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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 第9节(2/3)

作品:《沿途

他的小学。许承安小学毕业时搬了一次家,所以他以前就读的小学离现在的家里不是很近。周日,没有学生滞留在小学里,门口也是冷冷清清。许承安带着舒铭拐到小学旁边的一个小巷子里。

    “来这儿干嘛?”舒铭问。

    “回忆童年。”许承安说。

    舒铭不说什么。当初他也带着许承安去过自己的学校。这是了解恋人过去的一种方式。他们还都是大学生,还没有步出社会,履历还很空白。他们没什么不能说的过去,他们普通得就像人海中任何一个人。但他们也总有一些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秘密。

    小巷的一边是各个小店,另一边是堵矮矮的砖墙。许承安数着砖块,然后在一个地方蹲下,又从下到上数。

    “数什么呢?”舒铭好奇。

    许承安没吭声,数到了数字,找到了那块砖,小心翼翼地把那块砖从墙缝里一点一点地抠出来了。舒铭看得目瞪口呆,这是小哥附身了吗?

    再看许承安手上的那块砖,舒铭不禁有些失笑。那砖其实只有半块,剩下的空间里,许承安抽出了一个小铁盒。

    “我上小学时,每天都走这儿过,有一天就看到这块砖掉出来了,还碎了半块。当时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这个,我就把它当成了我一个人的秘密。后来我就把小铁盒藏进去了。”许承安小心把砖头塞了回去。

    “盒子里装了什么?”舒铭的好奇心再一次被勾起。

    “我忘了。”许承安有些尴尬地打开盒子,看到是一颗牛肉粒,还有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纸。

    牛肉粒肯定早就过期了,舒铭凑过去和许承安一起看纸上写了什么。铅笔写的字迹过了十多年都模糊了,再加上那时的字不是很工整,两人费了点劲才认清。

    “隔壁班的张倩怡说我考上北京大学就嫁给我。但是我想考清华大学,所以我就拒绝了她。”田字格的纸上有认真写的一句话,还有日期和天气。下面是红笔批的一个半勾,和批语“不能早恋”。

    许承安尴尬地把纸搓成一团,内心是崩溃的,原来自己的初恋不是初中时的班花而是小学隔壁班的张同学?还有,自己小时候不想考北大想考清华……现在想想,真是太天真了;而且那个字,真不想承认是自己写的……满满的都是黑历史。

    “没事,我小时候也会纠结是考北大好还是考清华好。”舒铭忍着笑。许承安小时候真是太可爱了,最大的秘密就是这么一句日记,最喜欢的东西就是这么一颗牛肉粒,还忘了吃。

    “别笑了。”许承安无奈了。

    舒铭真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还好咱们都没考上清华北大,不然可能还遇不上了呢。”许承安感慨。

    “考上了,没准就遇上更好的人了呢。”舒铭故意说。

    “媳妇儿,你是嫌弃我吗?”许承安哀怨脸。

    “……”为什么自己每次开玩笑许承安都那么紧张?

    接着许承安带着舒铭拐进了一家文具店。店里有些昏暗,年老的店主坐在柜子后面看报纸,见有人进来,只抬头撇了一眼就不做理会了。许承安说他那个小铁盒就是在这家店里买的。说是文具店,但除了本子、笔、尺子之类的文具,篮球跳绳之类的体育用品也有,还有三分之一的地方放的全是零食。舒铭看到了小时候很熟悉的辣条和奶片。

    许承安说:“我小时候放学时嘴馋,想买零食都是在这里买的。”

    舒铭看了许承安一眼,原来他小时候也喜欢这种五毛钱一包的零食……

    最后许承安买了两根棒棒糖,和舒铭一人一根叼着。毕竟别的零食……知道了可能含有不能吃的东西,还是不吃也罢。

    接下来去的是许承安的初中。他们在初中对面的一家小小的披萨店吃了午饭。初中的门关着,他们进不去,许承安觉得很遗憾,不过想了想,带舒铭去了离学校不远的一家书店。

    “以前初中时,下午四点五十下课,我回家前都会去书店呆一会儿,等我爸五点半下班接我回去。现在这么多年没来,书店布局都变了。”

    “很正常。”舒铭沉默了一会说。他外婆家在一条路口很多的商业街上,他以往都是根据店铺转弯的,然后大一结束的那个暑假,他去外婆家,完全迷失在那一片街区,给外婆打电话才把他接进去——一年没去,那边的店铺基本上都换了一批,完全没有参照物了。

    “来看地图。”许承安找到了一张中国省份地图,说:“咱们以后把中国走遍吧,然后再环游世界。最北的已经去了……”他指指哈尔滨所在的黑龙江省,“浙江以后可以慢慢走;青海省和甘肃省也去了。”

    许承安指指四川,说:“下次去四川怎么样?去九寨沟和亚丁。暑假去怎么样?以后从南边走起,广东深圳、广州都要去一去的,广西桂林也要看看,云南我们可以多去几次,海南可以冬天去……”许承安恨不得把以后每一个假期都预先排好。

