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找死都被学弟拦下/远山行 第2节(1/3)
作品:《一路找死都被学弟拦下/远山行》
李柴看着骑着二八大杠也毫不费力的伯青元,点了点头,提速去追方曼曼了。
“谁要你跟着!你也走!”南方之突然停下车,他趴在车头上吼道,雨水顺着他张口的嘴滑了进去,又咸又涩,胸口疼得直抽,一口气都要分成几次才能喘完。
伯青元看不见他埋在手臂里的脸,但能看见他的胸腔在震动,说明他在说话。
他也跟着停了下来,疑惑道:“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看见。”
南方之缓了好一会儿,对自己软弱的憋屈感使他有些狂躁,不禁抬头道:“你没学过语文吗?话是用来听的,不是用来看的!”
说完,南方之就觉得自己说得过分了,看对方那样子的确不像在读书,而且家庭条件不好,自己这样说不免会让人觉得难受,但他现在实在没有心力去管了。
伯青元闻言,习惯性地碰了碰自己耳边,依旧用那种奇怪的说话方式道:“因为我听不见。”
南方之因为昨夜几乎一宿没睡,现在已经到极限了,他根本没在意伯青元说了什么,只是头晕眼花地推着车往前走,死活不肯停下。
伯青元没有穿雨衣,他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黏在眼皮上,他周身都散着薄薄的水汽,原本有些脏灰的脸反而被雨水洗净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并不锋利的帅气。
南方之把车推过了泥地,一走上高速公路,他就感觉自己终于喘得过气了。
此时大雨骤停,雨衣不透气,他身上的衣服全都被汗黏住了,十分不爽,他骑上车开始加速,想要在天黑前赶到目的地,好去洗个热水澡。
然而好景不长,他体力透支过度,骑着骑着就眼前一黑,失去意识栽了下去,把跟在后面的伯青元吓了一跳。
南方之在地上趴了两秒又自己爬了起来,他意识一片眩晕,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他只知道有人蹲在了他的面前,说道:“张嘴。”
这奇怪的语调,南方之就算看不清也知道是伯青元了,随即他感到自己的嘴唇被一块冰凉的东西顶住。
“张嘴。”那个声音又道。
南方之颇不耐烦地张开了嘴,心里焦躁道:“张嘴就张嘴!你急什么急!”
“呜。”一股甜得发腻的味道在他嘴里扩散开来,他下意识地就要吐,却被一个沾着雨水和汗水的手捂住了。
那只手既修长又粗糙得要命,南方之不舒服的动了动唇,他甚至觉得自己闭着嘴都能常到汗咸味了。
南方之嘴唇一擦过,伯青元手就松了一下,但随后还是死死按住,待糖在他嘴里化开完了才松手,又递了一瓶葡萄糖给他喝下。
南方之坐在地上休息了十来分钟,脸色的血色渐渐恢复,但全身都是冷汗,被风一吹整个人就抖成一团,站都站不起来了。
“还能走吗?”伯青元看了看四周,高速公路两边全是田地,零星分布着几栋白砖房。
南方之双手撑在膝盖上,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伯青元把他的山地车扶起,南方之挂在车头上,有些不好意思道,“可以歇歇吗?”
伯青元点了点头,带着他翻过栏杆,往田边的白砖房走去。
☆、蹭饭
被雨浇湿的田地坑坑洼洼,南方之头重脚轻地推着车跟在伯青元身后,不时踩到脚下刚刚生出嫩蕊的菜团。
“喂!挨千刀的!老娘的菜!”一个脸上布满泥土的壮实妇女从南方之他们右前方的菜地里抬起头来吼道。
南方之被吓得一个腿软,脚下一滑就栽倒在菜田里,把菜压折成了一个人形。
“......”伯青元停好车,脚踏在菜间的缝隙中,过去把南方之给提了起来,对妇女笑道,“大姐,不好意思,我朋友他不舒服。”
南方之瞥见女人凶狠的脸色,就想起了自己奶奶当年的凶残模样,赶忙趴在伯青元肩上,本来就白地脸更加虚弱了一分,气若游丝道,“对,对不起,我真的挺难受的。”
妇女这才担心地瞧了瞧南方之,随即大声叫道,“咋的了这是?哎哟,你们衣服还都是湿的!”
伯青元顺接道,“我们出来玩,没想到下大雨了,正在找地方换衣服顺便吃个饭。”
妇女闻言把手上的锄头往肩上一抗,皱脸道,“哎哟,咋不早说呢,快跟我来吧,现在你们这些小娃娃身体差得很,一不留神就发个烧,感个冒的,这附近又没有医院。”
于是伯青元就提着南方之往刚刚看见的白砖房走去了。
路上,南方之还拉着伯青元担忧道,“大姐这么就让我们去她家,要是我们是坏人,她不就危险了吗?”
