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沈煜启故意似的松手，手里的人又跌落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声。

    “说！你是谁？又是谁派来的？”

    沈煜启在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严肃，眼神锐利，陆峥还以为他知道陆铭是他的亲生父亲，可是这下看来，这货根本是按自己的潜意识行事啊。

    所以，这算不算失忆？

    陆铭似乎被他的气势摄住，嘴唇颤动，却是吐出一句，“我什么也不记得……求你放过我吧——”

    暂且不说这话真假，光是他这一嗓子，陆峥已经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隔着衣服搓了搓手臂，陆峥眸子里的疑惑更深。

    “不记得？那好，我看是你真不记得，还是……”

    沈煜启沉着脸，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有点渗人，他的语气阴狠，神色阴鸷，嘴角上翘的弧度恶意不掩，陆铭在他的视线之下竟有些松动。

    “我……”他眼珠一转，似乎在思索，身子却蜷缩着朝沈煜启反方向磨蹭过去，沈煜启看在眼里，不言不语。

    “我只记得……有个穿古装的男人，他找我……要我听他的话，我不肯，他……他……他就……唔——”

    陆铭说着抱住了脑袋闷哼，身体因疼痛在地上辗转翻滚，留下一道道渗人的血痕，几乎染红了整块地板。

    不知什么时候，沈煜启松了对他的桎梏。

    沈煜启在一旁，像是看蝼蚁一般看着他痛苦挣扎……

    第131章：前尘旧梦

    从陆铭嘴里得知指使者是个衣着飘然出尘的‘古人’，且行为怪异，沈煜启想了半天，毫无所得，这才记起自己已经失忆，记不得几个人。

    转头正好看见陆峥在摆弄已然昏厥的陆铭，他不屑地撇过头，这种懦夫也太经不住吓了。

    陆峥仔细瞧了瞧，刚想脱陆铭的衣服，却被猛地止住了动作，顺着那只手往上走，是沈煜启高深莫测的脸，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到了陆峥的面前。

    “怎么了？”陆峥看着他歪头询问。

    沈煜启面无表情，“我来吧。”

    说着不待陆峥反应过来，蹲下身就准备扒裤子。

    陆峥：……

    他只是想看看他的衣服下有什么，没有……到非要脱光的地步啊！

    然而在他呆愣的片刻，沈煜启已经完美地完成了任务，陆铭被他光溜溜地扔在冰凉的地上，身上只穿着一条深蓝色的平角裤。

    陆峥看着都觉得冷，既然都已经脱了，他也就不要矫情了，手上动作利索地在陆铭身上摸索。

    与此同时，一旁全程看着的沈煜启，眼眸已经完全变成了漆黑一片，一眼望去看不透彻，宛若一个无底深渊，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半响，陆峥总算把手从陆铭身上移开，他叹了口气，摇头似有所思地自言自语，“怎么会？明明……”

    沈煜启的心神几乎全在他的身上，自然看见了也听见了这番近乎呢喃的话，施舍般朝那具‘尸体’瞧了一眼，就这一眼，便发现了问题。

    他像是一阵狂风一般冲到‘尸体’面前，抬起他的脖子，被遮掩在头发下的一根细如牛毛的针便露了出来，“这是什么？”

    陆峥摇了摇头，沉脸不语。

    如果顾城在这里，一定会发现这根针就是b市玄学大家苏家摆阵施法时的常用之物。

    针扎得很深，几乎将他的喉结刺了个对穿，沈煜启拔出来时废了好大一股劲。

    对着光，轻易就可以发现这针的末尾没有孔，比起普通的绣花针，它多了一道凹槽。只是就这样一个简单的东西就能让一个正常人发狂，且事后还完全忘记了发生过什么？

    不止陆峥如此想，沈煜启也有同样的疑惑，他皱着眉头语气沉沉，“他是不是中毒了？”

    陆峥闻言看了他一眼，只是很快又摇头，略沉吟，“他是中了什么，但不是毒，这个世界还没有什么毒可以有这样的神效？我倒觉得他很有可能是中了——蛊术。”

    “蛊术？”沈煜启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是古籍中记载的苗疆一族常用的咒术？”

    陆峥本来是这样想的，可是听沈煜启一说，他又没有把握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轻声道：“或许……是苏家……”

    走之前陆峥叫来几个人把陆铭带到一个隐秘的地方好好安置，虽然两人没有父子情分，但是陆峥也不想做什么报复的事，这样的处理方式是最恰当的。

    陆铭可是有被杀人灭口的危险的……

    ……

    经此一事，陆峥也忘记了询问沈老爷子的事，等与沈煜启分别之时，陆峥才猛地想起，他似乎还没有得到想要的消息。

    沈煜启知道自己身边危险，所以尽量不与陆峥靠近，离开陆峥之后他去找了顾城，大致是想让他帮忙找个安稳的地方，顾城没有犹豫，让他在自己家住下。

    晚上时，沈煜启听见离他的卧室不远的另一个卧室里传来几声粗重的喘息，似乎是呼吸困难后的勉力深吸气，他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最终还是穿戴好衣服出去。

