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香 第13节(2/4)
作品:《绮罗香》
一黑一白,都正合身。
“这是……”宁慧向来情不外露,此时却哽咽难语,“这是哥哥给的。我……上次托人给他捎家书时,说我二人曾受冰窟折磨,已有沉积,西南阴冷,更难……”
流景已明白过来,心里感慨千万,但她寡言罕语,不知怎么安慰宁慧,只得紧紧搂住了宁慧,“慧慧,你若思亲心切,咱们便即刻启程前往皇都……”
宁慧不做声,埋首流景胸前,泪意潸然,许久回不过神来。
流景抱着她,但觉不一阵胸前已是一片温热潮湿,她伸手轻轻顺着宁慧背脊扶着,“我们回去你便可与家人团聚,其实我……只要宁荼允许,我在你跟前并不在意名分地位,奴婢丫鬟……我都愿意的……”
宁慧哭了许久才停,两眼红肿,脸颊潮红,煞是惹人怜惜,她从流景怀里支起身子,“什么奴婢丫鬟的话,你再说一次我便打你!流景,我心里已有了主意,我要你娶我,十里红妆,明媒正娶。”
流景心神激荡,手臂一搂,已将宁慧抱进怀里,在她红肿的眼睑上亲了一下,“好,我定然三媒六聘,迎你过门。”她抱着宁慧哄着,“算算你已离开皇都一年,想回去也可回去。”
宁慧也伸手搂住流景腰身,“哥哥待我最好,我自然想他,待战事一定,山河一统,我们便可相见,那时才好。”
这日晚上雷乾安排好营防城务,令伙夫备好饭菜酒水,全军欢庆。
士卒们三五成群,架起火堆来饮酒说笑,雷乾也不在帐里呆着,他自和薄言秦副将及诸位副将,以及宁慧等人燃起一个大火堆来。
酒过三巡,大家都兴致盎然。想起年节将至,众人未免思乡情切,一时士卒们各自唱起家乡歌谣民谚,更有人击筑相合,到最后连鼓声也响起来,合着各式各样的调子,加上一两声号角,悲壮苍凉里透着欢庆喜乐。
火光灼灼照着这一张张历经鲜血洗礼的脸庞,活着的人都还要去经历更多的厮杀与鲜血,然而这一刻,尽可尽情欢愉。
雷乾被人敬多了酒,昏沉里犹能挽弓射箭,百步之外早就摆好的靶子,他十发全中,士卒们轰然叫好。
雷越没那么幸运,十发只中了七发,本来喝了酒有些晕乎,更被雷乾一脚踹地在地上滚了个圈,众人哄堂大笑。
就连薄言,兴致来了也跟着众人射箭,他对这些不如暗器来的熟识,但到底功底在身,只比雷乾少了两箭。
宁慧手痒,也去试了一试,十发中了四发,这比普通士卒不如,她却极是欢欣鼓舞,带了酒的身子绵软温热,靠着流景只是笑。
流景本来心情极好,他手下士卒来敬酒时几乎来者不拒,此时早已慨然兴起,她将宁慧交予秋红,长身立起,取过自己大刀,纵身一跃已至人群中央。
弯弓射箭之类,她虽也擅长,但到底不如舞刀弄剑来的痛快,而舞刀弄剑,她更喜舞刀。
已有人敲起战鼓来,鼓点响处流景腰身伸展,那大刀犹如她手臂的一节一般挥动自如,更兼带了几分酒意,腰肢随着鼓点动处,跳跃旋转,一招一式已减了七分杀意,更像是舞者挥袖劲舞。
舞者有袖,她有刀,舞者有丝竹管弦,她有战鼓堂堂,舞者柔媚有之,刚正不足,她刚柔相济,劲力有之,柔软有之,当真是恰到好处。
宁慧早靠着秋红看得痴了,待流景舞罢,腰身一倾,长刀驻地,士卒叫好之声轰然响起,她在微醺里瞥一眼跟她一样盯着流景看得目不转睛的卷耳,只向雷乾告一声罪,便携着流景回了营房。
美人如此,宴饮又有何趣!
