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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辕北辙 第7节(1/3)

作品:《南辕北辙

    我的身体被他这句话挑得一阵发热,嘴上却仍弱弱道:“现在是……白天。”

    “白天啊?”他若思考状。

    “嗯!”我高频率地点头。

    “老子才不管什么白天黑夜呢!”他一阵龙卷风就把我的衣服给卷走。

    窗帘后面的阳光还是顽强地跑进了屋子里,照在我们相拥的身体上,把汗水衬托得晶莹。初秋的凉意参杂在我们的火热里,平添了一份隽永的深情。

    我搂着他的脖子亲吻,澈南,你是我最爱的人。

    ……

    累了,我趴在他身上,整个人软塌塌的。闭上眼睛,汗珠就顺着睫毛滴下来,滴到脸上,痒痒的。肌肤触到秋日的空气有些微微发抖,我不自觉地往他的怀里缩了缩,那里会暖。

    澈南也把双臂收紧,他的声音轻柔地伏在耳际:“冷吗?”

    我再没有任何力气回答他,也再没有任何气力动一动。

    这样一直自私地贪恋他,真的好吗?如果有一天非要我放手,我会照做吗?

    北国的冬天就要来了,真的好冷,澈南,就当我三年了都没有适应它吧。我只是想在你的怀里再待久一点。不论什么事,都等到这个冬天之后再解决,好不好?

    澈南又一次抱紧我——你是听到了我内心的声音吗?你稍微听一下好不好……

    报完名以后这段时间,我和澈南都在为考研做最后的准备,忙于复习,已无暇照料儿女情长的事。男人总不能整天沉迷在爱情的甜蜜或酸楚之中。暂时想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就硬着头皮地往前走吧,让岁月这样硬生生的翻过去,故作镇静。

    这段时间,澈南晚上和谢思蓓出去过几次,我冷漠地笑着,任他出门前假意留恋地看我,我视而不见。

    就这样看似平静地到了圣诞节。

    所谓平静,就是末日之前最后的黎明——黎明太过美好,人们总想不到这是末日的预兆。

    圣诞节当然要好好慰劳一下自己,所以我提议去中央大街玩,澈南欣然同意。

    来了哈尔滨三年,这里的东西早已吃惯,风俗人情早已习惯。只不过我总归是客行于此,对这里的一切还是会感到像孩子一样的新鲜,特别是被考研关了那么久之后,今日放行,撒开了心地笑。

    经过马迭尔冰棍店的门前,一起回想三年前咬着一根冰棍的画面,犹记鼻尖相碰时心中的悸动。他问我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喜欢他了,我锤了他一拳,骂他自恋。他眼疾手快地握住我的拳头,隔着手套我也能感受到他心里传来的温度。我们在人群中推搡着搂在一起,大步流星地向前走,挂着的笑容与街上的彩灯一样明媚。

    “一个月后就要考研了,有信心吗?”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我问他。

    “当然有了,你就是我的动力。”

    玻璃上市一片薄薄的霜,伸手擦去,手套湿了一片。大街两旁的枯树枝上凝着雾凇,在灯火酒绿下释放出美丽的颜色,妖娆多变——于是人们沉湎于其中。

    经过一条步行街,橱窗里的模特吸引着女人们的目光,穿着校服的高中生欢乐地跑跳,游客举着相机不停地拍照。大街小巷里的霓虹灯,照得天空隐隐发红。

    多么热烈的世界。

    只是我的世界里没有世界,唯有他。

    下公车的时候,空中漫漫飘雪。雪花落在鼻尖上,不能留存很久,就成了水。明天早晨又会是一派银装素裹,千千万万色彩都归于白色,不过一夜之间。

    我打了个喷嚏,澈南便停下来帮我收紧围巾,一边说教着:“自己都不会照顾自己。”

    今天开心的心情延续到现在,我笑着答:“你照顾我不就好了吗。”

    他也笑了,不过是坏笑,“照顾你?那就每时每刻都要照顾你了。”

    “对呀。”

    “好比说……在床上的时候。”他帮我弄围巾的手迅速下移至我的腰间。

    我好像又自己刨了个坑给自己跳……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

    跑啊!

    “嘿?你跑啊,跑回家去我好‘照顾’你!”

