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成执 第5节(2/5)
作品:《初心成执》
突地疼起来,便挥了挥手让他住口,却见那小厮一副未领到奖赏夸赞反而一副惴惴模样,耐下性子正准备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进来这么久了,都未曾见到南烬,便随手赏了那小厮一些玩意,打算问他南烬在何处。
这时门外传来叩门声,却是风影堂堂主叶不问,叶不问进来握拳见礼,随后开口道,“宫主今日午后传我等四堂堂主议事,宫主吩咐他需闭关月余,参悟武道,这期间的青悬宫诸事……全由大总管代掌,本堂主从旁相佐。”
苏青染听罢怔怔,也不应答叶不问,只过了半晌,只等得叶不问快要耐心用尽,心下更是怀疑宫主的决策果不其然很是有问题,苏青染才低低地含糊应了声,“知道了。”叶不问见苏青染再没话吩咐,便抱拳行了礼退出居室。
苏青染又累又饿,叫了几声阿萝,却并不听到回应,才后知后觉地记起来,阿萝定是留在浮屠观照顾邓姑姑,罢了罢了,便走到床榻前,和衣便倒着睡了过去,身上虽黏腻,但空气中传来的丝丝清凉却是让他份外舒爽。
待苏青染转醒的时候,觉得自己头疼欲裂,鼻息难以呼吸,咽喉火辣辣的疼痛感,略动一动身子便如惯了山西老陈醋一样酸软乏力,不由轻声□□,苏青染自嘲轻笑,敢情自己是得了伤寒之症了。
却见阿萝听到响动,踩着小碎步急急奔至窗前,手里端着杯热水,在床前堪堪定住,犹疑不前,一双依旧红肿的俏眼又怕又愧地悄悄看苏青染,不知该如何把热水递给苏青染,苏青染看了一阵不忍,抬手朝阿萝招了招手,让她靠近些。
阿萝看到苏青染依旧温和亲近的样子,眼里顿时蒙起水雾,抽抽搭搭地靠近,带着哭腔,“阿青,阿萝知错了,阿萝……阿萝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呜呜呜……我……我早上……”
苏青染笑开来,眼看向那热水,带着一丝撒娇,“阿萝姐姐,我都渴死啦。”阿萝连忙把手里的热水递了过去,正想继续说话。
苏青染双手摩挲着茶杯,因伤寒声音低哑却更温和地说道,“阿萝,什么都别说了,事情都过去了,我只知道阿萝是这个青悬宫最值得我相信的人便够了。”
阿萝听了,直难受得眼泪如玉珠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苏青染止都止不住,只的轻叹一声,又想起邓姑姑,便问起邓姑姑如何了。
阿萝一听到邓姑姑,便更委屈起来,一面难受地说道,“我……我都还没说再也不理姑姑了,姑姑醒来后却……却把我轰了出来,说……说什么缘分已尽了,再不要……不要凑一起的话。”
苏青染哞色一暗,想明白了这事情的前因后果,倒对邓姑姑少了些许感念,原本他来到这青悬宫,也早已不是一个多心善的人,只是对邓姑姑和苍落之间的事情,到底是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可惜,原也不过是可怜人罢了,情之一事,到底让多少世间男女迷了心智毁了终生。
说了这一会子话,苏青染愈发觉得难受,这新建的避暑居室倒催的自己得了伤寒,反倒不利于自己了,向来医者不自医,苏青染心下恹恹,不觉沉沉叹气,阿萝却打量着这居室,担忧道,“阿青,我看你定是着凉了,宫主也真是的,改造了这房间后又不管着你了,听说去闭关了,只是这居室凉的很很不适合你养病呢。”
苏青染不置可否,看了眼屋外早已擦黑的天空,淡淡地说道,“无妨,你把柜子里那秋日盖的薄云丝被给我盖上便好了,我身子不碍事儿,不过想喝阿萝煮的梨粥了。”阿萝听罢拿了被子后便跑着出去自去小厨房煮起了梨粥。
