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哥哥，姐姐为什么走了？她为什么要出国？她不要我们了吗？”

    ……

    “骗子！你们大人都是骗子！说好了永远在一起的！”

    “弥舞……别这样……”

    “走开！”

    第二天苏澄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沈蓦然已经走了，桌子上放着热腾腾的煎蛋，三明治和热牛奶。

    他下床，走到餐桌前坐下，看到牛奶杯子底下压着一张便签条，写着：早餐趁热吃，小懒猫。

    苏澄笑了一下，端起牛奶喝了起来。

    吃完早餐准备去上班的时候，忽然发现沙发上有一个掉落的钱包。

    大概是沈蓦然落下的吧，他打了一下沈蓦然的电话，不过没人接。

    钱包应该挺重要的，等下班了给他送过去吧。

    这么想着，苏澄就把沈蓦然的钱包一起带上了。

    另一边，沈蓦然正坐在自家别墅的大厅里，墙上挂着超大屏液晶电视正播放着一些喧闹的综艺节目。

    他似乎在等人，手里的遥控器有一搭没一搭地切换着台。

    过了一会儿，门铃响起，管家看了他一眼，他点点头，示意管家去开门。

    于是，管家将大门打开。外头的阳光也一点点透进来。

    少女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沈蓦然姿势没有动，只是拿余光瞥了一眼门口，淡淡说道：“好久不见，小舞。”

    少女是十七八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红色短裙，黑色的直发披在肩头，她走进来的时候裙子随着她的腰身摆动，显得明艳动人。

    她站到沈蓦然的面前，将电视挡住，表情明显不太高兴：“一大早叫我过来做什么？我说过，除非笙歌姐姐回来了，否则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沈蓦然没有接她的话，只是拿出手机给他展示了一下屏幕界面，并说：“有没有兴趣跟我解释一下这篇帖子。”

    弥舞目光落在手机上，只见上面显示着某论坛的一篇扒帖，她猛地一怔，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舞，何必要这样呢，你怀念的过去，回不去了，你想要的未来，也不会实现。”

    弥舞听完这句话，暗地里握紧了拳头，好半天，憋出一句：“你们大人，还真是残忍。”

    “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这种黑帖，尤其不要针对橙子酱，他是无辜的。”沈蓦然晃了晃手机，警告的意味颇为明显。

    弥舞瞪着圆圆的眼睛望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双手揪着她的红裙子，哼了一声：“要是笙歌姐姐知道你这么欺负我，她一定会生气的。”

    沈蓦然摇了摇头，“我没有欺负你，是你太笨了，用同一部手机精分小号来黑我，一查ip就查出来了。”

    “我果然还是……”弥舞酝酿了很久，大声吼了出来，“最讨厌墨染哥哥了！”

    一旁的管家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位大小姐还是跟以前一样——教科书式的傲娇啊。

    沈蓦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表情柔和了一些：“许久没见，你打算一直这么站着跟我大眼瞪小眼吗？”

    他伸出手道，“厨师做了黑森林蛋糕，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吃。”

    弥舞没有去牵他的手，而是直径绕过他，熟门熟路地往餐厅去了。

    沈蓦然倒也不尴尬，兀自收回了手，放进口袋里。

    “这个家的布置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弥舞一双棕色的学院风小皮靴踏在楼梯上，发出木质响声。

    “对，我算是个恋旧的人。”沈蓦然跟在她后面，慢条斯理的样子。

    弥舞皱眉，咻地转身，红裙子在空中绽开一个漂亮的弧度：“那你为什么忘了笙歌姐姐？”

    “我不是忘了，我是向前看，继续自己的生活。笙歌出国了，不会再回来了，而我也找到了想要相伴一生的人，你何必再执着于过去，对无法重来的回忆耿耿于怀呢？”

    “我一直都没有变，对你，对笙歌，从来没有变过。你以后总会慢慢明白的。”

    弥舞皱着眉头，似乎要在沈蓦然的脸上探究出什么，可是良久，挫败地低下了头：“你们大人的世界真难懂。”

    “我和笙歌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不可能按照你想要的方式活着。”

    “狡辩！”

    两人路过沈恩的卧室，弥舞不由往里面看去，游戏机漫画撒了一地。“这个房间是谁的？”弥舞嫌弃道：“难道你已经让那个什么橙子酱住进来了？”

    “这是我侄子的房间，他和你差不多大。”

    “啧啧。”弥舞冷哼了一声，“男生的房间真脏。”

    （沈恩：……）

    这时，楼下传来了管家的声音：“苏老师，你怎么来了？”

    “我来送钱包。”

    弥舞和沈蓦然同时向下看去，管家挠挠头：“苏老师……你……来的真巧……”

