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求解甲归田 第20节(1/3)
作品:《跪求解甲归田》
魏来应了一声,随口吃了点儿东西。接连几天的赶路也确实是让她疲惫不堪,眼看着眼前这两个传闻病重的人似乎都恢复的不错,一直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下,整个人放松下来之后便更觉疲惫。眼下她都没怎么觉得饿,倒是觉得自己困倦得倒头就能睡着。
何芷却是轻声道:“阿来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一身风尘仆仆,还是先洗漱一番再好好休息吧。”她才不会说之前靠在魏来身上哭,都闻到她身上有汗味儿了。
如今正是春天,赶路自然也不算太热,可魏来有伤在身还一路疾行,这一路冷汗虚汗也不知出了多少,还没太多时间打理。如今何芷一说,她倒是想起来了,偷偷抬起胳膊闻了闻,衣服上还真有些汗味儿,算不得好闻。
其实身上有点汗味儿不算什么,魏来在军中时一打起仗来哪里还有时间顾及这个,这些年早被军营里都汗臭脚臭给荼毒够了。只是想到之前何小姐还靠在她肩上哭过,这一下子倒真尴尬了起来,干笑道:“是,是该先梳洗一番的。”
饭后,魏来果然是自觉的去了小院里的浴房,一番梳洗,直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才一身清爽的出来了。
何芷就站在院子里,魏来一出浴房她便看见了。
许是在自己家里有些放松和随意,魏来洗了头发之后也没急着束起,穿着中衣披散着头发便出来了。何芷一眼看去,倒是一怔——大抵是魏来穿着男装一身英气的样子看得惯了,这般模样倒是平添了几分独属于女子的柔和。
魏来本是打算直接回房再仔细收拾的,浴房里毕竟潮湿,待久了也是气闷。谁知一出门就撞上了何小姐,对方直直看来的目光也让她有些不好意思,连耳根都忍不住红了一红。
“咳,那什么,我先回房休息去了。”魏来干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的将披散的头发抓了抓,似乎在后悔自己没有收拾好再出来。
“恩,你先回房吧。”何芷回神后忙点了点头,也怕有外人看见这样的魏来。平日里她一身英气倒是看不大出来,此刻这般披头散发的,倒真怕被旁人看了猜出她的身份。
魏来之前并没有想到这些,她习惯了家里没有外人,自然便忽略了何小姐带来的那些下人。见何小姐点头让她快些回房,只当她见自己穿的单薄怕自己着凉,便也没有多想,就拄着临时做的拐杖回了房。
这屋子魏来当初也是随手买的,没怎么住过也没精心收拾,这番进屋一看,倒是整理得井井有条,也不知是魏大娘之前为她收拾的,还是何小姐后来收拾的。
魏来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刚走到了床边坐下,房门便被敲响了,无奈的又拄着拐杖走回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拿着布巾的何小姐。
这次再见,何芷对魏来少了许多芥蒂,对于她是女子的事情也算是真正放下了。毕竟和失去比起来,其他的一切就都不算什么了,她都打算今后照顾好魏大娘,然后青灯古佛度余生了,谁能想到这人还能再回来?
放下了心结的何芷态度自然了许多,又因着魏来是女子,便是那层所谓的男女大防也可以忽视了。所以此时,她拿着布巾落落大方的来到了魏来门前,敲开门后便道:“你头发还湿着呢,别这么急着睡,小心着凉。”
魏来看了看何芷,又看了看她手中的干布巾,似乎明白了什么,心中一暖便侧过身子让何芷进了屋。
魏来关上了房门,还没回头便感觉披在肩背上的头发被一只手撩了起来,继而一条布巾垫在了自己已经被微微浸湿的肩背上:“这般的不经心,头发不擦干便出来,衣服也湿了。这天才刚热起来,莫要着凉了,还是再换一件吧。”
有人关心的感觉不错,尤其是关心你的还是你喜欢的人,便更值得欣喜了。只是换衣服什么的,还是等一会儿人走了再说吧。
魏来开口应了下来,谁知刚转身,就被人一把扒开了衣襟,白皙圆润的右肩肩头顿时露了出来……
那一刻,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都面不改色的小魏将军整个僵住了——她表示自己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几乎忍不住怀疑刚刚进屋的何小姐不是本人,而是什么人假扮的!
然而一抬头,魏来便知道她是想太多了。
何芷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了自己的肩窝上,眉头微微蹙起,似是不悦:“这就是你说的小伤?!箭伤也能算小伤?!”
她向来心细,之前魏来提过肩上受伤她便记住了,之前一番观察不难发现魏来伤的是右肩。而对于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来说,刺绣扎了手都算伤,箭伤简直不能想象。
魏来这箭伤也养了一个多月了,其实愈合得不错,她不将这伤放在心上,便讪笑着解释道:“真是小伤,没伤筋动骨的,皮肉伤养养就好,这都好一半了。”
何芷见着魏来这模样,心头倒是有些气闷,一股莫名的气愤突然自心间涌出。想着自己的猜测,她几乎柳眉倒竖:“这箭伤不算什么,那你的腿伤呢?”
