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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鬼有风险 第17节(1/3)

作品:《养鬼有风险

    “吵死了。”黑雾中一个人现出身形。

    那人身材高大,眉目深刻,正是邢战,可双目漆黑,身上黑雾缠绕,苍泊被他单手提着,四肢垂软,不知生死。

    两人一看,便知情况不妙,踉跄起身,本能地互相靠近。

    化忌鬼俯视他们,就像俯视蝼蚁,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

    宋游玄见过化忌鬼数次,但这回明显与以往不同。黑雾从他皮肤里散发出来,厚重而浓烈,仿佛所有的光都被其吸收吞噬,带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他的力量增强了!

    化忌鬼盯着自己的手,新融合的*有些许不协调,但更多的是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从他内府中游走到四肢百骸。已经多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源于身体内部的能量了?化忌鬼亢奋得手微微颤抖,以往他只能靠吸收人与鬼的*短暂地凝聚灵力,此刻他如获新生。

    太舒服了!就好像浸泡在温泉里,温暖的泉水滋润全身。

    “哈哈哈!”化忌鬼禁不住狂笑,“太美妙了!”

    宋游玄和苍溟海两人互相搀扶着后退。

    化忌鬼神情一变,面目狰狞:“正好,我就拿你两个试试手!”

    他一抬手,大地震动,山岳崩裂,苍翠的树木被碾压推倒,大块山石剥离滚落,仿佛世界末日般分崩离析。

    实力相差实在是太过悬殊,这种毁天灭地的力量根本不是小小修道人能抵御的,宋游玄拉起苍溟海:“逃。”

    苍溟海悲痛地望了眼化忌鬼手中的苍泊,心中生出绝望。

    “小小凡人,往哪里逃窜?”

    化忌鬼手一落,大地开裂,山体倾倒,眨眼间将一座山夷平。

    宋游玄两人脚下一空,落入缝隙之中,巨大的石块当头砸下,将他们埋入深深的地底。

    化忌鬼勾唇一笑,待要再使杀手,忽然头痛欲裂。

    “你干什么!”化忌鬼怒吼。

    “阻止你,你傻吗,这都看不出来!”邢战的声音比之前弱了一些,可依然是那么桀骜。

    身体被化忌鬼侵占,快要不是自己的了,意识在一点点消散,即将被吞噬,邢战仅靠着顽强的意志力,苦苦坚持。

    “别得意!”化忌鬼捂着脑袋冷笑,“珍惜你的时间,你还有没多少日子好活了,等到融合彻底完成,你也就不复存在!”

    他夹紧苍泊,遁入山林的更深处。

    一道红光钻入水月人家的小房间,光雾扩散,化成人形,宫牧从雾中出现。

    但他刚刚凝成人形,就发现不对劲,因为邢战的气息弱到他几乎感觉不到。

    他出事了!宫牧心底一惊,顿觉手脚冰凉,胸中空荡荡的。如果他有什么意外?宫牧咬紧牙关,不敢再往下想。忽然发现如果他遭遇不测,那这漫长的生命将毫无意义。

    他冲出房间,看见郎谦正站在一张桌子前神情呆滞。这是邢战常坐的位置。

    郎谦听见声音回头,一看宫牧,僵硬的脸上终于露出忧心的表情:“牧哥,你……你回来了?战哥他好像……好像……”

    他也说不清缘由,他本在柜台后忙碌,邢战起床叫他去弄饭,他就依言去做,考虑到邢战气色不佳,想弄点易于入口的食物,稍微耽搁了点时间,没想到回来后,邢战就不见了。

    邢战杂事多,突然就离开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可郎谦觉得这回就是不一样。仅凭前世今生牵绊,玄妙的,他感觉到邢战有危险,但他终究只是个半点灵力全无的凡人,所以除了茫然也只能干着急。

    宫牧的出现让他抓住了救命稻草。“牧哥……快去救战哥!”少年焦急道。

    宫牧不等他说完,狂奔出水月人家,一出大门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郎谦从窗口只看见一道霞光冲上天际。

