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双城 第21节(2/5)
作品:《[戚顾]双城》
算把广州刮地三尺,他也要凑出钱来死守!没有钱,军火怎么来?药物怎么来?难道只要靠那些激愤的青年三寸不烂、晓以大义,日本人就能乖乖的撤出我们的国土?他是个军人,而那,显然是个笑话!
跟在后面走进市政厅的罗靖安默默的接过鲍望春递过的军帽,上面沾满了稀烂的番茄,看着眼前的人纤瘦却笔挺的腰杆,仿佛天塌下来他都是出去顶着的高个子,罗靖安鼻子更是不禁一酸,张了张嘴像要说点什么,最后也只得哑哑几声道:“将军,您辛苦了……”
“学生……再说,再干,也不过,就是,在门前,喊喊扔扔,算得了,什么。我们的,对手,是日本人!”他没空,也没这个心思,和那些压根不知道情况的人胡搅蛮缠。鲍望春翻着手上帐单,真是笔笔见烂!一时气得把厚厚的一叠往桌上一摔,人倒坐在身后的皮椅上,双手无意识的捏上眉心。天知道,他还能从谁身上榨到多少钱!如果没有钱,广州就……
“将军,”罗靖安静静的放上一壶碧螺春,“您已经三天三夜没合上眼了,不如……”还没说完,鲍望春呼的一下从椅子上坐起。
“下午,有什么,安排?”用手狠揉了几下眉间,鲍望春强迫自己继续。现在这个状况,他不能停,也不能歇!明天还要把物资押运到清远。
罗靖安看着鲍望春明显泛青的脸色,在心中叹了口气,却也只能在心里替自家将军祈了个福,不敢多话,立马严正的报告了行程:“下午两点,刘生约了你去乐善大剧院听戏。”
“刘?‘祥福记’的,老板,他,为什么……”鲍望春抵着下颌沉吟了片刻,也大概猜得到刘生的意思。最近的确是病急乱投医,大户大商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不得不向一些中型的商家开刀,不过取得的点点碎钱还不及路费,但也确实把这些商家吓得不轻。中小商铺毕竟是民生所在,不能过分打压,如此这般,鲍望春决定赴约,借以安抚一下商家和民心。
想来不过花三个小时看场戏码,鲍望春也就带着罗靖安驾车到了“乐善大剧院”。才下车,鲍望春站在门口,就听到了伊呀伊呀的南音,男女交替的,哼着点那耳边听惯的熟悉腔调:“……江山悲灾劫,感先帝恩千丈,与妻双双叩问帝安。 唉,盼得花烛共谐白发,谁个愿看花烛翻血浪。唉,我误君累你同埋孽网,好应尽礼揖花烛深深拜。再合卺交杯墓穴作新房,待千秋歌赞注驸马在灵台上。 将柳荫当作芙蓉帐,明朝驸马看新娘,夜半挑灯有心作窥妆。 地老天荒,情凤永配痴凰,愿与夫婿共拜相交,举……”
鲍望春听着,虽然完全不懂字义,但是伴着音乐,却能感受到浓郁的悲凉渗透在词里行间,细细品味,竟与他的心情丝丝入扣,让他突然想起了远在香港的那个人。
一旁的刘生见到这位将军眉间紧蹙的矗立在戏院门口,丝毫没有高抬贵步的意思,以为他要反悔,吓得冷汗直冒,哆嗦的走上前来躬身道:“将军,是否这个曲子不和尊意?这曲子其实只是上一场的末尾,下面在下会另外给将军安排一个全新的戏码,请将军赏脸赏脸……”
“嗯,”鲍望春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抬步走进剧院,完全没注意到刘生的颤抖。走到半路,突然顿了顿脚步,吓得身后的刘生又是一阵的抖,却不料他问道:“刚才,那个剧,叫,什么?”
