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灰黑色的神殿一瞬间变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到人影在走动。接着是一个带着回音的女声从我背后响起：

    「一开始的时候，我们以为自己可以被拯救，只要我们直面来自太阳的怒火并控制它……」

    她是个半透明的影子，随着她的每一句话，金色的海中就出现了她所描述的东西。

    「我们计画要建立四座塔，并将它的怒火引导到这里并消灭。」

    金色的海洋中升起了四座塔并且将凶猛的火焰吸向塔中心。

    「但是这项工程要花费的时间太长了，即使我们有一千年的时间也不足以完成它。连第一座塔都来不及完工，我们就被迫放弃计画另寻它法。」

    三座□□解了，只剩下一座孤零零地矗立在金色海洋中。

    金色的幻影在女声停止的时候就随之消失，一切都还是那个正常的神殿，我的身边也没有人，没有金光，只有灰秃秃的石板还有断裂的金属梁柱。

    「这是我想的那个吗？」我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幻象不像是要卷土重来的样子，但是当我接着往更深处走去的时候，它又出现了。

    「我们又想到了，如果无法控制太阳的怒火，或许我们可以遏止它。我们早就有了产生力场的技术用在战争中，如果将整个力场覆盖在地球上呢？」

    金色的海洋还有半透明的女人。各种阻止太阳耀斑的方法。

    「我的天啊。」我觉得我知道她是谁了，她是第一文明的人，这些都是曾经第一文明试着阻止前一次毁灭的方法。

    我倒是挺好奇这些画面是只有我看的到还是史提夫以及巴基都看到了？

    ＊＊＊

    史提夫沉默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女人，这是个幻象。从这片金色的海洋到这个女人都是。

    但她的表现却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幻象」该有的样子。

    「你相当的……与众不同。」

    她正在试着和史提夫对话。如果只是一个几千年前预先设定在这里的投影，那么她应该不可能做到这样的，不是吗？

    「妳是谁？」史提夫小心翼翼的拿下背上的盾牌，虽然说朝幻象投盾牌也不可能造成什么伤害，但是至少可以防着可能会有的突袭。

    「朱诺。你可以称我为朱诺。」幻影──朱诺──露出了微笑，白色的长裙随着她的动作掀起小小的波浪，「许久之前，我的族人和你的曾经结合留下后裔，你并不属于这一类人……」

    史提夫几乎是同时就推测出眼前的朱诺就是恩佐口中创造了伊甸碎片的「第一文明」的一人，而她口中的后裔想必就是刺客。

    「如果妳指的是刺客，是的，我并不是他们的一员。」

    「但是你的体内却有我们的基因，它们赋予了你力量，让你可以看到我。」朱诺缓步走在史提夫身边，脸上的微笑不变但是依旧让史提夫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而我却没有预料到这一点。」

    「什么？怎么会？」

    倒不是真的想要寻求答案，史提夫知道一切的谜底都在厄斯金博士开发的那份血清中，如果说第一文明的基因和其他的各种成分让他从一颗病歪歪的豆芽变成了今天的超级士兵，那么肯定是厄斯金博士从哪里得到了刺客的dna。

    而他正好认识这样的一个刺客，这个人不但认识厄斯金博士，身上的第一文明基因「浓度」还够高。

    恩佐米尔斯。

    「我……我得记得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去挂个号……」

    史提夫自言自语着无视了朱诺的幻影继续往能量块的安装点跑去，心里想的全都是要从头发丝到脚趾甲做一个全套完善的检查。

    大夫你快看看我还有没有救！

    逗比病毒70年前就潜伏在我体内了好可怕！

    转职...读取中?

    「让我看看有没有理解错误，你的意思是……我的身体里面，有一部分很稀薄的……」

    巴基深呼吸，平静了一下情绪。

    「恩佐成分。」

    如果此时巴基和史提夫、恩佐站在一起，他一定会发现眼前这个半透明的女人，就是出现在其他两人面前的朱诺。

    而朱诺正满意的点头，对巴基的理解能力表示赞赏。

    「正是如此。」

    巴基眨眨眼，没有说话。但是从朱诺的角度，她看到这个从一见面就试着用眼神瞪死她的男人，嘴角正在微幅的向上弯曲。

    「呵呵～」

    然后那个表情定格在一种微妙的，介于猥琐和暗爽之间难以用文字界定的角度。

    那怕是自诩为高等文明的朱诺搜索了她的辞典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巴基。

    「还有──」朱诺决定说点什么，让这个人类重新注意到她：「你的身上有苹果留下的痕迹。」

    「苹果？恩佐的那个伊甸苹果？」巴基重新板起了脸，不以为然地继续捏着能量方块往记忆中的神殿深处走去，无视了随着朱诺一起出现的黄金海洋。

    朱诺自顾自的跟着巴基前进，继续叨念着苹果的用途。

    「我们打造了苹果，目的是为了控制。但是我们很快地就发现了另一种用途，如果集中少数人的念想就可以让大树成长发芽，那么一千个、一万个人呢？」

    巴基的脚步在朱诺提到「控制、服从」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

    「我们决定将苹果送上高空，可以照耀到所有人的地方。然后有一句话将会成为所有人的信念『让我们安全』而这个强大的念力将会拯救这个世界。但是我们失败了，十几颗苹果被送上天际，我们却始终无法控制苹果指引光线，没有办法照耀所有人……没有办法说出那句话。」

