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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山传 第39节(2/3)

作品:《羲山传



    陆臻死死地咬着牙,眼神浑浊不清,手脚发颤。

    尚华突然道:“别中他的计,是生是死就此一搏,不容半点有失。”

    陆臻微闭上眼轻轻的喘息,试图平复情绪。

    突然间,只见陆展白一个抬手用手肘打向他的面门,他双手被捆,行动不便,但陆臻防不胜防竟被他打了个正着。

    陆臻随即反应过来,反身与陆展白缠斗。

    景霁瞄准时机,正欲上前,哪知陆臻仅用一招便将陆展白制服,长剑稳稳地架在他的脖子上。

    众人大吃一惊,刚才陆臻动手之际,几人分明看得清楚,他的内力大增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陆臻,你敢碰他一下,我要你碎尸万段!”柳幕彦咬牙切齿,他紧握着剑,眼神冷冽如冰。

    陆臻讽刺一笑道:“没想到你竟然没有中毒,我果然是小看了你了。”

    陆展白敛起笑容,淡淡道:“陈道真说的没错,你这个废物,只敢用旁门左道行事,其实你就是个窝囊废,畏畏缩缩成不了大器!”

    柳幕彦愤恨的蹙起眉来,好你个陆展白,往日里比狐狸还精明刁钻,今日却耿直的当起英雄来了。

    陆臻气急攻心,满目憎恨道:“既然你不想活,那我就成全你。”

    “我死又如何,我陆展白做惯了偷蒙拐骗之事,但我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绝不牵累无辜。当年师祖救我一命,虽未收我为徒,但却教我武功育我成长,大恩大德我陆展白可用命来报。”陆展白冷笑道,“而你以怨报德,利益熏心,你犯下的孽障来世也还不清,我今日一死,下了阴曹地府阎王老爷也会为我投个好胎,他日高床软枕,不愁从头再来!”

    林子宵忽然站起了身,不顾脖子上的利剑,朗声笑道:“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我们死的坦坦荡荡,黄泉路上结伴而行,在阴曹地府等着你下来!”

    羲山派弟子一个接一个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朗声喊道:“我们不怕死,有本事你杀了我们,我们的鲜血洒满羲山之巅,永生永世护我羲山!”

    柳幕彦眼眶发红,扬声大笑:“羲山派有你们这样的弟子,我柳幕彦今生死而无憾。”

    空放叹息:“师父若是知道在天之灵也能欣慰了。”

    景霁手持天蚕玉,一步步向前逼近,他扬声道:“只要羲山不倒,我羲山派便千秋万代永世不灭,今日你杀我羲山弟子,他日我哪怕掘棺鞭尸也誓要将你挫骨扬灰!纵是血染江湖,也绝不手软!”

    尚华气的浑身发抖,他一剑斩杀了身侧的一名羲山弟子,那弟子冷眼看着他,随着鲜血飞溅头颅掉在地上,但那双目却依旧赤红的望着尚华的方向。

    尚华一脚踢开他的头颅,抬头看去,却见羲山派弟子一个个冷漠的看着他,眼神中全无半点惶恐之色。

    “你们都疯了。”尚华大吼道,“既然你们不怕死,好,把他们全给我杀了!”

    就在此时,山谷间突然一震地动山摇,嘶吼声响彻天地。

    众人脚步不稳,左摇右摆的晃倒在地。

    一头雪白的巨狮稳步而来,踏坏了无数山野植物,硕大的脑袋遮蔽天日,带来无边的阴霾。

    巨狮一掌拍向地面,伏下头来嗅了嗅鼻子。

    空放急得满头是汗,恶狠狠道:“哪个让你出来的?”

    无寿并未理他,一把捏住面前的鬼影教弟子抛向远方。

    羲山派众人大吃一惊恐慌至极,却见那大狮子并不攻击羲山派弟子,只冲着鬼影教余孽而去。

    羲山派弟子如有神助,在无寿的帮助下拼死一搏。

    无寿突然逼近陆臻,他嗅了嗅鼻子,歪着脑袋挪开了视线。

    空放道:“傻子,他已经不是羲山派弟子了!”

