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年的孤独我会一一补偿给你的。”

    “所以你不能死。”

    “陪着我到沧桑巨变，天地颠倒。”

    “此刻，你给我忍住。”

    最后是房门“砰”的一声被紧密地关严，和总司决绝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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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月升空，银帘笼罩着规模不算大的庄园，静谧的环境中时不时传来虫鸣，这一切都预兆着安详和谐，但一阵狼鸣从某个方向钻进庄园主人的耳朵里，这令他非常不爽。

    此时冲田总司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声不吭地端着盛有波本酒的玻璃杯，微蹙双眉。

    尽管厨房中的血液已经让女仆打扫干净，但是这并不能消除血的味道，尤其是泽田纲吉的气息。弥散在空气中的铁锈味在总司看来是诱人的香精，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摧残着他的理智。

    “怎么会对同是吸血鬼的小纲吉有吸血的想法……”总司一仰头将玻璃杯里残留的液体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放在茶几上，后颈疲惫地倚靠在沙发上，视线模糊地盯着天花板。

    泽田纲吉的状况他应该是最清楚的，虽然初拥的确会对他有认祖的忠诚感，但是这种意识束缚在纲吉身上体现的很少，不得不说这是总司放心和纲吉交谈的原因之一。从转化为吸血鬼的那天他就隐约感觉到纲吉的不对劲，吃饭时偶尔会看着他发呆，跟他说话也会随便“嗯”一声然后低头接着吃饭，失落的表情时不时会在他脸上出现。

    “总司，总司……”虚弱的声音从地下室传来，仿佛这声波能够震碎心脏一样，当听到的时候，总司总是会反射性地站起来，但就在脚要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又退回来，而后慢慢地坐回了原位。

    必须让他冷静下来，否则小纲吉会崩溃的……又或者是关闭人性。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他都不想看到。

    “叩叩——”

    总司仿佛没有听见一样，不久木质的门又被敲了几下。

    “安琪，去开门，看看是谁。”

    “……”没有人回应他，只有泽田纲吉的声音围绕在客厅里。

    总司他忘记了，让他们的仆人，这个庄园的主人安琪离开这里几天。

    因为小纲吉的情绪不稳定，如果出什么万一，可能又会死掉一个人类。

    是的，这样的事情已经出现过好几次了。

    当他不在的时候，泽田纲吉因吸血过多而杀死房子主人或是雇来的仆人。

    新生的吸血鬼控制不住自己吸血的欲|望他能理解，因为在他刚转化为吸血鬼的时候，也是如此。

    只不过当时有女巫限制他，不能为所欲为罢了。

    他起身走向门口，然后开门。

    门口是穿着浅色休闲装的艾维斯和一身衬衣西裤的风间。

    总司看到他们也没关门，转身就向屋内走去。

    “你们真是无聊，明明来过这里，也不用房子主人邀请，直接进来不就好了。”

    “你以为我想来吗？”风间自然的走进来，同时将身后的小孩拽了进来，“这家伙非要让艾维斯敲门，说什么这是第一次来这里，要正式一点。”

    总司疑惑地回头，没等他完全转过身，一个和他肩膀差不多高的身影就扑到他怀里。

    “总司！！”

    “有利？”总司低头看他怀里有些长大了的女孩，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有利，这是总司为最后一个看管他伊梅一族的女巫起的日本名字，希望她能够凭借己身再次将伊梅一族发扬光大。

    “你怎么跑到美国了？不是在意大利待得好好的吗？”总司的手臂拦上有利的肩膀，准备进屋的时候又回头看向那两个人，“进来吧，一会有事要拜托你们。”

    艾维斯单手一推，就将门关上，而后大步流星走到风间身边，右手臂揽上他的脖子，同时向自己的方向一搂，看风间略惊讶的表情，宠溺地笑着在他的唇角留下一吻。

    不过结果就是艾维斯的小腹被狠狠地打了一拳。

    “在外面老实会儿，不然今天你就别回去了。”风间用眼角夹了他一眼，转头用手抹掉什么都没有的嘴角上的痕迹，似乎不想被谁发现一样。

    “那明天你就别下床了，千景。”艾维斯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地走在他风间前面，完全不想知道此时风间的脸上是什么表情，总之，很有趣就对了。

    “闭嘴！”风间咬牙挤出这两个字，恶狠狠地盯着艾维斯的背影，似乎能盯出一个洞。

    ……

    地下室有些阴冷潮湿，但是身处在这里的人并不能感觉得到。

    水泥地板上正躺着一个人，他身上的衣物早已被地上的泥土覆盖，头发凌乱，但这还不能体现他现在处境的糟糕，他浑身上下的皮肤灰暗龟裂，勉强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头朝向门口的窗子上，内心期盼着那个人的到来。

    但是他没想到总司居然半个月都没来看他。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呢，自己差点杀了他。不管是什么原因，事情已经发生了，这是怎么样都更改不了的事实。

