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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一袭芳华 第6节(2/3)

作品:《揽一袭芳华

像一只被抢了松果的小松鼠,两眼中的委屈和不满就快满溢而出了。

    他“哈哈”地笑了起来,乐不可支。

    方文睿不明所以。

    到了教室,秦明才止了笑。

    教室里已经来了许多人,课代表吆喝着收试卷,其他“无业游民”三两成群围坐在一起“抱团取暖”,说直白一点吧,就是在互抄答案,当然也不外乎讨论难题的。

    王涵一见到方文睿,就像看见了救星,“文睿文睿,快过来!这道题怎么做?韩致的解题过程就像天书,偏偏答案那么奇怪,这个解又带根号又带自然数的对数的,我都不敢抄了!”

    被吐槽的韩致:“……抄作业不论对错,是抄作业的基本道德!”

    王涵一本正经、理直气壮地道:“我这不是在抄作业,是在解决不会做的题!”

    那是一张数学卷的最后一题,一道压轴的函数大题。方文睿耐心地分区间讨论,一步一步,循规蹈矩,花了不少时间才将情况列全。秦明则等他解完了,才告诉他直观快捷的解法,五幅草图便对应地理清了五种情况。他说,这道题和国赛卷上的第一道大题很像,那时他紧张得手心都是汗,碰上这种多参数的函数,完全沉不下气去一五一十地算。竞赛只有两个小时,时间金贵得他眼睛都舍不得眨,饶是这样,解完其他题再回过头来答这道题时,已只剩半刻钟,好在越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紧绷的神经越是活跃,扩散的思维就差跳起拉丁。急中生智,也许有点自恋,但秦明打心底觉得,这个词仿佛就是用来形容他的。被收了卷,整理笔袋时,看着那四个篆书红字,他微微扬起眉毛,不由地勾起唇角,又想,许是沾了福气的。

    方文睿给王涵讲题时,还是按照自己的思路,中规中矩地分类讨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把那些妙解视作了他和秦明之间甜甜的小秘密,明知道有点自私,却忍不住贪求更多,更多的小秘密——

    比如,绿茵场北面被压在隔离网上的吻,周围人影攒动却依旧十指相扣的手……

    秦明帮方文睿放下书包,掏出笔盒和试卷,并将试卷分科目整理好,方便一会儿组长来收。

    方文睿还在讲题,半弯着身,稍稍有点长的头发便垂落到额前,时不时因他在稿纸上移动的手而晃悠。

    秦明出神地看着他的侧脸,似乎无论何时,那张脸,都认真而鲜活。

    他忽地想起一日午后的对话——

    “为什么我做完了,才告诉我这个方法?”方文睿在倒果汁时随口问了一句。

    “因为我知道你肯定算得出来。”

    透明的玻璃杯里液面缓缓上升。

    他插了一句:“就要满出来了。”随即,继续道:“还有,这次,我打算看久一点——你写数学卷的样子。”

    方文睿屈身的姿势维持得久了,有点腰酸,便直起身,结果一站直就感觉到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秦明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方文睿用眼神问他在做什么。

    秦明会意一笑,并不出声,只是做了口型,一字一顿:在享受最后的悠闲。

    这种悠闲不仅是最后的,还是短暂的。

    预备铃刚响,刘昀芳便抱着一沓专项练习走进教室,“课代表抓紧把试卷收齐,正式铃声一响,我们进行一次限时练。”

    好不容易写完,数学老师推门而入,“刚刚看了一下你们的作业,整体而言,做得不是很理想,等下数学也进行一次限时练,3+2,嗯,三道填空两道大题。”

    全班:“……”

    不愧是要期末考的节奏。

    几乎每个人的心中都滑过了这么一条弹幕。

    刚开学的时候无数次盼着学期快点结束、长假快点到来,但真到了期末考前的最后几个星期,在对期末统考的敬而远之和对假期的殷殷期盼的矛盾下,心境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纷至沓来”的练习卷,往往摸上去还暖乎乎的,鼻子凑近去闻闻兴许还能揪住一丝半缕文印室特有的气味,就要被染上水笔的墨渍。“接踵而至”的限时练则让无数学生唏嘘:半个钟头怎么过得那么快!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王涵选择了前者,爆发出一阵咆哮:“天呐……还是快点考了吧!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精分了!”

    韩致往边上挪了一点,很自觉地远离“病人”,“我无法想象精分的人再精分会是怎么样!”

    王涵凑到韩致耳旁,又是一阵咆哮:“啊!”

    韩致怒瞪了他一眼,“……说你精分还不服呢!”

    王涵振振有词道:“我这是在释放压力!”

    该来的总是会来,一月下旬的期末如约而至。

    考试的那几日,天气很不错,气温回暖,微风和煦。最后一门考完,高一高二段的学生不管发挥如何,再没心思对答案,个个欢天喜地地回教室收拾书包准备回家,相较他们,高三段就太让人同情了,考完试后还要再补两个礼拜的课,等补课结束,没几天便是年三十。

    最后一次班会课上,刘昀芳公布这条消息时,全班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她以为不少人会嚎啕大叫,说话时刻意放轻声音、放缓语速,没想到似乎是她多虑了。她顿了顿,继续说:“初六返校进行期初考试。”

    话音刚落,教室里响起一阵鬼哭狼嚎。

    刘昀芳:“……”还是这样的场景,不那么违和吧!