宁慧与流景两人都是醉意熏染,洗漱也不顾了,撒帐而眠,自有一番好温存。
秋红靠在外间听着不远处的喧闹声,她走不开,只能远远看着,但见雷越被众人拱拥到中间来,他取过自己长|枪,也和着鼓点舞起来。
与流景的刚柔相济不同,雷越此时劲力施展,一套枪法舞地威风凛凛,他舞罢摸一把额头汗水,士卒们鼓掌喝彩叫好,更有人涌上来抬起他来抛高高,欢声笑语一片。
那边闹到深夜才散,秋红料想屋里这二位主子是已经睡着了,才混在士卒们回营的人潮中快步赶过去,她也不敢招摇,雷乾家教严格,不管是她还是那个没事喜欢赠药的葛素,都不许太过接近雷越。
此时雷越已有几分醉意,被伺候他的小兵搀扶着,看见秋红赶过来气喘吁吁,伸手在她脑袋上一通乱揉,“你这小丫头!”
秋红心里一沉,雷越这是还当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子!她只叫了一声雷大哥,此处人多眼杂,她也不好说什么。
只跟着雷越走到雷越营帐门口,看得四周无人,秋红才在背后提出一个包裹来,“雷大哥,这是婢子亲手缝制的,望你来年顺遂。”秋红顿了一顿,又补了一句,“望来年大将军待你宽和些,少打你。”她这句话说完,脑袋埋到胸口里去。
雷越酒后头脑混沌,还没消化秋红到底说了些什么,忽然听得不远处有人冷冷笑了一声,他厉声喝问,“谁?”随即像是清醒过来般推开扶他的士卒,他低声喃言,“师傅?”举目四望,却只见天上星子大如拳头,四周却是夜色沉沉,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他不甘心地叫了两声,“师傅,师傅!”只有他的声音远远送了出去,哪里还有人回答。
秋红也不知雷越叫的这师傅是谁,只是见他神色怅然若失,又有些迷糊,她还赶着回去,当下把包裹塞在雷越怀里,转身便跑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当然,最初打算是写公主和流景回帐后的细节的,但是我已用尽了我的姿势,新的姿势尚待解锁,所以……
然后,宁荼的态度转变会不会很生硬?虽然前面有说过最初杀流景的风声那么紧其中有魏姑姑这个人的功劳,后面也只说把杀流景的任务交给了雷乾和雷越这等单打独斗干不过流景的主,更后来还来了个为了情人寻死觅活的莫琪殇来加速转变,然而还是很担心宁荼的转变生硬。那么,建议意见批评什么的,都翻滚起来吧,我不介意修文的~为了剧情发展!
还有,爱我么,我是日更小妖魔啊,爱我你就……抱抱我啊~
☆、势如破竹
已过了腊月二十八,转眼便又翻过一年。
雷乾不等初三过完,已分出一大半人来训练,另一半人照旧吃酒赌钱,懒散度日,更在晚上时候与点起大红灯笼,叫人喧哗取乐,造出浓郁的节日氛围。
习惯的力量大于雷乾的捶楚,平时练惯了,三日不练,士卒们都骨头都酥地发痒,轮番时训练时不情愿的少,踊跃报名者众。
流景从前在千离院是过年如同过日子一般平凡普通,到了珪园也只在过年时候得了赏赐喝了酒,今年难得能和宁慧厮磨,怎么着也等到过完初三才去练兵。
不过两日,寻常百姓还在访亲走友,抓着年节的尾巴休闲娱乐,就连朝廷也未开印理事的时候,西南军营外表上热热闹闹,内里已找不到半点年节时的松散,一切都步入正轨。
正月十三这一日,士卒们休息时都未见到流景这部人马,这部人马常在有战事之前出动,士卒们见此都心里有底,这一夜休息时便已暗自为出征筹备。
正月十四日晚,雷乾赏三军,令将士在元宵佳节时出动,往旧朝下一座城池北润进攻。