    “急什么,我们还有几十年呢。”舒铭忍不住就笑了。和许承安在一起是,他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就想笑,心情愉悦的飞起。

    “以后慢慢安排,这辈子都一起去旅行。说好了啊。”许承安意犹未尽地住了口。

    “嗯,说好了。”

    许承安的高中要凭校徽入内,所以就没带舒铭过去,两人去了一家diy巧克力的店。许承安说他要亲手做巧克力给舒铭吃。

    舒铭全程围观许承安各种手忙脚乱,不时搭把手,毕竟他也是做过甜点的人,手上比许承安熟练的多。

    最后做好了,舒铭尝了尝,简直要甜哭了。许承安还做了一盒,这要怎么吃完?好吧,谁做的谁吃,舒铭一颗一颗地把巧克力喂到许承安嘴里,许承安是老老实实吃了,痛并快乐着……他今年都不要再吃巧克力了。

    晚上回到宿舍,室友已经取了舒妈妈寄来的快递,翘首盼着舒铭回来拆。舒铭有些忐忑地拆开,快递盒子里是一个礼物盒。舒铭看看室友们,把礼物盒外面的丝带解开,打开盒盖……底部安着弹簧的小丑跳了出来,四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舒铭你妈妈真会玩。”张浩抚着胸口说。

    “……”舒铭无言以对。还真是“惊”喜。

    暑假许承安计划去四川,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去九寨沟和亚丁,可能的话峨眉山也走一走。不过他在考完试的初期要去一个穷乡僻壤支教当做社会实践,所以他打算回来再计划,八月中下旬再去。舒铭是完全没有意见,他七月份也是要社会实践的,所以八月去就不用纠结时间的问题。

    许承安他们去的地方是一个小山村,那里没通网,许承安每天都要避开众人给舒铭打电话,他每天不和舒铭联系就睡不着。小山村要去镇上要步行、骑自行车或者坐牛车,镇上有客车站,每天一班车到市里,市中心才有和上海相通的大巴车站。

    “天哪,这么个地方你们是怎么找着的。”从上海到村子里得要一天半时间,同行的女孩子都觉得有些吃不消,许承安发短信给舒铭求安慰,舒铭回他“摸头。”

    “要媳妇儿亲亲才会好。”许承安完全就是不要脸。

    “等你回来。”舒铭也是有些心疼,那个地方据说缺水且贫穷,许承安在那里估计也吃不好,回来大概会瘦了……

    “媳妇儿有你这句话我现在真是干劲满满,就知道媳妇儿最好了。”许承安得到了承诺简直开心地快要上天了,嘴角翘起来压都压不下,被同车的同学调侃了一遍又一遍。

    支教了半个月,他们终于要回来了。在市中心的车站里,大家坐在候车室等车。这里毕竟落后,候车室也是混乱不堪,椅子半旧不新,不少上面有污渍;人也是鱼龙混杂,吵嚷不堪。他们没怎么安检就进来了,时间还要半个多小时,大家各自分散着找地方坐下看书或者玩手机。

    “媳妇儿~”许承安周围没有同学,闲着无聊就打电话骚扰舒铭了。

    “怎么了?你那边好吵。”

    “嗯,我在车站,马上就要回来了。明天我就规划我们的旅行怎么样?”

    “可以啊。你现在在等车?”

    “对啊,车站人超级多,我等会拍张照片回去后给你看,本来拍小视频更好,不过这儿网太差了,微信登不上去……喂,你要干什么!”

    许承安看到一个眼眶突出状似疯癫的男子拿着一把刀,要刺向坐在他旁边的一对母子,来不及多想,用身体护住了那个才四五岁的孩子。

    舒铭只听见“哐当”一声,像是手机掉到了地上,觉得不对,忙大声叫到:“许承安?许承安?”

    听筒里传来混乱的叫喊:“流血了!杀人了!”

    “许承安!许承安你怎么样!”应该是许承安的同学。

    “坚持住!”

    “快叫救护车!快!”

    “我已经报警了,通知他的父母!”

    “这是许承安的手机吧……”之后舒铭只听见“嘟嘟……”的忙音。

    舒铭脑子里混乱不堪,这是怎么了?他的手一松,手机就掉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理智。

    许承安……出事了。

    ☆、离世

    舒铭心慌不已,妈妈叫他出来吃饭时还是精神恍惚的。他在电话挂断之后,找回了理智,就开始拨打许承安的电话,不过无人接听;是谁都好,接电话啊,告诉我许承安没事……

    他的不对劲表现得太明显,爸爸妈妈见他把姜夹进嘴里都嚼一嚼咽下去了都没觉得辣,终于忍不住问了:“铭铭,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这么魂不守舍的。”

    “许承安好像出事了,他受伤进医院了,我联系不上他……”舒铭的声音带了点哽咽。

    舒爸爸和舒妈妈都是一愣,饶是之前知道了舒铭可能和许承安在交往,但既然他们自己不说,当父母的也就装傻好了,没准以后就分手了呢,他们还是希望儿子娶一个女孩子的。但是他们也没想到儿子现在会毫无顾忌得就这样表露出自己对许承安的情感……不过许承安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

