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热情 第5节(1/2)
作品:《优雅热情》
“没什么好羡慕的。……我现在算是半失业状态,所以闲得很。”
听出慈英自嘲的语气,臣沉默地垂下眼睛。他的举动明显表示已经知道自己梦碎的事。
“你应该都知道了吧?所以……我只是个半吊子画家。”
臣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轻声说:
“不要这样……这表情不适合你。”
慈英霎时一股气血上冲。他的笑容变得冷峻,两人之间的温度陡然下降。
“真是抱歉。我们似乎没熟到由你来评论适不适合吧?”
“你是怎样?……有必要说得这么难听吗?”
慈英语带嘲讽,笑容却仍旧慇勤,让臣的眼神也变得尖锐起来。
“你干嘛这么咄咄逼人?是想反击我刚才说的话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也没有咄咄逼人。”
轻声叹息的慈英,眉头皱得更深了。两人沉默地瞪视着对方。慈英率先认输,他仿佛羞于自己态度似的垂下眼睛。
(拿他当出气筒有什么用?)
话一出口慈英立刻后悔,但突然涌上的怒气,让他无法顾及臣的感受。
(我怎么……这么幼稚。)
臣总是一再影响他的情绪。他从没有因为谁的一句话,而如此动摇甚至觉得不快。尴尬的慈英移开视线。但看在臣眼里却好像还在闹别扭似的。
“你那是什么态度?……算了。老板娘、算帐!”
看到起身的臣,把饭钱放在桌上时,慈英才惊觉回头。
“啊、这里我来付——”
“不用了。再见。”
臣连余地都不留,那张脸充满前所未有的冰冷。知道是自己让他不快的慈英,忍不住厌恶起自己。他赶快站起来,但是臣看也不看他一眼,迳自走出店外。
“请……请等一下!”
慌忙付完帐的慈英急忙追出去,但早被脚程快的臣拉开距离。
“刑警先生——”
慈英叫了一声后,陷入迷惘。
叫住他又能怎样?赔罪得到原谅,然后呢?
自己到底想怎么样?不断自问的慈英,呆站在原地。
(我……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
他只知道臣身上拥有自己抓不住却又期待的东西,但还无法厘清的状况下,只会给对方造成困扰吧?
——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慈英只是路过的旅人,并不打算在这里落地生根。和臣是因为杀人事件才有了关联,除此之外,他们和擦肩而过的路人没什么差别。离开这里,一个在长野一个在东京,回到繁忙的生活后,对彼此的记忆理所当然会渐渐变淡。
(但……为什么我如此留恋?)
慈英眯起眼睛,目送那单薄的背影。臣并不娇小,却有一副不适合警察这职业的细瘦身材。为了想看起来更有架势而挺直的背影,慈英觉得很美。
没有理由,只知道目送那好看的背影离开,自己竟如此难受,所以忍不住大喊,想留住他。
“刑警先……臣、先生!”
叫出他名字的瞬间,慈英身体火烧般滚烫起来。
(我怎么会叫他的名字,应该叫姓才对。我怎么会叫他的名字呢?为什么?)
不知怎么地,就是很想喊这个很适合他,又具有男人味的名字。虽然觉得羞耻,慈英却无法否认叫出口的瞬间,胸口充溢着一股甜蜜感。
“臣先生、等一下,请等一下!”
毫不迟疑的叫喊声,总算让臣停下脚步。
穿过人烟稀少的马路,臣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复杂迷惘的大眼睛,瞬间布满惊愕。
“——笨蛋、后面!!”
听到臣尖锐的叫声,不明所以的慈英反射性转过身。
眼角掠过一个黑色影子。发现有个发光物体朝自己挥下时,慈英吓得屏住呼吸。
“怎……唔、哇!”
“你……去死!”
从身后飞扑过来的男人朝慈英怒吼。对方握着利刃的手不断挥舞,慈英闪过他咄咄逼人的攻击。
“哈啊、哈啊!……啊啊啊啊啊啊!!”
“等……等一下、不要!”
充满恐惧的慈英,身体僵硬地逃离宛如野兽般吼叫,边挥刀狂砍的男人。
(他就是落合吗……!?)
无法立刻和慈英记忆中的人联想在一起的男人双眼充血,凹陷的眼睛诉说着逃亡生活的狼狈,但那张脸毋庸置疑就是落合。
“你别想逃!都是因为你!早知道就把你杀了!”
劈头就胡乱挥刀的落合,狂叫的嘴角还流着白色唾泡。
失焦的瞳孔让慈英心惊胆战,背上也冒出冷汗。
“我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了、我要杀了你——!!”
听到撕裂空气声音,慈英本能举起右手护脸,手上的素描本因此被利刃划开。
“……痛!”
