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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子瑕传]分桃 第7节(1/3)

作品:《[弥子瑕传]分桃

    ☆、第 29 章

    弥子瑕被放了出来,蒯聩大婚,宫里张灯结彩。

    姬元只是一个人负着手站在宫内的凉亭内,看着远处的热闹。

    这么多年,卫宫的一草一木还是如此,可是身侧之人却早已不在了。

    午夜梦回,他常常想如果当年他也如蒯聩那般不是这么在意那个王位,而是多关注身边的人,王兄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可是,梦中没有人回答他,在这空洞的宫中,亦没有人回答他,他坐稳了这个王位,却真正成为了孤家寡人……

    不久,齐卫相谋。

    齐国出兵讨伐晋国最得力的盟友鲁国,卫国做后援。这场战场足足从初夏打到秋末,齐军势如破竹,鲁国节节败退,最后不得已求助晋国。

    卫国的叛离已经让晋国脸面无光,若是鲁国在被攻下,晋国这个盟主国真的是让天下诸侯耻笑。因此晋国已经白炽化的六卿(注1)反而暂放下各族的矛盾,开始共同谋划抗敌,晋国派出中军元帅士鞅(注2)与上军将赵鞅、上军佐荀寅共同援助鲁国。

    齐晋开战,北方最强的两个霸主,兵戈相见,一时整个北方都是血光冲天,尸横遍野。两军互不相让,难判高下。

    可是这场战,齐国心里明白,他们没有讨的一点好处,反而让晋国一直以来六卿内乱的局面化解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齐国很快撤军,重新等待良机。

    这个机会没有等多久,还是这年冬,晋国中军元帅士鞅去世,正卿之位落到了原中军佐智文子荀跞头上,其他四卿相继升迁。晋国朝政如此大变动,齐国与卫国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定公九年,齐卫点齐兵马,同时出兵,分别向晋国的战略要地夷仪和寒氏出发。晋国两地顾暇不及,齐国很快攻占夷仪,卫军作战勇猛,对虎狼之师,不减丝毫气势。

    “卫军抵抗晋军一半,寡人抵抗晋军一半,定拿下寒氏!”姬元气势逼人,双眼血红,身上零落的剑痕,他浑然不顾,染血的剑直指向已经变色的天空。

    士气大涨,由此卫军以少胜多,攻下寒氏。

    连失两地,晋军上下一下子紧张起来,晋国迅速调整作战方式,以守为攻,企图拖累长途跋涉而来的齐卫两军,以逸待劳。

    齐卫攻下夷仪和寒氏后,再也攻不下任何城池,齐卫士气日渐挫败,晋国士气日渐昂扬。

    齐卫不得已班师回朝,齐景公感激卫国的相助,于是将禚地、媚地、杏地送给卫灵公,由此齐卫更加往来密切,只是对待如何讨伐晋国,两人仍然是没有一点方法。

    定公十年,原先归顺晋国的一些国家,渐渐都开始向齐国靠拢,晋国看着眼里,气在心里,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终于在一个春日,晋国出兵攻打卫国,以此来震慑那些叛离的国家。

    晋国大夫赵午派兵包围整个卫国,卫国紧闭城门抵抗,赵午肆意斩杀卫人,以此来激怒卫国和对当日卫国进攻寒氏的报复。

    城内百姓人心惶惶,宫中局势紧张,群臣商讨不下,敌军就在城外,一场刀光剑影仿佛就要浮现在眼前,城中无人能够安睡。

    而这么多年来弥子瑕虽早已官复原职,却是名不副实,他甚至不能了解现在战情到了何地步,谈何插手?

