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令 第22节(2/4)
作品:《中宫令》
谊,没想到她二人竟是磨镜。被苏麻喇姑发现不久,太后就知道了,要将她二人杖责处死。是苏麻喇姑求情,留下兰秀一命。”
皇后娘娘怔怔的,问,“另一个宫女呢?”
“死了。”蔡婉芸声音发颤,“被太后发现之后,兰秀请求苏麻喇姑让她和那个宫女一起离开。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太后亲自召见她们,愿意给兰秀一次机会,要兰秀亲自处死那个宫女,不然就两人一起处死。没想到,还没等兰秀动手,那个宫女就当场撞柱而亡。”说到这里,蔡婉芸暗叹一声,“兰秀她——”
“她当时就傻了。三天后,不知道苏麻喇姑跟兰秀说了什么,兰秀跟太后请罪,说是那个宫女勾/引她,是她自己一时糊涂犯下大错,向太后请罪。最终太后赦免了她,并且还把她分到承乾宫做个训教姑姑。”蔡婉芸说,“但我们都清楚,兰秀这辈子只能做一个训教姑姑了,太后不会再重用她。”
蔡婉芸说完,良久,才斗胆看向皇后。皇后却眸子幽幽的,见蔡婉芸偷看自己,就紧握着茶盏问,“兰秀……是那样说的?”
“是,”蔡婉芸说,“兰秀是为了活命。总归……总归死了的已经死了,她在被太后审的时候就没替那宫女说过一句话,后来说出那些话,大家都觉得情理之中。兰秀本来就……就是个巧舌如簧的人。”她这话就有些影射桑枝了。
皇后自然听得出来,眸中流露出一抹怒色,却一闪而逝。
然而蔡婉芸又说,“皇后娘娘,磨镜本就有违人伦,何况女人的感情本来就不可靠。”她有意无意地试探说,“一旦真到了生死关头,恐怕只会保自己的命。”
“好了!”皇后打断她的话,“你下去吧,本宫有点累了。”
“老奴遵旨。”蔡婉芸躬身退出去。
坤宁宫里只剩下皇后娘娘,心乱如麻。她扶额出神,心想,如果是桑枝……桑枝在这种生死关头,会像兰秀那样吗?她无法想象,如果从桑枝口中听到这种话,听到桑枝为了活命而说是自己勾引的她,会是什么感受。
“一定不会的。”她喃喃道,“桑枝不会的。”然而心中却又总有疑虑。毕竟,皇后娘娘见多了人情冷暖,更见多了平时看似友好和善的人在利益面前生死面前翻脸,人的卑劣只有在遇到难关的时候才能体现的淋漓尽致。要不怎么说,患难见真情呢。生死攸关的利益面前,最能看到人性。皇后娘娘至今为止,还没有见过能面对死亡能坦然而对的人。她所在的生活里,尽是蝇营狗苟勾心斗角,她的位子让她很难做到对人性全然信任,这让她无法不在心里对桑枝怀疑。
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皇后娘娘原来一直以为有中意就够了。桑枝心里是她,她心里是桑枝,她们愿意为彼此而努力。可现在,蔡婉芸搬出的兰秀的例子,却让皇后娘娘的心中生出罅隙。桑枝……桑枝会不会爱她胜过爱性命?皇后娘娘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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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辛者库的桑枝冷不丁连打好几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不明所以。
“不好意思,失态了。”跟李应容寒暄着呢,突然没忍住打喷嚏,就未免失礼。
李应容笑笑,“天气冷,桑枝你要注意保暖。对了,可巧前阵子我托人买了一株人参,你拿去补补身子吧。”说着话,已经有新招进来的宫女捧了人参来。
桑枝眼皮一跳,当然知道这是李应容为了拉拢她聊表“心意”,她眸子沉了沉,却只是片刻功夫就笑着接过来,“嬷嬷真是客气,奴婢何德何能。”说着就掏出一个手镯,“这是前些日子皇贵妃娘娘赏的,我瞧着倒是和嬷嬷您比较配,希望嬷嬷不要嫌弃。”