    他在哪里?凭借微弱的联系,宫牧搜寻邢战的踪迹。

    眨眼间宫牧出现在苍家的仓库前,再一晃站在了苍泊的房间里。他感觉到邢战来过这里,可现在只剩下乱糟糟的房间和空荡荡的仓库。

    一道邪佞的气息似有若无,宫牧跃出窗外,继续追寻。

    这是一种邢战从未体会过的痛苦。*和魂魄快要被分离,无法再操控身体,魂魄好像被架在火上炙烤,烤得他意识模糊,像水一样蒸发。

    真的会死的吧?邢战想。他不怕死,可他并不想这么窝囊地死去。

    于是他开始挣扎。

    “别白费工夫了。”化忌鬼怒喝。

    “不爽吗?你不爽就对了。”邢战道。

    化忌鬼冷笑一声,手虚空一抓,从昏迷的苍泊身上吸出一缕白烟,白烟入体,邢战顿觉魂魄的束缚又紧了一些。苍泊抽搐了一下,昏死在角落,曾经朝气蓬勃的脸庞灰暗无光,行将朽木。

    邢战怔愣,苍泊被卷入已是无辜,如果再赔上性命,实在是有愧与他。

    “老实了吧?”化忌鬼得意。

    没想到邢战非但没有安分,反而变本加厉地动作:“威胁我?反正他也只有半口气了,你会因为我饶他性命?”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化忌鬼语气一沉,手一扬,一个白色人形从苍泊身上抽出来。

    苍泊的双眼蓦然圆睁,但全无焦点,三魂七魄硬生生要被化忌鬼从躯体里剥离。

    “住手!”邢战大喝一声。

    化忌鬼心口猛地一痛,手一抖,苍泊的魂魄回归体内,再一次昏死过去,脸色比之前更加灰沉。

    邢战虽然是个凡人,但终究是个有过仙缘的人,化忌鬼想要抢夺他的肉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化忌鬼匍匐在地上,他的元神受到冲击,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当宫牧赶到时,就看见邢战的躯体在山崖下扭曲,黑雾覆盖全身,好像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邪煞之气浓烈冲天。

    一张脸时而是化忌鬼:“你来晚了,荧惑星君。”

    时而是邢战:“你他妈去哪里鬼混了,现在才回来!”

    ☆、第57章

    望着不停变换的脸,宫牧沉默不语,但火焰在他眼中燃烧,仿佛活火山下流淌的熔浆,正在寻找一个爆发的契机。

    化忌鬼似乎极为享受宫牧此时此刻的表情,在对肉身的争夺中逐渐占取上风,更多时候维持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脸。他抬起一只手,虚空半握,黑雾有生命般汇集到他手上,扭曲拉伸成刀的形状,随着一声冷笑,刀尖翻转。

    宫牧眉角一跳,怒吼一声扑来,却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墙,眼睁睁看着化忌鬼用鬼刀捅向邢战的心窝。

    心口好像被剖开一个大洞,黑烟像血一样喷涌而出,邢战的脸出现,表情痛苦而惊讶。他慢慢地闭上眼睛,再睁开,已彻底变成了化忌鬼的脸。

    宫牧彻底发怒,身体化成一支利箭,射向化忌鬼。澎湃的灵力相撞,气墙被硬生生撞碎,宫牧顺势攻上,将自己作为天地间最锋利的武器,斩向化忌鬼。

    化忌鬼不敢硬挡,身子一轻,高高跃起,飘出数十米。

    “现在我已经有了仙根,你是斗不过我的。”化忌鬼得意道。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宫牧的怒火更盛。当年化忌真君在天庭犯下重罪,与天兵天将缠斗一番后,凭借鬼身金蝉脱壳,逃到人间,早就没有了仙根,只能靠歪门邪道修行,现在所说的仙根,不是从邢战身上抢的还能是怎么来的。