“帝,帝女花之,之香夭……”刘生有点口吃的回答道,见得眼前的煞星静默了一下,终于“乖乖”的走进了他准备的包厢。刘生长长了吁了口气,才发现背部全都吓湿了,非常不齿的拍了自己一巴掌。不过,等到开锣的下一刻,他却连裤子都差点尿湿了!熬到周天赐终于出现在剧院门口时,刘生差点没整个人挂到了“救星”身上,哭诉他的遭遇。
鲍望春其实没有睡着,震天的锣鼓声,还有那叽哩呱啦的对白,在耳边不住的嘈杂,他是猪才会睡得着。他也不是不知道那戏码在演些什么,不过那班主说实在很是傻气,全部都是粤语对白,他鲍望春这么个土长的江南人,是半句都听不懂,倒是那大大的“某某将军”的横幅,至少他还懂个字。拐弯抹角嘲讽,对他鲍望春还起不了什么作用,不久前才有一堆人直接指着他鼻子骂。不过,要阻碍他做他决定的事情,除非把他的脑袋割下来,不行,就靠边去,他没耐性当思想辅导员!只是,连日不曾休息的头也被那锣声轰得有点发疼,索性就解了外套歇息一下,不然紧绷的弦迟早要断掉!
不久就听到模糊的一些哭音,一会,身后的门开了又关,熟悉的脚步踮得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鲍望春心里突然涌起些很多日子都不曾有的惊喜,仍是仰面躺着,嘴角却不由得弯出些微愉悦的弧度。
他想念的人突然出现,靠近又走远,唰的一声轻响,他听到包厢的帏幕被拉上的声音。出现一点安静,让他可以感觉到那人急切继而慢慢平缓的心跳,也可以感觉到那微微粗糙的指腹有点渴望,又有点不舍的在他的肌肤上流连。那一阵的酥痒直钻入心。
“回来了?”鲍望春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流露出明显的喜悦,幸好,那音质入耳,仍是清清朗朗的淡然。
那男声低沉的笑了,带点无边的宠溺,“又装睡?”他伸手扣住他的手指打算把他拉起来。
但鲍望春反而把他拉得坐在一边的椅凳上,接着就把自己的脑袋靠过去,“别动,让我,靠会儿。”他感到那人身体微微一僵,于是更加故意的把头颈伸过去一些,凑到他的鼻尖嘴边。头颅有点微颤,却是那人深深的起伏了胸膛,一颗大头更不由自主的靠向自己的颈侧。交颈的距离,鲍望春鼻间涌入那人浓厚的气息,温暖而沉稳,就像广州六月的阳光,照得人遍体生温。突然感觉到三天未有的倦意浓浓的袭来,身体放松的靠在那不算宽厚却安心的肩头上,肩膀腰肢处都传来刺骨的酸痛,口中不禁呜咽了一声,也不知是喊痛,还是喊些什么。
“最近,受苦了。”周天赐轻轻凑在那贝壳般的耳朵边小声地说。他是既体贴又痛惜,手一点点解开鲍望春身上衬衫的纽扣,然后高兴地感受着怀里躯体不由自主微微的颤栗。抬起头来,看着已经落在自己臂弯中的情人,昏暗得几乎难以视物的光线,丝毫不能影响他收纳那张容颜的美丽。黯淡中莹白得突兀的肤色带些青楚的可怜,泛着慵懒倦意的眸子有点迷蒙的看着他,却像是在撩拨着某种情绪!
“很累?”周天赐低头轻吻那高挺的鼻梁,手上的纽扣解剩下最后一颗。
“嗯……累,死了,都是,为了,给你,筹钱……”鲍望春眼神作出点哀怨,嘴上却吃吃的轻笑着。那军费的事情本来是他最为忧心的烦恼,却不知为何见到周天赐竟然想拿来开些狗血的玩笑。
周天赐听在耳中,那话简直像是在撒娇,瞪大了眼睛看着怀中的鲍望春,“你真的是累坏了……”半分钟后得出这个结论。他的小鲍已经累得头脑都不清晰了!这就该是他出马的时候了!一手搂紧怀里人的腰肢,一手掀开衬衣,大掌由细长的颈子抚落到光滑圆润的肩头。
绘着芍药杜鹃等鲜艳花朵的幕帘把包厢跟喧闹的外界隔成了两个世界,外面灯火通明,里面却连一盏小灯都没有;外面锣鼓喧天,里面却是情人间的私语,轻得只有彼此才能听见。
鲍望春看着那好像一个大大的灯罩般的幕帘,奇怪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觉得芍药杜鹃这些花是如此鲜艳美丽,然后快感涌上来,他又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变成了柔柔的一池春水,就连那些嘈杂的丝竹喧嚣都变得旖旎多情起来,“嗯……”
“舒服吗?”