那是一个玉镯,玉虽算不得上等,但在下层宫女之间也绝对算得上好东西了。何况这还是“主子”赏赐的,意义就更非凡了。实际上,皇后经常看到什么好玩新奇的东西都要送给桑枝,本来皇后娘娘就惯于给人赏赐的,何况还是她钟意的人。桑枝哭笑不得,却不乐意要。后来皇后娘娘发现桑枝的心思,也就不再动不动要送了。只是跟在皇后身边,左右不会短了桑枝的好处。倒是皇贵妃董鄂妃时不时的赏赐,桑枝从没拒绝过——也断没有拒绝的道理。毕竟无论在哪儿,钱都是个好东西,可以用来变卖换钱的珠玉自然也都是好东西。至今为止,桑枝的小金库也存了不少钱,勉强可算个富婆——好歹也算两宫红人,太穷也说不过去。
李应容一听说是董鄂妃的东西,十分激动,口中说着“这怎么好意思”,手却已经迫不及待接过来仔细抚摸把玩。又说,“我就知道你是个有出息的。如今你和绿莺在承乾宫,还望多多替我美言。”
“那是自然,都是一家人,奴婢自当为嬷嬷尽心。”桑枝说,“就是有个小事——”
“尽管说。”
桑枝露出苦恼的神色来,“嬷嬷您也知道,承乾宫这些日子是多事之秋,尤其因为和硕荣亲王的事情,不少宫女送命。”她看一眼李应容,“向来宫女都是从您手下出去的,嬷嬷,不知道怎么才能挑两个得力的使唤呢?”
话虽语焉不详,但李应容何等人精,一下就听出来了。于是神秘一笑,竟有几分得意之色,“皇贵妃娘娘多早晚也算终于想到这一茬儿了。”身处下层宫女之中,李应容比谁都清楚,有一批对主子忠诚的奴才对宫妃们多么重要。可惜,后宫这么多主子,真正能够做到保证宫中奴才忠诚的,除了太后之外几乎没有别人。皇后就不用说了,宫女都是李应容送过去的,质量本来就不怎么样。倒是承乾宫让李应容很惊讶,对承乾宫李应容一直都很尽心,每次都会送去聪明伶俐有眼色的,当然忠诚度就不敢保证了。原以为凭着皇贵妃的聪慧,早该来找她李应容谈谈培养一些可靠的奴才的话题——她一直对承乾宫抱有极大期望,而且把自己调/教出来的忠诚宫女作为最大的筹码,可是,皇贵妃从来没有过任何动静,几乎让李应容等不及了。
李应容怎么会明白,就算智者千虑也还必有一失呢,何况董鄂妃一己之力既要应承皇帝又要对付宫妃,最重要的还要面对太后的刁难,她还有个儿子要保护,再加上她自己的出身贵族不可能在下层宫女身上放太多心思,仅仅只是宫规严格罢了,哪能在如此耗神的情况下,还想到可以从李应容手里得到忠诚度的问题!就连皇后,尽管知道奴才的忠诚多么重要,却也没想过做什么。只有桑枝这种从底层摸索上去的,才能深切体会到小卒子的重要性。
所以为什么没有人能撼动太后的位子,因为后宫没有哪个宫妃是像太后那样经历过战乱和政权争斗的厮杀一步步走过来的。再加上一个苏麻喇姑,两人从枪林箭雨里闯过来,对人和事的理解都有着宫中妃子难以企及的高度。就连桑枝,也很难望其项背。她们二人珠联璧合,联手控住整个后宫的场面,就像撒下一张大网,将后宫牢牢困在她们手心。网里任何人想动一下,都逃不过她们的眼睛。而桑枝,也是在真正动手去摸索这张网时,才发觉太后是多么难以攻破的大boss。
比如现在,李应容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却并不接桑枝的话。桑枝笑笑说,“听说嬷嬷您当初也是深受太后器重的。”
“自然,太后对老奴恩重如山。”李应容说这话时是真心的,这种态度桑枝不是第一次见。各宫的关键职位,看似对各宫主子忠诚无比,但这种忠诚都是建立在对太后的崇敬之下的。桑枝的心就沉了下去,很显然,李应容也是太后党羽。这才是最要命的,辛者库和储秀宫的两宫主事李应容,是太后的人,那么无论她手里出来的人再怎么对别人忠诚,这忠诚都有一个前提——以太后为尊。
但也并非完全没有缝隙。毕竟太后总要老的,李应容等人也不是傻子,她们也会为自己谋后路。就只看她们现在愿意为“后路”做多少了。目前坤宁宫虽然势头起来,但仍旧不被皇上喜爱。依照往年经验,承乾宫依然还是冠宠六宫,只是后续力量不足,李应容当然看的出来。但能和坤宁宫比肩的就只有承乾宫,这么多年李应容一直不服蔡婉芸,所以才愿意到现在还伸手抓一把承乾宫。不过,现在抓的力度可能就没有过去荣亲王在世时那么用力了。
