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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棵榕树下 第13节(4/4)

作品:《那棵榕树下

了两下,似乎这样能够赶走夏日的燥热,半响,他点了点头。

    “你说你有喜欢的人,为什么我以前和你聊起来的时候,你都不告诉我呢?啊?”

    凌逸辰的左手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饮料罐,冰凉的感觉透过掌心分明的抵达内心,他抬起眼,望着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慢悠悠才开口:“那个女生,是我原先高中的。我喜欢她,对方却完全不知道,而且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过的很快乐。虽然是单恋,可是因为我心里住了一个人,所以现在没办法喜欢上别人,这么说,你能了解吗?”

    明明是盛夏炎热的气息,凌逸辰的声音却透着一股微凉的寂寞,贺军侧过脸,凌逸辰的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带着孩子气似的无助。

    “或许那女孩知道,只是在装傻呢?”

    “可能吧。”

    “为什么不告诉她,你喜欢她呢?”

    “明明知道她不会喜欢我,讲出来反而会更糟糕。”斑驳的阳光照在凌逸辰白皙的脸上,破碎开来,悠悠晃动着,他无奈的叹口气,“如果说出来,怕连朋友都作不成了。

    “不喜欢,也不代表作不成朋友好吧。”

    “如果说出来,就算对方不介意,还愿意作朋友,我也会觉得不自在。告白后继续以朋友的身份相处,会让我觉得不自在。而且,原本很好的友谊,说出来的话,就会变味的。明明知道不可能,还冒着失去的危险去说破,还不如就装傻做朋友。”

    贺军一只手按住凌逸辰肩膀,五指不自觉的使了力气,凌逸辰懦弱的样子莫名的让他觉着很火大,贺军竖起眉毛忍不住吼:“喂,小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很没出息啊?”

    “没出息?”

    “喜欢就要讲出来啊。她又没结婚,你要真喜欢的话,完全可以抢过来啊?这有什么的,又没犯法,又没害人的,你怕什么啊怕?”

    “别人说起来容易,到自己,就会很难。”凌逸辰微微一笑,眼神清凉凉的,看向贺军,以轻松的口气说,“我知道自己很傻,可是就是没办法。我们都有各自的傻,如果这种傻可以轻易客服的话,那就不叫傻了吧。”

    “你个二货。”贺军没好气的埋汰。

    “物以类聚。”凌逸辰幽幽的补了一句。

    贺军听了一时气结,嘴角抽了下。他松开了手,一口气喝掉剩下的可乐,单手随意将易拉罐捏扁,隔着街边墨绿色垃圾桶三四米远的时候,猫着腰摆出棒球手投球的姿势。咣当一声,易拉罐应声钻进了垃圾桶,贺军情不自禁的拍了下手掌,脸上露出了孩子气的兴奋神情,他侧过脸冲着凌逸辰得意的扬了扬眉毛:“酷吧?”

    凌逸辰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摇摇脸:“你搁我面前耍酷,不是白费力气么?有那劲儿该在女孩儿面前耍才是,搁这儿耍个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耍酷也需要刻苦练习,要先在弟兄们跟前练熟了,再到mm面前耍,才不会出糗呗。不过像你先天条件这么优,只要往那里一站,女生就直接扑到了。他吗的,这长得好就是□□裸的绝对优势啊。”

    “少埋汰我了你。”

    贺军乐了乐,换做一副有点严肃的神情:“说认真的,林夕夕这两天铁定没和你怎么讲话,小琪自从那天后也一直没搭理你小子吧?”

    “小琪她对我好像有点生气。”

    “弟弟,不是有点,是很多生气。”

    凌逸辰有点苦恼的皱起眉,挠着后脑勺说:“我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哪怕被袁若南痛骂一顿,那也认了。可她却一直没来上课,这反而让我觉着有点坐立不安。”

    “想得美,要是光骂你一顿,那就不叫袁若南了。依我看,那假小子指不定哪天找人劈头盖脸揍你一顿,说不定这两天她就在各处呼朋引伴,招兵买马咧。要知道,你拒绝的可是她最铁的死党。嘿,你可甭不相信,她可真的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哥们儿那会儿追小琪的时候,可没少吃她的苦头。你小子,就自求多福吧。”