“嗯……上面,还要……”
“这里?”
“嗯啊……舒……你的,手……用力,点……”
“这样够用力吗?”
“啊,痛!……嗯……下面……帮我……腰……啊……”
身体的快感一阵阵的传来,鲍望春软瘫在周天赐手中,细碎而陶醉的呻吟着。外间那戏码似乎在换幕,停了那些嘈杂,薄细的甲板门于是再也挡不住罗靖安的小耳朵。
天啊,额的将军大人!罗靖安同学抠上了门板诅咒着。禽兽的周大少啊,竟然才回来就让将军大人这么劳累,还引诱他在戏院就跟他!!将军啊,您也要保重身体啊,您已经三天三夜没好吃好睡了,再纵欲过度,只怕会x尽x亡的!虽然美色当前,您可千万要以大局为重啊!周大少无论怎么色诱您也不要“上”……当啊!!
他哪里禽兽了!!周天赐真想跑去开封府击鼓鸣冤!
(酷:喂喂,大家,赐官说他不是禽兽,jms有同意的吗? 众(一致摇头):完全没有!不可能有!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不会有!
“小鲍,小鲍……鲍望春!东卿……你不要叫得这样惹人误会好么?我只是在给你按摩哉!”周大少的脸终于哭丧一般。
半靠在椅背上,肩膀腰部被掐得松软舒服的鲍望春,摸过边上一个茶杯,抿了口清新的碧螺春,才慢慢的道:“行了,洪门的手上功夫果然不是懒的!”说完放下茶杯,半侧了头,赞赏的给了身后那人一个笑颜——
周天赐哭笑不得,却也无可奈何。突然从香港摸回来,就是听到鲍望春明天要去清远,想念得紧了,最终还是锁不住自己的脚步。但也耳闻目睹他最近的艰辛,是有心宠着他点了。伸手捏了捏得意的小肉鼓,笑道:“能给鲍将军当个按摩师傅,那是我周天赐的荣幸。”这样有够认低威了吧,我的鲍鱼仔!
看他这么好脾气,鲍望春嘁了一声,无趣的别过头。虽然可惜不能在嘴头上泄泄火气,不过,那家伙的按摩也的确受用,鲍望春浑身舒泰的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身的疲惫似乎减轻了稍稍。身后的周天赐看他敞着衣襟,无意识的扭动了几下细腰,手下一滑,差点把手中正点着煤油灯摔在地上!
鲍望春不理背后的一阵骚乱,走到包厢的露台边上靠着,慢慢的撩起一角帷幕向外张望。看得几眼,忽然嘴角弯弯,笑得有点小狐狸似的狡猾。
“看什么?那戏码这么好笑?”周天赐从身后靠近,双手绕过鲍望春腋下,给他收拢了前襟,扣上三、四号的纽子。
“是,很好笑,昨天,才,和我,哭诉,家财无两,的人,今天,豪气的,坐包厢中,看戏。”鲍望春瞥了眼对面左侧的包厢,“万福盛”的李老板,他记住了!下颌右偏点了点,“右边包厢的那个是谁?”
“‘凝露香’的老板陈郁生,怎么了?”周天赐俯过身来,双手撑在鲍望春靠着两侧的栏杆上,大头探了探,回答道。
“哼,不声不息,倒也,不引人,注意。”被围在怀中的鲍望春冷哼了一声,侧面看去,上唇撅起了小小的肉尖尖。
周天赐看着鲍望春乌溜溜的眼睛不停的在二楼包厢范围内转动,这才反应过来,忍俊不禁的笑趴在鲍望春肩头,“哈哈,东卿啊,东卿,感情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看谁还有钱来包厢看戏?再去敲诈他?哈哈……”这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算计都算计到戏院来了!
“不然,你以为,钱,都从,哪里,来?”鲍望春冷淡的道,抬肩撞上那人快要掉下来的下巴。
一句话,就让周天赐敛了笑声,心中漫上酸酸苦苦的疼痛。庞大的军费物资开支,不是一个人或者zf单方面能够负担的,广州已经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状态,只有从本地尽可能搜刮资金,来供应战争的需要。可谁又会主动贡献出自己辛苦建立的家财?鲍望春明知,却也只能动用军方去强行征用,可这身前背后要承受多重的骂名,又哪里是旁人可以知道的?更甚者,这样的局势,他又能凭一个人的力量强撑多久?