何小姐寻常是不生气的,总是那般温婉柔和的模样,此刻见她这般,魏来略有些心虚:“腿伤,腿伤也没什么啊,大夫不是说了吗,养几个月就能好……”
“可你不是不想它好吗?一路折腾,就指望瘸了好辞官吧?”
何小姐的声音凉凉的,让魏来的心都感觉有些发凉。
☆、鞋
“可你不是不想它好吗?一路折腾,就指望瘸了好辞官吧?”
何小姐的声音凉凉的,但谁都能听出她的不满,或者说是怒意。
魏来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瞒不过何芷,也未曾想过要瞒着何芷,所以此刻她只能低下脑袋,懦懦的说了声:“对不起。”
何芷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简直要气笑了——这人如此的不自爱,就为了辞官,竟然想要废掉自己一条腿,原来她还觉得对不起别人吗?!
可是想一想,这腿若真断了,她却只觉得对不起别人,这又是何等的心酸?
魏来等了半晌也没等到何小姐回话,她心里有些没底,终于还是偷偷地抬头看了过去,却正瞧见何芷抬起了手……
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闭上了眼,可魏来预想中落在身上的巴掌却并没有落下了,反倒是感觉到一只手在脸颊边拂过,随即一缕之前挡着脸的落发被挽到了耳后。
闭着眼缩着脖子的魏来愣了愣,随即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看向何芷,却见着何小姐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怒容,反倒是一脸的……疼惜?
是的,疼惜,这种魏来从未在旁人脸上见过的神色出现在了何芷的脸上。她不知道何小姐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色来,却只觉得被她这样看着,自己的一颗心都渐渐地酸涩了起来。呐呐的张了几次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何芷看着魏来的侧脸,第一次觉得魏来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女人。她披散着长发,微微侧着脸,以往的意气风发全部收敛,英气的眉眼也被衬出了几分柔和,样貌算不得如何美好,却绝不会让人误以为眼前的是个男人……
这是一个女人,可她却活成了男人,而且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活回自己。
何芷默默地看着魏来还未遮掩的肩头,那结了痂却依旧让人觉得狰狞的伤口,头一次让她感触如此深刻——眼前这人和她不一样,她活得并不容易。
心头那点儿怒火就那么不知不觉的散了,何芷抬手帮魏来将衣服又拉了起来,期间不小心瞥见了衣服内的光景。没有什么旖旎,只隐隐约约的看见那满身的伤疤让人心头发堵,更不知这人是如何顶着这满身的伤活了下来,甚至连身份也不曾暴露过丝毫。
何芷想,她大概是没有资格质问魏来的。
屋子里沉默了好一会儿,魏来也不知道何小姐想了些什么,但觉得气氛没有之前那般压抑了,这才轻声开口道:“瑾睿,你别生气,我那只是一时糊涂想差了,以后再不会这般了。”
魏来说得小心翼翼,何芷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淡定。她并不回答什么,只自顾自的绕到了魏来身后,将搭在魏来肩头的布巾向上一撩,把魏来那湿漉漉的头发全裹住了。
何小姐还要帮她擦头发,是不生气了?
魏来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敢肯定,便想回头去看看何芷。
何芷从未伺候过人,她自己的头发都是丫鬟来洗来擦的,只是她的动作轻柔细致,那样不紧不慢的擦着也不会拉扯到发丝。只是魏来突然回头,她一时收手不及,到底还是扯到了。
听着魏来“嘶”的一声抽了口凉气,何芷赶忙松了手:“你做什么?”
没从何芷的声音里听出火气,魏来这才悄悄松了口气,笑笑道:“没,我就是,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气自然还是气的,只是这火气却不能对着她发了。何芷心里清楚,却也恼她不自爱,当下将那布巾扔在了魏来的手里:“你自己擦吧,我回府去了。”
何芷说完,果真扭头就走了,徒留魏来拎着那布巾站在原地,一脸的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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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姐这一走,就是两天没再上门。
魏来在家好好的休养了两天,气色恢复得不错,可她满心忐忑的等了又等,却始终没有等到何芷的消息,终于还是还是在第三天的早晨自己拄着拐杖跑去了尚书府。
大清早的,尚书大人自然还在衙门里没能回来,何夫人倒是出来见了她一面,见着她拄着拐杖瘸着腿的模样,长长的叹了口气,终究没说什么,便让人带着魏来去了化雨阁。
情理之中又似预料之外,何家的人没有半分的阻扰,便是化雨阁的丫鬟们也安安静静的为她引了路,不曾有半点儿刁难,魏来一路可以说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化雨阁。只是到了化雨阁里,她却还是等了许久,直到晌午时分,才终于见着何小姐姗姗来迟。
魏来起身迎了过去,悄悄地将人观察了一番,见着何芷的脸色比两日前好了许多,心里这才放下不少。迎上去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也只能喊了声:“瑾睿。”
何芷挥手将待客小厅里的丫鬟都遣退了,也没说什么,就从习秋手里接过一个布包递给了魏来。
“这是什么?”魏来看看手里的布包,有些莫名其妙。她并没有打开布包,只是隔着布摸了摸,心里便有了底,却更觉莫名:“这,瑾睿你送鞋给我做什么?”
