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衍笑着收下了，“正好有用，替我谢谢伯母。”

    看卫衍迟迟没动静，庄若问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家里有人。”卫衍礼貌地笑道。

    庄若伸出脑袋往里看，“什么人啊？”

    “嗯，很亲密的人。”卫衍用袋子试着阻拦他的视线。

    庄若的动作有一瞬间僵硬，随机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明白了，是不想我来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吧？”

    “对啊。”卫衍嘴角含笑，坦然承认。

    “我知道啦。”庄若很嫌弃地挥挥手，“我才不稀罕去当你们的电灯泡呢，先走了。”

    卫衍冲他点头，“好，再见。”

    走出一段距离的庄若一脚踢翻路边的小石块，哼，男神被人抢跑了。

    远处的一个人朝他走来，嘴角挂着欠扁的笑容，“小若，好巧。”

    “怎么哪儿都能看见你啊。”庄若不满地向他抱怨。

    池函不在意地走在他身旁，“或许，这就是缘分。”

    庄若立马吐槽道，“孽缘。”

    “哈哈哈。”池函放声大笑，“孽缘倒也不错。”

    不管嘴里有多嫌弃，但某个人的出现的确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所以，就勉强荣幸他跟着自己吧。

    陆友菁喝完碗里的粥，见卫衍回来了问道，“是谁啊？”

    “我妈一个朋友的儿子，前面给我带了些特产。”从卫衍踏进客厅的那一瞬，小愆期就不停地围着他脚边打转，卫衍朝它晃了晃手中的袋子，“行了行了，少不了你的。”

    “喵。”那你还不快伺候着。

    投喂完小鱼干，小愆期心满意足地坐在地板上舔着肚子的毛，卫衍和陆友菁两人坐在沙发上闲聊，卫衍问道，“你有想过回家一趟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陆友菁的表情有一瞬间僵硬。

    卫衍表态道，“没有，我只是想着总归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大仇啊，就真的没办法解决了吗？”

    “我也不懂。”陆友菁的神情有些迷茫，“或许对他们来说，脸面真的很重要吧。”

    “介意跟我说说当初出柜的情形吗？”卫衍摸着他的头发，柔声询问着。

    “你说当初啊。”陆友菁嘴边的嘲笑微不可查，目光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冷漠，“是大四那一年吧，我原本也没打算告诉他们，结果他们看我快毕业了，逼着我和各种女孩子相亲。我明明已经告诉他们我不着急，但他们就是不听啊，后面被逼得急了就干脆告诉他们我根本不喜欢女的，后果你也可想而知了。”

    “那他们打你了吗？”卫衍有些心疼地问道。

    “打了。”陆友菁冷静地回应，“用木棍打的，往死里打。”

    不难猜出，陆友菁能说出现在这些话可见当时是多么地绝望，卫衍安慰地抱抱他，“抱歉，是我不好，我不该提起的。”

    陆友菁垂着眼，“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都这么久了，他们现在或许不气了呢？”卫衍试着问道。

    “不可能的。”陆友菁摇头，“他们，永远都不会接受我的。”

    卫衍喉间一涩，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没事，以后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

    “好。”陆友菁淡笑，卫衍如此笨拙的安慰方法反倒真能起些作用，陆友菁的心情不再像先前那般沉重。

    “喵。”不知何时顺着凳子爬上沙发的小愆期舔舔他的手背，似乎在安慰他，陆友菁的心瞬间软了，伸手摸摸它柔软的脑袋，一人、一猫，都将他放在心上，足矣。

    时光就这么静静地流动着，虽然看着无聊的综艺节目，但两人就这么紧挨着坐在一块，偶尔有了笑点还能一同捧腹大笑，似乎，也不失为一种生活方式，简单而美好。

    电话铃声响起，陆友菁拿出手机接通电话，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陆友菁，“喂？”

    通过话筒传来一个焦急的男声，“哥！”

    陆友菁的声音有些迟疑，“友霖？怎么了吗？”

    “哥你快回来吧，妈进医院了。”陆友霖带着哭腔喊道。

    陆友菁迅速安抚他，“你先冷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妈在家里突然晕倒了，现在还在手术室里呢。”陆友霖带着慌乱的情绪，有些六神无主哀求道，“哥你快回来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陆友菁叹了口气，“好，我今天就回去。”

    “怎么了？”卫衍听他接电话时神情凝重，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陆友菁握着手机，有些无力地说道，“我妈进医院了。”

    “医院，有说是什么原因吗？”卫衍惊异。

    陆友菁抿唇答道，“没有，只是说突然昏厥。”

    卫衍问道，“那你现在要回去是吗？”

    “嗯。”陆友菁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们接受你了？”卫衍不敢相信上一秒还在讨论的话题，现在就有了转机。

