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剑三]忠犬遍地走 第11节(2/2)
作品:《[综剑三]忠犬遍地走》
虽只年及十九,但自家徒弟是已与他在未来所见的样子相差无几了。
待伸出的手擦碰过令狐伤垂落的额饰,凉凉的,顾迟微顿住动作……手往下一些,碰到自家徒弟的右边脸上。
这个动作让令狐伤抬了眼,静静望着眼前的青年,眸光不定。
他的师父已经很久没再对他做过这类亲近的动作了。
但顾迟大大这边是没想这么多,只觉得养的幼团长大了,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样毫无心理障碍地抱抱亲亲。
而现在近距离端详打量起徒弟长大后的模样,心有感概。
“你小时候……”没说下去,回想着部分记忆,顾迟微弯了眉眼。又软又好哄的一只白色幼团,其实还是能用乖巧听话来形容。
尤其在他怀里都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还记着喊‘师乎’的模样……
令狐伤闻言动作一顿,但还是熟练地完成了缠纱布的最后步骤。
顾迟稍微动下手指,指腹就在对方狭长眉眼的眼角处摩挲了会。
想起徒弟还是只幼小团子的时候,眼睛圆溜溜的,且经常一言不合就湿润了眼眶……再眨下眼,啪嗒啪嗒就能哭给他看。
不过相对的也非常好哄,亲几下准能哄回来。
现在……
眉眼是生得狭长好看,五官深邃,组合起的面貌皮相极为俊美。
就说他这些年带着令狐伤走访西域各处,自家徒弟光靠一张脸,一路就不知引了多少民风开放的少女跟过来想要表达好感。
只是自家徒弟面无表情,眸光冰冷,这两点就让被引来的女子一一望而却步。
“怎么长大就不喜欢笑了呢……”顾迟大大眉宇神色微有惆怅,连带着声音都低了些。
还是只幼团的时候明明面部表情还是很丰富的,结果养着养着就成面部表情缺失了……
莫非是他真的不会养小孩才养歪了。
听闻青年的话语,令狐伤先把对方为换药而需拉起的衣袖重新拉下。
而后静静地望着青年,眉眼微动,如对方所愿地在唇角处提起些许弧度,淡淡笑了。
如果他的师父想看他笑,那他会笑。
顾迟:“…………”
在这张脸上即使只出现极淡的笑意,也是杀伤力巨大。
顾迟大大把手收回,掩唇低咳了咳,转而问道:“上次是为什么拔剑了?”
这是问之前还在姑墨时候的事情,照常是有情窦初开的一些小姑娘想要接近。但顾迟知道自家徒弟绝不至于会为此拔剑,顶多就是冷淡着眉眼不理会而已。
“……”不回答,令狐伤恢复至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却出乎对面人意料地,把头轻靠于其肩上。
顾迟大大一愣,犹豫着抬手轻拍对方的背脊,类似当年在哄怀里的幼团睡觉。
……现在还有种自己揽着一只大型白团的错觉。
于是该问题被就此揭过。
事实上每当令狐伤对眼前青年有不想回答的问题,他就会以类似的方法引开对方的注意力。
至于他为什么拔剑……
令狐伤知道有相当一部分来人,想要接近的对象是他的师父……只是后者毫无所觉,全不知情。
除了拔剑,似乎没有什么比这更简单易行的方法能让来人知难而退。
但想到这里,就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维持着把头轻靠于青年肩上姿势,令狐伤微眯起狭长双眸,他忽然就淡声问道:“长琴,是何人?”
不止一次,他从他的师父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尤其在他的师父弹奏完琴曲之后,稍淡下眉目遥观远景时,就常会念及。
“是师父喜欢的女子?”语声更淡下几分。
听见第一个问题时顾迟大大就微愣了一下,正想开口回答……岂料第二个问题更加猝不及防。
“咳……咳咳……”顾迟大大略微撇过头去掩唇低咳了起来。
这哪跟哪——??
第49章 高兴了
“是吗?”令狐伤再追问。这个问题对他足够重要,因而执着于答案。
……少年郎你很有想法。
但当这个‘少年郎’是自家徒弟,顾迟抬手按住自身微微抽动着的眼角。如果可以,他还想再揉捏下眉心。
“师父。”
肩上的重量被移开,然后顾迟就看见自家徒弟半眯着狭长眉眼的表情……这不知是又乱想什么去了。
“莫要乱想。”顾迟抬手轻按住大白团子的头顶。
先不说别的,单只索对方把‘长琴’误以为是女子,就让顾迟有些不知该笑还是该做别的什么表情。
“他是……你师兄。”最后把话说出口时,顾迟眉眼间带上些许无奈,说完后微叹了叹。
按他的收徒顺序的话,辈分这么算该是无误。
闻言令狐伤的手却按上了剑柄,微偏过头去愈加眯下眉眼,神情带上几分危险意味……当然这并不是针对于在他面前的人。
“那他现在何处?”令狐伤问。
他的师父从未向他提及此事,如非方才询问,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师兄。
再者这么多年,也未见这个‘师兄’回来见他的师父一面,可他的师父仍时常惦念对方。
何处?