何芷已经在一旁的椅子上落了座,与魏来不过隔着一个茶几。她闻言主动伸手打开了布包,露出了里面新做好的鞋子,深深的看了眼魏来后道:“你再仔细看看。”
魏来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何小姐似乎从来不做毫无意义的事,所以她仔细将鞋子看了看,又拿手丈量了一下,随即略惊奇又惊喜的道:“瑾睿你是如何知道我脚的尺寸的?这鞋的大小竟是做得正好。”
“……”这根本不是重点好吗?!
何芷看着魏来的目光中透着两分无奈,又藏了三分宠溺。她抬手牵了魏来的手,引着她将手放到了鞋里,摸了摸左脚的鞋子,又摸了摸右脚的鞋子,再抬头深深的看着她。
刚开始,魏来的注意力还在何芷牵着自己的手上,那温软的触觉让人心都跟着软了起来。然而等到她将两只鞋子都摸过之后,散漫的目光顿时一凝。
魏来将那两只鞋重新拿起来看了看,外表与寻常的鞋并没有什么不同的,放在一起也是好生生的一对。然而她方才已经探手试过了,这两只鞋子的鞋底竟是不一样的——右脚的鞋子比起左脚的,鞋底却是厚了将近一倍!
“这……”魏来迟疑的看着何芷,目光略微闪烁。
何芷却没有看魏来,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双鞋上,幽幽叹息:“两日前我与父亲谈过了,他并不赞同你在此时辞官。”
在何尚书看来,让魏来辞官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若是害怕再次发生这般的意外和凶险,将人调入京郊驻军中,或者想想办法弄去禁军中任职便也是了,待在京中总没了多少风险。左右她又有了军功还未封赏,活动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又何必舍了前程?
何芷没有办法反驳,更不能对着父亲道出实情,思来想去,便也只能做了这么双鞋。
魏来其实并不蠢笨,她摸着这双特殊的鞋子,心里就已经明白了何芷的意思——她看不得自己为了辞官真瘸了,那就帮着自己装瘸吧。
☆、聘礼
从始至终,何芷的态度始终是淡淡的,她甚至没有对魏来说过一句喜欢。但时至今日,魏来又如何能不明白她的心意呢?
魏来带着那双特殊的鞋子回家了,然后扭头就把装着自己全部家底的小匣子翻了出来。仔细数了数,连银票带碎银,统共不到五百两,匣子里最值钱的,大约便是当初庆功宴上皇帝赏赐的那块玉了。
虽然这一匣子东西大约就这块玉最值钱了,但皇帝御赐的东西,大抵是不能卖了换钱的吧?魏来有些挠头,也不知道这东西不能卖的话,送人行不行啊?比如当做聘礼送给何小姐什么的……
魏大娘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魏来支着伤腿坐在床上,面前零零散散的堆着银票碎银和一些值钱的东西。她扫了一眼,不禁问道:“阿来,你这是做什么呢?”
魏来支着下巴,注意力还放在眼前那一堆财帛上,有些发愁的道:“娘,我就这么点钱,拿去置办聘礼的话,能置办多少东西啊?会不会太委屈了何小姐?”
之前魏来与何芷便已经定了亲,然而当时魏来并没有想着真要娶何芷,所以六礼不过做了纳采、问名和纳吉,连聘礼也没有送。如今回了京,她又一心想着辞官,自然还是早早把人娶回家才能安心,只是这聘礼……
魏大娘闻言还没说什么,就听到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哟,小魏这是想着成亲了啊?亏我们兄弟还在担心你,看样子腿伤恢复得不错啊。”
话音未落,便见着贺林带头进了屋,后头还跟着几个魏来在军中的好友。几人本是来看她的,之前因着魏大娘还保持了礼数在外面等着,结果贺林耳尖听到了魏来的话,几人顿时来了精神,嘻嘻哈哈的就跑了过来。
魏来见着几人也挺高兴的,忙拿了拐杖就要起身:“你们怎么来了?”
贺林过去一把将魏来按了回去,并不让她折腾,只笑嘻嘻的挤眉弄眼道:“自然是告了假来看看你的。却不知你喜事将近啊,哥几个来得匆忙,还没准备贺礼呢,不嫌弃吧?”
魏来的耳根有些红,掩饰的冲他摆手道:“嫌弃啊,怎么不嫌弃?还说是兄弟呢,来探病居然空着手就上门了。”
贺林闻言顿时做出了一幅伤心的模样,夸张的捂着胸口道:“居然被嫌弃了,好伤心!我这就走,不碍你的眼……话说为什么没有人拉着我,不让我走啊?!”
魏来认识的人里,贺林大约是最跳脱的了,有他在,气氛永远不会低沉下来。魏来笑呵呵的看着他耍宝,末了才拉住了他笑道:“行了,别耍宝了。正巧你们过来,我正有些事想请人帮忙呢。”
说起正事儿,贺林倒是正经了起来,拍着胸脯道:“行啊,有什么事尽管说,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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