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对于那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记不清了，不过另外有一件事情让他感兴趣，那便是雇他马车的公子的朋友找来了。说来也巧了，这朋友竟然就是那日与他们同坐一桌的人。

    而且这个朋友，对雇马车的公子简直就是有求必应，虽然人不爱说话了点。

    乔旭对于赫连渝的所作所为感到十分无奈，他没办法干预赫连渝的决定与想法，也不能挑明了说让他别跟着自己。

    如果这些世界下来这个男人唯一不变的一点，那便是八头牛都拽不回来的倔脾气。一旦认定了某件事情，别人再怎么劝也无济于事。

    而现在这个男人竟吃起自己的醋来，虽然这些情绪都没有表露出来，但乔旭就是从日常点滴中感受到了这一点。

    乔旭：这样看来赫连渝还真是不符合人设的幼稚呢……

    因着赫连渝的横插一杠，乔旭不得不改变了北上的计划，南山老祖这件事情还没结束，几番思量之下，乔旭最终还是决定去赫连一族看看。

    0419:别说的好像你去了这事就能解决一样谢谢。

    赫连渝的性格让乔旭摸不透，这个男人有的时候能够冷你冷到不认识你，有的时候又显露出庞大的占有欲，到现在乔旭已经见怪不怪了。

    乔旭：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车夫早在他们改变行程后就离开了，走之前还恭恭敬敬地给乔旭行了个大礼，好似乔旭是他什么救命恩人一般。

    乔旭给车夫的钱并不少，可以说比其他一般人要高出许多，从这个方面来说，乔旭也算得上周济他们家的“恩人”。

    赫连家掩映在绿水青山之中，其中的曲折弯道可以与桃花谷的幻阵相提并论，若非跟着经常出入这里的赫连渝，乔旭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准确找到目的地。

    乔旭只要稍加掩饰，他身上与凡人不同的气息便很难被发现，但如果这群人中存在像南山老祖这样的老妖怪级别的人物，那被人认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当年闻名于整个修真界还与欲界佛门的无垢大师不清不楚的万妖之王血脉继承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族中的气氛十分压抑，被那疫病缠绕的不仅只有男人和女人，就连未成年的孩子都无可避免。这种状态下的赫连一族，完全没有往日的欢快与轻松。

    乔旭跟着赫连渝进到院子里，赫连琴正帮染了病的族人擦拭面部，回过头时恰巧与走进来的乔旭对上视线，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眸。

    赫连琴放下手中的活，刚想问乔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看到他身旁的赫连渝后不再说话，了然地点了点。

    乔旭：……所以你到底是了然了什么还点头？

    赫连琴原本赫和她大哥两个人启程回族中，刚走不过一半路程，她这个好大哥突然站起身就要往回走，她拦着他问原因却什么也问不出来。但现在看来，赫连渝回去的原因极有可能是为了追乔旭回来。

    赫连琴：平常时候赫连渝的确是个宠妹妹的好大哥，但是一遇上喜欢的人，我这个妹妹也要靠边站了。

    而事实是赫连渝从来没有说过任何他喜欢乔旭的话。

    只是在这同时赫连琴又有些担心，族中长老以及族长，断然不会让赫连渝喜欢一个男子，这个男子还是除妖师的宿敌。赫连渝这个人从小就没有对别的人付出过感情，这一次无论他对乔旭是哪一种，赫连琴都想帮她的大哥好好守住。

    赫连渝带着乔旭回来的事自然瞒不过族长，听了属下人的描述，族长沉思片刻，询问身旁的祭祀道：“祭祀大人有何看法？”

    祭祀神秘莫测地开口：“此子乃劫数，却也是我们赫连一族的救星。”

    “此话怎讲？”族长心中一动，连忙追问道。

    “那日我所算出来的可解疫病的圣药，便是此子。”

    听到这里族长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与喜悦，想要让人立刻带乔旭过来，却被祭祀制止。

    “而他也是当年扰乱修真界的妖邪。”

    族长低下头，原先的热情也淡了几分，虽然乔旭是他们赫连一族度过这次危机的契机，但他的身份却注定这件事情不会那么容易，谁也不能肯定的说乔旭对他们没有威胁。

    事实上真的没有威胁的乔旭：……不是每一卷我都是反派好吗？

    正思索间，有人从外面进来，脸色有些不好。族长看他一眼，示意他说话。

    “族长，外面来了个奇怪的人，他自称自己能够解决族中疫病的问题……”

    族长顿了顿，扭头去看身旁的祭祀，不知道外面那人说的话是真是假。祭祀沉吟片刻，问道：“那人可有说自己是谁？”

    “南山老祖。”

