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有情天 第14节(2/2)
作品:《云上有情天》
烈地咳嗽起来,喘了一会儿恢复了平静,“真好,我是个幸福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嘘,夫人你乖,睡一会儿。”他轻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
她乖巧地闭上眼睛。
“娘亲!”我站了起来,大声唤她,见她又清醒地看了过来,眼波流转,是全然的信任。我结巴道,“饭菜合胃口么?可吃饱了?”
她宠溺地看着我,“嵘儿,娘亲吃饱了。”
“真的么?”
“嗯。”
“嵘儿想以后每天都为你做。”
“好,为娘也想天天吃。”
“景嵘!别闹了,让你母亲休息。”父亲生硬道,被她斥怪地扯了扯衣袖。
“嘘!夫君别对嵘儿这么凶呀。”
我到底狠不下心,流下泪来。觉得天下致苦,已被我尝遍。可我连向娘亲撒娇诉苦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颌上眼睑,眼角流下泪来。落入鬓角中。
“夫君,你总以为是你在成全我,其实,是我在成全你啊。”
他去亲吻她渗出血迹的唇。
“夫人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遇见你是我最开心的事,可我再也不会爱你了。”
“嗯。”
她嘴上如同被染上最红艳的胭脂。最终化为光影,消失在他怀里。
龙脉从我的身体被剥离的那一刻,她就什么都知道了吧。她苦苦维持,用魔气养护的幻阵,她费尽心血,狠心用我祭龙脉的地宫护尸身不腐,她期待着有一天,他能重新活过来,为此她什么都做了。她什么都做了。
最后只输在他不愿意。
他不愿意和她在一起了。
他会形神俱灭,而她将孤独地沉睡在地宫深处,永不再见天日。
“你现在没有龙脉护身,回地宫去吧。”
“若是不回呢。”
父亲最后看着我,“景嵘,从今以后,想怎么活是你自己的事。”
黑雾重新弥漫,景漓在一旁声嘶力竭地对他说什么,我什么都听不到了。不光是什么都听不到,我渐渐什么都看不清了。
最后的感受,只有头上的温暖手掌,抚慰了我这么多年来所有不安和委屈。
我是他的血脉。
我们所求的都是一样的。
流水阶除静,孤眠得自由。
我在破败的地宫里醒来。
两具棺材,一具是衣冠冢,一具是白骨。
我磕了头,回身去了地道,取走了最后一幅画卷。
他递给我一把剑。“景嵘,你杀了我吧。”
我没有接。
沉默了片刻,他站起来一剑刺向我,在心脏前停了下来。
我往前走了一步。
“景漓,前半辈子,活在父亲母亲的恩怨里还不够么。下半辈子,你又想活在和我的仇恨中么?”
他慌乱地撤剑。
“景漓,都过去了。”
地宫震动,我打开前往出口的机关,把他推了出去。
“帮我把画管好。”
“景漓,我会带你去骑骆驼的!”
我关上了机关,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我赶到的时候,羲和正苦苦地用剑支撑着身体,肩上腿上都插着箭羽,浑身都流着血,身旁堆满了黑衣人的尸体。
我跑了过去,把一直藏在我怀里的东西喂进他的嘴里。
他迷迷糊糊地看着我,好一半天才反应过来:“阿荣!”
“嗯。”
“我吃的什么。”
“没什么,物归原主。还能站起来么,我带你出去。”
我扶着他站了起来,地宫又是天摇地晃,不停有石块往下掉。我架着他的肩膀往外走,仿佛又回到好久好久前的那个夜晚。
他身受重伤从河里漂来,我如获至宝地捡到了。也是这样,在陷境里死里逃生。重生时,他成了我的羲和。
“羲和。”
“嗯?”
“你会画画么?”
“会。”
☆、番外
新皇登基三年,收复四方,国泰民安,繁荣昌盛,政通人和,百废俱兴。世人皆道,此皇为顺应天命,真龙天子。
只唯唯独一点,这条真龙不立后,不娶妻,不生小龙。
这真是苦煞了大臣们和他们家的闺女们。
“陛下,李丞相求见。”
“不见。”
隐隐似有老人家的哭泣哀嚎声。
我趴在他身上,笑道:“真真可怜老人家,这热天大老远跑来。”
“可怜他做什么,阿荣何不可怜可怜我?”
“什么都让着你了,可怜你做什么?”