南烬静坐在石室寒冰床上,这千年寒冰床一向是南烬修炼迦魔心经内功心法的最佳辅助,南烬年纪轻轻已修炼到了第八层,那是他的爹终极一生达到的最高境界,不过以前南烬执着于武学,那是因为在这个青悬宫但凡自己实力不够便会为人鱼肉,不得不拼尽全力去提升自己的武力值,而如今已练到了第八层,放眼江湖也难有敌手了。
然而,南烬那一日伤痛难忍,一颗心被凌迟得七七八八,更不知如何再去面对苏青染怨恨厌恶的眼神,心下冲动,安排一应教务后,便把自己锁在石室里闭关了。
只是这第九层心法却实在是难以攻克,一连半月来尽是毫无长进,不觉便更执着了几分。
南烬静坐在寒冰床上,五心向天,慢慢入定,头顶依稀升起丝丝缕缕烟雾,南烬口中默念:
盘坐宁心,松静自然。唇齿轻合,呼吸缓锦。
手须握固,眼须平视,收聚神光,达于天心。
进入泥丸,降至气穴。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丹田气暖,肾如汤煎。气行带脉,炼己功全。
按照迦魔心经的口诀再一次宁气调身修炼起来,不知不觉已过去一个时辰,渐渐发现身体抵挡不住那股乱冲的真气流动,更觉两肾火热如汤煎,一口浊气直冲咽喉,南烬立时收心吸气,双手运气至前胸交叠,待真气平复,呼出一口重气,眉心跳跃,一阵心悸。
南烬不知为何,突然想自己的爹便是练第九层的时候,用筋脉逆转的方式以求突破,最终走火入魔,南烬不禁拿着经卷琢磨起来,难道筋脉逆转真是一种途径?否则以自己的爹那一世精明做派怎会轻易尝试,可是这整部心经里并无任何这方面的暗示,南烬苦心思索一番,终是不敢轻易尝试……
苦苦思索这么多天,还是毫无门路,南烬一阵恼怒,抬手猛地出掌,一道劲光隐约闪过,丈余外远的青石小几顿时碎成一地,却不知这南烬恼怒的是悟道未果,还是其他这些天被他刻意压下的什么……恐怕他自己也说不清。
看来还是自己没有悟到真正的门道,南烬明白这并不急不来,更不可操之过急用什么极端的手段,走了他老爹的老路就后悔莫及了,此番闭关既然不成,他便也不做停留,当下便从石室里退了出来。
一打开石室千金石门,感受到阳光射入眼睛的那一刻,南烬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怀念那个人的气息,他正如这漫天漫地直直灌入自己心中的阳光,照亮了这么多年来的阴霾。
南烬不觉笑起来,正打算回去找苏青染,抬头却见天空中飞过熟悉的白鸽,正是自己放出去的那只,当下传出特别的一声长啸,那鸽子如有灵性感知到主人的召唤,当下吵着南烬而来,稳稳落在他的肩头。
南烬隐隐克制住心底的激动,稳了稳手打开了鸽子脚上绑着的信条,看完上面的消息忍不住眉角眼梢扬起来,合下信条,也赶不及回去整理行囊,当下便立刻决定出教前往西疆一趟,反正青悬宮的商号银庄遍布江湖,倒也不担心路上行囊盘缠的问题。趁着众人还当自己在闭关,立时便走,倒少了安排吩咐一众教众。
不知不觉已过了两月,苏青染的医术不说已臻化境 ,至少也是算得上杏林好手了,可是或许是医者不自医又或者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那病尽然时好时坏的,缠绵到现在才好尽。
这一日,苏青染身上还盖着薄薄云丝被,手里捧着叶不问递进来的这几日青悬宫的教务,正看到安南国的内政已处理的差不多了,一切都照着青悬宫所想的那样三王子继位,派出驻在安南国王城的青悬宫精良们也在回程途中,苏青染不觉微微笑了笑,想起南烬看到这结果,估计会很满意的……
这时,突然窗台上落了只翠鸟下来,正寻着主人的气息呆呆地张望着,小嘴还不停地啄着不知怎的散落在窗台上的碎谷粒子。苏青染神色一紧,这么多时日来,他和卫冥之间的联系可以说是少之又少,这青悬宫重重机关步步营防,要是不小心暴露了,恐怕是灭顶之灾,难道说是有什么重大变故?