    陆友菁有些失望，“没有。”

    “啊。”虽然在意料之中，但不免还是有些失落，“那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你还上班呢。”陆友菁拒绝道。

    “不行，你一个人去面对，我不放心。”卫衍不由分说地驳回，“公司的事不用操心，先放一放，让我陪你，嗯？”

    终是抵不过内心深处的渴望，陆友菁同意了，“好。”

    把小愆期寄养到宋小冉那，两人买了最近一班的火车，踏上了那充满未知的征途，嘈杂的声响，却无法抹去心中的忐忑。

    “花生瓜子矿泉水，泡面薯片巧克力了啊，有需要的乘客看一看啊，来，这边的脚收一下，让让让让……”

    火车缓缓行驶的声音，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景色逐渐消失在眼前，卫衍提议道，“说不定，这是一个好机会。”

    “或许吧。”陆友菁苦笑，“希望她不是什么大病就好。”

    “放心吧，不会的。”

    暖暖的阳光照得人昏昏欲睡，早已疲倦的陆友菁忍不住闭上眼睛，卫衍伸手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你先睡吧，到了我叫你。”

    “好。”浓浓的疲倦声应道。

    卫衍轻笑，肩上的重量让他觉得莫名地安心，不知道这次前往，会发生什么呢？

    ☆、初次重逢

    经过长达两个半小时的车程，外加走了十几分钟的公路，他们终于来到陆友菁的家乡。地处偏远的小城市，地局狭小，街道两旁各式各样的商铺成为了卫衍对这个地方的第一印象，有些杂乱无章。

    在陆友菁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市里的医院，泛着浓重的消毒水味似乎是每一家医院代表性的特征，大厅的挂号窗那有不少人在排队，陆友菁打了个电话询问具体位置。

    不到一会儿，一个喘着粗气的男孩从医院走道内跑出，眉眼间和陆友菁有几分相似，卫衍一下就认出，这个男孩估计就是友菁的弟弟。

    “哥。”男孩看到了陆友菁显得有些激动，语气有着藏不住的兴奋。

    陆友菁拍拍他的肩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是高血压引发的冠心病，现在血管狭窄程度超过可能需要手术。”陆友霖的回答让陆友菁神色微变，放在口袋内的手紧紧地握着拳。

    卫衍皱着眉，在一旁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么严重了，到现在才发现？”

    陆友霖看着突然开口的卫衍，向陆友菁问道，“哥，这位是？”

    陆友菁看了眼卫衍的表情，而后淡淡答道，“我朋友。”

    “哦。”陆友霖没有再多问，他怕再问下去，最终给出的那个他们都不想听到的答案。

    “你，带我去看看。”陆友菁艰难地开口。

    “好。”陆友霖点头，在前面带路。

    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弟弟，现在变得这么生疏，陆友菁的心头很不是滋味，就像无意中吃了颗黄莲那边，苦到发涩，他试探地问道，“爸呢？”

    “爸在家里呢。”

    “哦。”也是，如果在医院的话，陆友霖又怎敢轻易带他过来。

    很快，到达了陆母的病房，透过门上那块长方形的玻璃，陆友菁小心翼翼地往里窥探，母亲比以前瘦了很多，高高隆起的颧骨，凹陷的面颊，还有那苍白泛青的嘴唇，让陆友菁几乎快认不出来是她。原先还是一头乌发的母亲现在则是大半白发，只有些许的黑丝藏在其中，看着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陆友菁的心脏一阵抽痛，这些，都是因为他吗。

    “你要进去吗？”陆友霖问。

    陆友菁不敢确定，“你觉得，她希望我进去吗？”

    “你进去吧，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我觉得她一定很想你。”

    手指微颤地推开门，坐在病床上的陆母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目光看向门外，陆友菁高大的身影就站在那，陆母的眼眶瞬间湿了，泪水像不要钱似的涌了出来，滚烫的泪水浸湿了那双有些欣喜的双眼，尽管看不清但还是固执地盯着他，不敢眨眼，怕下一秒人就不见了。

    陆友菁走过去，站在她床边，看着记忆中那个温柔慈祥的母亲变成了如今脆弱不堪的形象，心情复杂地喊了声，“妈。”

    陆母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捂着嘴，无法压抑此刻的激动。

    母亲的手变粗了，掌心多了好几个老茧，原本健康均匀的手指上面多了好几道裂痕，握着他的力道是那么地紧，陆友菁的手有些发疼，母亲似乎生怕他再次离开。

    陆友菁拿着纸帮她擦着眼泪，可这泪水越擦越多，让他有些手忙脚乱，过了好久，陆母终于平静后有些责怪的问他，“你这死孩子，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回家里看看。”

