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有水照花人_第42章(2/3)
作品:《民国有水照花人》
母亲真出了什么事,只怕父亲亦不会苟活于世。英英,你的名字是父亲取的。’岂弟君子,莫不令仪’,父亲虽然不说,可我都能看得明白。你以后一定要孝顺父亲母亲,不可任性,要懂事听话。”
那一年令仪刚满十岁,听出了兄长的话外之音:“你要去哪?”
远山层峦叠翠,天空泼墨一样的漆黑,十八岁的扶微站在这方寸的院落里,看着自己的妹妹静静地说:“男儿志在四方,我愿以此腔热血匡扶衰微。”
这一番话,令仪这辈子都不能忘。她倚着木门,看着扶微背着行囊消失在山路尽头,心中酸酸涩涩的,她替兄长感到高兴,至少他选择了一条自己最向往的道路,可她又替母亲难过,因为那一日,她经过父母房间时,听见了母亲低声的抽泣。
这是他们的父母给他们与众不同的爱,不会以爱之名束缚子女的选择,又或许,长大后的令仪想,兄长不过是继承了父亲的愿望罢了。
从此,她再也不期待每月的初一和十五了。
她们在山上居住的日子依然平静得如同流水。母亲永远是温柔宁静的,春日里,母亲摘一朵石榴花别在她耳边,夏日里百花葳蕤,令仪远远地看见父亲摘下一朵花别在母亲耳边,素日平静沉默的父亲眼中满是柔情,不知他说了什么,母亲弯着眼睛笑容恬淡。秋日,母亲挽着父亲的手臂,走在寂静的山路上。在飞雪的冬日里,母亲点着一盏小灯,为她和父亲织毛衣。
每个月会专门有人为他们送来新鲜的时蔬,父亲也会托人给她带一些有注解的名著,她不懂的时候父亲会不厌其烦地教她,母亲轻手轻脚地端着托盘走进来,有时是一碗雪梨汁,有时是绿豆汤,都是寻常可见的食物,可在母亲手下,却让人念念不忘。
父亲桌子上常年放着报纸,父亲读书的时候,她是不可以进去打扰的,她有时能听见父母在房间里说话的声音。从“护法运动”到“二次革命”,还有一个一个原本她只在书刊上看过的名字,都被父亲挂在嘴边。
令仪的孩提时代,并不知晓父亲的身份,有时甚至不能理解父亲处江湖之远还挂心着时局是怎样的心态。她问过母亲,母亲告诉她:“身处乱世,人人自危,无一幸免。你父亲担心的不只是咱们几个人的性命,英英还小,以后你会懂的。”
令仪突然觉得,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懂父亲的人。他们的情感早已不仅仅是夫妻这么简单,更可以称之为知己,如果没有母亲,父亲该多么寂寞。
又过了三年,这三年里,兄长只回来过一次,身上带着金戈铁马的味道,眼神一片浩瀚,那天母亲摸着兄长的额头,轻轻地笑起来:“扶微,你和你父亲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时的父亲已经年过半百,他的眼睛深邃而沉静,岁月的痕迹刻在他的身上,父亲的一身风华早已掩盖起来,他和母亲站在一起,好像时光都在他们身上凝固了。
令仪十七岁那年,决定嫁给吴旅长的次子,父亲听说后,第一次说了不字。
那一日,父女二人不欢而散,沈令迩走到张劭溥身边的时候,张劭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英英像你,一样的倔脾气。”
沈令迩莞尔一笑:“吴家的二公子我瞧着极好,怎么你就没看上呢?”
“我如何不知道他是个不错的孩子,可他日后是要继承其父的位置的,”张劭溥的眼睛一片寂静,“英英哪能随着他南征北战,金戈铁马?”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沈令迩说完这句话,坐在了张劭溥身边,“你不是英英,怎么知道她不愿意呢?”
“还记得我困在上海的那段日子吗?若不是韩兆仁开枪打中我的左臂,我恐怕早就死了,后来那我便想,我若死了你该怎么办呢,心里懊悔得很,觉得不该牵连你。”张劭溥握紧了沈令迩的手,沈令迩抬起眼睫,目光柔柔地落在他身上,四十岁的人,却依然有着那样清澈的眼神。
“后来,旅座派人把我救出来,又送我来到了这,那时匪寇猖獗,旅座不能透露我的消息,我日日盼着你改嫁,可谁能想到,你竟找上来了,还带着扶微。”张劭溥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清淡,可眼中满是柔情。
沈令迩也忍不住笑起来,过了好一会,她复又轻声说:“当初给她取名英英,是出自诗经的,’英英白云,露彼菅茅’,你若盼望她快乐,也要尊重她的选择。”
那一日,令仪站在门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乳名还有父母对她的盼望。
父亲到底妥协了,她嫁给了那个骑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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