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心 第1节(1/11)
作品:《寸心》
书名:寸心
作者:孟加拉猫
文案
孟煜霜与许年的故事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孟煜霜,许年,高眠,慕兰 ┃ 配角:许砚山,丁默萍,宋涛 ┃ 其它:成长,自我认识,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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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自从孟煜霜在部里聚餐那天晚上为许年脱下了外套并挂到衣架上之后,事情仿佛就变了样子。人们对她俩的关系多了几分猜测,但是又不敢当面询问,只得各自暗自揣测。
除了身边几个要好的朋友心知肚明之外,孟煜霜从没想过和其他人再交代什么,对于许年,她以为自己是有把握的,也庆幸自己终于在多年之后,能遇到这么个人。孟煜霜在那年春节之前,一直以为她和许年的关系理不离不弃情比金坚之间差的只是时间,等到两个人这么在一起了三年,五年,十年。。。到时候所有的人都看惯了,许年也一定惯了。孟煜霜一直以为,许年即使不和她一样的心思,也是存着两个人长久亲密的相处下去的愿望的。
那天部里聚餐,热热闹闹的屋子里,师哥师姐都来了,有些平时就关系好的,更是拉着在桌边坐下,三三两两的说着话,孟煜霜坐在一张桌旁,谁也没搭理,她知道,像这种聚餐,一开始是气氛的聊天,吃菜,过不了五道菜,就有跃跃欲试的男生起来敬酒,酒过三巡,几桌之间走动着互敬,桌上的菜尝到嘴里除了可以略微解酒之外,基本上也就没有其他的味儿了。可也正是这种聚餐,大家伙都喝得差不多了之后,必得要等到桌上的酒瓶多到站不住,人也跟着晃悠起来之后,一些心里话,烦恼事,长久以来不知道像谁倾吐的苦水才能一股脑儿向信赖的人倾倒出来。因此,这种聚餐孟煜霜倒不是很排斥来,她也醉过,也被人拉着喋喋不休过,每次聚餐完之后,虽然不知道彼此醉后都说了些什么,但情谊确实着实更深厚起来。孟煜霜没有跟师姐们攀谈,因为她最想见到的人,许年,还没有来。
许年是校中文剧社的核心成员,已经大三的她,几乎在三年中每一场中文剧社的演出中都有表演,在舞台之外,许年也是编剧组的主力成员之一,据说她在某网站还在连载着小说,有自己的一个粉丝群。俩人虽然不是一个院的,却早已彼此闻名,待到熟识起来,才知道彼此之间才是真的“久仰久仰”,孟煜霜大一时在校十佳歌手大赛中曾一展身手,由于是酷玩和哥哥的粉丝,在晋级赛时她唱的a sky full of stars和 a thousand dreams of you让身为荣迷和英摇粉的许年印象深刻,怎么看怎么觉得孟煜霜对自己脾气,彼时的许年刚进大学,还有些腼腆,虽然对孟煜霜留下了大好印象,却也没有像一些活泼的新生和文艺部的干事师哥师姐那样去问孟煜霜要了手机号码、微信、□□什么的,那时候人人网尚流行,许年也曾搜索到孟煜霜的主页去看了一眼,孟煜霜的主页上都是些她不感兴趣的政治讽喻文章,“膜蛤”“不知高到哪里去了”她还明白是在说谁,“润之”不是开国主席的字吗?老跟他放在一起的“翔宇”又是谁?许年看了几眼不感兴趣,就不想再看下去了。孟煜霜的高中是省外某所全国重点高中,看孟煜霜不像是书实在念不进去的人,也许人家高中发生过什么事情才考到这座大学的吧,许年当时还闪过这样的念头,不过后来当然也没有跟孟煜霜提起过。
菜已上了好几道,许年才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进来,孟煜霜的目光一直在门口流连着,几乎没看到门一动,她的身子就要挪一下——要是许年,尚可来得及去给她开门吧,这样的孟煜霜,倒是让来来回回来送菜的服务员有些尴尬。许年一只手刚推开门,孟煜霜就像看见了胡萝卜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北方11月的冬天还是有些冷的,许年的毛衣大衣触手冰凉,室内开着暖气,又上着菜,两桌人谈谈笑笑,许年的眼镜瞬间蒙上一层雾气,不知为何,孟煜霜今天特别想见到许年——还想让许年抱抱自己,当然这在大庭广众之下是不可能的,只有等聚完餐了,也许许年喝醉了,会允许自己把她从餐馆一路扶回宿舍呢,孟煜霜也不去管许年的眼镜,径自帮她脱下大衣,挂在衣帽架上,脱下大衣时的某个动作,很像她从背后抱住了许年,孟煜霜暗自觉得很欢喜。有眼尖的人看见孟煜霜在帮许年脱挂外套,眼神里带着一点疑问,许年倒是很自然似的,搭着着孟煜霜的肩就笑问她:“喝了几瓶了?”