    听到这个名字，族长与祭祀猛地一怔，不为别的，只因这个人让他们太过熟悉，赫连家一直以来的死对头。身为除妖师世家，赫连家结仇本就不少，而这南山老祖却是最难缠的一个，似乎从鼻祖赫连胜开始便存在这样一个人。

    族长和祭祀都是聪明人，现下提到南山老祖，联合之前的一切，都不约而同地想到这场毫无征兆的疫病极大可能是南山老祖的手笔，脸色都不由得有些难看。

    真的看到南山老祖时，原本不善的脸色又沉了几分。族长不动声色地让族人都撤回去，在没弄清楚对方的意图前，他不敢轻举妄动。这里几乎没有一个人是南山老祖的对手，如果真的起了冲突，吃亏的那一方只会是他们。

    “赫连渝在不在？”南山老祖并不愿与其他人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说出了赫连渝的名字。族长微微一愣，正想说些什么，正主已经缓步朝这边走来。

    “我可以放过你们所有人，替你们解了这个诅咒。”南山老祖双手背在身后，淡淡地扫了一眼变了表情的其他人，冷哼一声，“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南山老祖将目光投向赫连渝身侧的乔旭，对上他的视线，乔旭先是一愣，会意过来便想上前一步，却被赫连渝抓住手臂。

    “这件事情与你无关。”言下之意就是不希望乔旭出面，将事情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让我解除诅咒，必须有人拿东西来换。”

    “你想要什么？”

    南山老祖没有理会赫连渝，反倒转向乔旭：“无垢替你续命的舍利子。”

    乔旭想起之前0419提到过这件事，这舍利子是这一卷中给他续命的东西，也就是说一旦给了南山老祖，乔旭就可以和这一卷说再见了。

    “只要我把这舍利子给你，你便解除赫连一族的诅咒？”

    “这是自然。”

    “可以，不过你必须以自己的妖灵起誓。”

    南山老祖撇了撇嘴，却还是照做了，他犯不着在这些人面前耍花招。乔旭看着他发完誓，便想取那舍利子出来，早有一只手握紧了他的手腕，他扭头去看，恰好对上赫连渝冰冷的视线。

    “我不同意。”尽管不知道那舍利子是什么，但稍稍深想便能明白，赫连渝听着乔旭答应的话，只觉得一股怒气涌上心头。

    “乔旭，你是不是从来就不知道爱惜自己？”这样的事情好似发生了不止一次，这个人总是以牺牲自我为代价，来换取他的余生。天知道他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结局。

    “赫连渝，我不希望你重蹈无垢的覆辙。”

    “你怎知我不是心甘情愿？”

    “你要救的是整个赫连家。”

    族长对乔旭答应南山老祖的条件这件事觉得十分惊讶，在他们看来，乔旭不与他们为敌便是最好的结局了，根本没想过他还会帮助他们。

    祭祀看着眼前的一切沉默不语，现下发生的这一切，都在卦象的预料之中。

    “我不会死。”乔旭说的这是实话，他确实不会死，相反他还能活得好好的。

    “我不同意。”

    赫连渝没想到乔旭会对他动手，毫无防备之下被甩开，再想靠上前去却被一层屏障挡住。看着乔旭因舍利子的取出而瞬间变白的头发，赫连渝突然冷静下来，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取舍利子的过程分外痛苦，就像把皮肉生生地剥下来一般。南山老祖看着从始至终不吭一声的青年，眼底不由得滑过一丝赞赏。

    “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做的一切吗？”赫连渝道。

    “听着赫连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

    “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残忍。”

    “这个世界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赫连渝看着乔旭转身离开，一步一步走得十分艰难，好似不小心便会摔倒一般。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只是看着，盖因青年那一句“别跟来”。

    南山老祖履行了承诺，在得到舍利子之后解除了赫连一族的诅咒。看着族人脸上的笑容，赫连渝却觉得莫大的讽刺。

    乔旭这个人就像从没出现过一般，自那以后赫连渝再没见过他。崇明山的常年不化的积雪突然消融了，他依旧是行走四方潇洒自在的除妖师。

    他一定是做了一场不醒的梦，在梦里他爱上了一个祸乱世间的妖。

    ☆、赫连渝番外

    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说了一遍又一遍的故事，到现在我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

    后来我常想，究竟什么是天道正义。世界上从来就不少昧着良心闻名天下的人，这样的伪君子，便是被天道正义所推崇的吗？

    自从人与妖之间的平和被打破，除妖师渐渐出现在人前。除妖师与妖，一向是站在两个对立面的。

    我不知道南山老祖与赫连胜之间的过往，大概他们的结局就与我和乔旭的结局一样。或者不大相同，乔旭与我并没有反目成仇，但给我的感觉却也差不了多少了。

    就像来无影去无踪的风一样，我从没看懂过这个人。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便觉得我好像认识了他许久了一般。这样的感觉让我惊讶，本是初次见面的人，莫名的让我觉得熟悉。

