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子瑕传]分桃 第14节(2/3)
作品:《[弥子瑕传]分桃》
弥子瑕眉头紧皱:“大王……”
“子瑕是为公子朝请命对吧。”蒯聩又站了起来,他手执一杯酒盏,走着摇摇晃晃的步子,再次到了弥子瑕面前,笑道,“子瑕对朋友一向都是掏心置腹……”
蒯聩顿了顿,俯下身,道:“为何对喜欢你的人就这般残忍?”
弥子瑕一怔。
蒯聩直起了身,眼中闪过一丝阵痛,复又笑道:“子瑕既然对朋友如此掏心置腹,想来什么都能答应,不如这样,只要子瑕答应寡人一件事,寡人可以批准太后迁宫。”
弥子瑕眼里喜色一闪而过,蒯聩瞟过他眼中的喜色,将目光盯在他的唇上,他俯下身来,直直的将唇贴近弥子瑕唇,心脏开始狂跳,失去了原有的冷静,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在最接近的时候,弥子瑕转过了头。
蒯聩的唇停在他面上不远处,道:“男人与男人之间如何行欢爱之事,子瑕不如教寡人一下。”
曾经单纯再也不复存在,这句话带着挑逗性的性质呼在弥子瑕的脖颈,这一次再也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弥子瑕的身子僵住,蒯聩的呼吸呼在他的脖颈、面上,弥子瑕感受到他不稳的气息。
蒯聩望了望弥子瑕,弥子瑕面颊紧绷,未发一言,蒯聩干脆抱住了他,内心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奔腾而出,这么多年来,他无数次幻想将他拥进怀中,将他压到身下,要他真真切切、切切实实的属于自己。
可是,弥子瑕道:“大王,臣不能。”
他说他不能……
他说他不能!!!
蒯聩勃然大怒,擒住他的臂膀质问,愤怒又充满悲哀:“为什么?为什么你当初可以,现在就不可以?你把我看成父王不可以吗?为什么你就不能喜欢我一点,他明明死了!明明死了!”
弥子瑕身子猛然一颤,蒯聩满面哀戚,他怔怔看着面前男子的容颜,颓然松了手道:“这么多年,你仍旧喜欢的只有父王。”
弥子瑕闭了闭眼,仿佛不忍在听那人的名字,心头阵阵的痛。
蒯聩深吸一口气,稍微冷静下来,道:“太后迁宫一事,寡人不会批准,你退下吧。”
弥子瑕怔然,道:“臣告退。”
弥子瑕退了出去,卫宫中传来暴怒和掀桌椅的声音。
五个月,弥子瑕以为会很久,却那么快。
这些天了,弥子瑕深深感受到了无能为力,蒯聩对他所有的谏言一屡否决,南子又对他避而不见,他甚至隐约感觉她似乎在兴奋,似乎在等待某种解脱,在期待公子朝口中那场预言,她像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即将死去的未来。
秋高气爽,卫国整个都城下都是低沉的气压,仿佛有什么要爆发,突地一声惊雷,是有人用鲜血撞向了大殿上的白玉砌墙,一瞬见,鲜血仿佛将所有的墙壁染红,蒯聩坐在高坐上,淡漠的看着那个刚才出言顶撞的臣子。
所有的一切发生的迅雷不及掩耳,先是内大臣顾言抽出手中的长剑,扬言要杀死昏君,然后是接二连三醒悟之人纷纷效仿,当下所有臣子惊醒,少数仍然致死效忠蒯聩的臣子赶忙亦抽出剑阻挡。
“大王,快走。”那些忠诚之人纷纷呐喊。
蒯聩望着台下混乱一片的斗争,有着事不关己的默然,他怀中的男子却早已在第一个臣子抽出剑时就已吓傻,面色惨白的倚在怀里,颤巍巍的抬着惊恐的小脸:“大,大王……”
蒯聩听到耳旁人的话,终于兴致乏乏的站了起来,向行宫走去,那里有禁卫军。
弥子瑕这几天一直让几个侍者留心城中任何异动,此时接到消息,立刻让侍者趁乱带走南子。
侍者听命,奈何那人到是一脸云淡风云,整个宫里已经大乱,只有她坐在池边,悠悠闲闲的撒着鱼食。
侍者百般劝说,就差打晕扛走了,南子始终无动无衷。
☆、第 63 章
弥子瑕赶来的时候,南子仍然坐在池边,侍者阳波赶忙奔了过来,推弥子瑕到池边,道:“太后不肯离去。”
“太后,您如此,岂不浪费了朝的一片苦心。”弥子瑕道。
“他的一片苦心?”南子笑了起来,手中的鱼食全部撒到了池上,引得鱼儿争先恐后的吸着鱼食,溅起的水花全落到了弥子瑕和南子身上,南子视若无睹的坐在池边,道,“我宁愿他把事情告诉我,如果我知道他最后会走,我怎么会和他这么吵……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南子又哭又笑,弥子瑕蹙了蹙眉,外面的砍杀声越来越近,弥子瑕来不及安慰他,急道:“太后,请恕臣无礼。”
他刚说这句话,就对侍者道:“带南子走!”