这就真是……太远了。
顾迟摇了摇头:“在离此很远的地方。”
“他不回来,却要师父费心惦念。”令狐伤渐冷了眉眼,周身气息也越发清寒。日后若是能见到,他必然会与之来一场剑决。
既然对方活着时候不知道要回来,死了也同样并无区别。
顾迟直觉他这弟子是误会了什么,然事情难以明说解释,只能轻摸下这只大白团子的头顶:“非是你想的那样。”
顿了会,顾迟又再解释道:“是为师未守信诺。”
然后就再没了下文。
察觉到青年不愿再多谈此事,令狐伤便不再询问。只是他把青年放在他头上的手拉下,脸颊贴于青年的手心,微眯起双眸,冷淡质感的声音于此时柔化几分:“弟子不会离开。”
他不会让他的师父叹气,也不会让他的师父脸上出现这种表情。
顾迟默了许久,而后才迟来的地应了一声:“……嗯。”
会离开的人是他,这句话实难以说出口……如果可能,顾迟当然会想每次有事发生时都能挡在自己徒弟前面,当那个为之遮挡风雨的人。
但他不能。
终于把徒弟从一只幼团养大到能可独当一面的程度,他的时间回溯似乎也将至尽头。
多则三年,少则一年……或者更短。
而即使知晓徒弟已能独当一面,担心仍不可避免,如果有人能在他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代替他。
本来他把令狐伤带到西域,是想依照原定轨迹,让他这弟子在西域何处遍访名师。但在他最初向对方表达这个想法的时候,就被之一口回绝。
顾迟先斟酌了下语句,在想如何不会让自家徒弟反弹太过。
“剑宿他老人家等了你一年,小伤……”
却未料自家徒弟光听开头两字就对他垂了眉眼,还略略偏过头去:“师父对弟子哪一处不满意。”
语声虽淡,但也能明显听出此与之前的差别,是低沉了几分。
顾迟:“…………”
你这表情这动作还有这说话语气都是怎么回事——?!
偏偏顾迟大大很吃这套,温声回道:“没有的事。”
“那弟子早已说过,除您之外,不需要别的师父。”令狐伤说完之后就站起身,再言道:“三个月之后,弟子会与剑宿行一场比试。”
“什么……”顾迟微怔片刻。
这时令狐伤语调颇为平淡地询问:“师父觉得弟子与他,谁能胜出?”
问话时银灰色双眸静静倒映青年的身影,一时难以辨别是什么情绪。
这可就让顾迟大大为难了。
能被称为剑宿者,自然是高手中的高手,不然顾迟也不会有之前那种想法。
且虽然他的弟子在剑术上的资质天分属上上乘,可以说很难找到在天分上能超过他的人,能找到也是屈指可数,但却少了一份经验……
这恰恰是剑宿最不缺的东西。
“师父?”
顾迟大大低咳了咳:“你。”
然后就见着自家徒弟那张雷打不动,眉梢眼角都冷淡至极的脸上……再次出现淡淡笑意。
只维持短短几秒,但到底是很容易能捕捉得到。
“高兴了。”顾迟大大轻摇了摇头。他这弟子……要说情绪内敛也确实是内敛得很,偶尔有些时候却会像现在这样,颇为呃……
总之是让他回想起当年那只喜欢趴在他腿上不说,还要一个劲往他怀里拱的幼团。
令狐伤也不否认,只冷不丁说了一句:“亥时,师父该睡了。”
顾迟:“…………”
为什么别的人都是师父管严,到他这里就成了徒弟管严——?!
“……才至亥时,为师还不困。”顾迟大大还想挣扎。
令狐伤淡下语气否决:“师父身体不好,需要多休息。”
“弟子去给师父铺床。”说完令狐伤就再拿起之前被放置一旁的毛毯,进了里间。
于是顾迟大大没能挣扎多久,就也起身走入里间,认命了。
按时服药,必须早睡但可以晚起,还有各种忌口……要说起来,他现在真是方方面面都被自家徒弟盯梢照看着。
但到顾迟顺着对方的意思躺上床榻准备尝试入睡的时候,他发现床边还站定着那道清寒冷冽的人影。
总不至于连他睡觉都要盯守着吧。
顾迟大大低咳了一声,无奈中带着半玩笑性质:“小伤不走,今夜是要跟为师一起睡不成,又不是小……”
“嗯。”应声来得很快,在顾迟话都还没说完的时候就已到来。
……孩子了??
