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甩开他的手，而是定定的看着他。他的眼睛波涛汹涌，像是海上翻涌的飓风要把我吞噬，黑色的睫毛微微颤抖，手臂上的肌肉缩紧，像是随时准备进攻，他低低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事情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早就知道了你们的事情，而恰巧和孟婷认识了，仅此而已，你还想知道什么？”

    他张嘴想说什么，孟婷这时却走了过来，拉住苏启明的手有些疑惑的看着我俩：“你俩这是怎么了，吵架了吗？怎么火药味这么弄。”

    苏启明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孟婷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启明，你干嘛这么凶的看着我，你生气也别把火气往我身上撒啊。”

    这时我看着一脸委屈的孟婷和愤怒的苏启明，突然很想大笑，这两个人真滑稽，一个背叛了我却口口声声的问我为什么，一个蠢的到现在都看不透自己的男朋友其实是个双。

    我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痛觉，冷眼看着眼前这幕可笑的话剧，不管是我，是苏启明还是孟婷，都像是小丑一样在这里站着，真是荒唐透了。

    我把手抽出来，拍拍孟婷的肩膀说：“苏启明跟我闹着玩呢，你别难过啊，我去给你倒杯水，你们俩坐下慢慢聊。”

    孟婷感激的看我一眼，点点头不再说话。我觉得自己这时候特别不是东西，对一个女生有这么两面三刀的法子，可是我忍不住把自己最虚伪的一面展露在她面前，我就是要让苏启明难受，看着自己的两个情人不知如何是好，这是背叛的代价。

    我转身走进厨房，苏启明突然闯进来，一下子把厨房门关上，我抬头看他一眼不说话。

    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表情痛苦的说：“小川，你这到底是在干什么？我和孟婷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无所谓，不管你和她是什么关系管我什么事。”我打开茶叶罐，往玻璃杯里舀了一勺茶叶。

    “你别这样，我知道你现在肯定生我的气了，可是我真的不是有意瞒你的。”苏启明这时候整个人都崩溃了，他神色哀伤的看着我，墨色的眼里流动着黯淡的光。

    “苏启明，我早就给你说了，一旦真的考虑清楚要和我在一起，就绝对不能背叛。我之前问你那么多次，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可是你都是怎么敷衍我的？说是要陪客户，陪客户干什么，拉拉手喝喝咖啡吗？”

    想到之前在咖啡厅里看到的一幕，我的心就抽痛，气的手发抖却没办法阻止，眼泪滑下来落进玻璃杯里，溅出一朵小小的水花。

    苏启明很吃惊的看着我，大概是没有想到自己那天和孟婷在咖啡厅约会会被我看见，他低着头什么话也没有说，眼睛被头发遮住，我看不到他的脸。

    没话说了是吗？也对，既然我什么都知道了再解释还有什么意思吗。我冷笑一声，端着杯子准备出去。

    苏启明猛地把我按在墙上，接着狂风暴雨般的吻就落了下来。他像是着魔了一样，一边激烈的问着我，一边轻声呢喃：“小川，对不起……对不起……别离开我，求求你……”

    他疯了一般不停的吸吮着我的脖子，牙齿磕碰着我的皮肤，那种就要被他生吞活剥了一样的感觉，让我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他：“孟婷还在外边，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他用双手托起我的头，接着不顾一切的扑上来，炙热的吻带着他身上的好闻的味道扑面而来，我剧烈的挣扎着，不小心碰掉了桌子上的玻璃杯。

    巨大的声音响起，孟婷疑惑的敲了敲门：“启明，夏川你俩干什么呢？千万别打架啊。”

    苏启明的动作戛然而止，我靠在墙上大口的喘气，他一把抱住我，把头深深的埋在我的肩膀：“小川，我对你是认真的。”

    我看着天花板，眼眶发酸却干涩的什么也流不出来，沉默了很久我抬手拍拍他的头，“……我相信。”当然我也相信你对孟婷也会这么说。

    “孟婷还在外边，不管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我不希望咱俩的感情伤害到她。”

    苏启明哀伤的看着我，淡淡的说：“小川你什么都不懂……”

    “我不需要懂！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还没等苏启明开口，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孟婷就站在门口，忧心忡忡的看着我，眼睛里全是疑惑，她弱弱的拉住我，小声开口道：“小川……是不是我惹启明生气了？他是不是不想我来找他？”

    我勉强笑了笑，“没事儿，最近天气太燥，我俩都肝火太旺，闹着玩儿呢，没真生气。”

    孟婷怯怯的看了我一眼，轻微的点点头，靠到苏启明身边说：“启明，你别生气了。如果你是因为我没提前通知你就来了，那我道歉好不好？我知道你愿意我来找你，但我真的是想给你个惊喜啊。”

    苏启明冷淡的看了她一眼，靠在门框上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什么吗，不要妄图接近我的生活，也别想利用这个接近夏川。”