伯青元看了看瘦瘦的南方之,又看了看壮壮的大姐,默默不语。
两层楼高的白砖房前是一片用篱笆围成的小院子,一个小女孩正蹲在露天的灶台前生火,瞧见妇女回来了,立马蹦了过去,但跳到一半又停了下来,警惕地瞪着南方之他们。
“花花!你带两个哥哥去楼上换衣服!”妇女放下锄头,对着小女孩吼了一句。
小女孩十分听话,虽然还有些怕,但她还是走到伯青元面前拉了拉他的衣摆,示意他跟着自己。
伯青元露出了一种十分安静的笑容,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小块巧克力,轻轻拨开铝箔纸,递到小女孩面前。
小女孩紧紧拽住他的衣角,偷偷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在一旁忙碌的妇女,然后嗅了嗅,“嗷呜”一口含了进去,仔细嚼了两口,然后瞪圆了眼睛看向伯青元。
伯青元微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小女孩开心一笑,转而拉着他的手带他往楼上走。
“记得下来吃饭啊!”妇女拿出锅放到灶台上,冲小女孩吼道。
白砖房里全是水泥,既没有地砖又没有漆,只是放着几件破旧的家具,整个屋子看起来空荡荡的,连个电视机都没有,只是天花板的中央吊着一个灯泡。
小女孩拉着伯青元“噔噔噔”地往楼上跑,楼上似乎是小女孩的房间,不仅铺上了白色的瓷砖,墙上还刷了淡淡的粉色。
小女孩把伯青元他们推了进去,自己又跑到楼下去帮忙做饭了。
南方之看着墙上贴满的启蒙字句和拼音,有些疑惑,“那小孩应该有十二三岁了吧,怎么还贴满了这些?”
“我先下去了。”伯青元已经在南方之发愣地时候换好了衣服。
南方之点了点头,正准备换衣服,转头却看见这间屋子的窗口被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榕树填满了,他走过去,站在窗边就能看见楼下。
院子里,小女孩正用一截树干挖着大榕树的树根,她费力地扯出一段就往嘴里送,正在炒菜的妇女没有看见,南方之下意识地举起手正要出声阻止,伯青元就已经过去抓住了小女孩的手。
“啊啊啊,唔唔。”小女孩的注意力立马移到伯青元身上去了,她拉着对方的手来回晃着,笑得很开心,但南方之看出了,对方的智力似乎有些不正常。
伯青元始终淡淡笑着,他弯下腰似乎和小女孩说了什么,小女孩拍着手笑个不停。
此时,一阵清风缓缓吹过,带走了大榕树上的几片如花芯般的新叶,叶片摩擦发出阵阵“哗哗”声,伯青元忽然抬头,看向楼上的窗口。
两人视线相交,南方之的手还保持着刚刚微微举着的姿势。
那片新叶转辗飞过对方的脸侧,伯青元勾起嘴角,手心向上抬起对着南方之,唤道,“下来吧。”
南方之愣愣看着,周围的景色似乎都被融进了对方特有的安静气质中,一切都静止了。
“开饭了!”妇女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小女孩“啊啊啊”叫着,带着伯青元去院子里的小矮桌旁落座,南方之这才恍然回神。
妇女端着三样简单的素菜放到了小矮桌上,又从屋里拿出了四张小木凳。
南方之换了一件白色体恤也走了下来。
“我衣服穿反了吗?”南方之拉起自己的领子瞧了瞧。
伯青元笑着摇了摇头,移开视线低头吃饭,他从未想过对方会和自己有任何交集,更没想到对方会和自己一起踏上去往藏地的旅程。
高考前一天的聚城一中校门口,一个女生被同班的男生威胁一起复读,遭众人围观,后来女生没有同意,并痛骂了男生一顿。
男生一时气急,捡起地上一块板砖就要打向女生,当时伯青元站在人群外根本挤不进去,而那些围在最里面的人却只是害怕的站在原地不动,眼看着女生就要被打了。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一道白影晃过,那个刚刚才代表了全校高三年纪发表毕业感想的特优生跑了过去,却只来得及撞开被吓呆了的女生,自己被打中了头。
鲜血立马顺着他的眼角流下,还滴了一滴在白体恤上。
学校的老师们终于赶到,而保安也终于疏散了碍手碍脚的人群,伯青元站在原地看着那人被拥护离开的背影,良久才回神。
“咋的,吃不惯吗?”妇人看两人没怎么动筷子,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我这里没啥好东西,你们将就一下吧!”
“没有,没有。”南方之从青菜里挑出了一条毛虫,然后夹起一大筷子送进了嘴里,又把自己的钱包拿了出来,低头道,“这是......饭钱......”
“哎哟,哈哈哈,这点菜能值几个钱啊!”妇女摆了摆手,转身去拿锅里蒸着的玉米饼。
“花花。”伯青元小声叫道,递了两百块给小女孩,“待会你要是看不见我了就把这个给妈妈,妈妈就会给你糖吃。”他又拿出了一块巧克力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咬住巧克力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把钱放在了自己心口处的小口袋里,还拍了拍。
☆、屁股疼
午饭后,南方之和伯青元告别母女两人,再次启程了。
离开泥泞的田地,南方之推车站在高速公路上,而远处那座白砖房里,妇人接过小女孩递来的两百块钱,本是坚强刚毅的人却红了眼眶。
“啊啊,不要不要糖,糖!”小女孩扯了扯妇人的手撒娇。
妇人把钱收好,弯腰亲了亲小女孩的脸,“那花花想要什么?”