    弥子瑕整日除了与蒯聩谈天说地、游湖赏月,便再也没有其他事了。

    卫宫中池中的鱼儿总是不知忧愁,来回的游动,如蒯聩多年未变的纯真,这个纷扰复杂多变的世界仿佛没有一点干扰到他,弥子瑕每次看到他,都甚是很是羡慕,只有他,还保持着那么一点纯真。

    “子瑕,你看——”突地,池边的蒯聩高兴的指着池中因为争夺鱼食而“亲吻”的两条鱼儿。

    弥子瑕看过去,点头笑了笑。

    蒯聩又撒了些鱼食,弥子瑕怔怔的看着蜂拥而来的鱼儿,仿佛那些鱼儿就是那些相争的诸侯国。

    “太子,您前几日说卫国被晋国包围,不知现在如何?”弥子瑕道。

    蒯聩欢快的脸色沉了沉,道:“晋国仍没有退兵,城外卫人已经被杀到数十人。”

    弥子瑕一怔,道:“太子,卫国被围,齐国为何不出兵相助?”

    卫国是因为相助齐国才被围,齐国理应援助卫国才是,为何到现在还没有见到齐国的援兵?

    “齐国就算来了,也不过是解一时燃眉之急,现在最当下的应该是想办法怎么联合诸侯各国共同讨伐晋国。”蒯聩道,又扔了一把鱼食,看着鱼儿相争。

    弥子瑕心头蓦然一颤。

    “现在晋国的盟友已经大部分归顺了齐国,只剩下鲁国,只要鲁国再归顺,晋国就是三面为敌,北方又是蛮夷之地,晋国无处可退,自然会主动撤去包围卫国的军队,用更多的兵力保护晋国城池。”蒯聩又道。

    弥子瑕按捺住心头的颤意:“太子,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一次无意听父王跟齐国行人说的。”蒯聩抬头。

    弥子瑕点了点头,对他一笑,蒯聩低下头继续专心喂鱼,弥子瑕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袖中双拳握的紧紧的。

    当夜。

    烛光掠影,外面夜色无边,弥子瑕躺在床上,却无一点睡意。他辗转反侧,脑中全是诸侯各国要联手对付晋国的事,这样的大事,晋国那边还不知道有没有人知晓?

    定是无人知晓!

    弥子瑕心中肯定,不然晋国为何两年来对那些叛离的小国一点办法和策略都没有采取,反而将更多的精力花费在攻打齐卫两国身上。

    而齐卫却巴不得晋国如此,用自身引起了晋国的愤怒,转移了晋军的视线,等到了晋国周边的国家全部叛离了晋国,晋国意识到齐卫的计策,就为时已晚了!

    弥子瑕心头大颤。

    翌日,弥子瑕匆忙去找了公子朝,将齐卫密谋告诉公子朝,公子朝听后,只说了一句:“子瑕,你不要再想晋国了。”

    弥子瑕怔住,公子朝道:“子瑕,你好不容易险里逃生。”

    弥子瑕明白公子朝的意思,可是他如何不想?他从小生长的地方将要生灵涂炭,甚至可能国破家亡,而从他出生以来,收到的教育就是要为晋国赴汤蹈火,誓死效忠。

    古人的忠义情节,甚至为了忠义去死,是作为现代人的公子朝不会理解的。

    所以公子朝劝道:“子瑕,晋国不是因为其他国家亡的,灭晋国的不是别人,是晋国自己!”

    “……?”弥子瑕疑惑的望向他。

    “这场战争是对晋国的损伤很大,但是晋国还不至于因为一场战争的失败就彻底垮掉。晋国内乱多年,执政者想的却都是怎么称霸天下,压制各个诸侯,晋国百姓怨声载道没有人管,官吏耀武扬威欺压百姓无人管。

    晋国就像一个沙子堆成的巨大城堡,看起来宏伟雄壮,其实堆的越高越危险,可是晋国当权者只顾着将城堡堆的更高,却不在意下面的基石。以至于一旦有一只稍微强大的手推过来,那个城堡就倒了。而现实却是这只强大的手,甚至还没来得及攻略晋国,晋国就已经自己内乱灭国了!”公子朝道。

    “朝,晋国是有内乱,可是哪个国家没有内乱,鲁国三桓(注3)和家奴阳虎的各自争斗,宋国南宫长万之乱(注4),卫国的四家叛乱等,你怎能说就是因为晋国的内乱让晋国灭国的?!”弥子瑕皱眉道,本能的维护晋国,就像雏鸟护着母鸟一般。