    孟婷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拉住苏启明的袖子说：“我没有，真的没有……是小川告诉我他今天要出差，你没有地方住，所以我才想过来送送他，顺便带你去看看我给你找的房子。”

    苏启明一把扯过她的胳膊，吃惊的问：“你说什么？谁让你去找房子的？”

    孟婷被苏启明凶狠的眼神吓到了，瑟缩着往后退，她一个劲儿的摇头，小声的抽噎：“我、我不能说……不能……”

    说着她偷偷的看了我一眼，又像是怕苏启明发现，慌忙的把视线挪走，那样子看着实在有些可怜。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一把扯住苏启明，“够了，你还是个男人吗？人前对她笑语盈盈，人后就对她又吼又叫！”

    “你什么都不知道！”他彻底失控的对我吼，接着疲惫的闭上双眼，颓废的靠在墙上捂着头，“小川，你……呵呵，对，都是我错……都他妈是我的错！”

    他砰一声踹倒了客厅里的茶几，桌子上的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连带着孟婷买的蛋糕都摊了一地。

    孟婷这下彻底哭了起来，捂住脸蹲在地上哭的肩膀都不停抖动，而苏启明没有反应的站在一边痛苦的看着我，那眼神好像是在怪我彻底破坏了三个人的平衡。

    我突然很想笑，放声大笑，为什么到头来还是我的错？你不要我选择孟婷，那我就怪怪退出，你不想告诉我你俩的关系，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陪你上床，现在我都要走了，为什么你还不放过我？

    心痛的已经麻木了，我彻底看透了苏启明这个人。什么温柔和关怀都是假的，他既然能够当着我的面这么对待孟婷，那可想而知以后我被他像抹布一样丢掉的时候是个什么下场。

    再也忍受不下去，我转身扯过行李箱拉开了房门。

    苏启明冲过来一把拽住我，“你不准走。”

    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他说：“我不走在这里看笑话吗？孟婷是个好女孩，以后好好对待她。”甩开他的手，我继续往前走。

    他冲出家门，拉住我的行李箱执拗的看着我，墨黑色的眼睛像一股深潭，涌出无能为力的悲伤。

    “放开我！”

    “……小川”他哽咽的说着，抬起头看着我，“我知道一旦我放开手，你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狠狠地拽住衣角不让自己心软，转过身冷淡的看着他，“苏启明，你是我见过最虚伪的人，比尹千越根不是东西，他虽然坏但是至少坏的让我可以看见，可是你……把所有的坏心思都藏起来，慢慢的让我放下戒心在狠狠地背叛……你厉害，我承认自己不是你的对手。”

    “不是这样的！小川，你冷静下来听我解释可以吗？”

    “不用了，我一会儿要赶飞机，这间房子如果你愿意住就住吧，我们没什么好说的。”狠狠地推开他，他一个不防备被我推到在地，手肘擦破了一大块，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我停下脚步想回头把他扶起来，但是又害怕自己会心软，就强忍着心痛扯着箱子飞奔下楼。

    这次他没来得及抓住我，而在转角的地方我清楚地听到了孟婷的声音。我想这样也好，至少苏启明可以正大光明的拉着她的手出门，而我……只能像老鼠一样在见不得光的地方躲躲藏藏。

    胃里一阵绞痛，我想起来从早上到现在我一口饭都没有吃，脑海中突然浮现苏启明早晨用肉松三明治哄我起床的画面，那股香味和苏启明温柔的笑脸刺得我眼泪都要滑了下来。

    我用手捂住眼睛，眼泪从指缝里滑落，低下头咧开嘴笑了笑，“今天的阳光真他妈刺眼。”

    chapter52

    那天离开家之后我并没有去飞机场，而是转身去火车站随便买了张车票就坐上了开往陌生城市的车。

    坐在车子里，我望着窗外不停掠过的树木和稻田，心里格外平静。打开手机，瞬间几百条短信一下子涌进来，每一条都是苏启明发的。

    “小川，你在哪里？我把机场所有的航班都问遍了，也没找到你，你别吓我。”

    “小川，我什么都不求，只希望你能回来，就算你要分手也行，但是你别躲着不见我啊。”

    “小川，你又骗我，其实你根本就没走只是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了是吧？回家吧，你要是不想见我，我就搬走，别离我太远，我怕再也看不到你。”

    …… ……

    一条又一条短信不断地涌进来，就像他还在我身边絮絮叨叨一样，他跟我说话的时候总是会轻轻叫一声“小川”，你看现在连发信息都不忘。

    我用手捂住不断流泪的眼睛，嘴角却苦涩的勾起来，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们早就回不去了……

    这时又条一短信冲进来，我手指发颤的点开：

    “小川……对不起，这是现在我唯一能想到的话。你总说只有傻瓜才会一次又一次的被伤害了还傻傻的站在原地等待，所以我知道这一次你一定不会再回来了。你的胃不好，平时别总吃泡面，晚上睡觉前记得把头发擦干别感冒，平时别挑食，外边不比家里，要好好照顾自己。家里的钥匙我不会给别人，我就赖在这里等着你，要是你哪天……愿意回来就让别人告诉我一声，我马上就搬走……”

