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的车灯前面卷起一片钻石星尘。他开着车子,好像在梦游,脚尖变得麻木,感觉不到离合器的弹 Xi_ng ,而刹车像铸铁的脚蹬让他徒劳地伸直了腿依旧够不到地面。在黑夜与黎明的交界,他漫无目的地追逐着不存在的地平线。

    最后车子是怎么停下来的,他也不记得了,好像休普诺斯从母亲黑夜女神的怀抱中光临,轻轻地用罂粟花碰触了他的头颅,于是他就这样隐遁在短暂的安眠中。

    冷风拍打着车窗叫醒了他,半梦半醒中他踉跄着离开了车子。

    他觉得一阵晕眩,头顶的天空和脚下的地面都是白色。

    非常宽广,平坦,完美无缺的白色。密实的雪仔细地覆盖了世间万物,然后,当苍白的太阳出来时,空气显得干燥,仿佛这不是雪地,而是一片白色沙漠。

    在白色沙漠的中间,静静地倒卧着他要找的人。雪花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掩埋工作,然而风顽强地吹着,努力想要保护空荡荡的现场。

    他跪下来,指尖碰触到冰冷的衣角。他突然想要大叫,猛地张开嘴,干裂的唇角却迸出鲜血。他呆呆地看着红色的血滴在白色的沙漠里,瞬间不见。

    血持续地流,有一只怪兽慢条斯理地分裂着他的内脏,利刃般的犬齿在心脏上留下参差的咬痕。

    他的整个人都一分为二了。

    身体里有一半的灵魂慢慢升起来,从头顶上方注视着手足无措的自己。

    “他死了。”

    “他没有死。”

    “他不会再回来了。”

    “他只是去了芬兰。”

    “你要处理掉尸体。”

    “这里没有尸体。”

    “你会被怀疑的。”

    “没有人会怀疑的。”

    “你要消灭所有的痕迹,把他藏起来。”

    “他会回来的,他会打电话给我,他会告诉我接下来要怎么做。”

    “如果你希望他回来,就不可以让别人找到尸体。”

    “这里没有尸体!没有!”

    他突然大哭起来,激烈争吵着的两个人格都退缩了。他倒在雪地上,帽子上的雪因为他的动作而抖落进了围巾与脖子的缝隙,尖锐地冷。他的左手抓了满把的雪,好像抓住的是虚无,右手艰难地攀住车子的后视镜。

    “求求你……”

    北风听懂了他的话,温柔地卷起积雪向着尸体覆盖下去。他死死地盯着视野中的那一点,在他的脑海里,那一点逐渐扩大,像墨水在白色的亚麻布上晕染,一丝一丝的黑色渗透了交织的经纬,把整个世界分割成无数的方格。

    那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就悬在所有纵横的藩篱中心,像是挂在囚笼上的一把巨大的锁。

    I have made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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