    无寿伏在地上摇着尾巴,太阳于他仿佛垂手可得,他吸了吸鼻子贪婪的吸收着钟灵毓秀的清甜香气。

    楚不悔在它背上被颠的头晕眼花,最后顺着毛滑了下来,急促的喘着气。

    楚慎之立刻上前,见他安然无恙,冷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大狮子像发了疯似的往外冲。”楚不悔道,“幸好我机灵,跳上它的背跟着一起出来了。”

    景霁置身陆臻面前,眼神冰冷。

    陆臻苦笑道:“小景,你是不是非要如此?”

    “我给过你机会,如今你我只剩至死方休。”景霁掷地有声,不容置喙。

    “好,既然今日再无回头路,你我做个了断,哪怕我死也死得瞑目!”陆臻飞身上前道,“但若我赢了,你跟我走。”

    景霁冷笑,带着唯我独尊的霸气道:“当今天下除陈道真之外,已无人能与我一较高下,就凭你?我今日就要你输的心服口服!”

    “陈道真,陈道真,你心里只有陈道真。”陆臻如癫似疯道,“我如今继承了鬼尊的功力,莫说是你,便是陈道真现在受了伤也未必是我的对手。小景,你醒醒吧,我才是天下第一,真正的天下第一。”

    “陆臻,你疯了。”景霁不再与他多言,起身朝他打去。

    陆臻心如死灰,使出浑身解数与他交手。

    他早年修炼羲山派武功,其后又猎取闵州苏家的绝学,再后来入药仙谷习武,如今又吸纳了鬼尊多年的内力,原本是集百家之长,如今却成了浅尝辄止。

    景霁年少成名靠的便是精湛的剑术,当年他身无内力便能以剑法之精妙横扫乾坤,如今他身怀师祖绝世内力,武功之高深早已非常人所及。

    两人缠斗许久,从羲山之巅一路打到了后山,景霁只用一套怀古剑法便与陆臻不相上下。

    陆臻怒道:“拿出你的真本事来,这套剑法羲山派人人都会,你拿他与我对打,是不是太小瞧我了。”

    “和你交手这套武功就够了,羲山派武功讲究的是无中生有,你所学甚杂,始终无法精益求精。”景霁负手而立道。

    陆臻冷冷一笑,突然飞身朝着北山崖而去。

    北山崖与后山的铁链已断,但对于如今的陆臻而言到达北山崖轻而易举。

    景霁飞身追去,身形飘渺不定。

    陆臻在石室前站定,轻抚面前的石壁,凄凉道:“当年师父将你关在北山崖,我想去看你方知无能为力,我离开羲山派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护你周全。”

    “可是由始至终,你从来不曾护我半分,这些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你妒忌成性,见不得人比你风光,你是羲山派的大师兄,人人崇敬高人一等,你不愿被人比下去。”

    陆臻苦笑,遥遥的叹气:“到最后仍然是你最了解我,但事已至此已经回不了头了,我们就在这里做个了断吧。”

    景霁敛容垂眸,天蚕玉在他手中灵活的飞转。

    两人即刻交手,打得如火如荼,天色大变,风卷云残,乌云遮天蔽日,雷声轰隆作响,天空仿佛天崩地裂一般。

    景霁的内力与师祖同本同源,师祖内力之雄厚令景霁沉睡数年,如今他克化了师祖的内力,其后加以修炼早已浑然天成得心应手。

    陆臻不敌景霁,渐落下风,他恍惚间终于相信,景霁所说并非大言不惭,凭他如今的武功在江湖上确实难有敌手。

    陆臻心寒的是,小景对他竟无半点手软,两人生死相搏,却是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

    他恍惚间想起以前的事情,那是很早之前,比陈道真第一次来羲山派还要早,早到小景不过是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儿。