    后面还有长长的一段话，可是我已经看不清了，眼泪决堤一样流出来，胸口那个跳动的部位疼得几乎窒息。

    这个傻瓜，谁要他的关心！我们已经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为什么还有说这些话来刺激我？这种温柔的软刀子简直快要把我逼疯了……

    拿出手机卡，狠狠的折成两段扔出了窗外。别再跟我说甜言蜜语了，我真的受不了，苏启明你的温柔根本就是毒药，一旦碰上就再也戒不掉了，我消受不起……

    这时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拽住我的衣角，“哥哥，你怎么哭了？”

    我狠狠地擦掉眼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哥哥没事，只是生了病，这辈子估计也治不好了。”

    男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把手里的一朵太阳花递给我，“给你哥哥，妈妈说收到花花的孩子痛痛就飞走了～”

    我接过花，破涕为笑，“对，等病好了，就再也不会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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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苏启明已经一个月零七天了，生活还在继续，只是我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

    当我把手指切的满是伤痕，终于不会把菜完全炒焦的时候，我竟然想不起自己在没有遇到苏启明之前是怎么活过来的。

    我分不清糖和盐，不知道菜价，除了会用微波炉我什么生活常识都没有，以前顿顿吃的泡面被我放在柜子里，上面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不是我不饿，而是根本就吃不下去，我想念苏启明做的饭，但是却不想承认自己其实更想念他。

    习惯了现在的城市，习惯了没有他，可是胃却好像并没有接受，它经常饿的半夜向我抗议，我跑到餐馆点了一大堆菜，却一口也吃不进去。我想自己是得了厌食症，但是怎么才能治好我却不知道。

    拉开抽屉拿出几片安眠药干嚼下去，我拉过被子蒙住脑袋，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说不定睡醒了就什么都忘了。

    我找了一份餐厅服务员的工作，没有再去碰任何跟广告设计有关的东西，我怕碰到熟人，更怕他们把我的行踪告诉苏启明。

    其实说来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恋爱，大家最后好聚好散也挺美满，以后大家就算见面客客气气的寒暄一番，说不定以后还能是朋友。我虽然知道这个道理，却跨不过这个坎，背叛就是背叛，你不是我的恋人就只能是个陌生人，没有做朋友的可能。

    这天我有点发烧，但还依然坚持去了餐厅。中午吃饭的人特别多，我忍着头痛在端着菜往外走,却被迎面走过来的阿红拉住了。

    她神色尴尬的捂着肚子，支支吾吾的说：“那个……小川啊，我好像有点拉肚子，外边客人太多了，我有点撑不住了，你帮我去点餐行吗？”

    说着她把纸和笔塞到我手里，我挠挠头，扯开嘴角说，“我没干过这个活儿啊，人家要问我什么事招牌菜，配料是什么我可一点也不知道。”

    “没事没事，你这么聪明随便应付几句就行，我肚子太疼了，先走了！谢谢你啊小川，回来请你喝汽水！”说着她一溜烟就跑了。

    “喂喂！你怎么……”我右手端着盘子，左手拿着纸笔，眼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面前。

    放下14号桌的菜，靠在墙上，头一阵阵发昏，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纯种，睁开眼看东西都重影，我使劲摇了摇头，振作起来刚要走。

    老板一把扯住我说：“牡丹厅里刚进了客人，你去帮着点一下餐吧。”

    “好，这就去。”我扶着墙勉强站直身子赶忙回答。

    拿着菜单走到牡丹厅门口，我敲了敲门，“进来。”

    屋里坐着两个人，一个背对着我，看不到长相，穿着西服像个社会精英，他对面的是个胖乎乎的老头，看样子是个商人。

    “先生，现在需要点餐吗？”我头都没抬，把菜单放到桌子上笑语盈盈的问道。

    胖老头接过菜单毕恭毕敬的递到对面人面前：“您是客人，您先点。”

    那个男人没抬手去接，而是死死地盯着我说：“你把头抬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的一刹那，我的心骤然抖了一下，冷汗瞬间流了出来。怎么会在这个地方遇到尹千越，为什么我到哪里去都躲不开他！

    我死死地低着头，恨不得现在就夺路而逃，心里这么想腿却像定住一样不能动弹。

    他见我不说话，声音不自觉冷了几分，“让你抬起头来你听不见？”

    “您是来吃饭的又不是来找茬的，何必跟我一个小服务员过不去？”

    胖老头没搞清楚情况，以为我哪里惹到了尹千越，狠狠地一拍桌子：“你叫什么名字？把你们老板叫来，有你这么对待客人多吗？”

    尹千越低笑一声，撇过头对胖老头说：“王老板，我在跟他说话有你插话的份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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