    宫牧伸出右手,一道璀璨的红光出现在他手中,光芒散去,出现一杆蟠龙长.枪。枪身通体呈金红色,蟠龙盘在笔直的枪杆上,龙头昂扬,须发怒张。他面无表情地转动枪杆,锃亮的枪头划出半个月,耀眼的光刺痛人的眼睛。“当我还是个凡人的时候,世人便封我为战神,可又有几人知道,我根本就懒得跟人动刀动枪,之所以会踏上战场,都是因为邢战。”宫牧似乎是在对化忌鬼说,又似乎在自言自语,“人皆以为我好战,其实我乐得清闲,若给我一张软塌,一壶清酒,我能躺他个千年。但我宫牧虽懒于战斗,却从不畏于战斗,一旦有人敢犯我底线,我必将打得他永世不得超生!”话说完,长.枪一划,指向化忌鬼。

    化忌鬼的脸被黑雾笼罩,看不清表情。

    宫牧不再与他废话,身形一晃,化作霞光,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化忌鬼刺去。

    化忌鬼也不含糊,行动飘忽不定,时而闪身躲避,时而卷动黑雾,扑向宫牧。

    阴冷的黑雾与灼热的烈焰纠缠在一起,黑雾厚重,泰山压顶般笼罩,烈焰狂野,张牙舞爪地撕开束缚,黑与红互不相让,誓要将彼此吞噬,远远望去,就看见一片灰蒙蒙的山谷中,气流翻腾,惊天动地。

    “你敢跟我动手吗?”化忌鬼低吼。

    宫牧薄唇紧抿,握紧长.枪。他确实有所顾忌,不敢下重手,每每使出杀招,眼看即将落到化忌鬼身上时,又硬生生收回。因为那是邢战的肉身!

    现在的邢战不同于中元节晚被化忌鬼附身的苍泊,那时就是单纯的附体,所以宫牧才能一拳将化忌鬼打出,苍泊最多折损点元气。但此时化忌鬼已与邢战的元神融合在一起,根本就无法简单粗暴地撕开,若还是使那晚那招,在化忌鬼被打伤之前,恐怕邢战就已先命丧黄泉。

    因此宫牧不得不顾忌,处处受掣肘,力量无法全部发挥出,而化忌鬼有了仙根,已不再是寻常灵体,随着融合不断完善,实力在不断增强。

    一想到邢战的意识即将被化忌鬼吞噬,宫牧心急如焚,下手重了怕打伤邢战,下手轻了无异于瘙痒。

    化忌鬼被逼得太紧,渐渐也有了火气,一阵阴风刮过,他的声音随风飘荡:“荧惑星君,你真当我化忌之名,是白得的?”

    “我管你是化忌还是别的什么,你动我的人,就别想从我手中逃过!”

    化忌鬼冷哼一声:“我也不是好惹的!”

    忽然间,他双手一张一合,身上的黑雾瞬间扩散,铺天盖地遮天蔽日,眨眼间整个世界都被黑暗笼罩。

    宫牧脚下一顿,失去了方向,无法视物。

    “雕虫小技!”宫牧长.枪一抖,枪上蟠龙如同活了一般,昂起头颅,甩动长尾,金红色的虚影蓦然涨大,撕破黑暗直冲云霄,云端金光普照,传来一声清亮高亢的龙啸。

    黑暗剥落,牢笼当即被破,仅剩的一点点也被宫牧身上的火焰吞没。

    但宫牧却看见四面八方出现无数条裂缝,好像空间被凭空撕开,无数黑乎乎的影子从裂缝中挣出。起先它们还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是一团可以随意扭曲的黑影,但当它们彻底钻出缝隙,身形也逐渐明显,一个接一个地现出人形,脸上戴着千奇百怪的面具。

    无数个化忌鬼将宫牧包围,嬉笑怒骂,悲欢离合,千人千面,千面化忌重现眼前。

    每一张面具,都是一个表情,每一个表情,都是一段情绪,每一段情绪,都是化忌的力量,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化忌鬼双臂一挥,无数化忌鬼影向宫牧飘来,他们就好像没有灵智的魂体,一股脑儿地涌上来,抓住宫牧就一口咬下去,一旦咬到就灰飞烟灭。但他们每咬一口,就吞掉一些宫牧的灵力,他的身影就减淡一分。

    宫牧挥舞长.枪,护住周身,可化忌鬼影实在是太多了,就像蝗虫一样无孔不入,一击得手便自行消散。渐渐地,他的脸色苍白如雪,眉心的九瓣莲也不像平日般鲜艳,暗暗沉沉蒙上了一层死气。

