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安 第1节(2/3)
作品:《招安》
而无不及。这是我到花洲后的第一印象。
这令我不由暗自琢磨老后可以长久定居于此,既不用苦恼朝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亦可多见识见识江南美人。
正当我感慨之时,皇兄早已打好了招呼的王大学士出府迎接。将我接至了他一住处,王大学士名曰王显,传闻年轻时同父皇颇有交情,父皇去世后便归老,刚好住在这一块,也省了我主动去找当地官员的步骤,那样过于引人注目,也对我的行动不利。
大学士似乎对我在京城的纸醉金迷早有耳闻,因而见到我的时候眼中隐隐带着一丝不屑,似乎还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瞧在眼里,心中却并没有愤怒或羞愧一类的感触。他老人家早已多年不过问朝事,不了解当今局面也属正常。更何况,他也没误会我不是,我近些年展现在百姓面前的私生活确实是糜烂了些。
只不过怕是比那些心中明明有诸多不可告人的肮脏事,面上却要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的人要好得多。
“老臣也是临时得知王爷要来此,因而并没有准备过好的厢房,只能委屈王爷住犬子前些年购置的一处别院了。还望王爷恕罪。”王显一边在前边带路,一边说。
“普通的住处便已足够,哪里用准备什么上好厢房。明霄只求不会过于叨扰大学士。”我面上不卑不亢道,极尽虚伪之能事。
能劳动王大学士亲自给我带路,我确实还挺受宠若惊的,自小父皇便在我耳边提到过这王大学士,说是此人忠心耿耿,知识渊博,让我多向其学习,只不过为人固执了些,不怎么好相处。
对方似乎也对我听起来谦和有礼的作答感到惊讶,回头不掩异色地看了我一眼,毕竟再怎么说我这个京城纨绔子弟答应住在一所区区别院实在是一件难得的事。我面上回以自认为温和谦逊的笑容。
心下却是无奈,我好歹也是父皇亲自教出来的当年最得意的皇子之一,在外哪会专门下皇家的面子?又不是仇人。
只是挽回自己糟糕透顶的名声不是当务之急。更何况当初那些风声也有我自己的杰作,我这也算是作茧自缚。
去那传闻中的偏院的路上,皇兄派来保护我的侍卫之一便受命同我说了此行任务的要点,诸如叛逆军最常出入的地点,赵仁近日的住处。我心中慢慢有了谱,一路上便也左右张望,欣赏起江南美景。
王大学士送我至正厅后没多久便声称有事先行离开了,之前来迎接我怕也是好奇我这个年幼时据说是惊才绝艳,长大后泯然众人的废柴王爷是不是如传说中那般无用。废柴王爷这一称呼说到底也是有我刻意放出风声的缘故在内,我对此并无意见。
我四下张望了番这座宅子,听闻购下这座宅子的王大学士的儿子王致也不是一个多正经的人,按理说王显这么个忠心耿耿,治学严谨的老官,教出来的儿子应该不会太差,奈何大学士大多时间都花在朝堂上了,而王夫人又是个爱子如命的,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因而教出了一个可以说是不学无术,花天酒地的败家子。
等到王大学士意识到这一点想再行管教,为时晚矣。
轻呷了口王大学士派来伺候的丫鬟泡的茶,我的眉头忍不住皱了皱,到底不是京城,我在王府中喝的一向是宫里送来的茶,那档次自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心下默默盘算了一番,莫如明日便动身去花洲城一个叫用兵房的地方,早些把事情解决了,便早日享受一番这里的生活,要茶叶也到时候也可命人自京城送来。据方才那原本跟在皇兄身边的侍卫说,那“神人”赵仁近日便是栖身在用兵房,不过此人深居简出,那用兵房又有重兵把守,因而很少有人见到过对方。
在我看来,直接找到对方劝对方归顺朝廷比处处绕弯子耍心机好的多,毕竟赵仁能做到如今这一步,想必也不会是个简单人物,使手段怕是只会适得其反。
一般妄图夺得皇位之人,为的不是名便是利,赵仁自然也不例外。若真是如此,那么我便许他名与利,——不去一兵一卒而拥有别人一生也求不来的荣华富贵,和同朝廷抗衡个几年,冒着身死的危险取得荣华富贵。这个在我看来实在不是道难选的题。古来招安皆是如此。
即便是对方真不在意这些,只是想享受一番夺位的成就感,我为这个猜测好笑了一阵,我大可以再在这江南水乡多玩上两三日再回京。反正对方要真是那样的想法,我再怎么说也是阻止不了这位仁兄的不是?
皇兄将此任务派给我时,并没有明确说明事情没办成有什么惩罚。至于赵仁,对方想必暂时也不敢杀我,就算要杀,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我漫不经心地将茶放回托盘。他现在的能耐,还不至于敢随意诛杀南燕亲王。
皇兄给我的期限为期两月,若是超过两月,赵仁还没有同意归降朝廷,那么双方便只得兵刃相接了。毕竟若是花太久时间,难以预料赵仁的势力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我也可以好好利用这两个月的时间在江南玩个尽兴。当然玩也只是顺便。
唤来大学士配备过来的一小厮,看着对方毕恭毕敬的神色,我义正严词地问道:“你们这儿最出名的风月之地在何处?带本王去观摩观摩。”
☆、翩若惊鸿
小路子显然认为我一来花洲便去寻欢作乐这一做法有些不妥,去声名远播的花月楼的路上,一直在我耳边唠叨:“王爷,您看咱是不是应该先把正事办了再想这些呀?这事要是传到皇上耳中认为您办事不力怎么办?”