    柳幕彦欢天喜地的将景霁抱回羲山派,他爱极了那个孩子,成日与他为伴,悉心照料寸步不离,他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父亲,脸上眉飞色舞终日笑容不止。

    陆臻十分妒忌,他是柳幕彦第一个徒弟,从来无从比较,柳幕彦待人从不严苛,远远不如苏启胜来的严肃,他以为他在羲山派是特殊的,直到景霁来了。

    他恶毒的想,只要景霁还在一日,柳幕彦便会把毕生所学全都交给他,而他这个名正言顺的大师兄将再无立足之地。

    他趁柳幕彦不在偷溜进他房中,想要看一眼那个孩子。

    景霁躺在床上还不会翻身,手脚并用的晃动着手臂,那手臂像莲藕一般圆润,脸颊上全是肉,大眼睛乌黑透亮,见了陆臻半点不怕生,眼睛一弯便咯咯笑了起来,嘴角流下了晶晶亮的口水。

    陆臻后来又见了他几次,每每他都在笑,笑容绚烂耀眼,像是天上的星辰,亘古不变的闪烁着明亮的星光。

    他以为景霁是照亮他生命的星辰,如今他才恍然发觉,他只是站在远方遥遥望着别人的夜空。

    陆臻续起真气给了景霁最后一击,景霁正面迎对,天蚕玉势如破竹一般破开一道口子,朝着陆臻的胸口而去,

    天蚕玉穿膛而过,穿透陆臻的心口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景霁眼神闪过一丝泪光,他缓缓闭上了眼,藏起眼中的怜悯与悲恸。

    陆臻低下头看着胸口的血窟窿,苦苦发笑:“你终究还是杀了我,倘若今天站在这里的是陈道真,哪怕他毁天灭地为天下所弃,你又岂会伤他半分,我并非输给了他,而是输给了我们之间的情分。”

    景霁背过身去,扬起脸止住眼中的泪水,他似哭非笑道:“你我之间的情分在你来信之时已经断得一干二净,羲山派开山百年,耗尽了无数人的心血,师祖呕心沥血至死不能心安,你一朝穷途慌不择路,羲山派便元气大伤百年基业险些毁于一旦。”

    陆臻颓然的向后倒去,含恨而终,他知道小景恨他,所以便是临死都不曾听他说一句温声软语。

    景霁蹲下身,合拢他的眼帘,哽咽道:“大师兄,你别怪我狠心,待我赴黄泉那日,你若还在阴曹地府,我再去向你请罪。”

    景霁转身而去,见陈道真站在悬崖对面,不禁心头发软。

    大师兄始终不明白,当你爱的一个人的时候便会处处为他着想,自己的生死病苦悲欢离合便不再重要。陈道真自始至终都不曾为自己考虑半分,哪怕如今身受重伤,却依旧追到了这里,不离不弃方能生死相依。

    景霁飞身离开北山崖,一跃到了对面。

    陈道真捂着胸口,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景霁上前扶住他,笑着道:“一切都结束了。”

    陈道真摸了摸他的脸颊,将他抱进怀里,艰难的发声道:“以后我们隐居山林,再也不理江湖事了,你想去哪里,我便陪你去哪里。”

    景霁弯了弯眼睛:“陈师兄,我们回无欲之地吧。”

    “好。”

    两人相视一笑,却见柳幕彦拿着剑出现在了后山。

    他看了两人一眼,问道:“陆臻呢?”

    景霁抿了抿唇,低声道:“弟子已经手刃了他。”

    柳幕彦喉头哽动,半晌才艰难的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他闭上眼,唇角的笑容苦涩而压抑。

    景霁道:“师父,我们回去吧,陈师兄的伤需要治疗,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您去处理,陆掌门也伤的不轻。”

    柳幕彦蹙了蹙眉,突然拦住两人的去路道:“站住。”

    景霁转过头,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柳幕彦直勾勾的看着陈道真道:“陈宗主欠我三掌,不知还作不作数?”

