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

    “千晶，给我做这个”

    丢过来的是新的调查问卷，千晶一言不发地打开了从家里带来的笔记本电脑。为了统计酒会和其他展会里收集的数据，千晶特意为了他们建了一个专用的模型，实在是被拜托了太多次了，反倒这样更轻松。

    再加上，不知道何时何地他就会出现要求自己工作，千晶习惯了带着手机出门，说是如此，手机也是将嗣买完后硬塞给自己的。

    “他好像很中意你啊”

    花田羡慕地对自己说，而春重则是有些苦笑地告诉自己同样的话，然而这根本就不是中意。

    （为什么是我）

    千晶面露难色，机械式地输入着资料，朋友和前辈看着这样的千晶都同情似地叹了口气。         ??

    “不好意思啊，每次都麻烦你”

    “如果你这么想的话就请事先和我预定一下吧”

    和将嗣一起出现的春重大概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吧，为坐在食堂角落里敲击着键盘的千晶买了咖啡和手工蛋糕，在千晶的对面坐了下来。

    “他就是那样的性格，你就随便他去吧”

    “比起随便他去，我觉得前辈还是管教管教他更好”

    千晶愤愤地说，“怎么可能做到啊 ”春重笑道。

    “而且那家伙，不会拜托他不信赖的人的，你就看在这点上吧”

    “我又不想得到他的信赖”

    虽然千晶也觉得不该这么对前辈讲话，但是能够听自己发牢骚的也只有春重了。崇拜着“王将”的花田，只会嫉妒千晶说些“能被王将看上好厉害”之类的话，根本无法进行正常的对话。

    （话说，只是跑腿的话，就让别人来干吧）

    由于多次的资料整理，千晶已经开始习惯了，但这也就算了，在这之外也不断地被命令。

    ——千晶，帮我签到。

    ——千晶，给我买这个。

    ——千晶，帮我写论文。              ??

    他的话总是很短，而且根本不给千晶说不的时间，让千晶不得不遵从。一会帮他去签到大学课程，一会又帮他写论文，一会给他去买东西，基本上就是一个跑腿。

    理所当然的，周围的人也已完全将千晶看做了“王将的跑腿”，花田究竟为什么要羡慕这样的状态？

    千晶一边光着火，刚把资料整理完，将嗣就好像是在哪里监视着自己一样地出现了。

    “结束了吗，千晶，快给我过来”

    “还没有打印出来，要去办公室借用一下打印机——”

    “等会再弄就好，快过来”

    所以为什么是我。千晶咽下了这个问题，因为知道问了也毫无意义。手臂硬是被拉着，千晶只好站起，向春重投去求助的眼神，同时站起的春重只是苦笑着摇头。

    “这是要去哪里”

    “      ”

    将嗣漫不经心地说出口的是涉谷一家俱乐部的名字。完全是被拉着走的千晶听到后，表示不想去那种地方一般地皱起眉。

    “为什么连我也要去。如果你要收集资料的话，之后我整理成文件再给你不就好了”

    将嗣根本不听千晶的话，只是一味地把千晶带去交际场。千晶自然知道那里的人都是做着怎样的“工作”，而这也是千晶最厌恶的。

    “又是用我来除虫吗”

    “知道了就别问”          ??

    连解释都不解释一下的回答，千晶只好哀叹。

    将嗣这样出入花花世界，总会有大胆的女性自动送上门来。千晶觉得这是活该他荷尔蒙旺盛才会招蜂引蝶，但这个男人却对别人暗送秋波而感到厌烦。

    于是，将嗣就带着一个老实的后辈去，用“要照顾这家伙”之类的理由来驱赶那些女人。

    “被人怨恨的可是我啊”

    “反正只是那个世界的人，对你又没什么影响”

    听了将嗣的话，千晶把不满吞进肚子里，说了也没有用。

    要是真像他说的那样，只是“那个世界的人”，千晶也不会介意。但实际上，其中依然有同一个大学的朋友，千晶甚至曾被女同学骂过“你这人好烦”。

    又不是喜欢他和他在一起的，为什么自己要被人这么怨恨，这口气千晶一直咽不下，从前都是老老实实做人的千晶，现在却出现了仇视着自己的人，让千晶很不好受。

    （好难受）

    究竟这样的仆人生活要持续到什么时候。究竟为何自己不甩开这只大手逃走，千晶也逐渐找不到理由了。

    刚开始是因为对方态度过于强硬，被无谓的自尊所驱使，才开始为他整理资料的。继而渐渐地变成了惯性，即使心中想着不要，却错失了结束一切的机会。

    但是，正如花田说的那样，也不是不明白别人羡慕的理由。

    尽管将嗣没有给自己工资，但是笔记本电脑是他为千晶买的，使用权也全权交给了千晶。

    ——这不是借给你，你爱用就用。

    虽然将嗣这么说，可是在当时笔记本电脑最便宜也要三十万左右，根本不是一介学生能够出手的东西，说实话看着这么随手就买给自己的将嗣，让千晶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拿到这样的东西，也就不能反驳了吧）

    千晶也不是没想过就把这一切都当成自己是在打工，但是因为将嗣过分的惹眼，让千晶在感情上无法接受。           ??