    泽田纲吉一直都很清楚。

    他从转化成吸血鬼之后，脑子里的那根弦似乎被放大了一样，对总司远离自己的那一百年里无比悔恨，不仅如此，彭格列历代首领的阻挠也是一样。他理解他们这么做的道理，也知道自己现在是在钻牛角尖，但是他就是觉得很对不起他。

    如果不是自己阻挠，那么他现在应该早已归于尘土，与近藤先生一起，沉眠于世，再也不用为世事烦扰。

    "是我打破了这所有的一切……"虚弱的声音慢慢地从泽田纲吉的口中流出，他转头看向紧关着的木门，细微的光亮从缝隙中钻进来，似乎暗黄色的光更多的从逐渐变宽的缝隙中挤进来，而最后，一个令人无比熟悉的身影进入他的有些暗淡的眼眸中。

    "缺血缺得都出现幻觉了吗……真是……莫名，其妙地，难过……"只是这么说出几个字，控制不住地眼泪从眼眶中蔓延。

    泽田纲吉艰难地用手臂擦去眼角不老实的液体，仔细地又朝门口望了望，心底上扬的感情瞬间又掉下去了。

    幻觉。

    吸血鬼敏锐的听力在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因为他不想理会什么幻觉让他又有所期待。

    ……

    “所以说mr.泽田放大了自己的愧疚面，以至于现在会出现幻觉？”有利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自己倒好的咖啡。

    “嗯，我甚至后悔将他转变成吸血鬼了。”总司低沉着眼看向地下室的那个位置，心里不免刺痛。

    “这件事很好解决啊！”有利突然抬起头对上总司祖母绿的双眸。

    总司没有反问她，眼底浮起的希望丝毫没有掩盖，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虽然你跟他说了没有关系，但是一百年的光阴是怎么都无法弥补的，他没在你身边和你一起经历困难甚至是生死，他会觉得他将你带到不属于你的世界是错误的，也就是说你们最开始的感情就是错的……而一个人做了十年的事被否定，并且经过转化后放大了这种情绪，已经足够毁掉任何人，”有利看到发现总司震惊的表情，了然地向后倚靠靠背上，顺势抿了一口咖啡，“放弃作为人类的你经过150年的洗礼自然而然就可以屏蔽会危害自己的情绪，但是他不能。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弥补这一百年的空隙。”

    总司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归于沉默。

    艾维斯饶有兴趣地观察有利的一举一动，忍俊不禁，“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居然懂这么多，不会是小说看多了吧……”

    他话没说完就被截断了，“是啊，你怎么知道。”

    “……”艾维斯尴尬地看向风间，却被风间蔑视的眼神打击了。

    顿时心脏像被钝器插了好几下一样。

    “咳咳……就算如此，要怎么弥补？”艾维斯轻咳意图掩饰尴尬，但是有利完全没把他当回事。

    “他会产生幻觉，你也可以制造幻觉，总司。”

    “我知道了，”总司松下一口气，不自觉地微笑，“谢谢。”

    一直被无视的风间抱着手臂仰头问总司，“所以，你让我们来的原因是什么？”

    总司走向地下室的脚步停了一秒，然后回头，无奈地笑笑，“……忘记了。”

    艾维斯安抚风间的肩膀，然后起身耸肩，“所以这里没有我们什么事了吧。”

    “是……这样的……”总司憨笑两声，然后严肃地望向他们，“非常感谢你们在我身边，我的朋友。”

    风间欲离开的脚步顿了顿，然后回头对视总司的双眼几秒，又回过头，“废话真多。”

    艾维斯轻笑耸肩，挥手着道：“祝你好运~我们走了。”

    ……

    总司让有利离开庄园，去找安琪了。

    还是万无一失比较好。

    总司手扶上粗糙的门，耳里充斥着那人微弱的呼吸声，仿佛他眼前就是泽田纲吉那皲裂不堪的身体，他慢慢推开木门，似乎是害怕惊扰到屋里人，静静地走了进去。

    面前的人果然和他想的是一样的，面容发灰，皲裂的唇微闭，眼角半含着泪。

    他走到他身边蹲下，将手里的血袋打开，袋口对着他的唇角慢慢向里送，只是一分钟的时间，泽田纲吉的皮肤就慢慢恢复了血气，只是他并没有醒来。

    总司伸出纤长的食指轻缓地触碰对方紧皱的眉头，微微叹息。

    “这的确是我的错，没有注意到你的心情，自以为你会很快接受现状，但是没想到……你在这之中迷失了自我。”

    他将掌心移动到对方的胸口上，感受着心脏的鼓动的同时，他的脑海中浮现了最开始他被艾维斯钳制脖颈的场面。

    那天，他成为吸血鬼。

    闻到鲜血的味道就像是身体里缺少罂粟一样，渴望得不得了。

    而那是giotto成为教父的一刻。

    除了彭格列以外的人几乎丧失了性命，满地的血液，香醇的液体，那是——食物！

    双脚仿佛被锁链缠绕，紧紧地强迫他扑上那堆尸体。

    他被giotto制止了，而结果就是他通过giotto的血液成为了真正的吸血鬼，并且因为复仇者的到来，给他下了一百多年的束缚。

    接下来的日子里，因为连绵不断的战争，总司和不断换代的女巫走过整个世界，而只有在日本和意大利的时间最多。他知道没有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没有熟悉的环境，但是在那里就是会有心安的感觉，很奇妙，不是吗？