“到底谁是你主子?”我扫了对方一眼。
似是见我眼神不善,小路子立马一脸苦相地噤声。
小太监太不懂事,一行人风尘仆仆赶了三天的路,皇兄交代的任务又不是件容易办的差事,自然要先养精蓄锐才好去办所谓的正事。
在一些层面上,皇兄毫不顾及我的意愿便将我扔来这个地方,我本就有些不满;不过今次上那儿主要目的也不是游玩,要说天底下哪个地方肖道消息最多,其中必定包括风月场所,此番去这鼎鼎大名的花月楼,说不准还能撞见个赵仁的的红粉知己什么的。
当然最后的想法纯粹想着玩。
花月楼的大名我在京城便有所耳闻,那里头大都是清倌,美人有之,并且个个精通琴技,舞蹈还是天下一绝,好容易来趟江南,不去看看怎么也说不过去。
能进花月楼的大抵非富即贵,因而我们二人虽装扮不俗,但进去后也没多少人注意我们,——他们聚精会神地盯着大厅最前方的构栏上,我也暂时没有找包厢的打算,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一白衣似雪的蒙面女子翩翩而来,一身清冷气质宛如谪仙,在构栏中央翩然起舞,体态轻盈,身姿曼妙,宛如一支惊鸿舒展开来,吸引得众人移不开眼光。
惊鸿舞配合着美妙的丝竹之声,让在场众人纷纷叫好。
我都忍不住惊叹了一回,第一次觉得皇兄派我南下这一决定是无比正确。
这登峰造极的琴声和舞蹈,还有这仙人一般的女子,哪里是我在王府中可以轻易看到的?
舞罢,在场众人无不击节叫好,那女子微微福身,神色并无多大变化。
“能亲眼得见卿若姑娘名动南燕的惊鸿舞,在下真是不胜荣幸。”突然,一衣着不凡,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走上前,笑道。
那卿若姑娘淡淡扫了一眼对方,不卑不亢地福身道:“公子谬赞,卿若愧不敢当。”
“哈哈,若是卿若姑娘都当不起,全天下哪名女子当得起?”那男子毫不吝啬赞赏,紧接着又道:“便连我们西晋国的太子殿下也念念不忘姑娘芳容,派了属下前来邀约。”
原来是西晋太子派来的使臣。
我心中嗤笑一声,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这太子派一个使臣不远万里来到这里,为的竟然是一介青楼女子?他也不怕传出去有损名声?
“承蒙太子厚爱。只是卿若早已签了卖身契于这花月楼,哪里能随意应邀外出。”卿若身形僵了一瞬,随后赶紧托词道。
“这个卿若姑娘无须担心,”那男子笑的胸有成竹:“在下此行是带了姑娘的赎金而来,那一纸契约,便可就此抵消。”
此言一出,周围人却不干了。
“你既知道卿若姑娘名动南燕,便也该知道她的赎金要价!除非西晋动用国库,不然那价钱,你可出不起!”一男子面带不屑。
“对啊,更何况,就算真有那个财力赎走卿若姑娘,也不该是你西晋人!”周边人也接二连三的起哄。
那使臣的脸色顿时有些精彩。
坐在角落看着眼前这一出好戏,我心道这趟真没白来,又平白欣赏到一出好戏。正当这时,忽然察觉身侧有个身影靠近,径直坐在了我的右手边。
我侧过头看了一眼,对方乍一看是个气度不凡的英俊男子,鼻梁高挺,目若朗星,论长相,我所认识的人中鲜少有能与之媲美之人。
见我看向他,那男子温文尔雅地冲我笑了笑,随手在桌上抓了把瓜子磕了起来。
短暂的走神过后,我不甚在意地又将视线投向了气氛正僵持不下构栏处。照平日我见美人就想上的作风,估摸着早朝人套近乎去了,只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是少生些是非为妙。
无论场中争论的多热烈,愿不愿意随那男子走却还要等那卿若姑娘发话。
若她同意,今后便可脱离青楼卖笑的日子,过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的生活,——虽说南燕和西晋国事上并没有什么大的冲突,而且西晋相比起南燕,也只能算是个中小国,但奈何人家来求亲的是西晋的太子殿下,若无意外,她将来说不定能成为贵妃,这决计是比混在这花洲城的青楼里有前途的。
只是照我看来,这女子怕是不会同意。
若来的是像本王这样的南燕亲王便罢,可这来的是西晋国的太子,嫁过去指不定会惹人闲话不说,谁知道到了那里那太子能否待她如初?更何况,那女子在之前受众人追捧和听说西晋太子要为她赎身之际神色并无丝毫变动,想必也是对这些荣华富贵看不上眼的。
果不其然,卿若没有丝毫犹豫,便回绝了。
“贵国太子有心为卿若赎身,卿若感激不尽,只是卿若毕竟是南燕人,且多年在此栖身,早已有了无法割舍的人和物,恕卿若不能领情。”
那使臣本就因周围那些人的冷嘲热讽或多或少有些下不来台,听后怒极反笑:“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就少说,卿若姑娘再怎么也不过是个青楼女子,这规矩大家心里也有数,只要太子出的起这个价,那便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这话便显得有些粗鲁了,听在众人耳中,怎么都不是个味,大家登时又吵了起来,只是碍于对方西晋使臣的身份不好出手打人。
“卿若虽为青楼女子,但也有自己的思想,不是阁下可以随意出言羞辱的,还望阁下勿要相逼。”那卿若也是个有烈性的,丝毫不为对方话中的威胁意味动容,面纱下姣好的容颜让人心中奇痒。
只是她这番话说出来,基本上相当于得罪了西晋的太子。不少人纷纷叫好的同时却也开始担忧。
我身侧之人又淡定地磕了一颗瓜子,并未加入到其间的纷扰中去。
我原不打算同这人有深一番的交谈,只是眼角在不经意间看到他腰间别的那枚玉佩之时,心中一动,口中漫不经心地问道:“兄台莫非丝毫不担心卿若姑娘的安危?为何如此悠闲?”
