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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临城/丞下 第24节(2/3)

作品:《君临城/丞下

陆子修追问:“那你,喜欢我么?”

    元生心神一晃,连忙将手抽出,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一团火从脚底一直烧到头顶,脸颊迅速红成一片。

    陆子修愣愣地看着自己空着的手,他明明觉得元生是对自己有意的,可最近又隐约觉得自己猜错了,或许那只是一厢情愿。

    元生几乎是落荒而逃,没想到出门时差点与人撞上,恍惚抬眼,触到陆温冰冷锐利的目光,顿时惊得魂飞魄散,直到陆温抬脚离开都没回过神来。

    几个月后,陆府忽然热闹起来,媒人来了一个又一个,陆温三番五次地将陆子修叫过去,问他可否有看中的女子,陆子修一再拒绝,终究惹得陆温大动肝火。

    “逆子!不过是个书童,竟然将你迷得是非不分!你是打算断子绝孙不成?你的心思我清楚,可你瞧瞧整个吴郡,有谁是为了一个娈宠连家室都不要的?你若实在舍不得,可以将他养在后院,我不为难他,只要你娶一位深明大义的贤妻,免得家宅不宁!”

    陆子修目光沉沉地听他说完,坚定道:“我不会娶妻。”

    陆温气得面色发黑:“你怎的这么固执!”

    父子二人的争执旁人不知,但府上开始给陆子修说亲的事却早已传遍,元生怔怔地看着面前走了一半的棋盘发呆,听见动静见陆子修面带微笑地走了进来,忙起身,磕磕绊绊道:“二……二公子……还接着弈棋吗?”

    陆子修进门前原本面色阴沉,此时却一如既往地和煦如风,温声道:“不了,我有话对你说。”说着便要去拉他的手。

    元生迅速侧身避过,慌乱道:“那……那我将棋盘收了。”

    陆子修再次盯着自己的手,他已经记不清元生躲避他究竟有多久了,似乎自从上回那件事后,自己伸出去的手就再没有牵到过他。

    元生收好棋盘,心神稍稍平稳了些,微垂着眼睫走到他面前:“二公子,你要说什么?”

    “元生,最近府里的动静你是知道的。”陆子修缓声说着,没有再伸出手,只是盯着他的脸瞧,“我只想让你相信,我不会娶妻。”

    元生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为什么?”

    陆子修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双眼,心里悸动着,却只能苦笑:“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我……我……”元生神色紧张,眼神有些慌乱,半晌说不出话来。

    陆子修抬手想要抚摸他鬓角,却再次被他后退半步躲开,忍不住轻叹口气:“元生,你明白吗?我不会娶妻,我只要你。”

    “我……”元生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怔怔道,“二公子是……是画中神仙一般的人物,我只是个书童,我这样的身份怎么担得起二公子的抬爱。我……我只要能做二公子的书童,一直待在二公子身边伺候就已经心满意足。二公子千万不要因为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家奴……”

    元生的话说不下去了,他有些惶然,明明句句是实话,为什么心口一直疼得厉害?

    陆子修神色黯然,在元生看来句句是实话,可听在他耳中却更像是拒绝的借口,那个在自己面前随性自在的元生消失无踪,如今站在这里的人,一如年幼时的诚惶诚恐,哪里还看到半丝亲近之态?

    元生在沉默中抿抿唇,轻颤的眼睫遮住慌乱的心绪。

    陆子修实在忍不住,上前一步狠狠将他搂紧在怀中:“元生,我说的话你记住,我会等你再长大一些,那时你再做决定,可好?”

    元生再一次头晕目眩,脑中一片空白,也忘了闪躲,只知道二公子说什么都是对的,下意识便点点头。

    第100章 元生番外-4

    陆府客来客往了许多日子,陆温见陆子修不为所动,不得不对元生重新估量,他原本并未将这个身份卑微的小书童放在眼里,因此一直不屑于去寻他麻烦,可眼下见陆子修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架势,才知道自己低估了他。

    元生听说陆温叫他过去的时候,心里惴惴不安,他虽然沉闷木讷,心思却玲珑剔透,知道陆温挑陆子修不在府中的时候找自己,十有八九是没有好事。

    果然不出所料,陆温见到他时,面色异常冷肃,如同挑剔牲口一般对着他上下打量半响,轻哼道:“原本我看你模样乖巧,以为你是个明事理的,想不到竟学了一身竟狐媚惑主的本事,害得子修至今不肯成亲。你若当真为他好,就不该如此拖累他!”

    陆温是读书人,言辞已经算是十分克制,但元生天生面皮薄,心思又敏感,只听了这么寥寥数语便觉得摇摇欲坠,脸上青白交替。

    陆温见他这么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想着或许就是这样才迷惑了自己的儿子,不由面露嫌恶,皱眉道:“你想想自己的身份,不要妄想凭借子修的宠爱就能享受富贵荣华,我还活着呢,陆府轮不到子修做主!”