阳波原本还不敢对太后无礼,现在有了弥子瑕的命令,立刻颔首点头,将南子扛到肩上,南子惊呼:“大胆奴才,敢对哀家无礼!”
阳波充耳不闻,却是迟疑的回头看向弥子瑕:“公子……”
“你先走,我自有办法脱身。”弥子瑕道。
阳波点头,刚要离开,正好撞见带着禁卫军过来的蒯聩,蒯聩一眼看见南子和弥子瑕,质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阳波转头以眼询问弥子瑕的意思,弥子瑕道:“你先带太后离开。”
阳波点头,蒯聩让人拦住,横眉冷斥:“弥子瑕,你为何挟持太后出宫?!”
“大王,宫中已乱,臣实担心太后安全。”弥子瑕急道。
蒯聩冷然一笑:“太后的安全自有宫人保护,何需要你一个外臣干涉?难不成你也与太后有私情?”
难听的话入耳,弥子瑕蹙了蹙眉,不为自己,却为身旁的女子,他道:“大王,太后贞洁自爱。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不会干涉您的朝政,你只要在暴|乱平息后说太后在□□中意外身亡,不会失了王室的威严,为何要禁锢一个女子在那个冰冷的后宫?”
蒯聩讥讽道:“贞洁自爱?弱女子?你说的是将卫国朝政玩弄于鼓掌间十几年的太后?”
“大王……”弥子瑕的声音有些哀求。
蒯聩面容冷肃:“这是她的职责!她这辈子,要死也只能死在王宫!”
蒯聩用着鄙夷的眼神睨了眼南子,那目光仿佛是遇到肮脏的东西立刻移开,又嗤道:“还有公子朝,他别以为他假装什么归隐山林,寡人就会免他的罪!他秽乱后宫,按罪当斩!”
弥子瑕蹙眉,不知如何再劝,南子却突然一笑:“说道秽乱后宫真是哪朝哪代都不如我们卫国的大王,连养育自己多年的父亲都能背叛,赶走自己的妻儿,搜罗男子充入后宫,哪朝哪代能有我们大王如此行径?”
“你说什么?”蒯聩被击中逆鳞,猛然怒道。
南子却仍旧笑着,继续道:“大王如此行为,不知到了地下,如何向卫国的列祖列宗交代?”
