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不是奚云心装的，也不是他想哭，只是他怕痛，一痛就红眼睛。

    帕特里克赶紧给奚云心揉揉。“扬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现在有力量保护你了。”没有人可以对你这样无礼。

    奚云心别开头。“不是你让他们来的嘛！你不知道？”

    帕特里克愧疚，他在想到底是哪个地方出了错，他的扬西别人这样欺负。“扬西，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了，我不会让他们这样伤害你的。”

    奚云心没有再说话，帕特里克知道他生气，只好抱在怀里哄。

    “不是有事吗？你在这里坐着干嘛？”

    帕特里克确实是有一个会议要开，但是他放心不下奚云心。“扬西，你跟我一起去吧，你也好久没有去听听家族内的事情了。”

    奚云心打量着帕特里克。

    ☆、第 28 章

    “尤利尔。”

    黑暗中，泡在恒温浴池中的人出声，守在门口的尤利尔低着头进来。“少爷。”

    好一会儿没有声音，尤利尔担心奚云心是睡着了，连忙上前。上前才发现，奚云心睁着眼睛平视前方，但是黑夜中，他明明是什么都看不见的。“少爷，您该上来了，对您的身体不好。”

    “尤利尔，你，你们，当初是为了什么跟着我？”

    尤利尔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脑袋空白，正要开口，奚云心又开口了。

    “是因为那时当时唯一能够活下去的力量，对不对？”

    尤利尔回想那个时候的情形，他因为只会错误导致任务失败，按照家族规定是要被秘密处死的，但是奚云心跟帕特里克要了他。当时，那确实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而且说不上力量，他那时候并不知道奚云心为什么要留下他一个失败的指挥者。

    “尤利尔，把他们都叫来，就这里。”

    尤利尔不知道奚云心到底要做什么，但是奚云心的命令他一样不违抗。“是。”

    浴室里仍旧没有开灯，黑暗中只有月光洒进屋内，洒到浴池中所反射的波光粼粼。

    “我现在的境况，你们都看在眼里，你们的愤怒，我也看在眼里。我跟帕特里克说了，把你们并入奥斯汀家族军，你们以后就不用围着我了。”

    尤利尔惊愕不已，他身边的七个人也很是吃惊，没想到突然间就会这样。

    “少爷，您、您难道真的要跟着帕特里克，做他的男宠？”

    奚云心没有说话，周围静谧得可怕。

    “你们也觉得我现在是一个没有实权、靠着一具身体从帕特里克那里获取生存的人，对不对？你们心里，其实也反感我迟迟没有杀了杜泽完成任务，甚至憎恨我，牵连你们，让你们在奥斯汀家族的地位连一个佣人都不如。只不过以前帕特里克态度不明确，你们不好动作，对不对？”

    “少爷，我们从未觉得您是靠着身体才走到今天的人。”

    “可是，我能活到现在确实是靠着身体。”奚云心平静，“靠着哄着帕特里克，向他撒娇要这要那，才拥有了最初的力量。就连你们，都是我想帕特里克撒娇说我要一群鲜活的玩具才得到的。除了没有做到最后一步，我和帕特里克偷偷养起来的男宠没什么差别。”

    火绒沉默了许久，许久之后，尤利尔开口。

    “少爷，我们也算是看着您一步步走到现在。在这个庭院，不付出一些是得不到什么的，在我们看来，少爷您只不过是想凭着自己的力量活下来而已。如果有选择，少爷您一定也不愿活成那样。”

    “自己的力量啊……”奚云心呢喃着，“你们看我，现在哪还有点自己的力量，那只不过是帕特里克施舍给我的而已。而我，到现在才知道，其实我只不过生活在更大的囚牢内。现在，我的囚牢也小了，甚至更小了——我连这座城堡都不能出去。”

    “少爷，我们就是您的力量，我们是您亲手训练出来的力量。”

    奚云心又是好久没有说话。

    “少爷！”

    “你们还愿意跟着我？”

    众人眼神倔强。“是！”

    奚云心起身，走出浴池，尤利尔立马将浴袍送上，另一个人打开浴室里的灯。

    奚云心不紧不慢地穿上浴袍，对火绒说：“会死的。你们现在的能力，和帕特里克甚至和泽维尔·劳伦斯合作，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火绒在听完奚云心的话后，一个个很是气愤，在奚云心眼中，疑惑他们居然很气愤。其他人都把视线放到队长尤利尔身上，尤利尔感觉责任重大，但是看到“傻比”少爷又很是头疼——也不笨啊，情商也高啊，怎么就这么——sa呢！？

    “少爷，您可能误会了我们很多事。

    最当初，我们和您确实是合作。您是帕特里克最在乎的人，我们只要和你有关系，不管周围的人看我们怎么不顺眼，都不敢对我们下手。我们看准了您对自己力量的占有欲，您不会允许别的人对您的力量下手。再说些您不爱听的，我们都亲眼目睹艾文死去后您的改变，我们认为您最初可能是愧疚的，后悔的，后面您的思想变质了，您觉得那些人杀你身边的人，是看不起您。”