    于是一分钟后，弥舞，沈蓦然和苏澄就一同坐在了餐桌上。

    佣人端上来热腾腾的奶茶，还有新鲜出炉的黑森林蛋糕。

    弥舞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苏澄。

    苏澄回看过去的时候，她又立马移开了。

    连续这样反复了好几遍，弄得苏澄一口雾水。

    苏澄：话说，这个小妹妹，到底怎么回事？

    弥舞：这个大哥哥，就是勾引墨染哥哥的狐狸精吗？

    管家站在旁边直冒汗——这可真是修罗场。

    沈蓦然倒是一脸淡定地向苏澄介绍道：“这是我以前的邻居，你可以叫她弥舞。”

    苏澄笑着伸出手去：“你好，我叫苏澄。”

    弥舞打量了他半天，把头一偏，不理会。

    “……”苏澄偷偷转头朝沈蓦然用唇语说了句：“她好像心情不好。”

    “不用管她，吃一块蛋糕心情就好了。”沈蓦然将蛋糕移到弥舞面前。

    弥舞一边碎碎念：“我是一块蛋糕就能打发的吗？”一边叉起黑森林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哇，味道还和以前一样，你的厨师都没有换过吗？”

    “没有。”沈蓦然给苏澄也递过去一块蛋糕。

    这时，管家将家用电话拿了过来，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公司打来的，好像是并购案的事。”

    沈蓦然点点头，对桌旁的两人说：“你们稍等一下。”然后拿着电话往窗边走去了。

    苏澄感觉到小姑娘一直盯着自己，不由得问：“你需要加点方糖吗？”

    “……哼。”

    “额……”苏澄用镊子夹起杯子里的方糖，“一块？”

    “……哼。”

    “……两块？”

    弥舞想了想，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苏澄给她加了两块方糖，弥舞用汤匙搅拌着，良久，问道：“你和墨染哥哥什么关系？”

    “……这个……”

    要说是恋人吗？

    苏澄有些犹豫，总感觉跟一个小女生说这种事情怪怪的，于是他说：“我们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你们是恋人吧。”

    “……”苏澄一噎……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开放吗？

    “从墨染哥哥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你们的关系不一般。”

    苏澄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弥舞傲娇地抬了抬下巴：“这栋房子你常来？”

    “来过几次。”

    “我以前可是经常来呢。”弥舞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奶茶，有点太甜了，她蹙眉，继续道：“这个房子的每一个角落我都熟悉，当然，熟悉这里的，还有另一个人，她才应该是这栋房子的女主人。虽然现在墨染哥哥和你在一起，不过，只要那个人一回来，你就什么也不是了。”

    苏澄愣了愣，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弥舞看了看在窗边打电话的沈蓦然，刷地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子，俯身看向苏澄：“喂，大哥哥，你想不想知道，这栋房子原来的女主人是谁？”

    “……原来的……女主人？”

    弥舞带着苏澄来到书房，那铺满整面墙的书架的最顶层，有一个木质盒子显得尤为突兀。

    苏澄有印象，他第一次走进这个书房的时候，好像见过这个盒子。

    弥舞伸手想把那个盒子拿下来，无奈身高不够，她踮起脚尖无论怎样勾都够不着，不免有些生气地回头对苏澄说：“喂，帮我一下。”

    苏澄的身高也不太够，他踮起脚尖，居然还是够不着。

    努力了好半天后，两个人气喘吁吁地盘腿坐在地上。

    弥舞：“你居然拿不到那个盒子！”

    苏澄：“你不是也拿不到吗！”

    弥舞：“我还在发育期，以后还能长高的，你就不行了。”

    苏澄：“……”

    （我到底是为什么要被一个小女生嘲笑身高啊喂！）

    两人休息了一阵，重燃斗志，苏澄用力一跳，手碰到了盒子，盒子从书架上掉了下来，哐当一声摔在地上，虽然没坏，但是里面的东西全撒了出来。

    是一堆泛黄的信封。

    全部署名着同一个名字——笙歌。

    十几封信中还夹杂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沈蓦然，弥舞，还有一个十分温婉美丽的女人并排站在一起。

    三个人在阳光下笑得很开心。

    ☆、第49章

    看到这满地的信时，苏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他愣了一下，缓缓拿起照片：“这是……”

    弥舞蹲在他的对面，声音清脆而雀跃：“这是我们三个人的合照，背景是姐姐家的后花园。 ”

    她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窗边，背对着苏澄，不知道在眺望哪个地方：“我本来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在一起……可是五年前，姐姐突然一声不吭的出国了……留下我和墨染哥哥两个人……”

    苏澄望着她的背影，蕾丝镶边的裙摆有些落寞地垂着。

    “姐姐走后，我和墨染哥哥最周最期待的一天，就是收到姐姐来信的那一天。哥哥把他家门口信箱密码告诉我，说如果他出差了，一定要帮他拿信，然后打电话念给他听。”