    化忌鬼冷眼旁观,冷笑着看宫牧徒劳地拍打鬼影。

    在山石崩塌,不知多深的地底,宋游玄从昏迷中苏醒,发现自己被埋在了乱石中,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溟海?”宋游玄关切地呼喊,努力睁大眼睛,希望能在一片黑暗中辨清一些轮廓,哪怕只是一个影子也好。

    “唔。”不远处,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溟海!”宋游玄惊喜,寻着声音的方向摸过去,指尖触到柔软的织物。

    幸亏他们二人都不是普通人,当时化忌鬼又因为邢战的干扰没能下杀手,这点波折还不至于要了他们的命,如果换做别人,恐怕不是被砸成肉泥,就是憋死在地底了。

    苍溟海挣扎起身,事出突然,他还是被砸得有点晕。

    “你没事吧,有没有被砸伤?”宋游玄顺着布料摸到苍溟海的手臂,然后是他细瘦的肩膀,心忧之下,无暇细思,一把将他抱住,“有没有哪里痛?”

    苍溟海还没回过神来,呆愣地被他抱住,肌肤相触传递来的温度,一时令他失神。已经有多少年没有感受过这种温暖了?苍溟海记不清楚。自从将两人的天谴之毒都揽在自己身上后,他的身体很快就溃烂见骨,先是手指,然后是手掌,继而蔓延到整个手臂。他自知模样吓人,所以不论天气再炎热,也将自己紧紧包裹在衣物内,拒绝与任何人接触。

    慢慢地,他也忘了与人拥抱是何种感觉,时间长了,孤独惯了,也不怎么在意,仿佛人活着就该是如此。可突然之间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竟让他神情恍惚。隔着单薄的衣料,那双手如此厚实,那胸膛如此结实,哪怕只剩下一根根骨头都能感觉到。一些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滋味又被翻了出来,细枝末节的事已不记得了,牢牢记在心中的是火热甜蜜的感觉。

    好想就这么一直下去。

    但当苍溟海只剩白骨的手搭上宋游玄的胳膊,他猛然惊醒,抱着自己的人正是那个狼心狗肺亏欠自己的人!

    抓住他胳膊的手一紧,指骨勒入他的皮肉,顺势将他推开:“走开!”

    宋游玄正忧心他的身体,浑然没有意识到做了几十年没敢做也做不到的事,猝不及防被他推走。他的手挥过面颊,尖细的指骨在脸上划出一道口子,毒疮被勾破,宋游玄觉得有点痛,但是更痛的是心,仍然记得年少时,他牵着他的手玩耍嬉闹,如今只剩森森枯骨。

    可就这么被人推开,宋游玄的心里凉飕飕的,他苦笑了一下摸索着起身,勘察四周。

    苍溟海看都不看他一眼,闭上眼睛,盘腿打坐。

    宋游玄摸黑在狭小的空间里摸了一段路,听着身边人极淡极浅的呼吸声,内心反倒平静了。他摸了一会坚硬的石壁,忽然笑道:“真是好巧,溟海,你还记得吗,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被困在石穴里了。”

    在宋游玄看不到的地方,苍溟海微微皱起了眉。

    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但宋游玄毫不气馁,继续自言自语:“那时候我们还小,整天着能有只聪明强大的灵宠伴随左右,于是偷偷溜到后山,想去抓灵兽。没想到后山地形复杂,野兽杂多,别说灵兽了,就连一只鸡都捉不住。后来一场大雨,阻了我们的路,我们被困在一山洞里出不去,要不是兄长们寻来,说不定我们就交代在那里了。”

    苍溟海如何能忘记,他清楚记得那一夜,他们二人相拥而眠,抵御严寒,互相汲取温暖度过寒夜。但如今物是人非,他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苍溟海充耳不闻。

    宋游玄说完也觉无趣,继续摸着石壁:“那个时候,我们也就小泊那般大,一晃那么多年过去,岁月不饶人。小泊现在也不知是生是死,他是个好孩子,就是有些天真莽撞,看来你真的很宠他。”

    想到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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