只为最爱的人流泪,他怎么会为维拉流泪?为这个强迫过自己的人——那不可能!
他想自己是醉了,一定是醉了,才会那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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