元宵节这一日各地风俗大同小异,都是花灯节。黄昏刚到,北润街市里已是人头涌动,摩肩接踵,熙熙攘攘,这一日不拘礼数,尽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因此妇孺们也都锦衣绿翘,三五成群相携着出门,裙裾过处香风阵阵。
倒不是北润守军全无防备,他们与新朝大军毗邻而居,打探对方消息乃必须之事。
消息说新朝军也在欢度节庆,无出动之象,而况如今寒冷,不易出征。
约摸这仗肯定得出了正月才能打起来,北润守备年节时候有休沐之假,索性出城探亲去了。
暮色渐浓,一盏一盏精巧的花灯在北润城内点起来,更有烟花爆竹相继燃放,当真热闹非凡。
许是景色旖旎醉人,当城外的军马摘铃裹蹄,偷偷靠近时,城墙上的士卒们大都为天空绚烂的烟火的击掌赞叹,竟无人察觉。
攻城鼓响,守城士卒们尚以为是夜场的戏开场了,竟少有人戒备,待一道人影窜上城墙,士卒们才恍然惊起,一拥而上。
那黑影却不恋战,快如鬼魅般在城墙上奔驰,士卒们竟是拿不住她,竟眼睁睁看着那人奔驰而去。
过不片时,城墙下悉悉索索声音渐起,守城士卒们往下一看,但见每隔两步便从城头垂下一段绳子,绳子下端拽着的人已爬墙爬了一半!
守城士卒一身冷汗,赶忙鸣号警戒,通传守备府衙,更抽出大刀去砍那绳子,谁知那绳子靠近墙头那段却异常结实,一时之间竟砍不断,而城门处已传来撞击之声,是对方已经开始顶门了,守城士卒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守城士卒本来人少,更何况时值元宵,一来官员尚未到开衙办公时候,二来街上行人熙攘,听闻号角都乱作一团,拥挤推搡,军队更是开动不过来,一炷香过去,流景手下人已顺着绳索攀上城头,他们也并不恋战,径直冲到城下,但见流景□□西冲,已引开许多守门士卒,便即刻冲入战阵。
他们目的明确,一些人引开士卒,另一些人已去开城门,待城门大开,雷乾麾下将领率军入城,流景已率部离去,分散而行,到守备府衙去,将守备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时守军里大部人马已去救援城门,被堵在街上动不了。守军府衙里余者数目不多,但见流景围而不攻,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那边雷大将军部下已率人登上城墙,把控城防,政策如旧,降者不杀,解下甲衣武器,逐出城去。
百姓们推搡着回家已是半夜,也未听见什么激烈的厮杀,一时摸不清头脑,但正月十六出城时已见布告,新朝军已入城,令百姓不必惊慌。这时再看,城墙上已改旗易帜,众人如梦如痴,竟反应不过来。
守备大人出门省亲,正月十六清早赶了回来,预备开印办公,带他走近,一看城墙上旗帜,登时唬地面如土色。
他既不敢回城,一时也想不起亲信之人还有谁,竟是无处投奔,失城罪大,他只得仓皇逃命。
只可惜这位守备大人运气不济,乔装混入邻城,不出几日,新朝军便又攻破邻城,只得继续逃亡,竟是一路被新朝军追着跑,待跑到二月出头,终于逃到西南重镇德境内,他已逃得万念俱灰,却不想改日出门时看到讣告,竟是皇帝驾崩,新皇继位,大赦天下。
讣告下围着一群百姓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守备大人通晓官场中事,待看清继位新皇是二皇子,当下扼腕叹息不已。
而新朝营中也聚着一帮人在议事,雷乾神色甚是愉悦,“二皇子继位,想来忌惮三皇子势力,定不让他带兵出征,哼哼,他自断手足,咱们正可乘虚而入。”
秦副将也缕着胡须,“看来是天意如此,旧朝气数已尽。”