    元生听得面色惶然,明明知道不是自己的错,却还是因为他提到了身份而羞愧得恨不得钻入地底下去,最后在陆温严厉的目光下嗫嚅着辩解:“小人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奢望二公子的情义,更从未想过贪图陆府的富贵。小人只是……只是感念二公子的恩情……只是……”

    元生说不下去了,垂着头,硬生生将眼泪逼回去。

    陆温又道:“子修还年轻,他对你也不过是一时迷惑,待到以后乏腻了,自然还是要娶妻生子的,即便对你仍有情意,也不过当你是个随手可扔的玩物罢了。我瞧你是个有心气的,到了那时,你又如何自处?”

    元生盯着自己的足尖说不出话来,他觉得陆子修并非薄情之人,却还是忍不住顺着陆温的话设想了一番那样的将来,只觉得遍体生寒。更何况,他原本就从未打算与陆子修以那样的关系相守……

    说到底,他的心结不过“身份”二字。

    “你若真心感念子修的恩情,便要为他考虑。他总要找个人相伴一生,若是没有你,我会为他挑最好的人家,身份与他相配,仕途上更是有所助益。你呢?你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小男宠,除了在床笫间讨好他,还能做什么?”

    元生听得面红耳赤,心里难受得如同刀割。

    陆温并未与他说太多,只是敲打一番便作罢。

    他考虑过将元生赶出府去,但那样陆子修必定会想方设法将人找到,自己反倒失去了对元生的控制;若是直接取了元生的性命,以陆子修的性子,恐怕极有可能与自己心生嫌隙。

    元生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的住处,对旁人的询问打探毫无反应,失了魂般坐了一整夜。

    自此以后,元生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与陆子修的差距,他见不得陆子修每次期盼过后失落又无奈的神色,下意识便想一如既往地亲近他,可想到陆温的话,又硬生生止住念头,如此反复,折磨得自己心神俱疲。

    陆子修看着他六年,对他极为了解,即便一开始有所误会,时间久了也能看出他拒绝自己的真正原因,不知该为他喜欢自己而高兴,还是为他心结难解而叹息。

    陆子修对元生有着超乎寻常的耐性,耐心地等他长大,耐心地开解他。

    三年时间匆匆而过,元生本就不是铁石心肠,只是起初年少,感情尚可压下去,但随着年岁的增长,他对陆子修的仰慕变得愈发不可遏制,见陆子修三年如一日地关心着自己,期待着自己的回应,他如何撑得下去?

    元生几乎在做最后的挣扎,差点就要妥协,可惜世事总不顺他意,陆温将他名字添在礼单上,轻描淡写便决定了他的未来。

    他要被送去丞相府了,离开吴郡,离开陆子修……

    临走前,元生收拾自己的衣物,想着以后去了丞相府,砚台用不上了,便打算翻出来送到陆子修那里。自从上回被人栽赃以后,陆子修干脆就让他将那砚台拿回去放在自己的住处,用以告诫其他人,可这回他将住处翻了个遍都没找到。

    砚台竟不翼而飞了。

    正在他急得满头大汗时,有人告诉他,砚台被扔出去了,扔在不远处的湖边。那人看着元生黑沉沉带着怒气的眸子,讽刺地笑了笑:“你都要去丞相府了,还拿砚台做什么?”

    元生无力与他做口舌之争,着急慌忙地便往湖边赶去。

    只是没想到,迎接他的竟是陆府几名家奴的欺辱。

    那些人对元生嫉恨日深,只不过一直不敢下手,这回听说他要被送走,且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想着他再没有二公子庇护,不足为惧,便再无顾忌,竟将他绑起来又打又骂。

    寒凉的深秋,元生被剥光上衣,随着鞭子的呼哨声,身上翻出一道又一道伤,一通折磨下来,也不知是太疼了,还是太冷了,就那么硬生生晕过去。

    那几人打的时候解恨,等看到他不省人事后,一下子就慌起来,他们原本想着元生是个闷葫芦,受到委屈也不会说,便不怎么担心事情败露,可没想到元生竟十分能忍,等实在忍不下去晕过去时,那几人想收手已经来不及了。

    元生是被陆子修抱回去的,这番寻找几乎花了大半夜,陆子修借着火光看到他满身伤痕趴在地上不省人事,又急又怒,连夜将大夫叫到府中给他诊治,同时吩咐将此事彻查清楚,不能有一个漏网之鱼。

    没等到元生苏醒,那几人就被陆子修抓了回去,等到他醒过来后,那几人早已生不如死。

    元生对此一无所知,只是睁大眼茫然地看着陆子修赤红的眼眶,下一刻便被他紧紧抱住。

    “元生,对不起!我带你出去住,不去京城了!对不起……”

    陆子修悔恨交加,他当日回来之后才听说元生要被送往丞相府,惊讶之余更是对父亲心生不满,想着元生留在陆府反倒受父亲的控制,自己倒不如放他离开,随后也赶往京城去找他。

    虽然元生在他心里是无价之宝,可在旁人看来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家奴,想必在丞相眼里也是如此。丞相一直希望他入仕,他倒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将元生讨回来,如此也免了自己与父亲的冲突。