    在听赫连琴说了有关乔旭的事情之后，我提出同行，没有人知道这是我靠近他仔细观察他的借口。

    一个时时刻刻能影响我的人，很有趣。

    我从没去过崇明山，有时候我常常想，若我去过哪怕只一次，会不会早一点遇见这个人，而那个时候会不会依旧有这种熟悉的感觉。

    熟悉到心痛的感觉。

    在茶楼里休息的时候，说书先生又说起了千百年前轰动修真界的仙魔大战。说到那被封印在崇明山顶的妖邪以及甘愿为他付出一切包括生命的无垢时，赫连琴突然问我：

    “大哥，你会像说书先生说的那个无垢大师一样，也爱上妖吗？”

    当时我并没有回答，后来的事情谁会想得到呢。

    城主夫人是妖化作的，那女妖却也是一个痴情的人，爱上凡人的狐妖，又能有什么好的结果呢？她心甘情愿扮作别人，以别人的相貌，别人的身份活在那个人身边，心甘情愿做别人的替身。

    我的骄傲，大概是不容许我这样做的。

    可能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放过那女妖。她口中所说的道貌岸然的除妖师，囊括了多少心狠手辣毫无原则的人。

    “别的人大都羡慕故事里的主角，我却觉得那妖邪才是最不幸的。”

    赫连琴说的没错，乔旭才是最不幸的。

    我无法描述看见他跟着我一起跳下断崖时我的心情，就如我从南山老祖那知道他的身份时的心情一样，大概震惊之余还多了几分别样的情绪。

    我对上他的视线，他看着我，却好像在看别的人一般。

    我其实早就猜到了，他看的人是那个愿意为他牺牲自己的无垢。

    在他昏迷的那段时间里，我想了很多，却始终不能明白他跟着跳下来的理由。我于他而言，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路人罢了，最多的交集便是同行过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里，我与他也没有过多的亲密。

    或者他是在利用我的触动。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我向来不是个喜欢依靠别人的人。所有的自由与希望，我一向奉行自己抓在手里。

    可能是在这个时候，乔旭这个人便对我不普通了吧。喜欢是什么，在意是什么，我从未有过这些情感。

    在遇到乔旭之前。

    我知道他很喜欢那个叫无垢的人，甚至在很多时候，我差点以为我就是那个人。

    但我并不是。

    那个时候的我，与心甘情愿做别人替身的女妖相比，又有什么区别呢？我还可笑的说自己的骄傲不会容许我这样，一旦真的遇上，感情的事，谁又能说得好呢。

    他一路北上，说想去帝都看看。原本应该和赫连琴回赫连家的我却在中途改变了主意，去找他，想见他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是我与乔旭的每一生每一世。我为什么会肯定他身边的那个男人是我，这大概是一种直觉吧。

    我与他理应是一对。

    于是我偷偷跟着他，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出现。

    后来我常常想，他无征兆的出现，是不是早就计算好了无征兆的消失。

    南山老祖最终还是答应了解除疫病的诅咒，但是他有条件。他的条件在我看来，满是荒谬可笑，乔旭本就是与这件事情无关的人，他没有义务为了赫连一族答应南山老祖的条件。

    我真的这样想。

    无垢为他续命的舍利子，他答应给南山老祖，换他解除诅咒，救赫连一族不会因为这无药可医的疫病而灭族。

    乔旭答应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对我的施舍，还是他自以为是的付出？

    “你要救的是整个赫连族。”

    如果真要救，那也是我的事，与他乔旭又有什么关系。他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卑鄙狡猾的人了，在不回应我的感情之后，还以这样让人愧疚的方式，在我余下的人生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残忍。”

    他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自己。遇见我也好，为赫连族牺牲也罢，他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想过与我有任何瓜葛。

    他走了，我看着族人的笑脸，觉得莫名的讽刺。他们的性命是被与这件事情毫不相干的乔旭救的，他们却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份救赎。

    是了，于他们而言，乔旭是让整个修真界不得安宁的妖邪，是诱无垢这样的圣人背离正道的不祥，是注定要被诛杀的魔物。

    于我而言，他大概也是这样的吧。

    “大哥，你会像说书先生说的故事里的无垢大师一样，爱上妖吗？”

    我又想起那日在茶楼中，赫连琴问我的话。

    现在想来，这样的事情，早就注定了吧。

    崇明山的雪化了，我的梦也该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进入更文的倦怠期了…

    ☆、在结束毕业考试之后1

    未来纪元，帝国。

    会议室里，一群人围坐在长桌前，气氛有些压抑。这些军人聚

    每一卷的考题都不太正常 第13节(1/3),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