    “子瑕,晋国的内乱现在还看不出端倪,但是七代以后,就再无晋国了。”公子朝语气中隐约含着一声叹,那样一个在春秋称霸、让各国忌惮几百年的国家竟然在战国以后再无“晋”之称。

    “你是如何知道七代以后就无晋国?”弥子瑕甚是觉得荒谬。

    “子瑕,你还记得我们初见时,我和你说的战国吗?战国是根据三家分晋以后来划分的,三家分晋,就是晋国六卿当中的三卿,晋国设下六卿本意是想制约权力,奈何晋国君王一代不如一代,彻底将先祖的基业败的一干二净,任由着六卿相斗,把持朝政,搞得民不聊生,最后落下一个三家分晋的局面,这场下场不过都是晋国咎由自取。”公子朝实事求是道。

    “公子朝!”弥子瑕却怒道,“这些不过是你的猜测!”

    因为那是他的国家!

    他怎么能容忍别人如此辱骂、甚至诅咒晋国的未来,他将近一半的人生都在为晋国的基业奋斗,而他的先祖、父亲、所有的亲戚早就将一辈子贡献给了晋国,这里面不仅有弥姓的祖先,还有很多晋国本土的高官,一个国家的霸主地位是汇聚了多少代人的辛勤努力才有今日的成就。

    公子朝怎能一句话就否认了这些人的努力,一句话就让这些人的努力付之东流?他说的轻巧随意,如何懂得那里面的艰辛?!

    公子朝自是不明白,他受到的是现代的思想,他那些理论也是从书中、后人总结而来,后人几句话就将那个时代、一个北方霸主国的兴衰道尽。

    可是真的能道尽吗?没有真实生活在那个时代,怎么理解那段兴衰争斗不休的历史?

    弥子瑕是真真正正的活在这个时代,他日日受着君君臣臣的思想,承受着家业世代承袭和为国效忠的压力。

    所以弥子瑕永远做不到像公子朝那般潇洒,弥子瑕就是弥子瑕。

    公子朝也永远不会真的融入这个世界,因为他骨子里是梁瑾瑜。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六卿:大家都知道三家分晋就是晋国三个卿大夫瓜分了晋国的土地,而在晋国剩下三卿前是设下六卿的,当时掌权的六卿就是六卿赵氏、韩氏、魏氏、智氏、范氏、中行氏。而后来三卿就是韩赵魏三家。

    (注2)士鞅:晋国正卿,也就是想当现在的国家总理的职务,所以你知道,士鞅死了,晋国的政局变动有多大,想当于换了一批人。齐国不在此时出兵,在何时呢?

    (注3)三桓:看过《孔子》这部电影都知道,鲁定公一直受制于三桓和阳虎之间的争斗,致使孔子的思想不能在鲁国实行。三桓即是:鲁国卿大夫孟氏、叔孙氏和季氏。他们三个家族操纵鲁国的政权,后来季孙氏的家臣阳虎掌权。三桓、阳虎、鲁定公就是所谓的相爱相杀~~~

    (注4)南宫长万之乱:公元前682年,南宫长万因怒弑杀国君宋闵公,随后发动政变,杀害大夫仇牧和太宰华督,拥立公子游为君。(解释来自百度百科)

    ☆、第 30 章

    公子朝幽暗双眸静默的望着弥子瑕片刻,然后道:“子瑕,我不过是不希望你为了晋国做无谓的牺牲。”

    “公子朝,晋国会不会灭,不是你能够决定的。”弥子瑕神情冷峻而严肃。

    公子朝哑言,知道他无论说什么,那人也不会听的,也唯有一叹。

    两人分开,弥子瑕回到弥府,弥子瑕一直坐立不安,过了几日,他与蒯聩言谈中得知鲁国仍然在坚持支持晋国。

    他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垂睫思索。前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停住了脚步。

    “鲁国还不愿意叛晋吗?”姬元立在湖边,负着手,瞭望。他身后是一个弯着腰恭敬而立的侍卫。

    “是的,但是臣听齐国行人说,鲁国其实已经动摇了,只是不便表态。去年齐卫才夹击鲁国,晋国出兵援助,鲁国若是在此时叛晋帮助齐卫,只怕会让天下人看成忘恩负义之徒。”侍卫道。

    姬元皱起了眉头。

    国家之间永远没有绝对的敌人,只有绝对的利益,在天下诸侯皆叛晋的当下,鲁国还支持着晋国,恐怕顾忌的就是舆论了。

    突地,那侍卫转过头,目光凛冽:“谁?!”