    “铭铭,你冷静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慢慢说。”

    “他去支教了,刚要回来,给我打电话,然后我听到那边一片混乱,有人说他受伤了,流了好多血……”舒铭再也吃不下饭了,一想到许承安可能满身血污他就心慌害怕。

    “你别急,也许伤的不重,就是伤口面积大一下子流的血多看起来严重。没伤到内脏、血流的不多的话都是能救回来的。”舒爸爸安慰舒铭,“车祸严重的肠子都出来了,塞回去缝好过一段时间人照样能精神起来。”

    舒铭瞥了一眼爸爸不吭声,他现在不知道许承安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流血,之前那声叫喊……是有人袭击他吗?而且联系不上,他没有消息来源,只能瞎担心……

    舒铭回了自己房间,想了想给许承安妈妈发了一条短信,他之前手机里保存了她的电话号码:“阿姨你好,我是舒铭。之前许承安和我打电话时我听到他那边有点混乱,他是不是受伤了?伤的重吗?我很担心。”

    之后一个下午,舒铭都握着手机,每隔半小时给许承安打个电话,开始是暂时无人接听,后来变成了已关机,估计是没电了……许承安他运气那么好,一定会没事的……

    晚上舒铭辗转反侧,第二天早上看到新闻时呆住了——

    “……中心客运站,一男子疑似有精神病史,怀疑妻子出轨,持刀欲攻击妻子和儿子,小男孩被一名学生保护没有受伤。该男子很快被保安制服,其妻子和那名大学生均有受伤。据了解,这名学生就读于s大,来支教结束准备返回上海。他被刺了四刀,已连夜被送往上海的医院抢救……”

    屏幕上是当时的监控拍下的画面,有点不清晰。许承安之前低着头打电话,脸没拍清楚,但舒铭一眼就认出那是许承安。一个男人出现在屏幕中,拿着刀子,许承安扑在坐在他旁边的男孩子身上,手机不知在何时就脱手了。那个男人一脸在许承安身上扎了四刀,血冒出来,被打了马赛克,然后很快又保安来制服男人。之后就是一片混乱。

    许承安……他被刀子扎伤了!舒铭哆嗦着手掏出手机准备买车票去上海。

    “要我陪你一起去吗?”舒妈妈搂过儿子的肩膀,心疼得不行。她心里其实已经接纳了许承安只是理智上不希望罢了,但是看到新闻,她也是担心得不行。

    舒铭摇摇头,买好了离现在时间最短的一班高铁,带上身份证手机抓起钱包就出门了。

    “到了给我打电话。”舒妈妈冲他喊,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

    在高铁上,舒铭坐在座位上,浑身发冷。快一点,再快一点……

    手机响了,舒铭甚至来不及看是谁就接通了:“喂?”

    “舒铭?我是许承安妈妈。”电话里的声音带着刚哭过的脆弱。

    “阿姨,许承安有没有事?我,我现在坐高铁来上海……”

    “他伤的挺重的……”许妈妈想到儿子又哭了起来。在那边的医院做了简单的检查和巴扎,结果发现刀子扎得很深,内脏大出血,只能转移来上海看能不能更换人工的……现在手术室还亮着灯。凌晨看到儿子刚到医院时,他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机,脸色苍白,脸颊上还沾了点血,那时候她心都碎了。现在才想起来要找认识的医生问问儿子的情况严不严重……

    她猜到了儿子和舒铭的关系,看到舒铭对儿子那么关心,有些欣慰儿子不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只是现在……都那么久了,她的希望和耐心也在一点一点地被磨碎。

    舒铭到了车站,一路狂奔着坐上了出租车——他除了体育测试从来没有这么跑过;上路后还催司机快点。他听到许妈妈说的许承安伤的重,都快急哭了,又急又怕,不敢想象任何不好的结果。

    好不容易找到许承安妈妈,她在急救室旁,已经没有在哭了,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憔悴;许爸爸刚去买了点吃的回来,他的眼底也有一篇乌黑,胡茬子都冒出来了。

    舒铭大口大口喘气,刘海被汗濡湿了贴在额头。

    三人相顾无言。他们都没吃早饭,现在午饭也没心思吃了。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急救室的门终于被打开,一脸疲惫的医生走出来,声音里满是无奈。

    许妈妈已经站不稳了,被许爸爸扶着,两人怔了怔,眼泪就流下来了。舒铭觉得自己耳边的声音都听不见了,眼前一黑……

    再醒来,许承安妈妈在他旁边。

    “阿姨……”舒铭拉拉她的衣角,她回神,虚弱地冲舒铭笑了笑。

    “好孩子,你也是太担心许承安了,医生说你是低血糖……昏迷一个小时了。”

    舒铭恍然,自己从昨天中午起就吃不下东西,又是经历了剧烈运动。

    “许承安……”舒铭想起了他来这里的目的。

    “他……不在了。”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许妈妈一时不察,又是泪流满面。

    “带我去看看他吧。”舒铭哑着嗓子,忍住头昏眼花的不适,从病床上起身。

    许承安安静得躺在那儿,脸上没有血色,嘴角却像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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