那时候她们是极好的。
那天孟煜霜和许年都没有喝醉,可能是大三了,该醉的年少轻狂的酒已经都醉完了,在社团、在部里都坐到了要负责的位置,人前人后被人称一声师姐,毛丫头长成大姑娘,今儿在这么多一手带起来的师弟师妹们面前,两人竟是从头至尾都把师姐范儿端的好好的。至于两人的手在椅侧交缠了多少次,两人的酒杯暗自换过多少次,都是除了她们自己之外,没人注意到的了。
聚餐罢,叮嘱完酒醒的多的扶好酒醉的厉害的,安排完下次例会收聚餐费的事项之后,两个人牵着手晃出了餐馆,九点多的夜晚很凉很凉了,寒风起处,直教人恨不得立即插上两双翅膀飞到温暖的寝室里,孟煜霜把手放进许年的大衣口袋里,许年没有握住她的,她也不着恼,两人的手挤在并不很暖和的一个口袋里,手的主人兴之所至的谈天说地。许年说起她跟的一个导师,本来本科生是没有导师的,只不过许年大二的时候爱极了一个老师讲的戏曲剧本写作,就去听老师给他指导的研究生开的例会,许年把自己写的一些小品给老师看,老师本着欢迎、鼓励的态度让许年成为了他的亲授班子的一员。“李老师最近有点奇怪,他上次还说我抹的口红颜色好看。”“哦?”对着许年,孟煜霜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调调——可是身体语言往往出卖了她,她此时正倚着许年的手臂,相隔极近地笑望向许年的眸子,“嗯,诶,你跟我去他家那天,你抹没抹口红?”“忘了。”孟煜霜确实是实话。“我记得你也抹了,可他为什么没说你啊?”“看上你了呗,调戏你呢。”孟煜霜口吻是漫不经心的,心里确实也不当回事,李老师风流倜傥,许年清秀潇洒,要从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说法来看,孟煜霜还觉得她才华横溢、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简直所有孟煜霜喜欢的特质都能用来夸夸许年,孟煜霜知道她们的感情跟别人的不一样,许年也不可能对大上二十来岁的李老师有什么男女之间的想法,只是,念及此处,孟煜霜又想到她和许年之间,只有自己试探性的几次表白,许年却从没说过什么喜欢,什么爱之类的,孟煜霜不想逼她,也觉得两人这样挺好,一切都慢慢来,人不能把握的,都交给时间。
一个月之前,两个人因为相见恨晚,一起决定要做点什么来“弥补失去的青春”。恰逢许晴的如梦之梦在上海开演,两个人便趁着课少的周五一起去了上海,孟煜霜说要让许年体验一把上海的开放与交融,带着她一起住了青旅——六人间,其实也是为了省钱,谁有钱住和平饭店还要挤在弄堂里的青旅感受上海市井文化呢?孟煜霜本就住惯了青旅之类的穷游青年经常出没的据点,许年也十分新奇,房间里她们来了之后还剩一张床,开门后一个美国妹子坐在床上跟她们打招呼,两人不禁好奇剩下那张床会来一个哪国住客。晚上话剧散场后,浑身的艺术细胞都被激活、眼看着回到青旅也无法入睡的两位业余话剧人,又去游览了上海最负盛名的十里洋场,外滩。晚上的外滩比之白天灰蒙蒙的一片来简直是另一个世界,欧式的建筑排满江边,每一家,都用黄色的灯光照亮整幢建筑,那些立柱、钟楼,在灯光灿烂里更显华丽,两个人挽手走在马路对面的外滩观景长廊上,江面上时而开过一艘五光十色的小型游轮,江对面,东方明珠作为上海的标志,亮起现在看来有些俗的五彩霓虹供夜夜如织的游客们观赏、拍照,许年家也在一个省会城市,此刻也不禁对大上海的繁华赞叹有加,身处在深夜的外滩,马路上仍是车如流水马如龙,这里有兴致勃勃的外乡人,也有一脸疲惫的上班族,有金发碧眼的白人青少年,也有肤色略黑、眼睛很大的印度人,所有人都在宽阔的马路上走着,根据自己的路线时而汇入人潮时而湮没在街角巷尾。江风有些冷,孟煜霜挽着许年的胳膊,头简直要靠到许年的肩上了,两人的亲密,在这熙熙攘攘的沿江大道上,简直是一颗不起眼的尘埃。