想罢,苏青染口中吹了个轻轻的短哨,翠鸟听得动静,抖起小翅膀扑棱棱朝苏青染怀里飞去。
苏青染眉头紧蹙,手指握了又松开,信中说道那事得加快办,雪剑山庄休养了这些时日,又重新攻向青悬宫之打算,这对苏青染来讲却是十分担忧的,他比谁都清楚,即便以前全盛时期的雪剑山庄都不一定是青悬宫之对手,何况现在?
思罢,苏青染快步走到书案前,展开一张防水书娟,写道,“此务必劳兄竭阻之,另一大计,余自当安之,勿急勿急。”
南烬风尘仆仆从青悬宮外回来,一路长亭更短亭,终于切切实实明白了归心似箭的感受,直到了青悬宮内仍旧纵马疾驰,也不管一路上教众诧异的眼光,短短近在眼前的路却更让人觉得漫长。
匆匆回到居室院门的时候,便看到一只伶俐的翠鸟依稀寻着高空飞去,在染着红霞的天空下显得静谧悠然,红霞下的院门旁,伫立着一个颀长的人影,那脸被晚霞印得分外柔和,蒙上了一层暖光,那人微仰着脖颈,望着远处,好像……好像便是那临窗依门盼君归的人儿……南烬的心窝子便突然被轻轻钝钝地锤了一锤子般,酸酸的软软的一阵柔软……
南烬下马走近他,十分自然地牵起他的手,他的手依旧软软凉凉的,南烬心道,哎,瘦了……
苏青染却盯着那翠鸟远去未回神,手便被人捉了去,心下急急忙忙收起情绪,暗道自己这几日愈发懒散粗心,连人靠近自己都没察觉,那被南烬捉去手的那档子事竟然没空去理会了,呆呆地被人直牵回了居室,两人竟然十分默契地不再提起那日之事,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倒是南烬一进入苏青染的居室,一股清凉感扑面而来,南烬不自觉地露出一股笑意,扭头问苏青染,“喜欢吗?”苏青染点了点头,别别扭扭地轻抽了被南烬握了一路的手出来。
☆、第二十八章 虾饺
自那日归来后,南烬似乎越来越忙碌起来,大刀阔斧地斩掉了一些下九流的生意,多数是坑害百姓或者赚十足黑心钱的铺子和路子,倒是散布在中原各处的赌庄妓楼还一直保留着,但是对于经营模式也进行了大番的革新,其实这些革新在苏青染当上大总管之后也一直陆陆续续小打小闹地在进行,只是南烬这次显然更大规模地展开了。
教徒们纷纷传言苏总管果然取代了阿复总管的地位,日常的教务处理,宫主果然受苏大总管的影响颇深,只是对教众们而言,这样也并没什么不好,一来他们的日常报酬并没有减少,反而少了许多为难之处,毕竟谁也不想成日里把刀尖对着无辜百姓,谁又天生就是黑心魔头呢。
之后的日子,南烬、苏青染二人除了教务上的接触,平常其他时候的相处便少了很多,只是不知为何,南烬却十日里有八日的晚上必定和苏青染同宿,便如那极其嗜好男风的色鬼一样,贪恋迷醉着苏青染的身体,有时候南烬也说不清楚,或许是觉得求心太过艰难,或许是苏青染身上那股轻轻浅浅的微苦的味道莫名让人沉迷……
这一日,已到了隆冬时节,室内笼着银碳笼子,点着温甜的熏香,如暖春般宜人,室外却是一片冷素景象,雪花如江南春夏季节的柳絮,纷纷乱乱,鸦色的屋檐错落的院落皆被抹上了洁白的色泽,端的一派宁静的气氛,院子里娇俏的姑娘正是阿萝,连着数月按着凝心诀的内功心法勤家练习着,早已能用真气护体御寒,且凭着那股认真拼命劲儿,越是寒冷的天,越是激发她练功的积极性。
手里执着一柄银丝软鞭,精致无双,通体用塞外西域的犀牛筋锻造,手柄处金银丝交缠,一枚翠色宝石镶嵌,鞭长两三尺,这柄宝石软鞭还是当时苏青染定下武学册子后从青悬宫的兵器库里选了给阿萝的。阿萝收到后简直爱不释手,每日晨起练习内功心法,午后晚间便按着卓家的银蛇软鞭要法练习,刮风下雨从不间断。