    补课补到一半,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全市排名一公布,一如既往地,有人欢喜有人愁,但谁都懂这不是高中三年的终到站,任何欢喜和忧愁都是短瞬的,简短的停靠过后,青春列车将继续驶往前方,没有人滞留不前,没有人松懈倦怠。

    日子一天□□年关逼进,校园清冷的夜里,渐渐多了烟花声。

    早几天还是七零八落的,最后几天,声音亮堂了不少,叫人光是听那喧嚣的声音就忍不住想探出头看看那些东一簇西一簇的绚烂烟花,但——

    没有人放下笔,探出窗一寻究竟,甚至连课间,也没什么人去留意天边绽开的花火。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秦明翻课文查典故正巧翻到了《荷塘月色》,觉得这话写得正够应景。

    这天,烟花闹极了,远远近近的爆炸声,层次分明。

    “秦明,数学老师找你。”数学课代表刚从办公室回来,捧了一沓的卷子,顺带捎了句话。

    秦明摸不着头脑,心中犯嘀咕:闹什么呢,典故还没查好!到了才知道原是上次国家数学竞赛的事,他获奖了,数学老师喜上眉梢,在办公室爱不释手地拿着他的证书瞧。秦明第一次觉得这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老人家和善滑稽,有点像……弥勒佛。

    “弥勒佛”老人家对他表示祝贺,说话时,视线依旧粘在红皮证书上。

    秦明从他这道“如胶似漆”的目光中感觉到几分恋恋不舍?

    快告诉他,这只是他的错觉。

    就在此时,隔壁的老师笑着说:“竞赛成绩十二月下旬就出来了,证书个把星期前便寄到了,不过,你老师舍不得那么快就给你,一直压在抽屉里,没事便拿出来瞅瞅。”

    秦明:“……”

    另一名老师转过身来,解释道:“他和你一样大的时候参加国赛,只拿了二等奖。”

    “弥勒佛”这下再没弥勒佛和蔼可亲的模样了,吹胡子瞪眼道:“只差了一分!”

    秦明彻头彻尾地明白了,和这群老师们打了声招呼,便飞速跑到走廊上,不再压抑地大笑出来,“哈哈哈!”

    他回到座位,面部神经依旧处于笑抽的状态。

    方文睿见他这样,知道老师找他不是说坏事,放下心来,问:“什么事啊?笑成这样?”

    秦明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讲了一遍。他讲着讲着,总是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简简单单的事愣是花了两分多钟才讲明白。

    方文睿听了倒不觉得有什么好笑之处,他的重点全落到秦明获得一等奖这件事上了,“一……一等奖!”

    秦明总算笑够了,看着方文睿瞪大的眼,心里满足感爆棚,突然想调情,调点有情调的。他弯弯嘴角,柔声道:“有你为我祈福,想考不好都难。”

    方文睿皱了皱眉,似在估量这句话的科学性,“那,你期末考的英语怎么会上不了130分?”

    秦明终于对“弥勒佛”一分之差与一等奖失之交臂的遗憾有了切肤之痛——

    129.5分,只差0.5分,哎,喂!

    作者有话要说:  上学期结束咯!高三寒假超级短,我清楚地记得自己的确是年二十八才回家的……

    ☆、第十九章  旧宅

    旧宅位于y城西南角。y城西南角是闻名遐迩的古城区,那棵被作为地标的樟树脑,从康乾盛世起,便扎根在这方土地,目睹土生土长的土著居民从大褂青衫到风衣西裤,目睹坍埤倾颓的茅屋危楼纷纷倒了,粉墙黛瓦的亭台楼阁拔地而起,目睹占卜算卦的小摊子渐渐没了,烧烤冷饮的小店铺林立。一晃几百年这么过来了,物非人非,不过,虽说如此,街头巷陌还是有以往残存下来的痕迹,譬如那绕城河里摇曳的乌篷船,历史的潮流没冲走它,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船夫一竿子连起百年的光阴,悠扬的摇橹声和吚吚呀呀的民谣,无论是明清,还是如今,不变的水乡风情和温柔,令人沉醉。

    放了寒假,秦明就回到这里。

    秦孝威和沈茹于秦明补课结束的前一天回国,到了y城便打电话给秦明,“给你一个惊喜!你猜猜我和你妈现在在哪儿?”

    秦明那会儿睡下了,正要入眠,床头的手机说巧不巧地在那节骨眼上唐突地响了起来。

    他臭着脸接起电话,正想吼哪个臭不要脸的大半夜扰老子的清梦,那头传来的熟悉嗓音让他愣是把这句滚到舌尖上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那头正是他老子!

    “爸……”

    “你猜我们在哪儿啊?”

    秦明木着脸:“缘木小区。”

    秦孝威:“猜对了!不愧是我儿子!”