“锃”的一声,蒯聩手中剑拔了出来,直指向南子,南子无惧的迎着他的剑,面上笑容不减。
弥子瑕一惊,立刻推动轮椅,上前握住蒯聩的手,婉言劝道:“聩,不要这样。”
蒯聩怒火中烧,弥子瑕冰冷的手握住时,让理智回来了一点,他吸了一口气,断然冷清道:“太后不识礼法,从今往后不得踏出后宫一步。”
他下的命令刚传到众人耳边,南子就笑了起来,她的笑格外诡异,弥子瑕有一瞬恍惚,恍惚后才顿感不妙,却已来不及,南子的身体已经穿过剑身,剑心她背后滴答着血迹。
这该有多么决绝的态度,才会插的如此狠。
蒯聩显然没有料到南子会自寻短剑,一瞬怔住,只有弥子瑕大惊的扑过去,跌倒在她身旁,死死抱住她的身子。
“太后——!”悲戚的声音响起在南子耳边,她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她只是扯了一个笑容,仿佛释怀解脱般。
意识越来越模糊,耳边男子的呼喊声越来越弱,她感觉自己如一簇柳絮,飘飘的随风浮动,可是突然,她耳边又传来了尖刺的声音,还有一声急促的“嘀——”,她奇怪的想要睁眼,却怎么都睁不开,只能听到耳畔一直有一个聒噪的声音:“第一次电击,患者没有反应;第二次电击,患者没有反应;第三次电击……”
……
朝中反叛的大臣都给镇压了下来,蒯聩一个都没留,全都推出去斩了首,弥子瑕木然的看着这一切,然后请辞回家,蒯聩驳了他的折子,弥子瑕却去意已决,让侍者阳波收拾好一切,启程离开卫国。
去哪都好,他不想在卫国了,也不想回晋国了,那里都是权利的纷争,他非常向往公子朝的那个世界,人人平等,没有战乱。
他让阳波随意的驾着马车,走走停停,连他都在不知道自己下一个目的是哪里,只是突然兴起觉得哪边的花儿美,就会往哪边走,或者突然觉得风望哪边刮就应该往哪走,他如浮萍般在这乱世飘荡,身边再无知己之人。
也因此,在蒯聩得知弥子瑕离开卫国后,马不停蹄追赶弥子瑕时,完全不知道弥子瑕到底去哪里,他琢磨后认定了弥子瑕回去晋国,却得到的回报是:弥子瑕根本没有往北方去。
蒯聩找不到弥子瑕,怎么都找不到,这就像一个依赖惯的孩子突然失去了所有依靠,他慌张迷茫,偏偏还别扭的故作镇定从不在别人面前表现他的软弱。这样一直下来,蒯聩的暴行越来越无所顾忌,他期盼那人会像以往一样劝他几句,可是他一直等不到那人,等到的是全国的暴动,等到的是一个个穿着破烂,瘦不拉几的百姓举着刀插|进他的腹中……
弥子瑕早走也好,至少他没有亲眼见到蒯聩死去,没见到他的尸体被高挂在城头上最后腐烂发臭,没有看到他呆了将近十年的卫国最后变成了熊熊烈火燃烧的废墟……
死,是世上最容易最简单的一件事,不过是一个头点地,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蒯聩解脱了,南子解脱了,活着的人继续煎熬,而活着的人是勇敢的。
马车晃晃悠悠,秋日的季节很容易让人想要睡觉,弥子瑕倚在车厢上,突然马儿一声长啸急停,他差点就要飞出去,也幸好是练过武的,立刻稳住了身形。
前方,有十几个盔甲破烂,跑的歪歪扭扭的士兵跑了过来,士兵脸上皆是慌张恐惧,仿佛后面有猛虎想追。
弥子瑕奇怪的问道:“前方发生了何事?”
“越,越……”一个士兵指着后面道,突然他哆嗦了一下,就止住了话语,没命似的的向前奔去。
弥子瑕朝士兵指的方向看去,刚才还风平浪静的前方,已经尘土飞扬,哒哒单骑飞奔而来,呼啸着就从弥子瑕身旁穿过,弥子瑕还没反应,方才跑过去的十几个士兵已经人头落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弥子瑕蹙起眉头,刚才杀伐决断的将领勒马回来,怀疑的目光在弥子瑕身上上下察看,仿佛要穿透衣衫看见那人的内心。
弥子瑕有礼的上前拱手:“在下晋人赵温茂,敢问将军是……?”
“姒勾践。”那人中气十足的回答,眸光疑虑更重,晋国?晋国离这甚远,此人到吴国来是为何事?