    事实上,袁若南一整个星期都没来学校,给她手机传简讯都跟石沉大海似的,打她手机却一直在关机。林可琪觉着奇怪,又焦急,贺军陪着林可琪去过袁若南家里两,三回,但她家家门都一直紧闭,没有人在。林可琪去问班主任王伟,王伟说袁若南父母帮她请了长假,说家里有点事情,得处理完才能来学校。这一个星期,林可琪和林夕夕两姐妹几乎是形影不离,林夕夕虽然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贺军看得出来,她一点都不快乐,贺军猜想林夕夕大概连半节课都没听进去。作为同桌的凌逸辰,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都没敢说什么话,他的处境有点尴尬。自从校篮球赛后,凌逸辰奋央校草的名号似乎更响亮了,连走在学校里都常遇到陌生的女生指指点点,而这显然不是他所期望的,甚至贺军都看得出来他对此都有些厌烦。渐渐地,凌逸辰的厌烦变成了被迫习惯之后的麻木,贺军倒是有点羡慕,凌逸辰这小子书包里,书桌里忽然冒出来的情书,还有未署名的奇怪却可爱的简讯。

    周六下午五点钟,饶是到了这个时间点,亮的发白的太阳依旧嚣张的赖在天边,燥热的气息从地面上不断升腾起来,懒洋洋的浮动在半空中。街道上并没有几个行人,想是为了躲避夏日的炙烤,就连来往的车辆似乎都在不情不愿的挪动着。一辆亮蓝色的单车却像离弦的箭一般穿梭在街道上,车上的少年一面留神躲避着车辆行人,一面快速踏着踏板,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滚落下来,上身的白t恤也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少年却丝毫不在意,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似乎急于赶往什么地方。

    骑单车的就是贺军,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这样卖命的骑过车,但此时此刻,他只想尽可能快的抵达目的地,心底燃烧着的焦急让他片刻都难以忍受,他恨不得插上翅膀一下子就飞过去。一路风风火火赶到街心公园,贺军把车子扔到车棚一角,随手一锁,就小跑着赶往约定的地点。

    喷泉,印象里是在公园的东南方向。凭借着模糊的记忆,贺军沿着公园里鹅卵石子路小跑过去,两旁是大片生长茂密苁蓉的灌木丛,从眼前一晃而过。果然,转过一个拐角,他望见了林可琪说的那座凉亭,掩映在高高柳树之间,亭亭伫立在湖畔边。靠近了目的地,贺军反而放慢了脚步,他一边调整自己的呼吸一边平复心情,尽管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心脏还是难以抑制的剧烈跳动了起来。

    三步并作两步,贺军走到林可琪身边,她背对着贺军站着,望着湖面,静静的一动不动。贺军沉默着,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小心翼翼的开口:“小琪?”

    听到贺军的声音,林可琪纤瘦的肩膀微微一颤。片刻后,她转过脸来,泪流满面,然后,无助地依偎在他的肩膀上。

    ☆、044

    贺军心里一阵子着急,他迫切想要问清楚,可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沉下嗓音来,轻拍着她的背:“小琪,别哭,我在。出了什么事都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感觉到抽泣着的林可琪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贺军沉默下来,也紧紧的抱紧了她。他紧紧抿着唇,心想,或许林可琪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什么劝慰,只是一个可以尽情哭泣的怀抱。

    过了好久,林可琪渐渐的不哭了,贺军掏出纸巾,细心擦干净凉亭的红色木质栏杆,搂着她坐下。他抽出一张面巾纸来,心疼的看着泪眼朦胧的林可琪,一下一下的,认真擦掉她脸颊上残余的泪痕。

    “贺军。”林可琪刚刚开口,泪水就又忽的从她微微发红的眼眶里涌了出来,贺军捧起她的脸,温热的脸贴在她泪痕满面的脸上,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林可琪哭成这样,他感觉到心脏一下一下的抽搐,生疼生疼的。

    “贺军。”林可琪哽咽着,仿佛说出接下来的几个字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叶枫,是叶枫,他出车祸了。”

    话一说完,林可琪又哭了起来。叶枫...袁若南的男友叶枫吗?贺军心里头的疑问一闪而过,他和林可琪一同认识的,也只有那一个叶枫。他的眼前,浮现叶枫一笑就露出两颗小虎牙的憨厚模样,他愣怔了一下,半响才问:“车祸,很严重吗?”