    （还是这么的抢眼啊）

    被带着一起走过，想不注意那些集中在将嗣和春重身上的眼光也难，虽然早已习惯了他们看到土气的自己而讶异的表情，却依然浑身不自在。

    然而即使有百分之九十的郁闷，和这样奢华的男人们走在一起的优越感，也不能说丝毫没有。还是学生就已经规划好了将来的人生轨迹，千晶对正在准备着事业——就算那是牛郎俱乐部——的他们，依然是唏嘘不已。

    但是事实还是千晶自己劳心劳力，疲惫不堪。

    “柴主前辈，放过我把，真的……”

    无视旁人的闲言碎语已经用尽全力的千晶看着将嗣读不出感情的眼睛。

    “说了叫将嗣了吧”

    “那就将嗣前辈”

    “前辈不需要”

    总是不顺从的后辈恐怕触及了他的逆鳞，虽然心里明白他不喜欢这样的称谓，千晶还是叫不出口。

    简单来说，能够反抗万人之上的男人的只有自己。

    这么想着，千晶的心情就会稍稍好起来。——只是复杂的自尊心作祟，千晶认为将嗣不对自己断念的理由，只有这么一个。

    新开张的俱乐部盛况空前，在一如既往尴尬的空气下，千晶孤零零地坐在角落的特殊组席位沙发上，心不在焉地啜着鸡尾酒。

    派对的主旨是“蹦迪”，嘈杂的音乐仿佛在耳边爆炸似的刺激着千晶的神经。把自己带来这里的人也不是第一次丢下自己了，穿着不合场合的衣服——说好听点是校园风，说难听点就是土包子，尴尬完全笼罩了自己。

    （把人家带来这种地方，自己却去搭讪吗）

    每次都是这样，女人们发出铜铃般的笑声簇拥在将嗣身边。不对，现在那张营业微笑的脸，应该是“王将”吧。

    尽管打交道的时间也没有多长，但是反差之大，才几个月的时间，千晶也注意到了他快速切换的开关。

    平常的将嗣，是个话不多又不爱笑，说话不圆滑又总是讽刺别人的人。可是一旦切换成营业模式后，不管走到哪里都面带笑容，还很会讨好别人。

    “……不会累吗”

    “嗯，会累的吧”

    千晶不经意地开了口，本打算自言自语一下的，耳边却传来了有磁性的回答，千晶吓了一跳。

    “哇，吓死我了！”            ??

    “别害怕嘛”

    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自己身旁的春重向酒保要了一杯鸡尾酒，是在橙汁中混入伏特加的那款。

    “那么，你觉得如何？这家店”

    “好吵”                 ??

    嘈杂的音乐不断重复着，客人的对话也刺激着耳膜。千晶率直的回答让春重不尽笑出声来。

    “柳岛还是没变啊，不管我们把你带来多少次，都这么的我行我素”

    “不如说，我根本没有感觉到我在这里的必要性”

    “但是光看资料不看看现场的话，也不能做好统计的吧”

    千晶不由地点点头，在这种花红酒绿的世界里用调查问卷来收集资料，也不一定能收集到什么有用的，客人可能会喝醉后随意的填写，缺乏主语的留言，不亲自来看看店里的样子是不会懂的。         ??

    “花田更适合吧，为什么要我来做助手”

    “那家伙会自顾自玩起来的吧，柳岛对这个根本没兴趣，又很冷静啊”

    春重说的话正确得让人无法反驳，千晶撅起嘴不再说话。

    （这是打工，是打工）

    将嗣说过等调查的工作结束后，那个笔记本电脑就送给千晶了。毕业时也会派上用处。

    二年后等待着自己的是毕业，而对他们来说，恐怕就是开业了吧。到那个时候，他们会雇佣一些员工，也不会再用千晶这样的外行了。打工做跑腿也就算了，要是真的工作起来，千晶根本什么用处都派不上。

    （反正，我也只能做做整理资料这样的工作）

    不知为何胸口有些刺痛，是因为自己明白到了最后也成不了和将嗣春重并肩的人。

    人也有优劣，千晶二十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强烈地感受到了这句话。自己明明和同类人走在一起，想要度过一个平凡的人生，为什么现在却要蜷缩在嘈杂的俱乐部的角落里喝着酒呢。

    独自沉思间，春重已经不见了踪影，自己又只能喝手边的酒来打发时间了。     ??               ??

