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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间_第1章(2/3)

作品:《在人间

手来,把自己在外面的手指包在手心里,轻轻地捏着。温柔又坚定地说,“别怕。”

    杨星想要笑,深吸一口气,总觉得肺都是疼的。杨星以前就知道,像他这样的,活着就是受罪,只是没想到,这罪遭的还是不够。原来是自己太天真。

    “你从楼上摔下来,昏迷三天了。谢天谢地,总算是醒过来了。”那人似乎很高兴,自己手指上的力道又大了些,嘴角有个不太明显的梨涡。怪讨人喜欢的。

    杨星羡慕地看着他,用邻里的话来说,这人是有福气的。杨星的手指往外抽了抽,没抽动,挠挠他的手心,很吃力地说,“疼。”

    杨星刚刚醒过来,没什么力气,说话都像猫儿似的,细细的,软软的。

    蒋文轩没听清,侧过脸把耳朵贴在杨星嘴边,又很低沉地问一句,“你说什么?”

    “疼……”杨星使劲儿想把话说清楚,上身努力挪动了一下,热乎乎的气流就钻进蒋文轩耳朵里,痒痒的。

    “我倒怕你不疼。疼才好。”蒋文轩起身,带走了萦绕在杨星鼻尖儿上的好闻的香气。

    医生起身瞧了眼输液瓶,俯身对杨星说,疼到受不了的时候再给你开止痛药,止痛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杨星眨眨眼睛,表示自己听懂了。于是又留自己一个人,在病房里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妈妈没走的时候,每天晚上都要拿出爸爸死后工地给的赔偿金来来回回地数,昏暗的灯光下不再年轻的皮肤上在不经意间爬出一条条皱纹,唉声叹气的。

    奶奶每次到这时都要用她布满老茧的手摩挲着杨星的头发,嘴里叨念着说,日子熬过去就好了。

    熬吧,熬成一锅浓稠发黑的药水,灌下去,盖住伤疤继续弯着腰弓着背往前走,走到那个不太温暖却很明亮的未来。或者熬成一坛熏人的酒,一碗下去醉生梦死度此余生,两眼一抹黑,不再管以后的日子有多艰难。只是最后妈妈到底是没熬下去,在一个节点,忘记了过去,找了自己的另一个人生。

    后来终于轮到自己了,杨星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大概是人的生活里的悲伤难过都被时间冲刷得缓慢又轻柔,沉浸在里面感受不到太大的波澜。

    等到蒋文轩再来查房的时候,就看见杨星眨着眼睛,睫毛长久地停在下眼睑上方,轻轻地扇动着,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

    “怎么样?”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支笔,笔迹潦草。又像是变魔术似的,掏出一块大白兔,放在病人手心里。不太好意思地说,“是在儿科的时候留下的习惯,兜里总会带些糖给小孩子。”

    杨星轻轻攥着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如果不是输液管的晃动,蒋文轩根本不知道杨星的拒绝。

    “拿着吧,我老师说,病房里的病人总要有些念想才能挺过去。”蒋文轩从桌子抽屉里拿出指甲刀,很温柔认真地给杨星剪着指甲。

    “蒋医生?”值班室的护士小赵趴在椅子上睡着了,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又突然惊醒,整理了一下衣服就看见蒋医生站在门外昏黄的灯光下,穿着件t恤衫,拎着个不锈钢饭盒往病房走。小赵抬眼看了看时钟,短针已经指到11了。

    “赵姐你怎么不去床上睡?”蒋文轩停下来,隔着大概有十米的距离和小赵寒暄。

    “昨天我值班,今天小王相亲,替她值班,连着两天没休息,太困了。”小赵说完打了个呵欠,眼睛要睁不睁的,眼下是明显的黑眼圈。

    “赵姐你赶紧休息。”蒋文轩目送小赵进了休息室,才轻手轻脚地走到病房。

    杨星已经睡着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睡着的时候也是轻轻皱着眉,双手在空气里不安分地挥舞着,似乎要抓住什么一样。

    “在呢,在呢。”蒋文轩伸手把杨星的手包起来,像是对待一个脆弱的孩子。看着杨星不再挣扎了,才放开他的手。

    杨星是个可怜人。蒋文轩心想。从医生护士的口中,蒋文轩大概拼凑出了一个生活不幸的影子,影影绰绰地笼罩着杨星这个人。无父无母,小小年纪出门打工,还没等赚到钱,就一个意外从高空摔下,险些落下残废。

    可好像他们说的又不完全对。杨星白天的时候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眼神里总还是有灵气,不像是经受过大苦大难的样子。不爱笑也不爱哭,眼睛就眨呀眨,看着自己手腕上一截破旧的红绳,绳子上串了个珠子,珠子也是红壳子,最里面有些白。蒋文轩问过杨星,杨星似乎不太好意思,抿着嘴想笑又怕疼不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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