    苏澄的目光落在地上的信上——to墨染&小舞，落款笙歌。

    字迹娟秀灵气，能想象写信的人应该是个温柔如水的女子。

    “你看，姐姐在他心里，就是这么重要，”弥舞一个转身，俏丽的红裙子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后来，我因为爸爸工作调动也搬家了，只有墨染哥哥还住在这里。我始终相信，姐姐有一天会回来。我在网上看着他成立公会，取名为‘墨染笙歌’，我就知道，他一直在等姐姐。可是现在，他居然在微博上公开和你的恋情，我接受不了，所以发帖黑你们，这些我都认，但我不会向你道歉，也不后悔这么做。你可以和墨染哥哥谈恋爱，但你要明白，你仅仅是一个打发时间的过客。等到姐姐回来了，你就什么也不是。”

    苏澄静静地听着，他有些懵，良久，他站起来，由于蹲太久脚麻，不稳地踉跄了几步。

    沈蓦然打完电话，解决了公司的事情，一回头，发现两人都不在餐桌上了，这时，楼下传来管家的声音：“苏老师，你要走了吗？”

    沈蓦然走到二楼的栏杆旁，看到苏澄正往门外走去，忙叫住他：“小澄，你要回去了？”

    苏澄抬头，目光与他对视，可是由于隔得太远，他看不清苏澄眼里的情绪。

    “我上班要迟到了，就先走了。”苏澄的声音很轻。

    “我送你。”

    “不用了，早高峰很堵，我坐地铁更方便。”

    沈蓦然顿了片刻，点点头：“好，路上小心。”

    苏澄走后，沈蓦然在书房找到了弥舞，小姑娘正趴在地上读信，嘴里哼着歌，一双小细腿翘起来在空中晃啊晃。

    沈蓦然站在门口看着她，再看看一地的信纸，皱眉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弥舞抬起头，冲他笑了笑：“你猜。”

    沈蓦然走过去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压低声音道：“小舞，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弥舞被他突然严肃的声音吓了一跳，垂着脑袋不说话。

    良久，她问：“一定要这么对我吗？不肯回到过去那样美好的时光吗？”

    沈蓦然看着她一字一句认真道：“我最后说一遍，你怀念的过去，回不去了，你想要的未来，也不会实现，这就是成长，这也是我们这些残忍的大人要教你的道理。”

    弥舞突然用力挣脱开他的钳制，大声说道：“如果长大就是和过去告别，那我宁愿不长大。”然后她推开沈蓦然，跑了出去。

    管家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沈蓦然正在收拾一地散落的信，他说：“先生……苏老师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沈蓦然将信叠放整齐，轻柔地放进盒子里，没有回答。

    这晚，苏澄坐在电脑前，在搜索栏打下了“笙歌”这两个字……

    原来她也是古风唱见，迄今为止翻唱过三首作品，《眉间雪》、《千金埋骨》、《凤凰劫》。点击率和下载量都很高……但是五年前退圈了。

    粉丝称她为——昙花一现的女神

    原来真的有这个人……他一直以为“墨染笙歌”只是粉丝脑补的一个童话故事。

    公主去了远方，王子在等她。

    听上去唯美动人。

    不是吗？

    论坛里只要仔细去搜一搜，就能看到很多早年的帖子，都跟墨染笙歌有关，粉丝们能够凭借着一点点蛛丝马迹扒出百分之五十的真相。大多帖子都说笙歌五年前出国深造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五年前这个时间点似乎是对的。

    能看得出来当时笙歌还是有一大批非常忠心的粉丝，在帖子底下留言求女神回归唱见圈。

    但网络是一个更新换代很快的世界，只要你沉寂个一两年，再加上不断有新人辈出，粉丝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基本就不会有人记得你了。

    直到沈墨染大红，成为新一代的男神，他从前和笙歌的千丝万缕才又被挖了出来，不过沈墨染从未就他和笙歌之间的关系作出过回应。

    似乎两人的故事一直是个谜。

    这时电话响了，是沈蓦然打来的，苏澄握着手机，不知为什么，有一种把电话挂掉的冲动。

    他觉得今天一整天信息量太大了，一个奇怪的女生告诉他，他的男朋友爱的不是他。

    然后给他展示了他男朋友和另外一个女人幸福快乐的过去……

    这算什么？

    意思是叫他知难而退么？

    这太可笑了……

    苏澄脑子很乱，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

    他真的做不到跟沈蓦然一起心平气和地探讨他的前女友，至少这个当下不能。

    就在他纠结时，电话停了。

    苏澄将自己甩进软软的被子里——也好，这样就不用面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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