    「要我说的话，你们活该。」巴基低声叨念着，「想着玩弄别人脑子的，都活该没有好下场。阿布斯泰戈玩蛋儿去了，九头蛇也是迟早要全部排队回老家的。」

    「或许吧。但是谁来帮你解决脑袋里的问题呢？」

    巴基的拳头打穿了朱诺的虚影，自始至终她都带着那张面具一般的笑脸，即便是随着巴基的铁拳消失前。

    在他面前只剩下安置能量块的空洞，再无其他。

    「该死。」

    随手把能量块塞进它该待的地方，巴基恼怒的揪住了自己的头发。暴躁的把自己原本就跟柔顺相距甚远的头发折腾的像是刚刚把自己塞进脱水机里甩了一百圈似的。巴基大爷带着比分开的时候浓厚百倍的不爽之气往回走去。

    ＊＊＊

    我跟史提夫都安置好能量块了，巴基还没有回来，我们都有点担心。

    该不会巴基也遇到了朱诺，但是却把人家惹毛了？然后女人依抓狂起来那可是六亲不认神挡杀神佛挡撕佛……

    幸好，在我脑中浮现被第一文明来的外星女撕成两半的巴基之前，他就已经带着「这个世界为何要如此对我」的哀怨气息回来。

    不是我夸张，自从我们从九头蛇跑出来享受自由的空气之后，我已经很久没看到巴基的怨气这么大。

    「巴基！」我跑上去把人拽到光线下仔细的看了一圈，没受伤，「你也碰到那个奇怪的女人？她是对你……的头发做了什么！」

    在灯光下我第一个注意到的就是巴基那一头杀马特。我决定要用行动来安抚巴基可能受到严重创伤的心灵。

    「吧唧不哭，我们现在就杀进她老家，人活着就杀人，人死了就鞭尸！搞完了我一通电话让她老家分分钟变成烟花！」

    「这里可没有变电箱……」巴基撅了撅嘴，环视了我们基地现有的种种科技产品。

    「没问题！」我掏了掏腰包，拿出两个灰仆仆的小土球，「只要有问题，c4可以解决一切。这虽然不是c4但是我回头多搓几颗效果也是差不多的！」

    太好了巴基看起来对这个方案十分的满意。

    只不过为什么我觉得背后隐隐约约听到托尼还有史提夫在商量什么：「身为一个正直的好公民，你觉得我们要不要报警？」、「还是送医院吧，我知道在山的那一边海的那一边有一间阿卡汉病院据说专收这种重症的！」

    啧，真是大惊小怪，卫星都轰过了还有什么轰不得的。总有一天我要带着吧唧一起杀出这片星空，炸遍星辰大海！

    「走吧，先踹开了她家大门再说！」

    我拿出钥匙碰在原本一直无法突破的透明墙壁上──现在它不只是透明的，上面还爬满了类似能量块的幽幽蓝光。

    钥匙碰到锁孔的瞬间，光幕迸发出一阵刺目的白光之后彻底消失，剩下一条笔直的通路。

    「终于到了最后关键时刻了，队长，你怎么看？」一手搭上史提夫的肩膀，我用另一只手摇指着道路的尽头。

    「嘿！我也出了不少力，怎么就没有人问问我怎么看？」托尼硬生生把我从史提夫旁边挤开，对着他的手表（如果那东西还能称作手表的话，基本上除了计时以外那块金属上所有的附加功能我通通都不认识。）一阵狂按，两台无人探测机嗡嗡的了出去──

    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还走吗？」巴基第一个转头来用半死的眼神跟平板的棒读语气提问。

    「走，怎么不走。」我吞了口口水，深呼吸原地踮了踮脚尖，用我最快的速度朝着尽头的光晕冲了出去。

    谁都不能阻止我拯救世界成为英雄实现人生的梦想！

    我想象过在尽头会看到什么，也许是什么超级酷炫的第一文明科技，又或者是类似伊甸苹果那样有神奇力量的道具。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黑灰的颜色，还有一个半圆形的基座。

    「终于！你们抵达这里了。」朱诺半透明的身影出现在基座之后，「现在你们已经知道了过去我们所有的努力，我们所有的失败。这就是最后的机会，唯一欠缺的只是一个激发它的火花－－只要碰触这个基座，世界就会得救！」