弥子瑕听后一惊,赶忙态度恭敬:“原来是越国的大王,在下拜见越王。”
“你说你是晋人,到吴地是为何事?”勾践问出疑惑。
“是为游历。”弥子瑕道。
游历?吴国现在到处都是战争,不想死的都逃的远远的,竟然还有人跑吴国来游历?这人不是傻,就是……
敌国的探子!
探子二字在勾践的心中转了一回,他下意识的握住手中的剑,眼中戾气升起。
弥子瑕感受到杀气,立刻道:“大王,在下身有残疾,随小童外出游历,不知前方有战争,才误闯入。”
他说身有残疾,勾践视线下移,这次发现此人双腿佝偻,确实与常人有异,他斟酌了下,却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愿放过一个,他在夫差手下已经受尽了屈辱,决不能给敌国任何可趁之机。
气氛越来越低沉,弥子瑕握着的手开始出汗,这时勾践身后一人看到此情形插嘴道:“大王,臣略懂医术,不如臣为这位赵公子把下脉?”
声音清悦如溪水,明目朗星般的脸上一抹微笑让人不自觉的感到安心,即使身穿竹甲,衣衫血染,却不减那人丝毫云淡风轻、清贵绝尘、俊逸尔雅。
这世间所有的词用到他身上仿佛都要黯然失色。
弥子瑕见惯了别人称他为美男子,见到这人才知世上男子竟还有如此脱俗绝尘之人,这世界的半分尘气仿佛都污不了他眼中的清澈。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出来了,不容易是不是?,呜呜呜,我也好感动,范先生,好好对我们家子瑕,他的受的苦好多……
☆、第 64 章
那人得到勾践的应许,翻身下马,在弥子瑕车前立定,莞尔一笑,所有的光晕从他双眸中溢出,将周围刚经历的厮杀惨案黯淡了下去。
“请公子伸出手。”男子轻柔道,就仿佛一个关心病人的医者,而不是探察他身份的士兵。
弥子瑕伸出手,那人指尖触到,片刻抬起,又用关节敲了敲他的腿,清澈的眸中闪过些悲悯,他拱了拱手称道:“公子受此凌|辱还如此豁达,在下佩服。”
弥子瑕微微颔首,面容不变。
“范蠡,如何?”这时,勾践问道。
“大王,此人确实双腿残疾。”范蠡回身道。
勾践略微踌躇,仍然道:“行军大战不容有错,将二人掠住,我们继续追击吴军!”
范蠡拱手应是。
阳波惊道:“公子……”
弥子瑕道:“随他们去吧。”
两名士兵蹿上马车,越军开始全力追击,马车跟在最末,马鞭飞扬,驾的极快,车内颠簸,阳波稳住弥子瑕的身型,心里担忧不已。
原来就一个月前,越国攻打吴国,越国使计,使得吴军兵力分散,乘机偷袭吴军大本营,吴军仓促应战,措手不及,大败,溃逃,才有了现在的越军追击。
一路追去,吴军毕竟是百万雄师之军,哪能咽下这口气,立刻整顿军队,退到没溪,整备据溪而守,与越军再战。
越军赶到没溪,吴军已经准备好弓箭作战,范蠡道:“大王,吴军已准备妥当,我们不宜贸然上前。”
勾践毕竟在吴国受了许多苦,虽然吴国这次战败,也不敢小瞧吴军,当即在溪前整队商量。
这商量不过两三句的话,士气可鼓不可泄,越军渡溪,吴军凭溪射箭,越军以盾牌相挡,临近溪边的时候,吴军战鼓骤然敲响,大将胥门巢大喝一声,带兵而来。
吴越两旗在风中猎猎招展,战士们的呼喊声都铿锵有力,短兵相交,又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溪水早已染红,死去的尸体沉入水中。
直到暮色来临,两军不得不鸣金休战,各退居于两岸。
所有的将士累瘫了,勾践也没有来问弥子瑕为何会出现吴越的战场,这个夜晚安宁又诡异,所有的将士睡在帐中,皆是手拿长矛,在梦中也是呼喊砍杀的声音。
阳波忧虑望了望帐外,帐外有轮流看守的人,他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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