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招来了何素的魂,何素的灵魂很激动,我看不见他,却能感受到他的怨恨和愤怒。

    我问清了,金子轩还没死,金光瑶还在为金光善做事,也许他杀人的时候没有想到,自己并不是在为金光善铲除异己,而是为自己铺平了道路。

    不过也许他也想到了,谁知道呢。

    蓝曦臣送走了灵,垂眸道:“他听见金光善说那句,儿子,不提了,似乎也是在何素身死前后。”

    我看着这血腥恐怖的炼尸场,那些血迹看起来鲜红的仿佛都还是刚染上的,忽然道:“泽芜君,你知道天下的枭雄为什么是枭雄吗。”

    蓝曦臣道:“史官请说。”

    我道:“我纵观历史,自古以来只以成败论英雄,枭雄之所以为枭雄,是因为他们败了,有人败于时运不佳,有人败于软玉温香,有人败于心软。金光瑶对外人的确狠也毒辣,他已经具备了枭雄之中那个雄字,之所以没成英雄而成了枭雄,我觉得是他还不够狠。”

    蓝曦臣沉默的看着我。

    “你看,他没有将薛洋杀死,留有一丝余地让他自生自灭,造成了晓星尘道长的……陨落。他没有杀了思思,没有吞并聂氏,造成了自己的灭亡,自古以来成大事者,心不够狠,总是会带来悲剧的。”

    “他明明有这个脑子,将事情做的干干净净,却顾念旧情没有做绝,他不是做不到,只是没有做,你说他不做这些事,是不是对人间还抱有希望呢。”

    “金光瑶人生的分界点很多,可以说是传奇了,云萍,清河,岐山,兰陵。但这之中还有一个分界点,不是以金子轩的死开始的,而是以金光善的死开始的,金光善死后,他才开始大放异彩,建立瞭望台,担任仙督,不再畏手畏脚也不再受人压迫,做他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他善用人,也洞悉人心,不然不会得那么多人忠心追随,当年的苏宗主也不会陪着他一起死在观音庙。”

    “可是人啊,一旦失败了,只要做过一件错事,就会被当成污点无限放大,这个人永远不会是一个好人了,他就算做了一百件好事,只要做了一件坏事,他就被盖棺定论了,永远,也只是一个枭雄。”

    “可惜了,他应该来朝里做官,做皇帝,做国师,做什么都好,可惜却生在了仙门。”

    我忽然领会了聂怀桑那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在金光瑶人生中的所有过往,都有蓝曦臣的影子,蓝曦臣什么都没有做,但潜移默化之中也许给了金光瑶一种错觉。

    不是所有人都是罪人,不是所有人都必须抹杀,也许世上还有像蓝曦臣一样慈悲善良的人。

    只道当时的寻常。

    ……只道当时是寻常。

    蓝曦臣听完我的话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处,周围明明血污遍地,怨气横生,可他却很干净,也很明亮,仿佛世间污浊都沾染不了他。

    蓝曦臣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问我还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我道:“我想去他的棺材前,思思拜托我给他上柱香。”

    蓝曦臣同意了,却没有带我去玄门中人都知道的封棺之所,而是带我去了观音庙。

    云萍城的观音庙。

    站在庙宇残骸前,蓝曦臣侧头对我道:“史官,我希望你不要对任何人说他的尸身在观音庙,为了保护 Yi-n 虎符,也想给他一个清净。”

    我道:“这是应当的。”

    庙外看起来是残垣断壁,庙内却已经被修葺过了,一口紫檀木的棺材被众多符文封印着,周围还钉了不少桃木钉,金光瑶和聂明玦就长眠在此。

    棺木旁还有些纸钱的灰尘,没烧尽的灰烬上我看到了金凌的名字。

    我静静的给他上了三炷香,又替思思上了三炷香,蓝曦臣犹疑半晌,也上了三炷香。

    事毕,我们两个站在棺木前静静的看着青烟袅袅,这里曾经香火鼎盛,如今这祭祀给棺中人的香,却是唯一的香火了。

    我道:“我一直觉得金光瑶最后二次围剿乱葬岗一事是乱了阵脚,可我一路看来,他是很有条理的人,并不像自乱阵脚之徒,二次围剿前后,到底还发生了什么呢?”

    蓝曦臣缓慢的拿出了一块陈旧玉牌,道:“这是我给他的玉令,可在云深不知处畅通无阻,二次围剿之前,我修改了禁制,玉令失效了, 他将玉令归还于我,后来就发生了……二次围剿。”

    哦,原来除了被聂怀桑步步紧逼之外,对蓝曦臣的失望才是压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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