两人本身高体型都相仿,此刻背后环抱,周天赐却能把那单薄的青衫整个的嵌入胸怀。
“东卿……你好瘦,都没有听我的话,好好吃睡吗?”痛惜的把人抱紧,上次缠绵时仍然骨肉匀称的身体,此刻硌得人生疼。身疼,心更痛!
蓦地被揉进温暖厚实的胸膛,鲍望春怔了一下,听那人问得疼痛,心中一颤,微微垂了头,“不是,不吃,没,时间……”没时间了,他没时间,广州,更加没时间了!
“没时间……”周天赐突然有点咬牙切齿的,“那你以为不吃不喝不睡,你还能剩下多少时间?鲍将军是打算广州还没有沦陷,就先去当烈士么?!”越说越气结,无处发泄,一口就朝着眼前明透的小耳朵咬了下去。
“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鲍望春轻呼出声,身体弹跳起来,正欲回头给那家伙一拳。身后的周天赐却张臂,连那双纤细的手臂都一起抱住,不等鲍望春开口,只把头埋在已经深陷的颈窝,哑声道:“东卿,东卿,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好么?就当是为了广州,为了我,好么?我可以尽我一切的能力帮助你,只要你好好的照顾自己……让我连你,连广州,一起守住,好么?好么?”
“赐官……”肩颈处有些暖湿,鲍望春又是一颤,而后缓缓的放软了身体,窝进身后人的怀中,叹息般的低语,“赐官,我,答应你,好好,吃饭……一起,一起,守住,广州……”即便,知道是个不能实现的承诺,他仍然愿意许下,只为,他的悲伤! '
“然后,一起再过六十年,一起再过奈何桥,一起不喝那孟婆汤……”隔着衣服,轻吻着嶙峋的锁骨,流连上修长优雅如天鹅的细颈,舌尖贴着雪肤下隐青的动脉,感受他的生命,他的搏动。
用粗糙的大掌遮住了他凝望外面的视线,有些霸道,有些犹豫,而后仍是不舍的轻轻沿着光滑的肌肤,划过双颊、鼻梁、双唇……他不愿他淌身混世,却又不忍扼杀他的羽翼……难道真的要祈求来世?
“嗯……”鲍望春应道,小巧的喉结在周天赐手中滑动,许下诺言。心底却有着别的声音:赐官,今生,我无法承诺,但无论来世或哪一世,我都许与你,好么,赐官!对不起!
周天赐扳过鲍望春的身子,轻咬,舔吻,珍而重之的含着那作出承诺的喉结子,嘴中凌乱的喃喃:“东卿,东卿……记着,记着你的承诺……”抱了怀中人的腰,胡乱的在颈子上碾吻而过。
细碎的酥痒从颈上肌肤开始蔓延,鲍望春天生敏感异常的身体顿时反应过来,把那丝丝的骚痒直往心里送去,嘴边禁不住便溢出猫叫般的呻吟,逗得埋首颈上那人越吻越重。
“嗯……嗯……不要……”鲍望春有些无力的推拒起来,“不要……在那里,留印子……嗯……明天,还要,出去……”
“嗯?这里不行……那,这里?”周天赐嘿嘿的笑着,伸手拉下衬衫的领子,在玉雪般的肩头狠狠的烙下几个红印。
“不……混蛋,不要,咬……”肩上那人竟然咬着他的肩关节,在细细的磨牙。微微的刺痛,更多的麻痒,从肩头涌上大脑。鲍望春不能压抑的深喘了几口气。
“有时候,真的想把你吃到肚子里……”周天赐松开嘴,抬起头来,看着那无暇的肌肤上浅浅的牙印,心中突然有种野兽的冲动。“是不是,把你一口口吞到肚子里,你才不会离开我……”伸出舌头慢慢的舔过那牙印,一双大眼却抬起来,静静的盯着鲍望春的脸,眼中闪过的戾气和饥渴,让人有种想相信他说话的冲动!就连鲍望春看了,都不禁腿上一软,退后一步靠到了包厢露台的栏杆上,手上拽紧了背后厚重的帷幕。
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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