桑枝感到头疼。太后的势力无孔不入,每处的钉子钉得太牢固,绝不能轻举妄动。她只是试探一下就暂时收了手,不然露出端倪可就大事不妙。桑枝心想,要李应容改弦易辙恐怕不可能,除非辛者库的掌事换人。可现在,显然宫里没有合适的人选,而且谁知道换的新人会不会又是太后的人!
她停止谈论这个话题,又随便聊些其他的。眼见着夜幕将要降临,李应容竟然留她吃饭。
桑枝一愣,很快明白李应容这个举动是在试探她。宫女哪有随意留在别处吃饭的自由!李应容是想试探桑枝是真的那么受宠,还是狐假虎威虚张声势。桑枝暗叹一声,李应容这个老狐狸!她笑道,“自从离开辛者库,奴婢就一直想回来好好看看。可惜没机会,如今嬷嬷盛情,奴婢哪里有不从的道理!”
她已经来辛者库两天了。按理今晚就该回承乾宫,但也不是非回去不可。毕竟董鄂妃也不管她。而且皇帝经常动不动就去承乾宫,明明董鄂妃不能侍寝,桑枝却还是什么都不愿意做,这要是传到太后耳中只怕她没好果子吃,倒不如留在辛者库。就只是一点——她非常,非常,非常想念素勒。
再见不到素勒,桑枝觉得自己得疯。她侥幸的想,既然李应容留自己吃饭,那自己就留下好了,待会儿趁机从李应容这儿寻个由头,等晚些回去正好借此机会溜到坤宁宫去看看。
夜幕终于降临。桑枝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却不知道,坤宁宫到底还是迎来了它的另一个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 新刨了一个存稿的坑《重生之末日拯救》,讲的是重生之后发现死对头竟然爱自己的故事→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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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
酉时刚过,夜色已经笼罩紫禁城。
无非是和李应容有的没的应酬下,离开时不知道什么原因,桑枝心里莫名有些不安。是为了素勒。她自嘲地笑笑,暗想久别不相见,就总不安心。于是压下情绪,加快步子朝承乾宫方向而去。
坤宁宫就在承乾宫对面。隆福门是擅入不得,须从与承乾宫相对的景和门而入。她这一路,要途经储秀宫,路过与坤宁门相对的御花园,接着绕过贞妃所在的钟粹宫,这才能到达坤宁宫和承乾宫之间的景和门。二月仲春,已有枝叶吐嫩芽,沁凉的空气里透着生的气息。哪怕是漆黑的夜里,也仍旧处处弥漫着春的躁动。
被夜风一吹,卷起一阵凉意。桑枝提着一盏灯笼,稍顿脚步,抬头看看夜空,不由得皱眉,“这天呵。”半点星光也无,漆黑的可怕。她加快了步子。
很快就远远看见钟粹宫的宫墙。桑枝刚转个弯绕过来,忽然面前多出一个人,“桑枝。”吓了她一跳。
然而声音却是熟悉的,桑枝惊吓之余,恍然道,“绿莺!”说着朝眼前人举起灯笼,烛火映照出来的果然是绿莺的脸庞。
“你回来的真晚。”绿莺竟是两手空空站着的,手中连个照明的东西也没有。
桑枝心头掠过怪异的感觉,却只笑道,“李嬷嬷要交待的事儿多,就多留了会儿。”
“是吗?”绿莺也不接她话,只是忽然伸手过来拉住她提着灯笼的手腕,桑枝不明所以,只听绿莺道,“咱们多久没这样亲近过了。”语气里透着感伤。
桑枝一听,心中也不禁唏嘘。她自睁开眼睛第一次看到的人,就是绿莺。在辛者库里的那段日子,要是没有绿莺尽心尽力处处照拂,只怕她早就死了不止上百次。她对绿莺的感情很特殊,可奈何她和绿莺都身不由己,分开后各自经历了是非曲折,渐渐竟也生了隔阂。百味陈杂着,桑枝笑笑,“是啊。”
“陪我去御花园坐会儿吧。”绿莺拉着她的手,径自走到御花园外绛雪轩旁的僻静角落里。桑枝打量一眼四周环境,不禁涌起些许怀疑之情。于是停下脚步道,“时候不早了,不如我们回承乾宫再好好说话?”