底下人热情高涨,议论纷纷,宁慧端坐主位,却不动声色,她自然知道天意归天意,这其中也少不了他那个好二哥的功劳。
众人把旧朝叫得上名字的将领都排了一遍,其中已有一半涉及争夺大位,是那旧朝的新皇帝绝不敢放心任用的,剩余的一半虽然也各有本领,但当权者既是与那老皇帝一般多疑苛责的二皇子,再加上旧朝沉珂已重,朝政腐败,断不是几个人能扭转局面的,众人心里的石块已稳稳落了地。
正月十六开印办公,西南的加急折子便雪片般往皇都飞去,这折子向来是两份,一份是雷乾亲笔,禀报军务,一份是宁慧亲笔,禀告军务之余尚有家长里短。
但总过不离流景二字。
雷乾奏报:臣与元宵夜趁敌不备攻西南小城北润,流景盘上城墙,垂下藤绳供其麾下士卒攀墙,制敌意料之外。
适时守军松懈,待攻城鼓起,守军急欲调兵,奈何街上百姓云集,军队寸步难行,不出一个时辰,北润城破。
宁慧奏报:景率人先登城墙,后乘乱开城门,将军等人径从大门进城,须臾已换城防,易旗帜,攻下北润。景尚有余隙,盗得北润街上花灯一盏赠妹。
雷乾奏报:老臣率军与正月末攻西南小城绫罗,其守军顽抗不降,战局胶着,流景率人掘地道进城,烧粮草,断水路,守军断炊少粮,始乱,再一日城破。
宁慧奏报:绫罗城墙既高且固,守军防备严密,攀登无望,景欲掘地道入之,将军亦曰:可!
乃率人掘之,至夜方归,妹举灯而照,景尘土满身,汗满面颊,清丽俊雅不再矣!景犹不觉狼狈,倒头而卧,须臾酣睡。
妹取水为其洁面,景素警觉,是夜冷水扑面犹沉睡不醒,劳累至斯,妹怜之亦甚。
雷乾奏报:老臣二月初攻西南城池霓多城,流景潜入城池,已窥得城防七|八,绘制成图,臣等依图而攻,事半功倍,两日城破。
宁慧奏报:景率人易容入霓多,三日未归,消息全无,妹忧恐万分,夜不能寐。及至第四夜,妹终宵枯坐,三鼓时分忽闻脚步声,惶然惊起,推门视之,恰景归矣!
其时月华满地,景踏月而来,一身草木细屑,扑鼻腊梅幽香。问之,曰奔逃狼狈,误入梅园藏匿半宿,偷的一缕暗香!
雷乾奏报:老臣二月末攻西南重镇镇德城,城防坚固,一日未动分毫,次日再战,已闻旧朝老皇驾崩,继位新皇乃二皇子。
旧朝战将因君位之争已折小半,余者不足为虑,正是我等突飞猛进,紧逼旧朝西南都城时候。
宁慧奏报:镇德久攻不下,景亦束手无策,不过三日,急出内火,唇上一层燎泡,面上亦有凸起细泡三五个,妹尝笑之,景羞而遮面,出门相避,曰貌疏漏而不敢见妹耶!
宁荼读到此处,随手扔了折子,起身跺到窗边去。他惯于面色沉静,其实心里又气又笑,宁慧那纤细瘦弱的身影还印在心间,然而时光荏苒,宁慧也已长大了。
已是三月头上,阳春三月,杨柳抽芽,青草发绿,软风送暖,窗外是一派舒适惬意,春意融融的景象。
宁荼站了一阵,只带大内监一人散步,走了许久,七拐八弯,待停步抬头,已是楚昭院门外。
宁荼朝里望了一眼,庭院深深,春光寂寂。他在门口默立一晌,又打道回去。
次日上朝,宁荼点出两路兵马,令即刻启程,增援西南。
作者有话要说: 裸奔累死人。而且今晚(9.28)好忙!啊啊啊~但还是写足一章,而且也没放水……我要睡觉~~~睡觉!
☆、可乘之隙
宁荼调两路大军共计五万余人,阳春三月初启程,增援西南。
援军未至,宁荼已收到奏章,西南大军攻破旧朝在西南的重镇镇德城。
镇德一破,旧朝在西南除却临沧,再无要塞。
而那临沧,与旧朝在西南的都城不过一牛之地。
西北更是在萧将军一路攻伐之下,早已疆土大失,仅余潍城、郭黄、昌武三地。
不知是战事太过危急,还是旧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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