    姬元一惊,随着侍卫的目光转向了花园处,弥子瑕从里面走了出来,姬元眯起了眼睛。

    “大王。”弥子瑕走上前行礼道。

    “你在这里做什么?”姬元皱眉道。

    “臣刚从太子宫出来。”弥子瑕道。

    姬元阴测测:“太子毕竟是未来储君,就算现在宠爱你,你也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要经常出入太子宫,惹人非议。”

    他的话明显是误会了,弥子瑕身形一颤,道:“诺。”

    姬元转过身,弥子瑕站在原地,目光闪烁下,道:“大王,臣刚才无意听到一些鲁国的事情,臣以为鲁国不判晋的原因良多,不止是担心舆论。”

    姬元冷清的双眸瞟了下他:“此事不用你担心。”

    弥子瑕沉默下来,垂下的双睫迅速闪过一道亮光,突地一声扑通,他跪倒在地:“大王,臣有罪。”

    “你有何罪?”姬元诧异的看向他。

    “臣屡次三番将卫国的重要消息传递到了晋国,致使卫国多次陷入危机。”他垂着的面上歉意显然。

    姬元目光一下子转深。

    “大王,请您赐臣死罪!”弥子瑕铿锵道,只有袖中紧握的拳微微颤抖。

    姬元幽深的眸子望着他良久,才移开来:“算了。”

    弥子瑕一下子惊讶的抬头,清眸中映出诧异和不敢置信,然后便是溢满的动容和感激。

    “大王,您对臣的恩德……”他呜咽,感激之至,“臣结草衔环都报之不了,臣竟然还背叛卫国……臣……”

    他突地停住呜咽,似想起什么,拱手道:“大王,臣有一事要报。”

    姬元面上浮出不耐烦。

    弥子瑕却是道:“大王,鲁国不能叛晋不仅是因为舆论,而是因为鲁国掌权者就是晋国人。”

    姬元惊讶转身:“你是说阳虎?”

    “是的。大王,阳虎其实是晋国安插在鲁国三桓季孙氏家中的细作,他能够执掌鲁国朝政其实是晋国一手促成的。”弥子瑕道。

    姬元蹙眉沉吟。

    “大王只需将此消息告之鲁国国君和三桓,定能在鲁国掀起轩然大波,激起鲁国对晋国的仇视。”弥子瑕道。

    沉默些许,姬元转头看向仍然跪着的男子,眸中复杂:“你退下吧。”

    “诺。”

    不久,鲁国阳虎叛变一事泄露,阳虎叛逃齐国,齐国假意收留,而后禀告鲁国,准备派人逮捕阳虎扭送鲁国,阳虎却不知何处得到消息,从齐国开溜,奔赴晋国。

    经此一事,鲁国与晋国离心,定公十一年,鲁国叛晋,与郑国和好。

    定公十三年,齐卫郑鲁正式向晋国宣战。

    而在此期间,弥子瑕广施谋策,积极联合东方各国和卫国的关系,重新获得姬元的信任。

    草长莺飞的季节,齐卫先行会师,两军驻扎在垂葭,而后派兵攻打晋国河内,晋军猝手不及,将要援军,却要渡过黄河,三月难以到达,故河内很快沦陷。

    胜利的当夜,外面响起士兵欢呼的声音,帐内席地而坐的人却无半点欢喜,因为他们都知道此次的胜利,他们不过是靠了一条地利而已,若是想要彻底攻下晋国,首先需要渡河,而在古代渡河困难重重,几十万的士兵,要分几拨次的过去,这个调制分配士兵就是一项极考量脑力的活动。

    而且还要做好以防晋国在渡河时的攻击,可是说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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