绿莺一僵,再回头看她时眼神中就闪过一抹狠色。然而漆黑的夜藏住了她的眼睛,桑枝没看到,就听绿莺说,“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我们的约定。”绿莺声音平稳地说,“埋在绛雪轩的东西,不要了?”
桑枝心里一咯噔,埋在绛雪轩的东西?什么东西?她神经一绷,心想,莫不是原来桑枝和绿莺的约定?可她什么都不知道。
即使在黑夜里,桑枝也觉察到绿莺咄咄逼人的目光,她不动声色地笑笑,“我最近记性不好,一时还真想不起来。”话虽这样说,却是再不能拒绝绿莺了。
手腕仍旧被绿莺握着,桑枝只好跟她走。待绕到墙角一株半人高的迎春花下时,绿莺松开手蹲下去,“埋了这许久。”
她似乎在挖什么。桑枝犹豫一下,也跟着蹲下去。绿莺说,“去年你就没来。”
桑枝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绿莺仍旧在挖,很快迎春花下的泥土里露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陶罐来,绿莺看着陶罐,双手捧在陶罐身上,接着掏出身上的钱袋放了进去。
钱袋——桑枝陡然一惊。她可没忘记,自从来到大清朝开始,就死活找不到的自己的钱袋。后来……后来是桐儿给她送过去的?!桑枝心里砰砰乱跳,不知道原桑枝有没有和绿莺一起把钱袋埋进这个陶罐里。如果没有,倒还好,如果有——那么桐儿是怎么知道的?关涉到荣亲王这么大的案子,桐儿竟然拿着自己的钱袋去找自己!这简直——
桑枝惊出一身冷汗。可按照常理来说,既然原来的桑枝也知道,那么不可能只有绿莺一个人在这里埋钱。于是她这会儿一句话都不敢说,唯恐说错什么。
又听绿莺像是自语一般的说,“没见过你这么傻的,竟然把全部家当都埋进去,竟不知道身上留一点日用。”
——果然!桑枝提心吊胆。猛然又想起,荣亲王是去年正月底薨逝的,钱袋也是那个时候被桐儿送过来,将近二月。二月……二月!想必原来的桑枝和绿莺约定的时间就是二月!眼下正是二月。她全身神经都绷紧了。
“你去辛者库做什么?”绿莺突然漫不经心的问,“你不是最怕李嬷嬷了吗?怎的想起接手辛者库的事情?”
桑枝强自稳住情绪,轻声答她,“今时不同往日。”
“今时不同往日……”绿莺喃喃地重复一遍,忽然沉默下来。许久,才意味不明地勾唇,“今时不同往日。”她说,“你确实今时不同往日。”正说着,一阵风吹来,灯笼摇摇晃晃,火被吹熄了。
“……”桑枝没办法回答。
“桑枝。”绿莺突然又出了声。
桑枝忙应一声,“嗯?”
“你以前说的,还算数吗?”
“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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