    “师父!”景霁一个箭步上前道,“此次我们羲山派大难,全靠陈师兄不顾性命全力相助,况且他如今有伤在身。”

    柳幕彦拨开拦在他身前的景霁,冷声道:“柳某只问你一句,还作不作数。”

    “我陈道真一言九鼎,自然作数。”陈道真擦去唇角的血,冷冷一笑道,“柳掌门尽管动手,陈某若大命不死,必然要带走景儿。”

    “好,一言为定。”柳幕彦抬起手,周身聚起真气,一掌打向陈道真。

    景霁原以为柳幕彦会高抬轻放,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全力相击,誓要取陈道真性命。

    陈道真喷出一口鲜血,他缓缓从地上爬起,费力的笑了起来:“再来。”

    柳幕彦继而再出一掌,景霁飞扑上去一把抱住陈道真,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掌。

    “景儿!”陈道真反身抱住他,冷声道:“你走开。”

    景霁喉头发甜,适才与陆臻一战已经耗尽了他的内力,如今柳幕彦招招发狠,他竟是再无抵抗之力,只能靠血肉之躯硬撑。

    “师父,你要打就打......我吧......不要......不要打陈师兄......”景霁死死地抱住陈道真,一刻都不愿松手。

    柳幕彦眯起眼道:“好,既然你们要做同命鸳鸯,我就成全你们!”他抬手一掌打了下去,招起招落毫不留情。

    景霁气息紊乱,双眼一黑,身体发软晕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景霁自混沌中醒来,猛的睁开眼睛,只看见了一片白花花的床幔,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盖得整整齐齐。

    他听见动静撇过头去,就见柳幕彦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碗药,正用勺子缓缓地搅弄着药汁。

    “醒了?”

    “师父,陈师兄呢?”

    柳幕彦抬头瞥他一眼,慢条斯理的端着药走了过来。

    景霁忙坐起身,急道:“他人呢?”

    柳幕彦气极道:“他好得很,如今正在客房里休息,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景霁松了口气,小声道:“我也好得很呢。”

    柳幕彦气的瞪他一眼,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吹凉了一口药喂到他唇边。

    景霁眨眨眼道:“师父,你看我真的没事了,不用吃药了,我去看陈师兄啊。”

    他正欲起身,却被柳幕彦一把按住,见柳幕彦面色阴沉,便不再多言,安静的钻回了被子里,一口吞掉了柳幕彦喂过来的药汤。

    柳幕彦轻叹道:“你啊,小时候吃药总是不乖,老是嚷嚷着自己没病,每每要我准备一大罐子蜜饯你才肯吃药。”

    景霁笑弯了眼道:“我知道师父最疼我。”

    “你就是仗着我疼你才胡作非为,如今长大了了,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柳幕彦低头看着碗里的黑漆漆的药汁,语气轻缓的说道。

    景霁连忙道:“师父,您说什么我都听,那我把药都喝了吧。”

    “既然为师说什么你都听,那你要说到做到。”柳幕彦放下碗严肃道,“为师要将掌门之位传与你,下月初一召开羲山大典立刻举行传位仪式。”

    景霁猛然一怔道:“师父,徒儿年幼无知时常闯祸,此次羲山之危也因我而起,徒儿实在担不起如此大任,况且师父您还年轻,继续做掌门不行吗?”他的语气几乎哀求一般,带着莫名的惶恐与不安。

    柳幕彦面色淡然道:“为师心意已决,你不必再说。”

    他或许确实年轻,不必这么早便定下掌门传人,但景霁的脾气他最是了解,若不在这种时候将他留下,一旦他跟着陈道真离去,要想他回来担任掌门一位难如登天。

    柳幕彦当年最属意的是陆臻,从武学天赋与性格脾气来说,他都是不二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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