☆、(2)
连上周末两天,俩人去了世博遗址,逛了南京东路,豫园、静安寺走了一遭,日对夜对,竟是在学校时无法体验到的亲密。晚上住青旅,两个人两个床位,一间房共用一个洗澡间,一天晚上,许年洗完澡,招呼孟煜霜进去洗,青旅的洗手池就在洗澡间的外面,正在卸妆的孟煜霜抬头时脸上尚挂着水珠,眼睛不大睁得开,只看见许年穿着白色t恤的影子,许年和孟煜霜一样,大冬天里面还是穿一件t恤,那年寒假孟煜霜和同学去会所洗澡,脱下毛衣露出里面的t恤来,还有人大惊小怪,那时候孟煜霜就开始想起了许年。朦胧中许年更靠近过来,抬手拿着什么要往孟煜霜脸上招呼,孟煜霜顺从地闭眼,原来许年只是拿化妆棉擦去她脸上的水珠而已。睁开眼时,许年干净的脸孔就在眼前,头发半湿不干,孟煜霜突然有点想吻她。
两人都浴罢,孟煜霜自己吹干了头发回到房间里,上海的冬天有点阴冷,虽然房里开了空调,温度似乎是上去了,仍然让人觉得不太舒服,许年在白t恤外面又套上了羽绒服,坐在窗前的桌边,正跟最后来的那个住客聊着这几天的见闻。许年和孟煜霜是在从外滩回来的那天深夜里第一次见到下铺妹子的,她们回来的时候妹子刚要睡觉,简单地打了招呼,第二天孟煜霜还在床上似醒非醒的时候,听到下铺妹子在说话,语调温温柔柔的,说的却是日语,一时有些迷糊,怎么昨晚住的,明明是个中国人啊。这时候听见许年跟她说话,两人说的却是最普通不过的普通话了,孟煜霜几乎要疑心那天早上自己到底是醒着还是做梦。
许年见孟煜霜进来了,房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凳子,两个人都是上铺,便调皮的伸出腿,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霜,来坐。”孟煜霜有点惊诧于许年的放纵,读不透她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这异地他乡无所顾忌,终究有些不好意思,当作许年是在开玩笑似的站到她旁边和那下铺妹子攀谈起来。妹子说自己是湖南师范日语系的学生,因为饭爱豆在网上认识了日本的同好朋友,这次那几个朋友来中国玩,妹子是专程过来面基的,顺便也在上海逛逛。孟煜霜提到那天早上听到的日语对话,妹子大笑着说因为订的晚了,她和那几位朋友没有订到一间房,虽然跟朋友们还是同进同出,自己在住宿上却不跟她们一起,那天正是那几个朋友过来找她出去吃早点,听说这附近有一家下沙烧卖很出名。孟煜霜回想起那天早上听到说话的时候还以为下铺是日本人,又打量这妹子一身利落,言谈清晰爽朗,心下也暗自佩服。
周末总是短暂。回程的动车上,许年把座位让给了没买到座票的年轻母亲,孟煜霜不想一个人坐着,便提了两个人的行李到车厢衔接处找许年。许年帮孟煜霜把行李塞进行李橱,低头不好意思地对孟煜霜说:“想抽烟。”孟煜霜一直觉得许年的侧脸比自己好看,孟煜霜的脸有些平,是典型的东方人长相,许年比孟煜霜高一点,低头跟孟煜霜说话的时候,孟煜霜总有点好像无可抵挡似的,“忍一忍,等下了车抽。”对于许年抽烟的习惯,孟煜霜倒从来没有劝过,一是觉得她的喜好自己无权干涉,二就是私心了,她觉得许年抽烟的样子散发着一种很沉静的氛围,一点烟雾就让许年与世隔绝。许年常常在上台前点一根烟,孟煜霜永远在期待着抽完烟之后的许年在舞台上又要带给观众一个怎样充满张力的角色。烟瘾上来也不是好受的,孟煜霜半搂半抱的安抚着许年,好在没买到座票的人多,过道上几乎站满了人,两个女孩挨得近些,也很平常。这一趟旅途下来,孟煜霜和许年彼此都觉得亲密感大增,由于要同起同卧,能看到很多平时没有看到的彼此,想到钱钟书说的,要想知道两个人究竟适不适于过婚姻生活,最好把蜜月调到婚礼前头,若是舟马劳顿下来,还不想分手,那么大约就可以过一生了,孟煜霜盯着身侧的许年,出了神。