    身后是他畅快的声音及落雪。

    纷纷扬扬的雪洒满小院,洒满松花江,洒满宇宙。雪落之后,只留下一片白色尘埃,似把世间万物都藏在了这片尘埃之下。

    我和澈南打打闹闹地追回了楼道里。

    “进门之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少来了,我才不——”

    突然,我感觉雪一瞬间下猛烈了,虽然在楼道里,但是仍感到这场雪没有了刚刚的轻柔,而是肆虐地淹没整个大地。

    而我的世界,也同时被雪淹没,连同我自己一起,葬在雪下。

    我的世界里没有世界,唯有他。

    我是看到她坐在那里才会把没有说完的话咽回肚子里的。

    谢思蓓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坐在我们家门口,双手抱膝,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长发肆意散落。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她马上抬起头来,眼神没有了往日的跋扈与凌厉,而是生怯的、迷惘的。

    看见澈南,她一下子站起来,戴着手套的双手攒紧了他胸前耷拉的围巾,头重重地靠在他肩膀上。

    她的头枕着他的肩膀的高度是那样合适,她的手抓着他的围巾是那样紧,她唤着他的名字的声音是那样娇弱无助——我触目恸心,凄入肝脾。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为什么今天那么奇怪,她为什么——

    “澈南,”她的话截断我的思路,“你不要推开我。你娶我吧,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发什么疯。”澈南紧张地瞄了我一眼,“起来,我送你回家了。”说完他拽着谢思蓓的手腕就要走。

    谢思蓓用力地甩掉他的手,无力的她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的长发落魄地跟着她身体的踉跄甩动着,魂不守舍。

    当澈南疑惑又无奈地看着她的无理取闹时,谢思蓓颤抖着从包里拿出一根用封口袋装着的白色棒子,棒子上有横杠的那种,横杠代表是否怀孕的那种。

    澈南接过棒子,看到上面横杠的那一瞬间的吃惊表情,我的世界坍塌了。

    世界真是寂静如雪,像一场爆炸实验在无声的慢镜头中进行。就连冬风呼啦啦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雪像落在街道两旁的树上一样,落在我的头上,原来我不过一颗被别人观摩的树。人们来去匆匆,树孤独而忠心地站原地一动不动;澈南寻花问柳,我孤独而忠心地在那份感情里死守。

    我也不清楚我是怎么跑到大街上的,大概是我颤抖地看着澈南和他手里那根验孕棒,不可置信,却不得不信。我心灰意冷,想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慌张地向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冲了出来。

    心情好乱,我告诉自己不要难过,可是为什么还是痛得撕心裂肺,五脏六腑像被谁狠狠地扯着,灵魂也不知道飞哪儿去了,想去找回来,可是没有力气。

    记得我跟他相识是在夜间的校园,我背着吉他又背着他上六楼,他醉得不省人事。他带我去“暗红”,在这个充斥着七情六欲的地方,他把我保护得很好。之后的篮球赛,我照顾带病上场的他。生日,他送我一只金鱼,尽管已经死了。情人节,我惊喜地出现在他家门口。一起装修小屋,一起生活……

    是我错把三年当成一辈子,还是错把一辈子当成三年来过。

    这三年的点点滴滴还历历在目,我要怎么笑容满面地祝福他们幸福。

    为什么雪都是一点一点地聚集在一起才会被人们称之为雪呢,是它们自己也怕冷吗?好可怜,它们要自己抵御自己带来的寒冷。

    我扬起头,努力朝天空睁着眼。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北国的冬天已够寒冷,若眼泪还要在冰冷地流到脸上,我怕我扛不住这地冻天寒。

    可是,我的眼眶就要超负荷了,就要承受不住了——我惝恍迷离地突然咧开嘴笑了,可谁知,嘴一咧开就哭了。

    我身子一斜,少气无力地靠在旁边的树上。树干上结着冰,可是冷不冷已经不再重要。二十一年的眼泪全部用在同一个人身上,这是央澈南你太有能耐,还是老天给我的现世报。

    当初为什么要爱上他?当初爱得那么纯粹,怎么会想到现在这种混沌不堪的结果?周浔北,你当初怎么就没想到他会有离开你的那一天呢……

    孩子……那个孩子至少还是跟我流着一些相同的血的。他会叫我舅舅,会很喜欢我送他的玩具,会长得像他妈妈,也就顺便像了我。我会去看他,会给他带礼物,会教他认字,会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疼他——因为遇到你以后,我就知道,我这辈子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澈南,你就是我的全部,没有你,我的精神、我的灵魂、我的一切都找不到依靠,无家可归。我像一个乞丐一样乞讨你的爱,可你仅仅施舍了你的一点点爱给我,可这一点点就是我的全部。

    没有你,我一贫如洗。

    可是,事已至此,无力回天。所以,我们真的只能这样了吗。

    我好像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是雪要把我给埋没了吗。埋了好,这样你就当我从来没存在过,好好过你的生活,不要管我。我对你来说,已经连替代品都不是了。

    “小北,周浔北!”

    一定是我在幻想,一定是我太无法自拔了,我怎么会听到他的声音?这个声音就像这样,曾经无数次地唤过我的名字,或温柔,或霸道。只是这以后都不会有了。

    这一切太突兀了,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可不可以再给我和他留多一点时间?我宁愿再多听几年他的谎言——至少这样我们还是在一起的。

    “树干上都是冰,你快起来。”一双温暖的手扶住我。

    我怔怔地抬头,看到他俊朗的脸,顿时心如刀绞。

    “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我没事……”我闪躲着他关心的眼神,避开他想要搀扶我的双手。

    站直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天旋地转,我咬紧牙关强装镇定——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不想再收纳你的关心。

    “那个……”我扯出笑容,“我妹妹呢?你送她回家了,还是她要留下来过夜?”