利刃划过手臂的瞬间,一股热流让慈英屏住呼吸。因为疼痛而变迟钝的身体,一下就和落合拉近距离。
“去死!!唔唔、唔唔唔……去死!!”
落合惊人的气势和崩溃般的行为很不寻常。慈英因恐惧而瞪大的眼睛,在捕捉到落合表情的瞬间,却意外地冷静。
(好像鬼。)
就像能剧里眼角倒吊的般若,狰狞的尖牙,口腔有着鲜红的舌头。好像要被吃掉的慈英,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比起自己被杀,万一这双手受到致命伤害……
(有可能再也无法画画。)
比起失去生命,不能画画的恐惧让慈英不住发抖。
(不行,我什么都还没完成,连自我都还没找到。)
就算挣扎得再怎么难看,他还是想画下去。
他的腿因为恐惧而僵硬,慈英眼睁睁看着落合逼近,拿起刀朝自己右肩划下。
“唔……!!”
被割裂的瞬间慈英瞪大眼睛,感受到的热度胜过疼痛。手上的素描本掉落地面,按着伤口就要倒下的同时,拿着刀的落合再次逼近。
(真的结束了吗?)
完了。慈英反射性闭上眼睛。然而穿透慈英被剧烈心跳声塞住耳膜的,不是男人的刺耳叫声。
“——落合……!你给我住手!”
迅速冲过来的身影在慈英眼里留下残像,随着清亮的吓阻声同时响起的是钝重的冲击声,以及飞扬在空中的淡色发丝。
(咦……)
跑过来飞踢一脚的是臣细瘦却有力的腿。他准确地踢在落合的肩膀和侧腹间,沾有慈英血液的刀随之掉在地上。
“别动、我是警察!光天化日下,你竟然当街行凶,认命吧!”
“……唔、开什么玩笑!你给我闪边!”
“可恶、不知死活的家伙!”
听到警察两个字,落合狂叫着向臣扑过去。咂舌的臣眼里发出发现猎物的光芒。
“该闪边的人是你!还不乖乖跟我回警局、笨蛋!”
“唔!?咿啊啊啊啊……”
臣纤细的手划过空气,抓住比他强壮的落合。接着欺进对方怀中,勾住身后的脚,结束一连串流利的动作后,落合的身体顿时浮在半空中。
“——唔哇!”
落合大喊一声被摔倒在地。臣额前的发丝因为做出大外割动作而扬起,慈英忍不住看呆了。
(啊啊……真美。)
嘴里喃喃念着不符合此刻情景感想的慈英,带着莫名其妙的微笑倒在地上。
“唔、唔哇!快叫警察!”
从食堂冲出来的男人看到慈英手上冒出鲜血,不禁发出惊叫声。
“笨蛋、我就是警察啦!先去报警,然后叫救护车!”
发号完施令,臣压住落合向身边围观的群众请求援助。
“有谁能拿根绳子过来吗?胶带也可以!可以绑人的东西就好!”
“啊、警察不是有手铐吗……”
“我现在不是值勤时间,所以没带啦!……你这个笨蛋别乱动!有没有谁能帮忙!”
“好、好、我来帮忙。喂、旁边那个人到我店里拿东西!”
给了落合一拳的臣,拿着食堂老板娘递给他的胶带,和热心帮忙的欧吉桑,合力把落合的手捆了起来。
赞了声厉害的慈英总算松了口气。因恐慌而变迟钝的知觉恢复后,立刻从指间传来泼洒到热水般的灼热感。
从伤口不断流出的液体,似乎没有停止的迹象。
(这是什么?……啊啊、原来是流血了。)
眼前突然一黑,应该是因为失血过多吧。这对和暴力无缘,也没受过重伤的慈英来说,算是很新鲜的经验。
(原来我的血这么热。)
发现自己的血竟如此温热,慈英忍不住笑出来。这时后面有人立即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喂!!你振作一点!喂!”
“啊……臣、先生。”
看着眼前画面模糊的臣苍白一张脸,他竟有种安心感。
“救护车快到了!你没事的!就快到了!”
“没……这么夸张,我没事。”
臣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他舒服得像要飞上天,臣却红着眼,好像要快哭了。
“笨蛋你在说什么!你……你伤到手了!先让我看看伤口!”
想回话的慈英,却无法发出声音,而且连手也动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身体这么沉重?)
慈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感觉气好像快喘不过来了。发抖僵硬的身体,连抓着自己受伤手臂的手指都无法控制。
慈英好奇地歪着头,俯视着自己的右手臂。
(……哇啊……)
指缝间不断涌出的血液,滴落在地面上,聚成一个小血池。
“别说话了,你的肌肉因为痉挛变僵硬。……笨蛋、不要看啦!”