这日,虽寒气袭人,飘着鹅毛大雪,阿萝丝毫不懈怠,苏青染平日但凡有空便在一旁悉心指导,阿萝每每便无比崇拜阿青,阿青虽然身无功力,但是每次指导她习武却如武艺高深的一流剑客,对武学的研究和指导总是让阿萝茅塞顿开,醍醐灌顶。
此刻,苏青染身上着了绸缎锦袍,外衫外又裹了雪青色呢子大氅,颈间笼着一圈雪色狐狸毛,衬得俊脸白净素雅。
此刻只见院中的女子刷刷抖开数朵鞭花,混着雪花闪乱纷飞,一脚踮起,腾跃半空,软鞭如有灵气一般,随着女子的翻飞的衣袂显出十几道夺人眼目的鞭影,一旁的那株红梅花蕊上的雪衣已被尽数略去,粉嫩艳丽的花朵却丝毫不损。
娇俏的少女看着满空的雪花,得胜般朝苏青染投去炙热的眼光,含着不言而喻的喜色,仿佛告诉苏青染快夸奖人,苏青染微微一笑,声音不大却沉稳道,“丹田气足,督任并行,周天循环,畅通身融,刚才的招式虽华美,却失了力道。”
阿萝听罢,身形飞动,立刻按着苏青染的心法练习起来,却见院外飞身闪进一人,随着她的软鞭起伏之间与她对起招来,十余招已过,但凡阿萝抵抗不住时他便缓上一缓,总让阿萝近身不得又不停追赶,最后那人聚起内力,刷刷收起阿萝软鞭上腾飞的雪花片片,聚起剑气,剑尖挽出一朵晶莹的雪花梅朵,一剑送到苏青染的手心里。
苏青染下意识地接住,梅花逼真,怎奈冰雪易融,掌心的温度即便低的可怜,掌中的花却经不住,苏青染愣怔片刻。
来人正是南烬,南烬手指接触到那人冰凉的掌心,眉头一皱,不由分手地拽了那人进屋。
屋内暖意袭人,苏青染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南烬的手收的更紧了。
阿萝收了鞭子跟进屋来,南烬主人一样朝上座一座,“阿萝,你练功练得过了啊,都这时辰了,怎还不进晚膳。”
阿萝自从跟着苏青染,便见惯了杀伐决断的宫主另外一面的样子,倒也早就习惯了这幅相处的模样,阿萝笑着福了福,回道,“下午早包了饺子,公子最爱吃的虾泥豆腐馅儿,说起那虾泥,可费了一番功夫,那虾子从最南边的南边捉来,比之姑苏杭州还靠南的很,一路又用冰匣子镇着,数日快马加鞭才送得到,一路走过四季光景,为的是今日腊八,公子能吃上。”
南烬却极诧异,疑道,“谁这么殷勤?”
阿萝弯嘴一笑,“便是公子的手下中最善轻功的秦庆。”
南烬一道冷眉皱的更紧了,心里磨牙道,什么时候招惹上秦庆了,在他私心里,苏青染便是绝世无双,人间少有天上亦不多的妙人,谁见了都会倾倒。
苏青染扫过他的脸,漫不经心又好像解释,“秦庆与阿萝比武,扬言五招之内必败阿萝,阿萝气的不行,用上全力和巧劲,倒和那秦庆过了五六十招,秦庆输了便答应阿萝做一件事情,阿萝便神不住鬼不觉地让秦庆去弄了这么些虾子来,倒是让我着实一惊。”
说罢,宠溺地朝阿萝召唤道,“阿萝,快去小厨房把饺子煮了来。”
南烬邪气的眼微微眯起了,盯着阿萝离去的背影,这小丫头片子,怕是对阿染怀了那种心思,真是防不胜防,防的了狼防不了小兔子。
南烬自进了屋子,便一直捉着苏青染的手,也不管阿萝在不在跟前,苏青染挣扎片刻,挣不脱也就不管了,苏青染不知何时开始已经习惯了南烬这种偶尔霸道又亲昵的行为,两人之间的关系以一种很微妙诡谲的方式存在,若说他们是亲密无间的恋人,苏青染对着南烬却多半是清冷疏离,更甚者苏青染身在青悬宫有时候做的事情有时候还给青悬宫添麻烦,更别提前番数次的纠葛和厌恶,若说两人之间毫无干系只是上下级关系,可是苏青染做事竟完全不以宫主的思虑为出发点,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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