小女孩动了动嘴,指着妇人的脚费力说道,“啊啊,鞋!鞋!”
妇人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黄土,已经有了破洞的鞋子,一滴泪就砸在了地上。
南方之和伯青元刚上路不久,又是一阵暴雨,南方之的脸立马就黑了,他干脆直接把雨衣脱了套在头上,在湿滑的公路上一个劲猛冲。
骑到最后,南方之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腿了,全凭意志力撑着一口气,机械地往前行,终于在天全黑下来前赶到了第一个目的地。
黑哥在破旧的路边小旅馆外洗车,看见他们两人,顿时吼道:“喂!你们都在干些什么!我强调了多少次?天黑不骑车!”
伯青元拨拉了一下湿透的头发,没说话。南方之则阴着脸说了声,“抱歉。”
黑哥没好气地“嘿”了一声,“你们两个小祖宗,拽上天了是吧!给我端正认错态度!”
随后就是一通安全素质教育,直到两人全湿的头发都半干后才放他们进去。
“小糊糊!小豌豆!”方曼曼看见两人高兴地大吼一声,扑了过去,但是看见两人又湿又脏的外套,足尖一点停了下来。
李柴拿着一大碗烧肉盖饭,边吃边走了出来,看见两人挑眉道:“我还以为你们今天到不了了,快去冲个热水澡,洗完了再去厨房要两碗姜汤。”
南方之把车锁好,卸下驼包刚准备走,才想起问道:“我住的哪间?”
李柴哽下一口白饭,“这队里就你方姐一位女士,所以要给她留个单间,其他的标间也被先来的骑友给占了,你们两个就只有去最后那个单人间挤挤,反正你们年纪差不多,有共同话题。”
南方之无奈地看了李柴一眼,但是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的讲究,点了点头就跟着伯青元去了单人间。
这家旅馆虽然破烂,但好在还是设备齐全。
南方之一进房间就直冲浴室,他现在只想好好洗个澡然后倒头就睡。
然而,当他“唰”地一次性拉下自己的两条裤子时,顿时疼到脸色一白,直接坐了下去,把身旁放洗浴用品的架子掀翻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而门外的伯青元却未听见,他正拿着手机发短信,手机荧屏发出的淡淡白光洒在他紧紧皱起的眉头上。
未关的屋门被一个骑友大叔推开,他叫了伯青元两声,见他没应,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又叫了一声。
伯青元这才收起手机,看着对方问道,“怎么了?”
大叔有些不满道,“我说你们年轻人疯起来也要看时间啊,都这么晚了,大家都休息了,还弄得噼里啪啦响。”
伯青元闻言挑了挑眉,道歉后把对方送出门外,才去敲了敲厕所的门,因为自己听不见回应,便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门内一片狼藉,南方之正在死死咬着牙脱裤子,第一次长途骑行,大腿内侧被坐垫磨得破皮。
伯青元一见他的大腿内侧一片血肉模糊,连忙走过去,一手抓着他,一手抓住的裤子往下拉道:“别穿了,脱下来,不然会感染。”
南方之死死拉着自己裤子,黑脸道,“你放手,我自己弄。”
然而伯青元低着头没看见他在说什么,握住他的脚踝把裤子褪了下来,抬头正想问对方要不要帮忙,就见南方之黑着脸吼道道,“你出去!”
“......”怎么就生气了?
被赶出门外的伯青元愣了一会后,看着自己的手眨眨眼,“他身上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他摇了摇有些懵的头,转身去收拾行李。
伯青元扯开自己的双肩包,刚想找件干衣服出来,但他一打开背包思路就突然卡住了,他盯着背包看了半天,疑惑道:“我刚刚想找什么来着?”
想了半天没结果,伯青元便决定先去帮南方之拿碗姜汤回来。
当南方之万般艰难地洗完澡出来时,就看见地面上一个个湿脚印蔓延到屋门口,他就像被人狠狠锤了一下般,这才想起对方淋了整整一天的雨,自己却先跑去洗澡了。
南方之像螃蟹一样,张着腿往外走,之前一直在骑车他还没有留意到,现在停下来才发现自己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抖个不停,而且大腿内侧还在火辣辣的疼。
“伯青元,伯青元?”南方之终于在厨房找了伯青元。
伯青元窝在厨房角落里,蜷缩成一团,把自己的头深深埋进臂弯里。
南方之看了看时间,现在都将近十二点了,明天他们还要骑行八十公里,所以大家基本上都睡熟了,他想了想还是不去找柴叔他们了,自己解决。
南方之把手伸进伯青元的臂弯里,一片滚烫让他指尖不由颤了颤,深深的愧疚铺天盖地而来,要不是为了配合自己的速度,伯青元这会儿早就到旅馆安顿好了,怎么还会发烧。
南方之把他的脸给挖了出来,捧着拍了拍。
“恩?”伯青元睁眼,看着对方张合的嘴唇,才知道是在叫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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