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门口，卢氏“呵呵”笑着告辞。

    杨|目送着她们主仆三人的身影消失在私巷口，正要回头，忽听车轮粼粼，竟是有马车驰进来。

    私巷是位于杨府与魏府之间，约莫六尺宽，堪堪能容马车进来，但是想要倒回头却是不能，所以根本没有车辆出入，便是杨|需要乘车，也是走到私巷口去坐。

    杨|纳罕不已。

    只迟疑这些许工夫，马车已行至眼前。

    是辆极普通的黑漆平顶马车，车壁上一个明显的金色大字“茂”。

    车夫是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棕黑色v褐，领口处也绣了个土黄色的“茂”字。很显然，是茂昌车行的马车。

    只不知这马车因何驰到这里来？

    杨|虽疑惑却不欲多事，回转了身子刚走出两步，就听马车里尖利的喊声，“杨五，你别走。”

    是位女子……

    第171章 新生

    车帘晃动, 露出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竟然是蔡星竹！

    不待马车停稳, 她就提着裙角跳了下来，三步两步走到杨|面前, 一句话不说, 拽着她就往屋里走。

    杨|看着她脸色发白，扯着她胳膊的手抖个不停, 正要发问，就听身后车夫嚷道：“嘿，车钱，还没给车钱呢。”

    红莲掏出荷包取出一角碎银子递给了车夫。

    杨|带着蔡星竹在东次间坐下。

    红莲沏了新茶过来，又端上一碟点心，识趣地退了下去。

    蔡星竹急急地啜口茶, “噗”一声又吐出来，洒得衣襟全是水。

    “刚沏的茶，当心烫, ”杨|低呼着, 忙掏出帕子给她擦拭，这才发现她穿的是件绵绸袄子。绵绸用绢纺混着棉花织成，表面粗糙但是质地结实耐洗，一般家里的粗使下人穿用。安国公府虽然没落，蔡星竹素日打扮虽然算不得奢华, 但绝不会穿这种布料。

    杨|更觉诧异，问道：“怎么回事？”

    蔡星竹不作声，抓起两块点心狼吞虎咽地吃了, 又捧着茶盅大口吹了吹，喝下半盏茶，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定定神，一把攥住杨|的手，：“杨五……阿|，咱们打小就认识，你不能见死不救。”

    她抓得紧，指甲几乎掐进了杨|肉里。

    杨|连忙抽回手，皱着眉头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蔡星竹深吸口气，“我杀了人，真的，我不是想杀她，可是……我看见箭头插在她左胸，肯定活不成了。”

    杨|悚然心惊，蓦地想到了什么，厉声问道：“谁，你杀了谁？”

    “不知道，不认识，是个女的，长得挺漂亮的女的，”蔡星竹双手抱着头，将发髻揉搓成一团乱，“我没打算杀她的，我想让另外一个人死。”

    杨|咬咬唇，给她续上茶。

    蔡星竹一口一口喝尽了，却不把茶盅放下，紧紧地捧在手里，指腹来回摩挲着盅壁上的釉彩，好半晌才道：“我先前认识位公子，姓薛，那人你也见过，你还记得吗，有次在护国寺庙会上，十一姐的簪子被人抢了，那人帮忙夺回来的。”

    杨|当然记得，那是她重生不久，第一次见到薛梦梧。

    “后来，我们好上了……你可以鄙视我可以瞧不起我，反正我就是下贱……好了三四年。上回我去找他，谁知道他住处有个女子，就是我杀死的那人。薛公子说是他表妹，住几天就走了，他还是跟我好。可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们分明就是相好的……前两天我打听到他们要一起去玉屏山游玩，这个姓薛的根本就是在骗我。我气不过，使银子买通了家里一个会拳脚的小厮，要教训教训姓薛的。”

    蔡星竹咽了口唾沫，亲自动手执起茶壶倒了一盅茶，小口啜了口，“我跟秀月打扮成小厮模样一大早也跟了去，果然看见了那对贱人，大白天也不避讳，拉拉扯扯个没完。小厮说姓薛的也会拳脚，不一定能打过他，就跟猎户借了弓箭。”

    杨|凝神听着，不知道为什么，身子竟然不受控制般摇晃起来，双手抖得要命。

    蔡星竹只顾得回忆那场景，却是没有注意到，“小厮是瞄准了薛公子的，可薛公子却拉了那女子一把……箭正好插在胸口，晃晃悠悠的，我还听到她尖叫，叫得那么大声，把人都引了过来。那个小厮被打死了，秀月也死了，被人一刀砍在头上……我身上也全是血，以为自己也没命了，后来就看到魏将军。”

    杨|微闭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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