孟煜霜在遇到许年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只喜欢男孩,进高中之后,百合之风随着耽美的兴起也狂吹过一阵,现在的人对同性恋的宽容程度也是十年前的人们所不敢想象的,可是孟煜霜还是一直觉得自己只喜欢男孩。性取向这个东西,她比别人更关心和敏感,可是她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看耽美看多了的缘故。孟煜霜从前也有过一个要好的女孩子,那女孩是外地搬来的新市民,两个人小学还同班过一段时间,那个女孩可以说是现在的孟煜霜女孩气质的来源,在她们成为朋友之前,孟煜霜明白自己是个女孩,但是行为举止却没有一点女孩样,叉腿坐,说话大大咧咧的,整天疯跑,还约着别的帮的男孩儿打群架,和慕兰相识之前的孟煜霜,除了有一头长头发之外,活脱是个“假小子”。当孟煜霜天天在学校和慕兰一起上学,回到家还要给慕兰打电话,有时候干着干着什么事眼前就会浮现出慕兰的影子时,高小的孩子情窦初开看过的那些校园言情里的描写就一并出现在了慕兰的脑子里,这让她恐慌,又让她觉得是自己跟慕兰的友情太深厚了所致的。那时候的孟煜霜,刚知道世界上有同性恋这回事情时,和所有人一样假惺惺的先表示了宽容理解,随机又把脑子里升起的“我会不会是同性恋”和“慕兰”这两个念头迅速压了下去,不反对别人,并不代表可以接受自己,尤其是在十年前,能公然说出不反对,就算是很洋气的了。孟煜霜当然觉得自己是一个洋气的人,十来岁的小孩子,感情正在萌动,却又很懵懂,唯一确信的就是自己是新新一代,未来的希望,所以对一切新的观念、新的思潮,接受的都特别快,可是至于同性恋平权背后的血泪史,女权兴起的背景与女性到今天仍在面临的家庭与事业之间的困境,这在当年还是一个孩子的孟煜霜来说,还是十分遥远的事情。总之,在自我怀疑自我发现之旅刚刚开了个头时,尚在青春期前期的孟煜霜就武断的断定了自己绝不可能是同性恋。在以后的很多年里,她也一直把跟慕兰的恩恩怨,跟高眠的纠葛解释为友谊,顶多是深厚得有点过了头的友谊和过分密切了的师生友谊罢了。在高中百合、基腐之风刮得猛烈之时,孟煜霜也看过几本gl小说,虽然谈不上反感,总觉得里面某个角色要是换成男的会更好,看gl小说,总是比不上看bl小说让人深陷其中的爱恨交缠。然而,和许年的结识却成为了一个契机,许年在孟煜霜的自我逐步觉醒时进入她的生活,孟煜霜喜欢许年在舞台上的表现力和爆发力,也欣赏许年不想一般的演员光演好戏就成了还能在编剧组里出任核心成员,有时候孟煜霜觉得许年甚至喜欢编剧甚于演戏,但孟煜霜必须承认,当她对许年的好感逐渐明确时,是许年的一台话剧让属于许年的魅力光环一下子增大了n倍,从而把孟煜霜捕获的。孟煜霜觉得自己找到了一块宝石,纯净剔透的许年,居然也愿意让自己亲近,并且把自己当成是特别的好友。孟煜霜有点欣喜若狂。越喜欢,就越觉得许年有吸引力,和许年去看的第一场电影是一部无聊的爱情片,散场后许年聊到曾有女生喜欢自己,没等孟煜霜问,就急切地说自己不是同性恋。孟煜霜一直觉得感情是相互的事,感觉也是,许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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