    走廊上幽幽的灯火，他的脚步声放得很轻，越接近那里，那声音就越发明显清晰，沈煜启立刻确定这是顾城的声音。

    走到门口，他耳朵贴在门上试图听什么，可是这时房间里却是诡异的毫无生息，沈煜启皱眉，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几乎是下意识，沈煜启握住门把手想进去，可是刚转动把手，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顾城那张冷峻的脸一半掩在阴影下，一半露出门缝。

    虽然这人是情敌，沈煜启还是客套地问了句，“你没事吧？”

    “没事。”

    明明是低沉性感的嗓音，在这个诡谲的夜晚却是不一样的感觉，沈煜启听着莫名打了个激灵，再看顾城，随着一声‘砰’，视线却是猛地触及到一道门，他……就这样被……关在了门外！

    沈煜启有些气愤，自己好心好意来看他的死活，他却是直接把他拒之门外，这样想着，沈煜启转身就往回走。

    只是五步之后，他蓦然停下脚步，脑海里浮现顾城那张过分惨白得不像人的脸，心底忧色一闪而过。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迅速转身，几步走到了门口，一阵急促的‘咚咚咚’之后，“顾城，你开门，我找你有事！”

    安静。

    “你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还是一片宁静。

    “槽！”沈煜启气急败坏地爆了粗口。

    后退几步，估计脚下地方到门板的距离，沈煜启猛地抬脚向前冲去，速度快得只见一道残影。

    ‘轰隆’一声，门板在他的脚下报废，沈煜启踩着门的‘尸体’走进去，扫视一番，一眼就看见顾城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掐住自己的脖子。

    沈煜启立即跑过去扯他的手，可是那手却像是钢铁熔铸而成，他动用了十分的力，竟然也扳动不了。

    顾城已经昏迷，可是他的手还掐在脖子上，不能挪动一分一毫，沈煜启一根根手指掰离，总算是将他的手从脖子上拿下。

    手一放下，沈煜启就看见了他的脖颈上遍布手指印，看样子不止一个，也不是一天可以造成。

    “喂，你醒醒！”他掐着顾城的鼻子吼道。

    可是对方却像是完全失去了意识，对外界的刺激毫无反应。

    沈煜启想，要不要把人送进医院？可是他现在的身份一定会引来追兵，但他又不能不管啊，正纠结着，本来气息奄奄的顾城像是突然活了一般，他开口发话，“我……咳咳咳，不要去医院……咳咳咳咳。”

    “不去？可是你……”

    “我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忍着嗓子的疼痛，他坚持说完。

    沈煜启无法，人家自己不在乎身体，他又何必瞎操心。

    “嗯。”扶着人挪到床上，沈煜启才有时间打量眼前人。

    能够做他情敌的，长相能力都应该不错，可是那是以前，现在看来，顾城的身体甚至还比不上陆峥，陆峥好歹是身体健康，无病无灾，可顾城……看上去仿佛被掏空了身子。

    沈煜启双眼毫无焦距地放在床头那张照片上，那是顾城偷偷拍的陆峥的照片……

    “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你好好照顾他。”

    “嗯？”正陷入沉思的沈煜启猛然听见这话，侧头看他，可是顾城压根没看他，他的眼神也落在柜子上的照片上，沈煜启也看着。

    “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沈煜启：……鬼信。

    顾城本来也没想得到答案，他继续说：“前世，我们是同一个灵魂……”

    “什么！！”之前还没觉得哪里不对的沈煜启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着顾城，眼里的鄙视怀疑一览无遗，这怕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情绪外露吧。

    “阿峥……也是前世带着记忆重生的，那个时候因为某些未知原因，阿峥死了，我想救他，找了苏家帮忙，苏家和我同辈的苏甫徴是我的好友，我让他帮忙查找古籍，寻找救治阿峥的方法，他给了我一颗驻颜珠和一串镇魂珠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回来后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我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当时却是以阿峥为重，几乎是立刻同意他用我做祭祀的要求……”

    沈煜启可以猜到后续，阿峥活了，只是换了一个时空，而顾城……变成了这样。

    “可是在阵法启动后，苏甫徴好像忘记了初衷，他不顾阿峥的安危，直接取下了镇魂珠，我眼睁睁看着阿峥的七魂七魄一点点消散，化作泡沫飞灰湮灭。那时我是阵眼，我想只要我死了，或者破坏了阵法，就可以阻止他，救阿峥，可是我才产生这个念头，便昏沉了过去……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出现在这个地方了……”

    沈煜启听完故事，心中感伤莫名，好像他曾经亲身经历过，想到这里，他神经质一笑，怎么他也会信这种胡编乱造一点逻辑性都没有的故事？还被故事情节给吸引了！

    顾城似乎知道他不信，目光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你现在还记不得，等我死了，你的记忆估计也会完整了，那个时候你就会明白。”