    “他...他死了,车祸。还有,若南会哭的。”林可琪说着哽咽的啜泣了起来,贺军听到死这个字脑海里瞬间一片空白,一种前所未有的虚无感一下子笼罩他的全身,贺军上下嘴唇木然的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机械似的搂着林可琪更紧一些。

    直到林可琪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贺军才开始询问她。原来,一直联系不到袁若南,焦急的林可琪,就问班主任王伟要来她父亲的电话。拨通后,她说她是袁若南要好的同学,因为她一直没来学校,所以很担心。袁若南的父亲沉吟片刻,才说:袁若南一个很好的朋友忽然出车祸死了,所以她这些天就没去上课。林可琪就问,是她的哪个朋友?袁若南的父亲说,是他们村里,和袁若南一起长大的一孩子,叫叶枫。听到叶枫这个名字,林可琪脑海里一片空白,片刻后,才愣怔的挂掉了电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的颜色渐渐浅到像是没有温度的灰色,几缕飘渺的云彩若有似无的浮动在天边,令人难耐的燥热早已悄然的褪色,黄昏时分独有的片刻微凉慢慢浸润在空气中,公园里苁蓉的树木,兀自生长茂盛的绿草,线条模糊的建筑都静默了下来。

    “你能想象得到么?前些天叶枫还和我们在一起烧烤,说笑,我们开他和若南的玩笑,突然,以后就见不到这个人了?他离开了这个世界。你能想象吗?我很困惑,觉着不真实。”林可琪侧过脸望向极远处,那里是掩映在夕阳余晖里波光粼粼的湖面,几缕岸边垂下的长长垂柳随着微风温柔地拂过湖面,她的目光里蒙着一片迷离,似乎回忆起过往的画面。

    贺军沉默着,他对于死亡这两个字有种完全冰冷的陌生感,虽然在电影里常常看到自杀,枪杀,老死,早七点新闻播报里常常报道车祸死亡,诡异杀人案,还有从某人那里偶尔听说过这两个字眼。可当死亡突然发生在相识的人身上,还是第一次,这种第一次让贺军猝不及防。以前也曾大放诳语什么不怕死,死有什么的,可就当死亡这两个字一下子离自己那么近时,它所散发的气息,陌生而独特,冰冷的残忍,让人无能为力的懦弱感,毫无预期的突然,让贺军只能沉默以对。

    “叶枫的父母该怎么接受这件事,光是想一想就让人心里难受。若南该怎么办呢?叶枫和她一起长大,两人不知不觉喜欢上对方,才刚刚在一起。若南说过,见到叶枫就很踏实,有安全感,她说叶枫又像恋人又像亲人,她分不清楚,可她就是喜欢和他待在一起。”林可琪脸上露出伤心的神情,她垂下脸,喃喃自语着说,“若南这些天都没和我们联络一下,她把自己关了起来,我们都没有陪在她的身边。若南,她肯定难过坏了。。”

    “她有她自己的理由,没告诉你们。或者让她一个人先试着去接受,这样也好。有些事情,说到底还得一个人去捱。有些情绪,终究还是要一个人消化掉。”贺军搂紧了林可琪,半眯起眼劝着她。

    贺军和林可琪相互依偎着坐在凉亭里,偶尔说些什么,模模糊糊的从耳边一晃而过。但大都时候,他俩就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或许开始慢慢理解死亡这两个字,需要的只是一种沉默,说不出来,听不进去,真实的沉默。看着天光渐暗,暮色四合,直到林可琪动了动身子,说累了,贺军才骑着单车把她送回家。

    到家门口时,已经快九点多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夕夕呢?”

    林可琪咬了咬下嘴唇,抬头望着自己家亮着的微光,她犹豫了片刻,喃喃着说:“一个人,我受不了,送我去夕夕家住。”

    “那你先给夕夕打个电话,再跟家里报备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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