    “我……”陆友菁刚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解释些什么。

    “是不是非要等到我死了才肯回来？”陆母厉声问道，刚哭过的眼眶还有些发红。

    “没有。”陆友菁否认着，艰难地开口，“我也想回去，但怕你们不高兴。”

    “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们就能高兴了？”情绪激动的陆母咄咄逼人，“你这傻孩子，能不能用点脑子。”

    感到有些委屈的陆友菁不知怎样申辩，只能愣愣地看着她。

    陆母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在外面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这幅呆样子，一点长进都没有。”

    “这几年，您和爸都还好吧？”陆友菁有些小心地问道。

    提起陆父，陆母的语气中是满满的怨气，“哼，那个老不死的，亏你还想着他，当初要不是他把你赶出去，我怎么会这么多年都见不到我儿子，等哪天他死了，这个家里就太平了。”

    陆友菁有些惊讶，原先温柔贤惠的母亲这几年居然变得如此泼辣，看来他的离开的确带给她不小的打击。

    陆母目光凌厉地问道，“妈问你，你那毛病还能不能改了？”

    陆友菁抿抿唇，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声音虽小却很坚定地回答，“不能。”

    陆母刚想骂他两句，但看自己儿子一副内疚的样子又狠不下心，随即作罢，“算了，不能就不能吧，再怎么样你也是我儿子，以后没事的时候，经常回家看看，别管那死老头子，这家啊，还轮不到他一人做主。”

    陆友菁感动地点点头，“嗯。”

    得到了儿子的保证，陆母放宽心，接着拉起他询问一人在外面的情况，“你都跟妈说说，这几年在外头都干些什么了，有没有受苦……”

    陆友菁都如实地向她说了，陆母听后，才放心地长呼一口气，“还好还好，没受什么委屈就好。”

    “可您过得一定很不好。”陆友菁很肯定地说道，跟以前的样子简直有着天壤之别，可见母亲究竟是有多么难过。

    陆母冲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还不都是被你们两个给气的，我现在啊，一看到他就来气。”

    陆友菁安慰道，“您先别想那么多，把身体养好最重要。”

    “行了行了。”陆母摆摆手，“我自己的身体，我还能不清楚？你就少跟着操那份心了，多陪陪我就好。”

    “嗯。”陆友菁重重地点头，“以后我每天都来看您。”

    陆母露出一个宽心的笑容，眼角泛起的皱纹在她的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但增添了一丝平和的意味，母亲，还是那个心心念念牵挂着他的母亲。

    剩下卫衍和陆友霖两人站在门口，一左一右各据一边，陆友霖打探这对面这个穿着西装相貌不凡的男人，“你和我哥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觉得呢？”卫衍嘴角牵起一丝笑意，灼灼地盯着他，“你应该能猜到吧？”

    陆友菁不满地哼了声，“哼，那又怎样。”

    卫衍没把他对自己的敌意放在心上，通过他身上的打扮推论出，“看你的样子，应该还在上学吧？”

    陆友霖撇撇嘴，有些不甘愿地回答道，“大四，马上就毕业了。”

    “哦~”卫衍了然地应道。

    陆友霖知道对方拿自己当孩子看待，更加不悦，他克制着自己心中的不满，别扭地问道，“你和我哥，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卫衍回想着，“是在他家的饭馆里认识的。”

    “我哥做饭可好吃了！”陆友霖立马感慨。

    卫衍赞同地点了点头，“的确。”

    “这么说来，你岂不是每天都能吃到我哥做的饭？”陆友霖突然意识到。

    为防止他对自己的仇恨值加深，卫衍连忙打岔，“嗯，不止是我啊，店里的每个客人都可以。”

    陆友霖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道理，便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那你们认识多久了？”

    卫衍摸着下巴回想着，“去年秋天认识的，应该有七八个月了吧。”

    陆友霖转头思考着，“那也没多久嘛。”

    卫衍顺从地应道，“是啊。”

    “你们在聊什么？”陆友菁不知何时从里面出来，见他们两的气氛有些奇怪。

    卫衍朝他一笑，“没什么，随便聊聊，对了，伯母的状况还好吗？”

    “还行。”陆友菁的语气不像先前那般沉重，可见这次的谈话应该是有了不错的成果。

    陆友菁对着站在门边的弟弟说道，“点滴快滴完了，我去叫医生再换一瓶，你进去陪着妈。”

    “好。”陆友霖看了他们一眼，有些不情愿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陪你一起。”卫衍说道。

    “好。”

    一边走着，卫衍一边问道，“伯母她的态度怎么样？”

    陆友菁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

    “恭喜。”卫衍替他感到高兴。

    “嗯呵。”眼角一弯，陆友菁唇边的笑意不自觉地流露，看来多年压在他心中的那块大石终于放下了一半。

    等通知完护士，他们又回到病房门口的时候，陆友菁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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