顾迟极度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但站定在床榻附近的白袍剑客正神情清淡地静望着他,似乎在等他反应过来。
依照顾迟大大徒弟管严的重病看来,这次结果也并无悬念……一张床榻上躺了两个人。
待到确认青年已入睡,令狐伤做了个动作。一如幼年时期,把头贴近青年的衣襟。
心跳声——
没有。
对方从无对他隐瞒此点,他也就早早发现了这个事实。
活人不可能没有心跳声,但那又如何……
就算是鬼非人,也是他的师父。
第50章 在他眼前
三个月时间得很快,尤其在安逸的境况下,几乎就只在眨眼之间。
约战地点是在卑陆,顾迟大大和令狐伤早在定好的日期前就到达了这个国家。
今日是剑决之日。
“师父之前说,觉得弟子会胜出,是真心的吗?”令狐伤左手搭握着剑柄,剑柄上的纹路由指腹一一抚划而过,面上仍不显任何情绪,神色淡淡。就像是对这个问题答案并不在意,只随便问问而已。
但把徒弟从一只幼团养大到现今模样的顾迟大大怎么可能会看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于是温和着声音,言语肯定地回答:“自然,为师对自己所教的弟子向来很有信心。”
白袍剑客眉眼微挑,虽说表情没什么变化,心情却是变得不错。
顾迟大大把以上变化看在眼里,撇过头去低咳了咳……
徒弟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那么好哄,夸夸就高兴。
剑宿毕竟在西域是归属于前辈高人一列的人,而令狐伤自到上一年,就已击败了西域各路有名望的高手,西域第一剑手的位置基本奠定。
如果这次能再击败前者,相信不会再有人对其‘第一剑手’的头衔有丝毫质疑。
比试结果需要有见证人,不过对这场比试有兴趣的人很多,像听闻消息特意前来卑陆观战的人就不在少数,因而也无需担忧这个问题。
剑是冷杀,令狐伤的剑势就和他本人一样,清寒冰冷,如刺骨寒芒咄咄逼人。
而就目前他与剑宿所过的百招看来,皆是有进无退,有攻无守的剑路。刺击的角度尽是难以防守的死角,即所谓处处攻敌要害……逼得对手不得不将攻势转为守势。
其实很难以想象,这样的剑路,最初教导他的人,是一名眉目温和的青年。
在青年身体还未差至如此的时候,每日皆会与他对招,亲身教导。
而有一日。
“对手若是强横,你就比他更强横。对手若是刁钻,你就比他更刁钻。”
“进攻即是最好的防守,为师对此深以为然。”
把两句话说完,青年才把手中泠然剔透的长剑自他脖颈旁移开。
十五岁之时,他在他的师父面前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现在或许能胜,却是建立在对方身体已虚弱太过的前提下。
剑刃交接的声音毫无间断,眨眼又是百招已过。
这时令狐伤抽身拉远距离,继而一剑击往地面,砖石所成的地面顿时为止震颤,出现裂纹。裂纹一直蔓延至剑宿所站地点,在到达一刻轰然爆裂而起。
后退避招之际,飞走的沙石短时间即阻碍了视野,但就在剑宿以其经验觉察到危险,横剑欲挡的一刻——
令狐伤比他更快一步。
眼见一瞬寒光,剑尖已几乎是近在眼前……
可本来这一剑是确实能赢,剑宿也刚想感叹后生可畏……令狐伤的这一剑却出了偏差。
于是剑宿得以堪堪将之防守住,两人的剑身再一交接,各自震退三步。
“分心对剑者而言,是大忌。”剑宿没急着再进,对面的毕竟是他很看好的后辈,资质天分极佳,他便不想对方在剑术一途上多走弯路。
高手之间的对决本就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而稍有分神无法把注意力集中在手中剑上的时候,就是剑者弱化和失误的开始。
“师父。”
从当前视角,令狐伤就能清楚看见青年已染红的衣袖,和沿着青年修长好看的手指,不断滴落的血珠。
无视众人各异的眼神,令狐伤收剑了。
“他这是认输了?”人群中自不免冒出窃窃语声。
剑宿不会对一个收了剑的对手动手,而同样往人群中一望,他就知道了原因。
“你我再定他日也可。”
令狐伤根本连留下点个头的空闲都没有,在剑宿开口前就已离开了数米远,只在闻言之时远应了极简短的一声‘嗯’。
因为没有痛觉,顾迟对自身状况总是觉察很迟,待到有所察觉,就已经是意识接近半昏迷的时候。
幸运是不用和地面来一次亲密接触,因为在倒下一刻,他就被令狐伤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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