    说完故事，顾城的精神也好了许多，至少脸色不再那么苍白，他闭眼沉沉睡在床上，留下时间给沈煜启笑话多余的信息。的确，让一个失忆的人一下子接受这个还是很难。

    沈煜启见他这副表情，没有出声，只是他还是不信，现在这个崇尚科学的社会，怎么会有鬼神之说呢？这实在有些颠覆正常人的三观。

    空间一时因两人各自的沉默陷入安静之中，静静的，好像连彼此的鼻息都可以听见……

    过了没多久，沈煜启随意道：“既然你说你死了我就知道，那就等你死了再说吧。”

    第132章：苏长生

    从顾城的房间出来已经是月上中天，皎洁的光芒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直直投射在地板上，衬得夜愈发静寂。

    大概是顾城的那番话给了他一个很大的冲击，回到房间后他再没有睡意，脑海里回荡的尽是顾城的声音。

    明明心里是不相信的，可思绪仿佛不受控制一般，沈煜启余光瞥见光秃秃的床头柜，心情复杂，这简直就像是小说里的情节。

    ……

    古朴的大宅中心，一团忽大忽小的黑雾稳稳盘踞半空中，中间黑得发亮，往外颜色逐渐变淡，到了边缘几乎变成了透明。仔细一看，浓浓的雾里好似裹了一个人。

    他闭着眼睛，周身围绕的雾气像是有生命一般，紧紧贴着他的身子，空气快速旋转，带动树叶飒飒作响，突然，他猛地睁开眼，黑雾中露出了一双黑中带青的眸子。

    睁开眼的瞬间，周围五丈以内的树木花草皆霎时灰飞烟灭，浓雾卷着枯枝败叶化作狂风起舞，风吹皱他的衣袍，吹起他的发丝。

    “可恶！”

    明明是低咒之音，却因发声的男子独特的嗓音变得独具韵味，仿佛大提琴般的醇厚。

    他微低眉心，身影从半空缓缓落下，踏在地面的那一刻，脚下的土地以脚尖为中心，呈原形向外裂开，裂纹成蜘蛛网状。

    “呵！果然是不同凡响，哈哈哈哈……陆峥……我越来越期待，占据你身体的那一刻了……”

    他仰面朝天长笑，声音扩散至整个苏宅，惊起了打盹的保镖，只是片刻后，他们又像是什么事也没有一样，继续微低着头不言不语，目光流转之间，一抹深绿从瞳孔中一闪而过。

    苏甫徴，现在已经不能被称作苏甫徴了，现在他是另一个人——苏长生！

    苏长生一辈子追求长生，可是临到头反倒比谁都死的早，他是被暗杀的，因为他惊艳卓绝的天赋。

    或许是命运弄人，他怀着冲天的怨气做了恶鬼，却也得以超脱了世间俗法的约束，真正做了一个‘长生’的‘人’。

    游历于人世数百年，他早已不知换了多少具躯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可最终这些身体的下场也不过是承受不住他惊人的怨气，腐蚀殆尽。

    他以为再也不可能找到更好的身体寄住了，哪想碰到了他这个一往情深的傻后辈，身体属性与他修炼的功法多么契合。

    就在他想着把这具身体练就成完美的魂体之时，老天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竟然还有人比苏甫徴更适合的躯体出现，陆峥，多么美好的名字，就像那天上的白月。

    这样想着，苏长生嘴角咧开，几乎占据了大半张脸，看上去异常可怖。

    “哈哈哈哈哈……最终还是我找到了长生的方法，你们——永远被我踩在脚下！哈哈哈哈……”

    苏长生的死不是没有道理，他太聪明，太有天赋，同样与之等同的还有他自以为是的自傲，这三者结合才是他最终死亡的原因。

    ……

    曹衡娜捂着肚子难受地蹲下身子，脸色惨白，小腹传来的刺痛几乎将她的理智摧毁，她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渐渐从她身边流逝，想抓却怎么也抓不到。

    门口站着的黑色西装男对此似乎见怪不怪，脸色甚至没有一丝变化，她只好奋力朝外爬去，身后一条长长的红色血带绵延至一张单人小床，凌乱，破旧。

    古流桦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她知难而退？她曹衡娜从来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尤其是她现在除了受母亲威胁之外，更大的信念在支撑着她——她要保住孩子……

    明明知道这个孩子父亲不明，是她的耻辱，可是真想要打掉，却是如何也下不了手，这……终归是条生命，是她的孩子……

    爬到门口，先前一直漠视的男人终于移动了目光，看着她狼狈的身影，再瞄到身后拖了一路的狰狞可怖的血线，目光中不忍一闪而过，只是片刻又被坚定代替，古家未来的家主，他得罪不起。

    弯腰将女子一把抱起，不顾她的挣扎摔在床上，动作看似随意粗鲁，只是曹明珠知道，这一下比母亲的抚摸更柔软，她几乎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除了小腹消散不了的疼痛……

    可是……孩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眼神一凝，重新汇聚了希望，侧头看着还没走出去的男人，声音脆弱轻柔，“大哥，你……你就看在我肚子里怀着孩子的份，让我出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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