“温香软玉在怀,还要去见那痛哭流涕的糟老头。”
他一定做出了羲和独有的装可怜表情,我循着他下巴,咬了他唇角一口,“快去吧,定是关于大漠开行路的事。”
“是,夫人。”
我也跟着起来穿好衣服,替他整理好衣角。
“身体不舒服就多睡会儿,是不是眼睛又看不见了?”
我假装茫然地看着他。
只听他无奈地嘟囔了一句:“怎的娶了个又聋又瞎的夫人回来。”
我不满地扯了扯他耳朵:“什么夫人?”
“美人夫人~阿荣可怎的总爱捡不好的话听啊。”
他一夜未眠,刚还眯了小会儿,此时下巴上长了刺啦的胡青,他又爱把下巴搁我脸上,刺得我求饶才会放过。
“好了好了,快去!”
我已经回到京都八年了,前五年羲和夺取皇位并不简单,好一阵的颠沛流离,现下总算稳定下来,却总觉前事如梦,下一秒我就要在漆黑的棺材里醒来。
尤其是当我五觉丧失时,就算羲和在旁拥着我,我也觉得身于地狱,生怕再也恢复不过来。
好在我足够幸运。
阳光消失,我闭上眼睛,还有微风。
微风消失,我身旁还有羲和早上摘来的荷花。
就算一切消失,我知道他就在不远处,等着我睁开眼,朝他展颜。
一直到死去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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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深处,一商队缓慢地走在荒芜的戈壁上。最后一人身骑一匹大骆,全身被纱布包裹,看不清模样,只能从身形辨认出是一名纤瘦的青年。
没人和他说话,他孤零零地跟在商队身后,手里把玩着一串黑珠,只要是识货的定能一眼看出,这是古墓深处才会有的珠宝,一般用来镇压凶穴,不知这青年为什么会拿着这般凶神恶煞的东西。也就理所应当地没人敢靠近了。
不远处的匪徒可不懂这些,他们只看到这快要掉队的病痨,走得那么慢,商队也没停下等他,而且身后包囊鼓鼓的,一看就是只好宰的肥羊。
果不其然,当他们围上青年的时候,商队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了。
但青年居然并非省油的灯,几个回合下来,他们也没能占到什么便宜。
只是青年体力不支,从骆驼上摔了下来。
头纱散落,竟是个美人。
沙匪老大见色起意,命令让几个手下下手轻些,他要活口。
青年眉头微皱,手起刀落宰了身边两个靠近的喽啰。
“滚!”
此人正是景漓。他强忍着阳光暴晒下的不适,犹豫要不要戴上手镯,把这几个人先宰了再说,可沙尘暴快至,他此时用了,等会便难过了。
正当景漓捉襟见肘的时候,一旁传来一个爽朗清越的男声。
“一会儿功夫,这位大兄弟怎的捷足先登啦,这美人可是我先看上的。”
“哪里的臭小子不懂规矩!滚开!”
“哎哟哟大哥真是有气魄,小的这就滚。”
尽管男子这样说,可滚音落下,四周除了他和景漓二人,已无活口。
手镯被血腥气唤醒了一般,在这么灼烈的阳光下冰冷异常。
景漓挽手:“多谢兄台相救。”
“兄台不谢,因为我可不是救你的,我是来掳你的。”男子大笑,“在下楼兰国奇朵街北数第四栋楼马尔塔家三子,来掳你回家做媳妇去。”
景漓气得咬牙,冷哼道:“只要你敢。”
“我敢啊。”男子睁大眼睛看着他,眼睛是天空的湛蓝,干净澄澈得不可思议。
一个从地狱深府而来,一个长在烈阳绚日下。
“你看起来太冷了,我想要融化你,美人。”
“闭!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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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向来没有热闹可言。
只最近有些反常,连西天神佛都惊动了,开了一场佛礼会给众仙洗洗耳朵。
据说是有位仙女,历凡劫回来,照例去寻了往生录来看,在往生殿里哭得惊天动地,回去便求了她侍奉的真君。
“大人,小仙不出这口气,实在没法清净修炼!”
还不等真君问清事理,她便骑仙鹤去了西方一座仙山,找到在上清修的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散仙,把人家打了一顿。
打就打了,大不了她家真君去道个歉,散仙啊,尤其是这样分了座偏僻仙山的散仙,被九天仙女打不知是从哪修来的福气。
可坏就坏在,仙童在通知仙女殿上的真君时,真君正在会友。
真君噗地喷了一棋盘的茶,气得顾不上风度,拍着桌子跳着脚要去捉拿这位仙女。
仙女被捉回来,一同回来的还有那位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散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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