    他自认考虑得周全,最后却抵不上一个意外。

    此时面对满身伤痕的元生,陆子修后悔得恨不得割自己一刀。

    元生失血过多,再加上受了凉,昏迷太久,自此落下了极重的病根。

    陆子修带着他出府,替他寻了个气候得宜之处养病,与他过上了闲云野鹤的日子。

    元生最终未能撑得下去,炎炎夏日的某一天,当京城发生叛乱时,远在山水间的元生费力地睁开双眼,万分不舍的目光在陆子修的脸上流连。

    他握着陆子修的手,轻声道:“若有来世,哪怕成了乞丐,我也会答应与你在一起。”

    第101章 丞相番外-1

    司马嵘登基为帝,动乱了许久的朝局终于安定下来,大晋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再加上北方的胡人正忙着解决内乱,暂时无暇南顾,朝臣们很是过了一段舒心日子。

    接连两个月,外无纷争,内无烦扰,朝堂上商议的都是一些芝麻大的小事,颇有些大材小用的感觉,朝臣们欣慰之余又觉得有些怅然若失,夜深人静时细细思量,总觉得忘记了某件大事,直到景王大婚……

    景王娶了谢家娘子为妻,司马嵘感念兄弟情义,也为了拉拢谢家,赏赐了大批厚礼,彰显皇恩浩荡。

    大臣们看看满面红光的景王,再看看一如既往神色冷清的皇帝,狠狠一拍脑门:想起来了!皇上尚未娶妻,后位还空着呢!这是大事!大事啊!

    虽然最近王丞相对皇帝异常恭敬,不怎么喜欢玩“大权独揽”的手段,可大臣们还是习惯了万事以他马首是瞻,想着立后这么重要的事关乎未来储君、关乎国运,实在是有必要私底下先商议一番,于是一个个踌躇满志地赶往丞相府。

    丞相府上方那片天前一刻还阳光明媚,下一刻便闷雷滚滚。

    王述之斜坐着摸了摸下颌,阴测测地笑了两声,随即恢复一脸正色:“立后啊?这的确是一桩大事,需得慎重。不知诸位大人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大臣们莫名感受到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飘摇感,抬头看看王述之的神色,怀疑是自己多心了,忙谄媚地笑着推却。

    “这么大的事,当然要先看看丞相是个什么意思。”

    “对对!丞相若是有合适的人选,那下官自然是万分支持的!”

    “此事由丞相说了算!”

    ……

    王述之笑若春风,用一种“孺子可教”的目光看着他们,摇了摇头叹息道:“皇上天人之姿,又聪慧过人,本相觉得……天下间怕是没有哪位女子能配得上他呀!”

    大臣们:“……”

    王述之继续笑着看他们:“不妨先听听诸位大人的意思?”

    大臣们面面相觑,心里逐渐涌上一阵狂喜,彼此询问的目光猛然变成互相较劲:看来丞相是不打算掺一脚了!哎呦呦!那正好!老夫家有位堂侄女生得花容月貌,总算有机会给家族争脸了!别跟我争啊!争也争不过的!

    大臣们目光如箭,你来我往了好一阵才消停,又装模作样地彼此谦让一番。

    “你先!”

    “不不,还是你先!”

    “好好,那就我先。”

    “……”

    王述之笑眯眯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明里春风暗里秋刀,始终不曾表态,见他们还没到朝堂上正式上奏本,就已经用言语和眼神厮打得天翻地覆起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拿如意在额头敲敲:“唉……诸位大人稍安勿躁,皇上金口未开呢,你们急什么?”

    斗得你死我活的同僚们听得一愣,总算清醒过来:丞相不打算掺合,那皇上的意思才是最重要的,在这里争来争去有什么意思?得留着精神明日朝堂上再战!

    大臣们热热闹闹地来,又欢欢喜喜地离开,甩开膀子奔回家准备写奏本去了。

    王述之看着空空荡荡的厅堂,幽幽叹了口气,走到院子里望着皇宫的方向面露忧伤:“唉……”

    王亭亦步亦趋地跟着,小声安慰:“皇上一定不会答应立后的,丞相千万不要挂心伤神。”

    王述之再叹一口气,似乎更忧伤了:“王亭啊,你说皇上不会立后?”

    “一定不会!”王亭斩钉截铁,神色间一派大义凛然,“皇上对丞相情深似海,情比金坚,情意绵绵,情深意重,情……”

    王述之抬手打住他费尽心力的安慰,再叹一声:“你说的很有道理,可……皇上不会立后?”

    王亭:“……”对啊!说了那么多就是想安慰您老人家皇上不会立后,您都觉得有道理了,还叹什么气啊!

    王述之抬袖擦了擦眼角:“他怎么能不立后呢?”

    王亭深受震动:咱家丞相实在是太深明大义了!他都恨不得为皇上去死了,竟然愿意眼睁睁看着皇上成亲和别人洞房花烛夜!咱家丞相真是为情所苦、为情所伤、委曲求全、可歌可泣!

    王亭正搜肠刮肚地感叹着,就听王述之幽幽道:“他答应要立我为后的。”

    王亭:“…………”

    当夜,王述之再次留宿宫中与皇上“商讨机密要事”,待一干伺候的宫女太监退下之后,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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