    秦明:“……”

    纽约那边怎么也不会有商店放吴侬软语的戏曲吧。

    还是沈茹比较靠谱,秦明听她在一旁嘀咕了一句:“华尔街上可没拉《二泉映月》的老爷爷。”

    一般人或许会打个哈哈掩饰过去,秦孝威却毫不觉得尴尬,借“二泉映月”这个题发挥,继续自顾自地道:“想当年,你爸就是因为拉了这曲《二泉映月》被你妈看上了……”

    “老头子胡说什么!”

    “谁胡说了?我都听说了,那年文艺晚会一结束,你就四处打听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穿着白衬衫文质彬彬的男生是谁。”

    “还文质彬彬呢!你拉二胡时领结都戴歪了知不知道!唉,台下那么多人都看着,简直丢脸死了!”

    秦明打了个哈欠,“爸,妈,你们慢慢吵,我先睡了,明天还要补课。”

    秦孝威和沈茹刚从远在太平洋彼岸的美国飞回国,时差没能立即倒过来,还有点今夕何夕的茫然感,被秦明这么一提,两大人都各自拍了脑袋,儿子明天可是要早起的啊。

    秦孝威企图将功补过,主动请缨:“你明早会不会睡过头啊?要爸爸打个电话叫醒你吗?”

    秦明忙不迭地道:“不用不用,你和妈刚回来,今晚到家后好好休息。”面上孝顺体贴,心下想的却是:好爸爸,别再吓亲儿子了,大清早的指不定被吓出个神经分裂!

    秦孝威心里还是很想给儿子打个早安电话的,但秦明都这么说了,他不好拂了秦明的孝心,“好,听你的。”

    马上就能亲眼见到几月没见的儿子了,两大人的心情都很好,一觉睡到自然醒,睁开眼,又是一个明媚的晴天,心情更好了。

    两人起来后没闲着,昨晚只来得及草草整理了一下主卧,行李也没能收拾,他们今早洗漱完毕便去云街吃了点早餐,然后大动干戈地将旧房由里到外都打扫了一遍。

    其实完全可以请钟点工,但不知怎么的,就是想自己动手。

    像是一觉过后,青春年少的热血又回来了,浑身不动就瘙痒难耐。

    “停停停,换条抹布,玻璃被你越擦越脏了!”沈茹将一条拧干了的抹布递给秦孝威。

    秦孝威看了看手中没一处是白的抹布,笑呵呵地说:“我这不是充分利用嘛!”

    好像……那次活动后打扫会场的场景。

    两人心照不宣地想着,飞速地瞥了眼对方,而后继续手头的活儿。

    出了一身的汗,旧屋总算在两人的努力下焕然一新。

    几近透明的窗玻璃将阳光折到还有点潮的锃亮地板上,投成一道倒挂的彩虹,与玻璃茶几表面清亮的反光相辉映,整个客厅亮堂而明敞。

    惬意舒适的下午茶时光过后,秦孝威和沈茹出门逛了一圈。

    昨天太迟,夜色很浓,没能仔细瞧瞧,现下阳光正好,一草一木,甚至连路面形状迥异的青石都清晰入目。

    云街上的店面没怎么换,工艺品店、小吃店、土特产店的老板都住在附近,互为邻里,每日夜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间极为熟络。走在这条街上,听不见什么叫卖声,倒是能听见不少店主围聚在一起聊家常。

    “老龚,你家的大黄狗昨天怎么又吠得那么厉害了?”

    “咳,说了多少次了,别这么叫我,要是给我家那母夜叉听去了,绝对闹得比二哈还厉害!”

    ……

    一路上,和谐的闹声不绝于耳,秦孝威和沈茹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地牵起了小手。

    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按说,不会再做这种刚在一起恨不得天天腻歪到一处去的小情侣做的事,可他们就是做了。

    相握的手除了多了岁月细细刻画的纹路和无名指上设计简约的白金戒指,同几十年前没有什么不同,指缝契合,掌心紧贴。

    渐暖的风轻轻拂过,不知是谁家屋檐下的风铃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这声音轻极了,却没逃过秦孝威灵敏的耳朵。他循声望去,沈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两人几乎是同时望见了上翘的檐角下旋转的风铃。

    “大二那年送你的定情信物,就是风铃呢。”

    “……嗯。”

    初恋的味儿真地回来了,在午后的空气中发酵,连带着呼吸都变甜了。

    秦孝威和沈茹继续闲散地往前走,步子越来越慢,却浑然不觉,也忘却了时间,暗生情愫、误打误撞、磕磕碰碰最终携手终生的往事一幕幕走马灯般地在眼前掠过。

    他们最终走到了云街的一头,那里横亘着一座有故事的小拱桥。

    然后——

    舒畅了大半天的心一下子像被一双利爪揪住了一般,狠狠地疼。

    桥上走来一高瘦的男生,逆着身后下沉的夕阳,喊道:“爸,妈。”

    瘦太多了,下巴都尖了。

    若不是熟悉的声音,一时都认不出来了。

    秦孝威和沈茹怔了怔,才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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