    直到沢田纲吉降生于世的那一天，他才真正在日本安定下来。

    那天，他看见只有7岁的纲吉在玩沙子，旁边没有一个人，因为还是冬天，纲吉身上也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两只手冻得通红，但是他依然在沙堆里摆弄冰冷的沙子。

    总司在一旁看着，身边没有女巫，也只是因为看守的时间快到了。他慢慢走到沙堆上，抬手轻抚着纲吉柔软的棕发，惹得纲吉抬头看他。

    他问：“为什么在这儿？”

    小纲吉又低下头，小声说：“我找不到爸爸妈妈了，大哥哥，你是谁？”

    总司坐在沙堆上，歪着头看向他：“我是你的朋友，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找不到爸爸妈妈了？”

    “骗人，纲吉没有朋友的，大家都说我蠢。不过，你竟然还在这儿，你不嫌弃纲吉吗？”

    总司抬起小纲吉的脸，然后俯身在他额头亲了一口。

    “我永远都爱小纲吉的，相信我好吗？”

    纲吉瞪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对方那祖母绿的双眸，过了许久，他才重重地点头。

    “那告诉我为什么找不到爸爸妈妈了？”其实总司是知道的，此时意大利正是xanxus反抗时期，先不说泽田家光，九代雾首需要对抗瓦利安，精神力是需要高度集中的，而远在日本继续假装泽田奈奈似乎是有心无力的。

    “我已经没有爸爸的印象了，我昨天回家妈妈我不在，今天也不在，家里很冷……纲吉害怕。”纲吉用手扣着沙子里冒出的尖锐石头，久久不肯撒手，直到指尖被划破，流出了血。

    “流血了。”纲吉不以为然地抬手看着上面的红色血珠，再一抬头却发现总司的双眼念成猩红色，这把纲吉吓了一跳，但是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仿佛是理所当然，然后他抬手摸着总司的双眼，“大哥哥，你是鬼怪吗？是不是会吃掉纲吉？可以哟，”他站起来，到总司面前，“反正也没有人需要我，就这样消失也不错。”

    “纲吉……”总司有些痛恨自己禁不住纲吉的诱惑，他想嗅着纲吉身上的味道，然后将记忆的牙齿慢慢地埋进去，去感受那温热的让他会发狂的味道，但是不能，因为面前这个人还不是那个爱他到疯狂的人。然后总司抬起那只流血的手指，伸出舌尖轻舔。

    “嗯……”

    “纲吉，我不会伤害你，所以也别自己伤害自己，”总司站起身，然后弯下腰对视着纲吉的眼睛，“无论，在怎么样困难的环境下，都要拼死地活下去，明白吗，纲吉。”

    “我……会拼死……活下去。”纲吉愣怔着双眼，嘴唇轻吐出热气。

    “对。”

    而从这之后，总司再也没出现在纲吉面前，而在他离开之前，暗示纲吉忘记他的存在。

    至于彭格列的八位首领对他下通告，是在“摇篮事件”结束后的三个月。

    总司笑笑，这不过是过回普通的生活罢了，他的纲吉愿意等他，他也愿意等那个爱他的纲吉出现。

    ……

    蹲在纲吉身边的总司将手移开他的胸口，擦去他眼角的泪，而后两手环住脖颈和双腿，一把把纲吉抱起来，带出了地下室。

    ☆、特别篇7

    前情提要

    蹲在纲吉身边的总司将手移开他的胸口，擦去他眼角的泪，而后两手环住脖颈和双腿，一把把纲吉抱起来，带出了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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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对吸血鬼来说是无比的漫长与煎熬，同样对现在的沢田纲吉来说也是如此。因为他手上没有了日光指环，睁开眼的一瞬间就撇到被厚重的窗帘掩盖住的阳光。

    他再次闭上眼，张嘴深呼吸，随后慢慢呼出，这一过程就像经历一光年一样漫长。

    都过去了，无论是十年的等待、错误的时间，还是交错的空间。纲吉知道把一切都放下是不容易的，尤其像他这样偏执的人，不过就在总司愿意坦诚相待地将他所面对的一切告诉他的时候，忐忑不安的心脏终于沉入谷底。其实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一个矫情的孩子，尤其是面对总司的时候。就比如这次，纲吉希望两个人可以相互信任，总司随着他一路成长，知道了他的一切，但纲吉却不知道被时空强行带走总司后的事情，尤其在他们相见之后，对方一脸不重视的自己的表现让纲吉憋气，觉得总司……很狡猾。

    沢田纲吉撑着有些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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