    「就……就这样？」我看着那个基座，没瞧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是的，它只需要一点火花，你的──你们的碰触。」我总觉得朱诺的语气渐渐地带上了一丝急切，甚至我觉得她在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把眼神往巴基的方向瞥过去。

    「怎么了？现在发生了什么事？那样？」托尼接二连三的提问听起来就像是他完全没听见朱诺所说的话似的。

    等等……托尼看不到朱诺？但是我跟史提夫还有巴基都看的到。

    这样难不成代表着这个基座需要的「火花」是带有第一文明的基因来做为启动的开关。如果这个机关就是当初第一文明建来阻止太阳耀斑的最后手段的话，这样的启动条件并不奇怪。

    「那就试试吧。」我卷起袖子，史提夫和巴基也跟着脱下手套跟举起手。

    「等等！」另一个和朱诺一样半透明的女人，穿着和朱诺类似却又有些微差别的白色长袍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挡在我们和基座之间，「别碰那个基座！」

    一直站在基座旁边，脸上洋溢着笑容的朱诺在另一个女人窜出来的时候就彻底扭曲了表情。

    「妳！」对方阻止了我们碰触基座的时候，朱诺几乎是咬牙切齿，看上去恨不得撕了她，「你怎么会……你离开了！」

    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外星女幽灵（或者是思念体？）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抹黑对方，后来的那个坚持着「朱诺就是个碧池，你们绝不能听她的！」而朱诺本人则是一脸诚挚的重复着「这是唯一可以拯救你们世界的方式了，特么的快摸基座！」

    「所以她到底是谁啊？」巴基用手掌摀在嘴边，微微把头挪过来人群这边低声问道。

    「我跟你一样今天第一次见到她。」史提夫摇摇头，「不过听起来，碰不碰那个基座下场都会很惨。」

    「是啊，简直是疯了。我们在全世界东奔西跑，腿都不知道跌断过多少次，还被拿去当成超级类固醇的原料，冷冻休眠穿越时空通通都玩过了……然后现在告诉我这一切都可能是个阴谋。」

    我觉得不开心。

    「你们必须明白，当我们想要拯救世界的时候，朱诺想的是征服世界。而她现在就存在在这座神殿，就在这里。一旦你们启动了基座，朱诺就会被释放！」

    后来出现的女人说话的时候瞪着朱诺，看起来像是在谴责她疯狂的野心。

    「她什么都不在乎，她宁愿牺牲全世界，牺牲你还有你的朋友们──只为了反驳我。」朱诺并没有反驳「统治世界」的说法，只是继续用她深情款款的柔软语气述说。

    「她会把你们当成奴隶！你们一直以来奋斗的理想不就是要让你们的种族除了生存以外，更要有自由吗？」

    「什么自由？让数十亿的人死掉之后一切重来吗？」

    「只要有我们留下的遗物，总有一天……」

    好了，这下什么都明白了。

    拯救世界的代价是朱诺会重获自由，而她很可能会重新奴役起人类。

    放任末日不管，代价是数十亿的人会死去，但是剩下的少数人可以借着第一文明留下的遗产重现辉煌──我敢赌这就是圣殿骑士想要的结局。

    而圣殿骑士想要的，就是我不想给他们的。

    「恩佐，等等！」我可以感觉到巴基掐着我的肩膀正在把我往后扯，但他还是晚了那么一点点，我的指尖已经碰到那个球型基座。

    「不！你这么做是错误的，你会让你们种族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自由化为乌有！」

    我挣扎着用被巴基抓住的那只手对着女声的方向比出一个中指：

    「大婶，别忘了第一文明为什么沦落到今天这个惨状──因为我们特么的能够奴隶翻身做主人！同样的我们能翻一次就能翻第二次、第三次！」

    「vittoriaagliassassini！」

    狗哥住事

    艾登皮尔斯百无聊赖的窝在他的小基地里摆弄明信片──是的，明信片──硬挺的纸片，印着风景图片，手写的地址跟简单问候语的那种明信片。

    举起印着风景的那一面比划着，寻找最适合的角度，最终艾登决定把它粘在另一张阿拉斯加极光的旁边。

    喔，顺带提一下，这张明信片印的是佛罗里达棕榈海滩。

    粘好了明信片，艾登倒回床上双□□迭翘起在床架上，两只手抱着后脑杓审视着几乎贴满了一整面墙的明信片。风景几乎贯穿了整个美国。

    看起来妮琪跟杰克森过得很好，那他也就放心了。

    只要闭上眼睛艾登几乎可以背出每一张明信片上的留言，有的是小侄子稚嫩却工整的笔迹，写着他看到了多漂亮的风景，希望有以后机会可以跟舅舅一起看。有的妹妹密密麻麻巴不得把明信片当成稿纸来大书特书的成果，说的不外乎是叫他要小心人身安全，她们母子两个过得很滋润不需要担心等等。

    看起来那两个诡异的家伙给的假身分还算是有用，没白费自己给他们炸了一堆有的没有的。

    说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接到那个家伙的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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