    尤利尔没有说错，这确实是奚云心不爱听的，因为他说完之后，奚云心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尤利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的少爷。请您原谅我的，但是，这是事实，您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奚云心沉默：是吗？或许是的，或许他从那个时候就已经畸形了。

    “后来，我们在一次次任务中见证您的成长。原先，我们认为您一个小孩子是做不到掌控我们这么多人的，总有一天我们可以反客为主，让您必须要靠我们的力量才能存活，成为我们手中的傀儡。但是您的成长渐渐让我们改观，我们或许能够合力击杀您，但是，您死后我们也将死去，就像泥土和树木。我们以为您提供营养的资本，妄图将您扳倒，却不知道当大树倒下，泥土也将抵抗不了雨水的冲刷。

    我们想通了，我们不是自立门户的料，如果我们是，就不用等到您将我们集结才像宝石一样大放异彩。我只是一个各个方面不突出，自认有点领导能力的人，您却让我作为队长，并让我学习如何领导团队；皮埃德整天捣鼓别人看不上的药粉、化学物质，您却给他足够大的实验室、足够精良的设备，让他发挥想象做出想做东西，现在他的药粉甚至能让一条河外的小镇灭绝；杰克做着幕后主使梦，写着自以为是的作战计划，但是您信赖他，你让他去看真正的作战计划，您一次次培养的计划能力。或许少爷您会认为您只不过是巩固自己力量，但是对我们而言，就像是价值被认可。”

    尤利尔说着，火绒的人眼眶渐渐微红。

    “如果我们分开，或许能猖狂一段时间，但是我们活不到现在。您的存在，对我们就像一个小世界，一个可以做自己、胡作非为的小世界，只要不超过小世界，您就能让我们不受干扰。少爷，我们不想和您合作，我们想成为您永远的力量，也想永远生活在您所给予的小世界里。”

    奚云心听得一愣一愣，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尤利尔深呼吸，果断单膝跪下。“请少爷带领我们，夺回您应有的一切！”

    另外七个火绒的人见状，一个个也单膝跪下，在奚云心面前跪成一排。

    “请少爷带领我们，夺回您应有的一切！”

    “请少爷带领我们，夺回您应有的一切！”

    “请少爷带领我们，夺回您应有的一切！”

    “请少爷带领我们，夺回您应有的一切！”

    “请少爷带领我们，夺回一切！”

    “请少爷带领我们，夺回一切！”

    “请少爷带领我们，夺回一切！”

    “请少爷带领我们，夺回您所应有的，征服您想拥有的一切！”尤利尔抬起头，眼神坚毅。

    奚云心终于反应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火绒。

    “既然你们要跟着，那就跟着吧。死了可不怨我。”

    黑夜，自己把自己困住的野兽终于睁开双眼，透露出自己的渴望。

    城堡各处的灯光都被点亮，喷泉在夜晚原来会播放《安眠曲》，草坪上各式各样的卡通人物造型在夜晚原来是七彩的，城堡的每一条小道原来都会发出荧荧的光……专门建造的城堡，人们只在白天见到它的恢弘，却不知道原来夜晚的它更加耀眼。

    只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刻点亮？

    是他？是他发生了什么吗？

    为什么，他们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正在房间中看着奚云心相册的帕特里克看到城堡被点亮，这一瞬的愣神，下一瞬的开心。‘扬西，我的扬西，是你回来了，你终于开心起来了吗？’但是，当帕特里克感到城堡门口的时候，听到的却是那些在城堡周围黑暗中的人，都死了，一枪毙命。

    “嗡嗡嗡”

    手中的手机震动，帕特里克拿起来一看，是城堡座机。

    “扬西。”

    “帕特里克哥哥，我杀了监视我的人，你生气吗？”

    奚云心有多久没有交帕特里克叫“哥哥”，他自己不知道，但那时帕特里克知道。7年，整整七年，从那一次杰克·韦恩任务回来，奚云心就再没叫过他“哥哥”，也不再和他睡一张床，不再抱着玩偶睡觉。一开始他焦急，他害怕，他不知道奚云心发生了什么，他对于奚云心身上发生了他所不知道的事情，感到十分的焦躁。“扬西，你开心就好，你开心我什么都不在意。”

    “帕特里克哥哥，你为什么监视我？”

    “扬西，他们不是在监视你。你生了病，我担心你，所以，他们在代替我观察你。”

    “可是他们拿枪对着我，从没有人拿枪指着我。”

    “扬西，你看错了，他们不敢也不会拿枪指着你。因为我不舍得。”

    “可是，你收走了你赠送给我的枪。”

    “扬西，你想说什么。”

    “我要我的力量，要回属于我的。帕特里克哥哥，你能还给我的。”