    澈南深深地看着我,很久才上前拉过我,“走吧,我们回家。”

    我挥开他的手,不想看他,盯着惨白的雪地,眼神空洞。此情此景下,我不想跟他有任何身体接触,包括拉手。

    他又一次上前伸出手拉我,我仍是躲避。

    “别闹了,有什么事回家再说,这里零下十几度你闹着玩呢?”他盯着我,又是一腔命令。

    “我没有闹。”我低声说道。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你知道吗,那已经不再是我们的家。现在,你跟她真正意义上的有了一个家庭。

    “没有闹就跟我回去,你晚上总要有个睡觉的地方吧!思蓓我已经送她上车了。”

    晚上总要有个睡觉的地方……真是谢谢你,原来我不过是你的一个房客,家不过是我睡觉的地方。

    到终点了吗?最终,我还是要失去你,同时也失去了最初的自己。我宁愿当初被妈妈抛弃的是我,因为苦尽甘来吧,最终可以得到你——澈南,你真的不懂我有多么依恋你,我已经不会再像这样爱第二个人,我已经不知道什么叫爱,不知道要怎么去爱一个人。

    我爱你,可是这些爱现在也只是一场空谈。

    “我睡沙发。”

    一路上,我与澈南一前一后地走着,各怀心绪,没有交流。回到家,我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

    澈南垂头丧气地撑着腰,看着我把枕头被子搬到客厅来。

    我知道这突如其来的事让他心力交瘁,他比我更心如乱麻。我体恤他,我不闹,我安静地远离你,给你空间思考,思考怎么和我结束。

    其实,关于我的问题,你可以不用思考,我会自动退出。或者说,在这段感情,我会把你赶走,然后自己画地为牢,惶惶不可终日。

    “小北。”他走过来,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我抽了抽嘴角,也定格住,等他说最没有意义的“对不起”。

    但是,他犹犹豫豫地说:“只是三个月的身孕,要打掉是可以的……”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要打掉?!……三个月只能引流,引流相当于一次生产,你知不知道对母体伤害很大?!”

    他烦闷地坐在沙发上,扶着额头,眉头紧蹙。

    我知道谢思蓓怀孕这个消息以后,我从没想过打胎这件事。因为她是我妹妹,我割舍不下这份血缘去对那个孩子、对自己的孪生妹妹那么狠心,那毕竟是一个生命,毕竟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那有什么办法?大学生结婚的有几个?我也没到适婚年龄!”

    “央澈南你xx的有没有人性?!她刚才坐在那里脸都白了你没看见吗?!你自己埋下的种,说不要就不要,你说得倒轻松,因为不在你肚子里,受苦的不是你!”

    他气愤地倒吸着气,用力地抬起头盯上我,“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她怀了三个月才说?女人经期一个月一次,她早该发现了!她早就算计好了。”他痛苦地笑了一声,“她要报复你,我还要搭上这么一遭,为什么……你知不知道?”他拉住我的手,“我真的爱你,小北,真的……”

    我抽出我的手,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我惊讶,但是我今晚一直处于惊讶状态,我的内心已经不想再接受任何波澜;我怀疑,但是经历了那么多次欺骗以后,我已经懒得怀疑,他的花言巧语已经是既定程序;我想相信,可是每一次相信的结果都是又一次伤痛。

    “你疑惑为什么我要在你们两个人之间摇摆不定,是因为我……不得不这么做。她要我报复你,但是大一在‘暗红’,那个……把你扔进那个男人房间里的那个晚上,我去救你,我已经违背了她的意愿。”他很混乱,但他努力整理思绪,解释给我听,他闭着眼睛,紧缩的眉毛从未舒展过,“她‘暗红’那帮狐朋狗友很厉害,手上有……我和你在一起的把柄……照片什么的,所以……我必须对她履行义务,不然她就会让我爸知道,让你妈知道,让h大所有人知道……”

    我还是不可置信,“可是她跟颜悦在一起怎么解释?上次我去找颜悦,他还很同情我。”

    他六神无主地摇摇头,“我不知道……要么是颜悦在假装对你好,要么颜悦也是她的一颗棋子。”

    我颓唐地坐下来,自嘲般地笑了一下,怔怔地说:“说不定她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坏……”我想起谢思蓓在舅舅家的遭遇,心里五味杂陈。

    “她是没有那么坏,她对她那帮朋友是真的义气。”他苦笑着摇头,“她就是针对你。她见你过得好;见你把我留着,她拉不回去,她更加嫉妒你、讨厌你。她觉得你已经从她身边抢走了妈妈,还要抢走我。”

    他继续说:“其实,我和她之间可能真的没有爱情。我高中时候,因为父母离婚那些事,我根本不相信爱情这个东西,我那时真xx的瞧不起那些爱得死去活来的人,谈恋爱嘛,随便谈一个不就好了……她长得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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