慈英事不关己事地心想,大部份男人都怕血,难怪臣一脸苍白。然而看到比自己想像中还严重的伤口时,他不禁瞪大了眼睛,一旁的臣则大吼叫他不要看。
不过他的声音似乎愈来愈远。
“喂……你振作一点!喂!你醒醒啊……!!”
听着救护车的声音和臣悲痛的叫声,慈英渐渐失去了意识。
被赶到现场的界铐上手铐后,落合才终于停止挣扎,并以伤害现行犯遭逮捕。坦承杀害三鹰的落合,旋即被移送法办。
杀人动机正如警方推测,是因为薪资过低所以心生不满。落合潜入三鹰家企图行窃时,被正好回来的死者发现,他在扭打中失手杀了死者。
需要金钱供应长期的嗑药习惯也是动机之一。界表示继续查下去,应该会有更多罪名。
“秀岛先生真是倒霉……”
看着在警察医院诊疗室里,慈英包着绷带的手臂,界不禁叹了口气。
慈英的手缝了十针。虽然失血过多,但没有伤到神经和肌肉,伤势不算太严重。听完医生的诊断,他总算安心了。
手上的轻微擦伤,医生夸张地贴上医疗专用的大ok绷,还说两三天就会好。
“哈哈……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虽然瘦却很结实的慈英,赤裸的上半身只缠了绷带,染血的衬衫在治疗时被医生丢了。界不忍地看着他,边叹息边说:
“对画家来说,是很严重的伤吧?”
——我不是存心想杀他,只是一时冲动。
落合一开始还辩称是因为身心耗弱,才会一时冲动。然而在臣的逼供下,他才承认是事先预谋,而他也因为预谋杀害,将被从重量刑。
撞到慈英的落合,因为脸被看到而心生恐惧。当慈英被警方带走侦讯时,暗自窃喜有代罪羔羊的落合,甚至大胆跑到警局确认慈英是否已经被逮捕,好让自己安心。
——杀了他,我就自由了。能指认我是凶手的人只有他。只要他消失,我就高枕无忧了。
慈英被释放后,他就陷入恐惧中,加上吸食药物的幻觉,让他产生‘只要杀了慈英,就不会被抓’的想法。
“好笑的是……因为那家伙私下跟踪你,才让落合没机会下手。这样讲可能很奇怪,不过他的冲动倒是派上用场了。”
落合在慈英被放回的当天,就盯上他了。可是臣一直跟在慈英背后,让落合根本无法接近慈英。后来看到两人起了争执,以为逮到机会,所以才会突然袭击。
“被怀疑反倒是我幸运啰。……我果然被跟踪了吗?”
慈英心想,之前白白被吓了不少次。现在回想,那些令人不快的视线原来都是来自落合。
“说来惭愧,虽然已经证明你没有嫌疑,但毕竟也是重要证人,我们应该料到你可能会有危险。保护不够周全,真的是非常抱歉。”
“别这么说……”
界低头道歉的同时,敲敲门走进来的是一脸怪异表情的臣。
“课长,辛苦您了。”
臣垂着眼睛跟界打招呼,把手上的纸袋递给慈英。
“这个……尺寸、是l的……可以吗?”
“啊?”
纸袋里有件黑色衬衫,款式和自己的衬衫类似。
他是要我去换衣服吗?或许是觉得自己也有责任,细心的臣始终不肯和他正面相对。
“不好意思,谢谢你。这件衣服多少钱?”
看到臣咬紧住的下唇毫无血色,慈英真希望他不要再自责了。
“不用了,送你。”
“啊、不用……?这不是你特地买的吗?”
“要是我早点发现,你也不会受伤!衬衫也不用丢掉了!”
知道他是因为自己才如此悔恨的慈英,开心地弯起了唇。
“应该是相反才对,如果没有你,搞不好我早就死了。”
“笨蛋、干嘛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想安慰臣却反被斥责的慈英,脸上的笑容愈来愈深。
“你在笑什么啊!还笑、还笑——”
“喂、秀岛先生可是伤员,收敛一点。你先回去吧。”
界苦笑着说,臣沉默地低下头。慈英这时才想起臣今天休假。
“妨碍你休假,真不好意思。我没事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我当然会回去……你干嘛跟我道歉?”
“……啊?”
臣瞪着反过来体贴自己的慈英。看到他眼中泛着血丝并不像熬夜过后的疲劳,反倒像带着怨恨的责难时,慈英的心跳了一下。
他为什么一脸好像在责备自己不解风情?在慈英感到困惑时,界开口说:
“对了,你今天没班。那你就顺便送秀岛先生回旅馆吧。”
“不用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就让他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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