    ☆、第 29 章

    是夜，布莱恩对着在厨房中温牛奶的杜泽汇报说：“少爷，云心少爷他们明天离开奥斯汀家族。”

    杜泽一笑。“我知道了，没想到动作还真快。火绒的人在他身边吧？”

    “是的。”

    “这小子，还说什么火绒会抛弃他选择奥斯汀，到时候会众叛亲离，死得很惨很惨。”杜泽笑骂着，“如果我是尤利尔，我也想撬开那傻子的脑袋好好看看，怎么就在这件事情上傻不愣登的呢？”

    布莱恩汗。“对了，云心少爷说——”

    “嗯？”

    “说您要是不派人接应他，他就跳海淹死在海里。你要找他，就去海底世界找他。”

    杜泽哭笑不得。“现在知道蛮横取闹了。他是料定我吃这一套了。”说着，在脑海中过滤一家又一家的信息。“就维金家族。这段时间他们与那附近的家族有交易，常常需要开船出海。顺便告诉奚云心，在被人船上，不准胡闹。”

    “是。”

    布莱恩离开后，杜泽想到奚云心那个性子，想想要他乖乖地坐船，几乎没有可能性。算了，维金家族，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

    第二天，杜泽以学历压力增大为由请假，他已经不是新人，不需要常常来爬麦。

    潘晓玲：“找媳妇儿去？”

    “是啊。”

    “哎哟泽云大大要上演千里寻妻了！”

    拿上形状，杜泽带着圣贝尔纳离开。

    与此同时，奥斯汀家族内乱的消息燎原一般扩散，当众人得知内战的领头人正式帕特里克疼爱的“弟弟”扬西·奥斯汀的时候，表情不尽相同——硬把老虎当猫看，还领回家养在身边，这怪谁？

    这么多年，那么多归降来的人多少人士扬西·奥斯汀收下的，之前说是“甩手掌柜”，但是谁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对那些地方伸出手？还有那排外制度，那些人投降，降的是扬西·奥斯汀的手段，服的是扬西·奥斯汀，你倒随便找个人去就想压一头。现在扬西·奥斯汀要那会应得到，这些人当然会反叛。

    不过，出乎众人意料的，内战爆发了两天就平息了。

    扬西·奥斯汀，生死不明。

    “扬西……我的扬西……”

    满是玩偶、抱枕的房间，粉蓝的色调，绒黄的床铺，铺在地上的白色地毯，这是奚云心来到奥斯汀家族后最初的房间。阳台上，一个纯手工编制的藤制吊篮椅，帕特里克坐在上面，仿佛还能听到奚云心坐在吊篮里，开心的笑，开心的呼喊他的名字，呼喊着“最爱帕特里克哥哥”。

    被泪水打湿的信纸掉落在地上，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只有落款处写着“扬西”。

    内战结束了，死了很多人，有家族军，也有外来方，但是奥斯汀家族的实力更为坚固了，家族的人和外来的人彻底并为一家，共同管理一片区域。那些存有异心的人，都在这场内战中被淘汰下去。

    扬西说，这是谢谢他这么多年的照顾。

    扬西说，他不能失去力量，但是他也没有勇气成为一股独立的力量。

    扬西说，他怕所有爱他的人有一天不再爱他，那时候他会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扬西……他的扬西……他怎么会不爱他的扬西……

    这一天，没有人敢上来打扰帕特里克。

    货轮上，奚云心慵懒地坐在首座。

    “维金先生，我休息的时候，不能见到别人有负面情绪。”

    维金能不负面吗？这尊杀神，这尊杀神不仅自己是个杀神，现在可还是会带来更大麻烦的人啊！奥斯汀家族，劳伦斯家族，他一个小小的商人，还不是别人脚底下的蚂蚁？

    “难道是杜克给你的酬金还不够？啊~那你可要找他，我净身出户，没有一分钱。说说，他都给你什么了？”

    说起这个，维金多少好了一些。“杜克少爷承诺，将当地的矿产让与我，只要我去，就为我护航。”

    奚云心“嗯~”了一声，思索着。“这酬金不错啊，维金先生不知足？”

    维金叫苦不迭：这可是他经历过的风险最大的投资活动了。

    “维金先生……”

    三天后，杜泽和奚云心在一片战乱土地上回合。

    “说起来，我们俩从来没有比试过，圣贝尔纳和火绒也没有正式比试过。”

    奚云心扫一眼杜泽。“讲得好象赢了比试，就能把你们赶到海对面去似的。”

    杜泽捏捏奚云心的右手，以示惩罚。“我的奖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奚云心来了兴趣，侧头。“嗯？”

    杜泽邪邪一笑，凑到奚云心耳边，轻声说：“谁赢了，谁做。”

    奚云心耳尖充血，惹得杜泽张嘴含住。奚云心颤抖，推开杜泽，嗔怒，“轻蔑”地瞥了杜泽一眼。“看来你是在对我们发出挑战了。那就接了。”

    圣贝尔纳和火绒战意滔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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