    虽说是调得很淡的酒，但酒就是酒，两杯，三杯地喝着，身子变得热了起来，用有些迷蒙的双眼看过去，将嗣正抱着一个女人跳舞。

    将嗣抱着的女人身材丰满，腰身很细，穿着贴身的薄裙子，将嗣覆盖在她屁股的大手，除了猥琐千晶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

    看起来到了选舞伴“蹦迪”的时间了啊，千晶醉得有些神智不清。

    （但是选舞伴跳舞不应该是八十年代迪斯科吗，年代不同吧？）

    就连不爱玩乐的千晶都知道这点，可是四处都是男男女女紧贴着身体随着桑巴摇摆着，千晶才意识到现在是搭讪时间——然后，当然也能看到这之后的发展了。

    （在外国电影里，应该还会说些情话吧）

    男男女女们在昏暗的灯光下扭动着，好像动物一样散发着野性的性欲，抚摸着大腿，揉捏着胸部，抓挠着臀部，有些人甚至已经热吻起来。

    （饶了我吧）

    千晶只是醉倒在一旁看着被性欲所驱动的男女们，然后感叹自己为什么要像个傻瓜一样呆在这里。

    把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千晶呆呆地注视着脸上耷拉着长发的将嗣，正在和女人耳语的将嗣仿佛发现了千晶的目光一般抬起头。         ??

    呵，性感的唇瓣笑着。好像做给千晶看一样揉掐着女人的屁股，扭动着自己紧贴女人身体的腰部，好似在和女人性交一般。

    心头升起了不快的感情，千晶背过头，又向路过的酒保要了一杯酒，一口气喝完后，千晶被酒精刺激得有些晕眩。      ??

    （糟了，忘记要调得淡一些了）

    猛的超过了千晶能接受的酒精程度，这样下去，又会晕过去的，还好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那天睡了两个小时，今天也同样是两个小时的话，他们还没有散。

    就算结束后把自己丢在这里，也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了。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后，千晶马上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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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晶迷迷糊糊醒来时，已经听不见一直耳边在转悠的桑巴曲了。

    代替它的是一种断断续续的奇怪叫声。

    “呐……呐，可以吗？药效快，过了，吧”

    “别管他，睡得跟猪似的”

    像狗一样哈、哈的吐气声。好吵。宿醉后的头好重，传来令人不快的钝痛感。

    “可是，可是，要是被看到的话，啊啊，啊”        ??

    “吵死了，屁股动起来，快点”

    继而传来的是吱吱呀呀的声音，还有黏黏的液体浑浊在一起的水声，加上女人哭泣般得呻吟声让千晶的意识一下子清醒过来。

    （……骗人的吧）

    眼睛习惯了昏暗后，看见的是陌生的房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高级桌子的桌脚，还有沙发和贴着蛇皮墙纸的墙壁。看来自己正睡在地板的地毯上。

    四周散落的是酒瓶和空了的易拉罐，空气中飘散着香烟的味道非常刺鼻，还有那种异样的——人体的味道混杂在空气中。

    “啊啊啊啊啊，啊”

    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眼前的桌子摇晃着。千晶打了个冷战，反射性地往声音处看过去。                    ??

    接着，千晶后悔了。

    “啊啊，好棒，好厉害，好厉害，好舒服”

    “什么东西好厉害”

    粘液被挤压，发出羞耻的声音，千晶从自己的正上方这个不得了的角度看到男女的交合，即使是醉酒后晕乎乎的脑袋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这是……什么）

    将嗣坐在沙发上，女人身体紧紧贴着将嗣，坐在他身上，屁股的一半露在沙发外，千晶终于注意到刚才的响声是女人的屁股和桌子撞击时发出的。

    千晶倒吸了口冷气，连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都不敢去想，身体完全僵直了，女人的叫声虽然淫荡，但将嗣仿佛听不见她的声音一样，眼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啊……）

    两个人都是裸体，所以都纳入千晶的眼底。女人湿润勃起的阴蒂，和插在里面的戴着套子的丑陋的生殖器，伴随着抽插，女人的下体不断泛出湿润的爱液，发出淫猥声音的生殖器是怎样活动的，千晶也看得一清二楚。

    千晶平时连  都没有怎么看过，自从来到东京后交了女朋友，也只做过几次青涩的性爱，自己和女朋友的性格很像，所以对性爱的渴求都不大，女朋友是处女怕痛，千晶也没有怎么锻炼过自己的技术，最后就因此而分手了。

    千晶本以为自己是个性冷感的人，可现在看着眼前活生生的香艳场景，不知为何自己竟然勃起了。

    （骗人的，骗人，骗人）

    看着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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