对方看了看我手中剩了一半的瓜子,没说话。
我知道对方意思,面色仍是不变,将瓜子极其自然地放回原位。
“南燕境内,能出多大的事呢?既然反正不会有事,那又何需担心?”他礼貌地微笑着说道,声音十分悦耳。
我眼睁睁看着他将瓜子壳一应倒在桌面,转手又拿起桌旁糕点品尝起来。
望着对方骨节分明的手指,我心中兴味顿起,面上却赞同地点了点头:“也是,一个西晋太子,离这地儿十万八千里远,这儿的南燕兵也不是吃素的。”
那人眼神有些莫名:“你似乎对这儿的兵力很有信心?”
我想了想,皇兄派来驻守花洲城的似乎是严奇的兵,那严奇,我对此人也早有耳闻,父皇生前我还同此人交过手。似乎是见反正江南一带从未出过什么大岔子,便将其派了过来挂了个名号。
于是我非常实诚地摇了摇头:“没有。”
对方惊讶地笑了:“那你刚刚提起这里的南燕兵时为何那么……信心十足?”
我也笑,别有所指道:“不是有那传说中的赵仁吗?三岁能文,四岁能武,还带那神通广大的神武军捣了强盗的窝,有他在这怕什么呢?”
对方愣了愣:“听你这语气不像是夸奖啊?”
作者有话要说: 铺垫ing
☆、花月一叙
对方心思出乎意料挺敏感。我笑着摇摇头,正打算说什么,场中忽然一阵喧哗。
“方才有人报官?”一些捕快模样的人冲进楼来,扫视了现场一圈:“闹事者在哪?”
原来方才不注意间,那男子恼羞成怒,此人带来的侍卫竟打算强行将卿若带走,也不知是谁报了案引来了捕头,场面一时胶着不下。
对方似乎原本是做好了卿若必定同意的准备的,现在发生的情况却叫他始料未及。
毕竟这里是南燕,再待下去显然没好果子吃;而那太子爷也不可能把这丢人的事迹拿到他老子面前去宣扬。
因而这太子派来的使臣最终竟也只能忍气吞声地离开了这里。
这么个不轻不重的耳刮子,待他回到西晋不知会不会传出去?而那个传闻中的西晋太子,会不会因此而记恨?我转瞬又觉得自己真是想太多,再怎么也不至于因为一个女人闹到那种地步……
虽说今后发生的一些事证明了,即便是我现在猜测的“记恨”,也低估了那位太子的小心眼程度。
关键人物走了,好戏自然也该散场了。
我转头眼见着似乎正打算起身离开的某人,赶在对方走之前起身作揖道:“在下萧明,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他有些讶异地看了我一眼,回礼道:“在下柳昭。”
我笑:“方才与兄台聊的投机,相逢即是有缘,莫不如同在下上去喝几杯?”
对方一愣,似乎是见我神色真诚,笑了笑便答应了。
柳昭人磊落大方,说话洒脱爽利,几番谈话下来,不论是喜好,性格,还是言行很是对我胃口。不过说到底,我同此人搭话却是因为认出他腰上的玉佩是先前所得情报中神武军中每人皆有的玉佩样式,因而想借机探探口风。
“这么说来,萧兄这是第一次到花洲城?”柳昭好奇的看着我。
“惭愧,在下前些年都窝在一个地方了,见识自然也是浅薄,这还是头一次南下。”我随口道,心中却思索着如何套出对方的话,这人一看就是个聪明人,若问得太突兀,难免会叫对方起疑。
“既然萧兄第一次来这,那柳某便当仁不让同萧兄说说这江南特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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